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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哪吒白月光后(未蓝澜)


时青寻:……
血腥味在刹那涌入空气中,暴雨的冲刷也无济于事,大量的血液从龙身上喷薄而出,又像是一道道血刃,割开了少年的肌肤。
白衣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伤痕遍布少年清瘦的身体,几可见骨。
巨大的青龙也在凄厉嘶鸣,龙筋被生生挑出,血肉横飞。
一时之间,时青寻竟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更惨。
时青寻被吓醒了,这个梦简直是限制级大型凶杀现场,血腥味好似还充斥在她鼻尖。
她一个人在瑶池中央躺了很久。
夜里,万籁俱寂,月宫落下脉脉清辉,瑶池中的莲花都闭合了,唯有她一朵盛开,此时是灵力最盛的时候,休眠的小莲花们不会和她抢灵力。
虽比不过哪吒的莲花池,却也够用了。
不知不觉,灵力充盈满身,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定然是白日里与哪吒聊了不少他年少时的事,夜间才发了这样的噩梦!
只是,梦中少年的身影实在太过清晰,以至于久久萦绕在她心间,许久才淡下。
没过多久,相熟的小仙子来消息,说月昙回了信。
时青寻担心月昙不肯见她,用的是相熟仙子的名义,临到此时却惴惴不安,怕月昙不肯原谅她。
她特地揣了不少自认拿得出手的礼物,去了披香殿。
披香殿隶属凌霄宝殿的后殿,凌霄宝殿很大,有不少的偏门,绕过前殿,时青寻在偏门处等待月昙。
不一会儿,一位身段婀娜,打扮得十分娇嫩的粉衣仙子款款而来。
仙子鬓边簪了一朵近来时兴的仙芍药,明艳又温柔。时青寻微微眯着眼,努力辨认着来人…呃,是月昙吗?
月昙一向穿得素净,总是着月白色的春衫,时青寻还以为她是昙花仙来着。
“时青寻!”来人震惊道。
好,这个声音,是月昙没错了。
时青寻有些不大自在,但的确是自己误会人在先,利落干脆地走上前,“月昙,我想与你道个歉,当日之事是我不对,是我误会你……”
“嘁,我才不在意。”月昙环胸,打断了她的话,“我如今过得可好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当日的误会,让我得以在披香殿邂逅了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时青寻大惊,“……谁?”
不会是玉帝吧。
“你想什么呢!”月昙看出了她的胡思乱想,惊怒道:“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星君!我与他是偶遇的!”
“……”
“我现在正与奎木狼如胶似漆,好得很呢,才不需要你赔礼道歉,你别嫉妒就好!”
时青寻不会嫉妒,她只会……惊到那句国粹忍了半天也没忍住。
“……卧槽,你是玉女?”
月昙:“是啊,怎么了?披香殿中的侍女都称作‘玉女’。”
时青寻:“……”
时青寻脑子在炸花,一整个心情复杂,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如她自己说的,西游的剧情她了解一些,但绝对不是了如指掌。只是,可巧的是——关于奎木狼和玉女的这个故事她是有挺深印象的。
奎木狼和披香殿的玉女情定终身,却恐玷污了天宫胜境,与玉女彼此约定下界。
奎木狼在凡间占山为怪,玉女则托生为宝象国的百花羞公主,为续前缘,奎木狼将百花羞摄去洞中,不顾百花羞意愿,强行与之结为夫妻。
……这是妥妥的古早强取豪夺啊!强取豪夺要不得,要不得。
时青寻记得,后面的剧情是唐僧师徒经过,唐僧主动上门当了快递,孙悟空与奎木狼打斗时逐渐发觉不对劲之处,上天找救兵后,奎木狼重回天庭受罚,此事了结。
问题是,奎木狼虽受罚了,却也官复原职了。
——但玉女还在凡间啊。
两人处到最后还是BE,这也就算了。玉女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对象是好端端回天庭了,她的仙途却是彻底没了。
“你……”时青寻表情一言难尽。
对于自认有一些事业心的时青寻而言,玉女的结局实在太差。
而且这颗觉得玉女下场太差的心的种子,早早在童年就埋下,那时她就这样觉得,因此让她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
放到现如今,她就想劝月昙几句,却再次被月昙打断。
“你的礼我就不收了,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便是。如今我虽与奎木狼在一起了,也不会刻意叫他去难为你,你呢,就好好的,一辈子在瑶池照顾你的莲花吧!”
