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总裁办季秘书抱着一份文件走进来。
“秦总，这是我做得数据分析，您看一下。”季秘书把手里一沓厚厚的文件递过去。
秦璟看了眼标题，发现这是之前他交代给唐洛的工作。因为这周唐洛不在才转给了季秘书。
翻开文件大致浏览了几页，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数据分析不是单纯套模版，每一项数据背后都有自己的底层逻辑，你思路不对。”秦璟用笔尖点了点某一页的数据分析文字说。
“对不起啊，秦总，”季秘书肉眼可见地紧张，赶紧解释，“我不是很擅长分析数据，我平时写材料比较多，这原本该是唐洛来做……”
“不管谁来做，这都是工作。数据分析的核心是数据说话＋逻辑思维。唐洛刚来的时候也没做过数据分析，现在已经可以写得非常不错，做工作不能只呆在舒适区。”
“……对，您说的对，”季秘书抹了把额头，汗都要淌下来了，“我这马上回去按您说得改，明天提交修改版给您看。”
“明天？下班前不能改完？”
“有、有困难……我那里还有一些材料要写，数据报告……我尽力。”
秦璟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重新翻开那份文件，一个部分一个部分地把需要修改的地方给季秘书点出来。
季秘书高度紧张，全程拿笔唰唰记，两只眼睛睁得又涩又酸，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怠慢。
“都听懂了吗。”秦璟指导完问他。
季秘书不敢不懂：“您讲得思路非常清晰。”
秦璟把文件推给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今天很忙，要看技术分析，要去研发中心，还要跟叶明商讨仿生材料的事。
秦璟又喝了杯咖啡继续投入工作，然而也仅仅沉浸了十几分钟，手机铃又响了。
这一次是社区管家打过来的电话。
今天唐洛一早就走了，秦璟就给了管家门锁密码，嘱托他上午帮忙遛一遛狗，再清理一下狗粮盆。
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预感不会是太好的事。
“秦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管家在电话里说，“您的爱犬刚才拉肚子了。您看要怎样处理下？”
“……”
果不其然，秦璟瞬间头疼了，今天让他心烦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一般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他问。
“我没有养过狗狗，不太清楚，”管家在电话里说，“刚才查了百度，可以用药，也可以送去看医生，请问您家里有宠物专用治腹泻的药吗？”
秦璟想了想：“我不知道。这只萨摩一直是我的助理在帮我养，但是现在他不在家。”
管家：“……唔，那或许只能带您的爱犬去就医了。”
社区管家不是私人管家，秦璟不能把任何活儿都随意派给他。
而他自己这会儿也正忙着，实在脱不开身去处理宠物狗的事。
想来想去，只能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又一次委托给发小贺扬。
“啊？又我？”贺扬听上去很不情愿，“不是，璟哥你那么大一老板身边就只有一个可以依赖的小助理？”
秦璟：“不是还有你？”
“我去，原来我只是个“备胎”啊！”贺扬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句。
带大型犬看医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他这种跟狗狗不算很熟悉的人。
要先安抚情绪，扛上车，再扛下来，抬进宠物医院里。
然后就是排队，挂号，诊断，治疗。
还要保证这期间大型犬的腹暂时先不要泄……
一想到这些贺扬自己都有点想腹泻了。
“璟哥，你家里真没有治狗狗拉稀的药？不能吧，要不你再想想呢？”
“我不知道，”秦璟闭了闭眼，“那栋房子是唐洛在住，我很少去。”
“那养狗的邻居家会不会有……”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唐洛就从来不会多问。”
贺扬：“……”
贺扬：“？”
“哎呦，我成了唐洛的对照组了，你的心里只有他没有我，我终究是错付了！”
“你到底去不去，”秦璟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说，“再废话我要把那500万撤资了。”
“诶别别别，我马上去你家，马上去！”
忙碌了一个下午外加一晚上，秦璟结束工作时已经快要晚上9点了。
下午的时候贺扬给他发了语音。说医生诊断萨摩耶得了肠炎，需要挂水。建议今晚把狗子留在宠物医院观察一晚，以免再有急症出现。
秦璟欣然接受了狗子的“住院”方案。
夏夜温柔如水，秦璟开车回到家，纵使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他还是先去了唐洛住的那栋房子。
在房门口按了密码，门一开，霎时间一股让人反胃的气味扑鼻而来。
秦璟窒息了两秒，大步走进来寻找气味源。
然后就在厨房的象牙白地面上发现了一大滩狗便。
还是不成型的那种稀便。
秦璟胃里翻江倒海，差一点没吐出来。
倘若今晚没进来看到这摊狗便，那么明天大概率会风干。
几天后唐洛带着他的洁癖回来看到这一地的风干便便……秦璟几乎能想象出他会是怎样的崩溃。
