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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晚婚也没关系(青樱)


何松石不想听周妍音谈论向美兰,也根本不信周妍音“相爱一场”的说辞:“你找我,是因为你拿不到跨海大桥的投资名额吧。”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感情用事,能使她让出利益的原因,只能是因为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被一语道破的周妍音,完全不在意,反而夸了夸他:“行,你有本事,谁不知道陆校长欠你们何家一个人情,谁不知道你们何家,在政商两界的人脉关系根基厚啊。”她毫无讽刺之意,毕竟以她的成长环境,这些本来就是人生的加分项,“这还不是你爷爷、你爸爸给你攒下的。”
当年学校扩建的时候,何松石的父亲不仅负责了工程建设,还捐了一大笔钱。
何松石回她:“不用羡慕。”他眉头慢慢皱起,听周妍音的口气,他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挂断电话,何松石对向美兰说:“先别回去吃饭了,你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向美兰刚关上车门,何松石就重重地踩了一脚油门,飞快地朝一号楼开去,争分夺秒。
“周家背后是万州商会。你去查一下,单宇借钱的那家金融机构,和万州商会有什么关系。”
向美兰浑身一震,他这是在考虑,周妍音是否有能力,从源头上替单宇解决问题。如果万州商会在这家金融机构有话语权,那单宇隐瞒贷款真实目的这件事情,就很容易被揭过去了,他也就不是非得拿到跨海大桥项目了。
事先没有想到这层关系,可以说是向美兰的失误。
他们赶到家里,何松石立刻就进了书房打电话。向美兰站在客厅里,几个电话,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就问清楚了。何松石的顾虑果然不错。
向美兰略有些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何松石才从书房出来。
他看上去已经一脸轻松,悠悠哉哉的样子,还换了身休闲装。
“怎么样?”向美兰迫不及待地问他。
“解决了。”他说,“周一,等着单宇给你打电话。”
“怎么解决的?”她当然很好奇,“那我明天要给银行打电话,准备钱吗?”
何松石卖了个关子:“你带我回去蹭饭,我就告诉你。”
向美兰有点懵圈,沉下脸说:“凭什么。”说到底,她急得还不是何松石公司的事情。
“你妈说做了红烧肉。”他索性走到门口开始穿鞋。
向美兰追过去,一头雾水:“什么什么?”他的思路跳转的太快,向美兰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公司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你问问题,都是要人回答两遍的吗?”何松石语气冷冷的,皱着眉揉了揉额头。
向美兰想起他也是熬了一夜没睡,再加上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的脑力激荡,想必也是在透支精力,突然就心软了,吃就吃吧。
“你怎么和我妈联系上的?”
“那天送你们回家,你先下的车,你妈问我要的微信。”当天向美兰心里想的都是向奕的事情,根本没留神。
向美兰诧异:“那你就真的加她了?你怎么这么……”
“她说她养到你 35 岁,第一次见你找了个靠谱的。”何松石的语气里满是调笑之意。
向美兰翻了个白眼:“你们俩都别想太多,她对谁都这样说。”
何松石推搡着着向美兰出门:“好了好了,你妈就是想谢谢我,那天捎你们回家。我就想吃口热的家常菜,总行吧?”
肯定至少有一个人动机不纯。向美兰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下楼。
电梯门刚打开,何松石就一脸戏谑的说:“但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她解释你昨晚没回家的事。”

第二十一章 最残忍的事实,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实话实说
向美兰静静地靠在电梯里,享受着电梯快速下降时带来的眩晕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紧张和压力之下,像现在这样放空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
到了家里,向美兰就立刻投入了劳动之中,在妈妈和姐姐的差遣下,忙碌于厨房、客厅和各个房间中。拿碗筷、拿杯子,最要紧的是搬椅子。
“你的餐桌怎么就配两把椅子?”妈妈一边端菜上桌,一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向美兰刚想开口解释,向奕一句话就堵上了她的嘴:“就算你平时只有一个人,你也要考虑到逢年过节,家里总人要来吧?”
“地方小,我总不能……”
“不要解释了,快点去把书桌椅子搬过来。”妈妈看到何松石坐到了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向美兰茶几上那几本财经杂志,“也不知道给客人泡杯茶。”
何松石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心里却是憋着笑。
等到开饭了,全家的宝贝贺小波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坐在了最高的椅子上:“小姨,我要喝你这个。”指着杯子里红红的气泡酒。
向奕给他倒了半杯橙汁:“你喝这个。”
“小姨这个没你的好喝,不骗你。”向美兰不怎么会哄孩子,主要是没什么耐心。
光影下热气腾腾,姐妹并排坐着,细看之下,长的还真是很像。一个看似稳重内敛,其实倔强不服输;一个日常端着装矜持,和家人在一起时,话痨本体暴露无遗。她们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何松石只是小酌了几口,那一瓶气泡酒,很快就被姐妹俩瓜分干净了。
“搬来快一年了吧?”妈妈说,“厨房还跟新开封的一样,你平时不做饭,吃什么呀?”