言罢,月昙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就走了。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气势汹汹加了一句:“时青寻,照看莲花这么无趣的活,可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如意郎君的!”
“……”
好好好,恋爱脑,劝不动的。
谁稀罕什么如意郎君啊!
月昙没好气的话成功劝退了时青寻的好心,她最后将礼交给了一位同在披香殿当值的仙子,托她再次转交月昙。
不管月昙最后会不会收,她赔礼道歉这件事是做完了。
见月昙如今也还过得不错,她没再说什么。
之后,时青寻去了趟广寒宫,向嫦娥求学炼丹之法。

一段时日过后,某日,时青寻刚从广寒宫回瑶池,迎面撞见了哪吒。
“三——哪吒。”由于哪吒已经看见她了,她向他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瑶池了?是来找王母娘娘吗?不巧了,她今日去南海赴宴……”
没等她说完,哪吒轻轻摇头,“不是,我是特地来寻你的。”
时青寻一顿。
来找她已经是过于熟稔的话了,还加上“特地”二字,她心中一时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怎么了?”
哪吒凝视着她。
他总喜欢凝视她,少年人的眸色本就如墨,灼灼望向她时,这种幽深不可见底的墨色,就变得有些空洞,像是藏匿了无数的情绪,她却难以找出端倪。
“先前在凡间,为你指点过功法,发现……”少顷,少年开口,并抬起了手腕。
一阵赤色灵光之后,他手中多出了两件极为精巧的法器。
“你还没有趁手的法器,这几日我便替你锻造两件。”哪吒道,“一件是弯刀,一件是长鞭。”
时青寻错愕着,低头去看。
两件法器一看就知皆为极难得的灵宝,蕴藏的灵力盎然。
弯刀小巧精致,类似柳叶刀的形状,材质似冰又似玉;长鞭则是晶莹剔透的,其中流窜着一抹火红如血的强劲灵力,看不出是由什么制成。
“这……这不会是……”
“自然不是龙筋。”哪吒哑然失笑。
终日浸着不自觉寒意的少年,此番笑起来,如春日雪融,露出澄澈温和的一面。
绝色少年这般笑的杀伤力太足,时青寻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但…但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她甚至能从这两件法器中,看出哪吒是用了心的。
彼时在凡间,她没有法器,便用莲花瓣或莲茎当作武器。柳叶刀就像莲花瓣,长鞭则像莲茎,少年留心观察了,绝非随意锻造的法器。
“不会,只是见你无防身之物,随手锻造了两柄而已。”但他说得倒轻巧。
时青寻心里有一分沉重,她拒绝又不好拒绝,毕竟这分明是人家专门锻造的,答应却也不敢答应,因为……
忽地,她余光瞥见哪吒的袖角洇染了一抹红。
少年喜着白衣,却非纯然的白,时而他用混天绫点缀,时而又会在衣裳上保留一些佛莲元素,今日他的袖角便绣着栩栩如生的红莲——但那抹红不是莲花绣样,而是血痕。
一时间,时青寻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扯过他的袖角细细查看。
捞开宽大长袍,挽起他的袖角,她看见了深可见骨的斑驳伤痕。时青寻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锻造的时候……”哪吒轻喃,仿佛懊恼。他的话未尽,又摇头道:“无碍,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是我不小心。”
关键词,锻造。
……是他为她锻造法器的时候弄的伤。
“青寻,收下吧。”哪吒再一次道。
时青寻心情复杂,那丝沉重感渐渐加重,却又在他宛若轻哄的话语中迷失。
不过她仍在盯着他的伤口看,那伤痕圈圈绕绕,像是他的手曾被狠狠撕扯过的痕迹,甚至被勒断过……
锻造法器是怎样的?或许会不小心被烫伤、被利器割伤……会有这样的伤吗?