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呼吸着很不清新的空气，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十五分钟后私人家庭清洁员上了门。
“把厨房地面清理干净，通风祛味，再把各个角落也都检查一遍。”秦璟吩咐说，“务必确保任何地方都不会残留异物，这栋房子里住的人有洁癖，对卫生要求很严格。”
“好的，秦先生。家政服务我们是专业的，您尽管放心。”
五名保洁员戴上手套鞋套立即行动起来，秦璟站着看了一会儿，转身上了二楼。
唐洛的卧室就在二楼，楼梯右手边第二个房间。
房门半敞着，房间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气中弥散，闻起来很舒服。
原本的装修格调是黑白极简，现在风格没变，依旧是黑白调，但多了两只毛绒玩偶在床头。
一只是粉红色，另一只是淡紫色，好像是迪士尼卡通人物，秦璟不认识，但看着它们就感觉多了几分温馨，有家的样子。
家的，样子……？
这几个字像是被涂了高亮再度飘过脑海，秦璟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马上打住。
低头再一看，发现自己亮着的手机屏上不知怎的出现了唐洛的聊天页面。上面还有中午自己发出去又撤回来的消息。
秦璟怔了怔，马上点左上角退出来，这时微信上方弹出来了发小贺扬的消息框。
【贺扬】：狗子已经睡下了喔，医生建议明天把狗子接回家也要先给它穿生理裤，肠炎初愈期便便可能还是会比较稀。
秦璟回了个“知道了”，转身走去狗子的卧室。
本想着把生理裤提前准备出来，然而走到门口却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步。
他低眸捻了捻指尖，沉默了片刻，再次点进微信，给唐洛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唐洛刚刚洗漱完。
今晚抽签选房间，他抽到了两人间。
室友正是白天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的那位业务经理——房瑞。
唐洛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走去阳台接。
不等开口，上司的声音已经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休息了？”
“哦还没，”唐洛说，“刚刚在洗漱，没看到手机。”
秦璟“嗯”了一声，把狗子闹肠炎的事情简单提了，然后明知故问问他生理裤放在哪里了。
唐洛一听就很慌：这狗子怎么这么不省心，他这个狗保姆前脚刚走后脚就给主家上眼药了。
上司不会觉得是他照顾不周把它的爱犬给搞拉稀了吧？
毕竟狗粮是早晨喂的，狗子是中午拉得……
“严不严重？要不要我明天请假回去看看吧！哦，生理裤在狗狗卧室储物间柜，还是上次跟您说得那地儿，没变过。”
秦璟站在狗狗房间门口没动：“嗯，找到了，你不用回，明天它就能出院了。”
“哦哦，那太好了，可把我吓死了。”唐洛听上司这样说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听筒中静了一刹，半晌，秦璟冷不丁又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你们晚上的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唐洛怔了怔，回答说：“我们都住基地宿舍，有一人间，两人间，三人间，都是抽签决定的。”
“你抽到的几人间。”
“两人间。”
“手气这么差。”
“……”
唐洛不知道上司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手气差”他倒是觉得没毛病。
摊上房瑞这个室友挺灾难的，那家伙不光柠檬精，还很小家子气。
就因为上午俩人有摩擦，整个下午一直拉着张马脸，几乎把唐洛当空气。
甚至就在刚刚，唐洛看到房瑞坐在床上脱下袜子闻，忍不住好心提醒：“不能闻穿过的袜子，会导致肺部真菌感染的。”
谁料房瑞一记大白眼剜过来；”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闻袜子，我穿过的袜子是香的，根本没臭味儿。”
“……”唐洛整个一个大无语。
有毒吧！还根本没臭味儿。
离八丈远他都闻见了，真不知道这哥们究竟是鼻子漏气还是脑子长疱了。
他也不再理会房瑞，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顺手把呼呼吹风的20度空调调高到24。
然而洗完澡出了浴室，一股比刚刚还猛的冷风直吹过来，吹得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下意识裹紧浴巾，转头再看一眼空调——好家伙，最大风速，18度！
思绪回归，跟上司的通话也结束了，唐洛从阳台回房间，房瑞还没去洗漱。
见他过来，房瑞狗狗祟祟地朝他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唐洛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爬上床休息。
此时此刻，房瑞在跟秦璟公司的一名员工微信聊天。
那人微信昵称：李勋（卧薪尝胆版）。
李勋之前在行政部，后来犯了错误被秦璟发配去了保洁服务中心。