“吃钱。”向美兰在妈妈面前皮得很。她是懒得解释,反正妈妈是不会懂得现代年轻人的生活。外卖这么方便,一个人做什么饭呢?我是洗得干净菜,还是有大把时间给自己搭配两荤一素呢?
平时顶嘴就算了,今天有客人在,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想教育她几句。还是向奕拦住了:“算了妈,美兰工作很忙的,确实是没功夫做饭。等以后我搬出去了,我给她物色一个保姆,每天来做四个小时,打扫卫生,做两顿饭。”
“你为什么要搬走啊?”向美兰问,“你踏踏实实地住在我这里不好吗?大不了我再买两把餐椅。”
妈妈也劝向奕留下来住:“除了椅子,兰兰可以把衣帽间改一下,我看那里空间挺大,能放个单人沙发床。”
向美兰正啃着蟹脚,那一刻就好像咬的是枚螺丝钉,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就连始终愁眉不展的向奕,都没忍住笑了一声。
妈妈却浑然不觉,还抱怨了一句:“我来了都没地方睡。”
门铃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向美兰和向奕抢着站起来开门。
“你手油腻腻的,我去。”向奕摁住了妹妹,自己走到门口的对讲机前,刚打开,就从视频窗口里看到了前夫贺凡和他妈的脸。
向奕的脸色,立刻由红转白,质问:“你来做什么?”
这边向美兰还在对妈妈说:“衣服很贵的,它们值得拥有一个单间。”
就连何松石也被迫帮她解释:“现在的房屋设计,都会考虑到衣帽间的重要性。”
那边就听到向奕突然西斯底里的大叫道:“你是瞎还是不识字!离婚协议上清清楚楚写的是下周一,你凭什么今天来接孩子!”
餐桌上的三个人立刻收声,转头望向门口。
向美兰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姐姐,对着视频里的贺凡就骂道:“你怎么又来!这里是我家,别有事没事的往这儿跑!”
“今天是我妈生日,我提早两天把孩子接走怎么了?而且我也提前给向奕打了电话。我妈是孩子的奶奶,想孙子陪她过 70 大寿怎么了?”贺凡不仅理直气壮,嗓门还特别大。
向奕怒目圆睁:“我告诉过你,想都别想!你妈生日关我什么事!”处理不了婆媳关系的男人,不是情商不够,就是太精明,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家庭责任缺位。贺凡就属于后者,心里只有自己,全世界就该围着他转。
他们此时是站在楼下大堂前,好几个住户从他边上路过时,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向妈妈站起来对向美兰说:“你下去跟他说,好好说。这样吵吵,被邻居听到了多不好。”又对向奕说,“奶奶生日也是应该去,毕竟是大日子。小奕啊,也不差这一两天……”
向奕气的跺脚:“什么不差这一两天!我总共就剩下这一两天了,你们还要剥夺!”一转身就骂向美兰,“这都怪你!谁给你的权力,凭什么是你和律师商定的日子!你就不能让孩子多待几天吗?就不能让他陪我过完这个年吗!”
“拖拖拖,过完今年还有明年呢,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拖得还不是你自己的人生,耗得还不是你的青春。”向美兰完全不示弱,既然吵开了,就要把话说清楚,“我看你这几年,最拿手的就是洗衣做饭了,你也别转行了,直接帮我做得了。”
向美兰一时嘴快,说完后就后悔了,只剩下无尽的自责。
向奕眼睛通红,紧紧盯着妹妹。什么都没剩下的她,一无是处的她,妹妹只不过是把话挑明了,说出了事实。
贺小波跑过来抱紧了向奕的大腿,安慰她。
向美兰的心像是被揉碎了一样。现在就连姐姐唯一的安慰,也要被她亲手送走。
贺凡还在那里说:“向奕,你不把孩子送下来,我马上就上去找你!我有办法!”
向奕的泪水如线般的往下流,无休无止,静默无声。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妹妹的眼睛,向美兰也不敢躲闪,仿佛是在任由姐姐的目光折磨自己。
是她生生的拆散切断了这对母子,她心如刀绞,觉得自己特别残忍,简直像个刽子手。
何松石关上了可视对讲机,回头对她们说:“既然是生日,那就把孩子带下去,让他奶奶看看。”
向奕把孩子往身后一藏,护犊子似的:“凭什么!”