哪吒已然放下袖角,盯着仍有一丝出神的她。
时青寻的视线角度,看不见正垂眸凝视她的少年,他的眼神幽深,渐渐含上深切的侵占欲。
缠金莲察觉到他的情绪,又一次收紧,将他的手腕再度勒出了相同的伤痕,但一切掩在他宽大的袖袍下,无人能够发觉。
“青寻?”
“……好,我收下。谢谢你,哪吒。”
她终是答应了下来。
收了人家的礼也不好意思直接送客,瑶池此刻唯有她当值,时青寻便打算邀哪吒小坐一会儿,怎料才开口,她身后忽然传来了清澈的男声——
“小寻!”
敖烈?他怎么上天来了?
时青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疑惑,连忙转身。
只见小白龙身穿了一件朱色龙纹的锦袍,白发簪深海珍珠冠,端是贵气夺目,气宇轩昂——最重要的是,他的角看上去长得更完整了。
“龙龙,你今天穿得好帅啊!”时青寻眸间闪过一丝惊艳,直言道。
“帅?”敖烈没听懂,却能感受到时青寻语气里的赞美之意,有些羞涩道,“这是何意?”
他没明白,但就在时青寻身后的哪吒却明白。
少年微垂眸,掩下眸间恣意滋长的寒意。
“就是夸你英俊潇洒的意思。”时青寻道,又向他身后看,“那是…华盖星君么?你随他一同上天来的啊。”
敖烈点点头,又有些迟疑,他看了一言不发的哪吒一眼,微微拢起袖子,似想藏匿什么。
“寻…呃,仙子。”
敖丙已然走上前来,本是笑吟吟看着她,却忽然脸色骤变。连临到嘴边对她的称呼都转了个弯,只生疏地喊了句仙子。
原因无他,他在远处时,哪吒被时青寻和敖烈两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唯在近处,他才看见了这位煞神。
哪吒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
时青寻没察觉到这一出,只觉敖丙脸色很差,关切了一句:“星君,你还好吧,你是受了什么惊?”
敖丙:“……无碍。”
迎面撞哪吒,稍有惊慌,敖丙很快调整好心情,左右此刻是在天庭之上,纵使李哪吒乖张,也不能在天庭把他怎么样。
但不知怎得,他总觉得哪吒瞥他的那一眼含着什么深意。
“你们来天上做什么?”时青寻只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闷,她看了眼几人,决定与敖烈搭话。
敖烈仍然欲言又止,又将手背去腰后。
敖丙则是低下了头,然后,他发现了时青寻手中的东西,“这…这是什么?”
时青寻一顿,“是哪吒太子赠予我的法器。”
敖丙不在意柳叶刀,他紧盯着那柄由筋骨制成的长鞭,天下唯有龙的筋是晶莹剔透的,不过这并非真龙的筋,却是蛟龙的筋。
一瞬间,敖丙觉得脊背漫上凉意。
他晓得哪吒这个阴晴不定的恶仙做什么都有深意,昔年哪吒将他抽筋扒皮,剜了心,还要将他的心和筋示众凡间。
今日哪吒拿出这柄蛟龙筋制成的鞭子——定然是哪吒已知晓他私下里找过时青寻。
这是警告。
敖丙不寒而栗,不自觉梗着脖子抬头,正撞上哪吒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哪吒对他的笑,自然和对时青寻的笑意不同。
那是如浸着冰霜的冷笑,含着一丝讥嘲。
“我见敖烈一直攥着衣袖,是备了什么礼而来?为何不拿出来呢。”哪吒轻声道,目光从敖丙身上移开,看向敖烈。
“礼?”时青寻也顺着哪吒的目光看去。
敖烈的手缩到更后去了,他垂眼,“我、我……”
“拿出来吧。”哪吒的语气虽淡,却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