【房瑞】：表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秦总特奇葩，招聘总助都得是单身，对吧？
【李勋（卧薪尝胆版）】：是啊，怎么了？
【房瑞】：哗擦！那唐洛的秘密可被我挖到了！他刚在电话里说什么生理裤，严不严重，还说明天想要请假回去看看她
【房瑞】：这特么不是跟他女朋友在腻歪是什么！
【李勋（卧薪尝胆版）】：卧槽，你说得是真的吗！所以那个唐洛是在偷偷摸摸地搞对象咯？
【房瑞】：对！特么的和对象晚上煲电话粥被我逮住了！
【房瑞】：问：一个不允许助理恋爱的总裁会怎么处置偷摸恋爱的助理呢？
【李勋（卧薪尝胆版）】：答：调岗，降薪，或者跟我一样发配保洁中心扫厕所
【房瑞】：嚯哈哈哈！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表哥，你等着我帮你报仇的！我会向秦璟举报他的助理在背着他乱搞！
基地教练员7点钟就让他们在大操场集合了。
唐洛今天一起床就感觉状态不太好，头晕晕的，鼻子不通气， 四肢也没怎么有力气。
大概昨晚被18度的空调给吹着凉了。拜某个坏心眼的狗东西所赐。
10支团队在操场上站了10大排。教练员示意助手把道具拿上来。
“大家早晨好！今天咱们来一个团队协作与体能训练项目：多人跳绳。”教练员举着喇叭说道。
多人跳绳项目规则比较简单， 每个团队派2名成员摇绳， 余下8名成员依次进入跳绳区跳绳。
每一位进入跳绳区的成员需要原地成功跳绳一次，下一名成员才可以进， 8人依次进来后，再共同完成团体跳绳项目。
统共30分钟时间， 最终成绩计全体成员的成绩，有一人失利都不能算。团队跳绳数量最多者获胜。
教练员介绍完规则，10支团队就各自领了大绳先去试练了。
唐洛这一组的队长是房瑞， 他安排了两名又高又壮的男生摇大绳，接着又给需要参与团队跳绳的同事排了顺序。
“唐洛， 你身体好， 你排第一个。”
“万莹莹，你最弱，你最后一个。”
“等一下， 组长， 我想调换一下顺序， ”唐洛举手示意，“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我担心体力不支，会给团队拖后腿。”
谁都知道第一个跳的人最需要强体力， 因为在他之后有任何一人失利， 都要再次从他开始。
而10个人的大团队想要良好协作总需要磨合几次，免不了要一遍遍重复下去， 第一个跳绳的人就相当于30分钟全程高能，基本上没有时间休息。
房瑞听到唐洛跟他说话，却假装没听见，背过身去跟同公司另一个男生交代事情。
唐洛蜷了蜷指尖，无奈只好走到他跟前，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房瑞不得不转过来，然而听他说完却冷淡又生硬地撂下一句：“你怎么就能肯定有人愿意跟你换？”
话音刚落，邱一添从队伍的中间走过来：“我可以跟唐洛换，我的顺序是第9个，我体力不错，跳三十几分钟没问题！”
“真的吗？”唐洛感激地看向她，“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先别急着谢啊，我是组长，我觉得不妥，”房瑞扬着鼻孔打断他们的话，冷哼了一声说，“都已经排好了的顺序就不要再改了，如果谁都因为顺序的问题来找我那这项目不用进行了，这么多人呢，谁不想最后一个？”
“可是唐助理他身体不舒服，”邱一添也有点看不惯房瑞这副态度，明摆着欺负人，“你看他头上冒的虚汗。”她指了指唐洛的额头说。
房瑞压根就不看，反倒翻了个白眼：“这么热的天换谁都冒汗，再说你咋知道他就是虚的呢。”
“你……”邱一添脸颊红了。她还想再说什么，唐洛走过去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面。
“我还是那句话，”房瑞环抱起手臂，居高临下说，“既然安排好了顺序就不要再改来改去了，这么多人呢，我这个组长照顾谁的是。”
他刚一说完，他部门里一个小男生也很配合地举手了：“组长，其实我、我也想换一下。我是第二个跳，我也没太有体力。”
房瑞带着几分得意转过脸，冲唐洛耸耸肩：“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唐洛咬咬牙，一把抹去额角的汗：“行，那我不换了。”
“嗯，听话就对了嘛。”房瑞目的达到了。
所有人顺序未变，都按最初安排的顺序来。
10个人的大团队完成多人跳绳并不容易。在几分钟的试练时间里他们就勉勉强强成功了一次。
“感觉咱们队要垫底。”
“谁说不是呢，咱队里就他们几个小年轻，其余的都是大龄中年人，老胳膊老腿了害得搞这个！”
队伍后排有人喘着粗气议论。
唐洛这会儿就已经感觉很疲惫了，脑袋越来越沉，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汗水把他的白色T恤衫都浸透了。
十五分钟试练时间到，教练员吹响了哨子示意准备开始比赛。
10支小队总共分两组比拼，唐洛他们这一队安排在了第一组。
整个比赛过程如他所预料，非常不顺利。
他虽然身体不舒服，但失误的次数还算少的，后面的人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不知道重来了多少次。
唐洛大汗淋漓，嘴唇都泛起了白，嗓子里干燥得像是要冒火，又像有刀子在割。
“倒计时5分钟了哈，个别团队要加油了！”教练员吹了声哨，把倒计时牌高举过头顶。
唐洛本就不舒服，加上一直在高强度运动，这会儿只觉得两条腿越来越沉，几乎就快要脱力了。
不过稍微欣慰得是在所剩无几的这几分钟里，他们团队好像终于打通任督二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