何松石说:“宁可负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举手之劳的事情,落下话柄结了仇,不上算。”
何松石从容沉静,态度又坚决果断,这一刻比屋子里的任何人都显得忠诚可靠,值得信赖。
向奕松手了,何松石点点头:“我很快带他上来。”
贺凡还在楼下和保安纠缠,想上楼。倒是他妈眼尖,率先看到何松石牵着贺小波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立刻朝他们跑去。
老太太想抱起孩子直接就走,别说打招呼了,都没在意是谁送孩子下来的。
何松石往孩子身前一站,不怒自威的气势,老太太这才吓得缩住了手脚。
“何总?”如果说第一次在车库时,贺凡没认出他,还被他擒住了手脚,只能认怂,那这次再见面,贺凡可不觉得自己落了下风,“怪不得,向美兰这么诚心诚意要替你办事呢,拿什么作交换都愿意。”
何松石懒得和他啰嗦,更不在意他的嘲讽:“我给你们十分钟。”
“我得把孩子带走。”贺凡的话毫不客气,“大不了,下周我早点把孩子送回来。”
“不行。”
贺凡冷笑:“何松石,别以为向美兰从我这里拿到了资料,你就能高枕无忧。别忘了救你的人是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何松石笑了,贺凡想从公事上威胁他,那就是以卵击石:“你还是老实点,别自作自受,到时候砸了自己的前程,养不起孩子,受累的还是向奕。”又提醒了他一句,“十分钟。”
“我今天十点前把孩子送回来。”贺凡觉得自己已经让步了,只图能把寿宴办好,“十来桌人等着呢,孩子不到,我妈下不了台。”
“你怜惜你的母亲,谁又怜惜他母亲?你做儿子是尽职尽孝了,可作为一个父亲,谁会看得起你。”何松石警告了他一句,“不要来推敲我的底线,你要不起。”
贺凡终究心里还是发怵的,何松石的强硬,身在商场的他也是早有耳闻。
老太太看出了儿子的退缩之意,立刻就要闹。贺凡把她拽到边上,耳语了几句。她委屈巴巴的看看儿子,再看看比儿子高着半个头的何松石,这才老实。
贺凡看着他妈泪光闪闪的抱着孙子不肯撒手,百爪挠心,但到底是没敢超时。
十分钟后,何松石如约带贺小波回去,在走廊里看到向美兰正等着他们,两只眼红红的,刚哭完。
他走过去安慰她:“不要太自责,拾起你的自信,你可一直认为这样做是对的。”
向美兰抿了抿嘴唇,坚强地点点头。只是她心里面,姐姐的哀默心死和无助无措,久久都挥之不去。
何松石把孩子交到向美兰手上:“我就不进去了,你去把孩子交给他妈妈吧。”何松石见不得向奕那衰悴忧戚之态,这多少会勾起他自己的童年回忆。
贺小波弱弱地说了一句:“叔叔,奶奶说,妈妈不要我了。我就要没妈妈了……”
向美兰拽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你妈没有不要你。”
何松石蹲下身对贺小波说:“妈妈是永远爱你的人,无论她在不在你身边。”
向美兰把孩子送回去后,便出来送送何松石。
晚上八点多,小区的路灯已经全部点亮。何松石静静的和向美兰并肩走着,也不知是谁陪这谁,就这样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走到何松石家楼下,向美兰接到了向奕打来的电话。
“妈说了,你给次卧买张双人床,她就不改造你的衣帽间。”
向奕的语气虽然冷冷淡淡,但向美兰听了这话,很明显的松了口气,笑着说:“还是姐姐厉害,这都能说服妈妈。你让她睡我房间,今晚我睡客厅就行。”
那边沉默了两秒,向奕问道:“那天晚上,在你房门口被我撞见的,不会就是他吧?”
向美兰不是很想承认这件事,不自禁地抬头看着何松石,对向奕说:“你能不能,就当那天晚上什么都没看到?”
今天的月光格外明亮,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映衬着脸庞格外俊朗,那深邃含情的双眸,就这样住进了她的心里。
向奕说:“好。”无条件的包庇妹妹,纵容妹妹,仿佛又回到姐妹俩刚来这座城市时,相依为命的日子。
向美兰挂了电话,对何松石说:“我刚到这座城市的那天,就是姐姐去火车站接的我。那时我们一无所有,却很快乐。”她回忆起了过去,“姐姐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抹轻松的微笑在她脸上蔓延开来,认识这么久,何松石还是第一次看得到这样的她。
她抬头问他:“我们长的很像吧。”
“嗯,仔细看是挺像的。”
“念大学的时候,姐姐经常帮我签到。有一门课,我从头到尾就只去了期末考,考试那天老师对着我的脸,反反复复的看。看的我真是心慌啊,还好绷住了,要不然两人都得被挂科。”她笑得很开心,就像是说着昨天才发生的事。
“我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什么亲人。”这句话从何松石嘴里说出时极为轻巧,毕竟所有的苦难折磨,在他人生的前三十年里,都早就想通了。
明亮的灯光铺洒在前方,向美兰抬头看着他,莞尔一笑。他的心胸仿佛能包容一切,苦乐忧欢,在他这里都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脸上,心里,流星一样划过无痕。无论是绚烂,还是灼热,他的这片天宇都是波澜无惊。
“你笑什么?”何松石问她。
向美兰说:“我能去你那里睡吗?”她笑的更甜了,“为了公司,我可是连出卖姐姐这种事都做了。借宿一晚,不委屈你吧?”
她笑的好美,明亮双眸恍如涧水,清澈静雅,又如星辰在天,璀璨夺目,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般,照亮着前方的幽静小道,亮的人离不开眼。
他的心被她的笑容融化了,那一刻的心动直击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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