敖丙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
身为龙族的敖烈,自是也听过哪吒抽龙筋的悍事,他同样对哪吒有一种恐惧心理,在哪吒不露痕迹的胁迫下,僵着手将东西掏了出来。
被散发着灿然青光的东西晃了眼,时青寻微微凝神后,大惊:“你这、这不会是……”
——被小白龙失手毁坏,导致他自己受了罚的夜明珠。
瞧着这么硕大,这么亮。
时青寻越看越害怕,连连摆手:“你快将它拿回去,你总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这倒不是时青寻自恋,她和敖烈的关系一向很好,这是彼此相伴修行而来的友情。
从前她还没上天时,两人之间也时常互赠觉得珍奇的礼物。
“我……”敖烈憋红了脸,被她这样的拒绝弄得有些挫败,“我是要送给你。”
解释的话很心急,唯恐她当真不愿收。
“这是玉帝陛下赐予西海的夜明珠,父王将它镶嵌于我殿上,为我所有。我听说此珠有……”
“——此珠有辟邪之效。”哪吒冷不丁接了话,浅浅噙着笑,看着敖烈,“的确是宝物,只是由玉帝所赏,还是莫要转赠为好。”
“对,我知道你的心意,但玉帝陛下的赏赐珍贵无比,我不能收。”时青寻也道,还叮嘱着,“敖烈,你拿回去吧。千万要当心此等宝物,别不小心磕了碰了……”
敖烈被逼得脸越来越红,他呆愣了一会儿,倏然急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
“青寻用不上。”
哪吒再次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这次,仍在时青寻看不见的角度,少年的眉梢都仿若浸着刺骨的冷,敖家两兄弟的出现让他有些掩饰不住情绪。
他眸色沉沉,甚至释放了不少灵压,唯针对两条龙。
“她的法器自有辟邪的功效,比之夜明珠更好。”不然他为何在敖烈到来之前交予她?
哪吒漫不经心地抬起了手腕,“既然你不愿自行拿回,我便替你送回西海。”
言罢,鲜亮的红绫从少年袖中飞出。
如火般炽热的颜色,仿佛真能燃尽海水,惹得久居深海的水族忌惮无比。
敖烈错愕住,手中蓦地一空,原本被他攥在手心的夜明珠已被红绫卷上了天,又被高高抛了出去,像是径直落下了天门。
时青寻眉心一跳,“哪吒,不是……”
不是这样丢啊!
她刚刚还说要小白龙好好保护夜明珠,哪吒怎么就这样把珠子丢出去了?
敖烈已急冲冲去追珠子,时青寻回头看哪吒,只见他面色十足平静,甚至淡漠,仿佛方才丢夜明珠的人不是他。
“那颗夜明珠,当真会回去西海吗?”她问道。
“不知。”
“你刚才不是说——”
少年垂眸看她,“你很在意?”
时青寻一怔。
哪吒的身量比她高不少,她仰头看他,少年分明是一张明艳无双到会让人忽略他锋芒的娇容,却又总透着冷,总让人觉得难以看清他真正的情绪。
容貌带来的艳,被气势压了下去。
那种冰冷的疏离感,是源自骨子里的,饶是他想掩饰,也很难被忽视的。
尤其他此刻的反问,语气虽淡,但仍听得出那股子冷意。
仍然很像警告。
若她给了不对的答案,就算他表面不会生气,心中一定也会积怨。她并没有忘记,在西莲苑的时候,哪吒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带着…恨意。
“敖烈是我朋友,你既然提醒了他不要转赠,我也在劝他,何必直接把夜明珠丢……”她缓缓说着,许是心有提防,叫她的面色也不自觉变得沉重。
哪吒看着她。
“青寻。”忽地,他轻声打断她。
他也看了出来她态度的转变,于是收敛了那分薄凉,甚至让眉眼浸上一丝笑。
“那是玉帝赏赐的万年夜明珠,纵使将它丢入地府熔浆,亦完好无损。你如何觉得它会轻易损坏?莫不是听谁…说起过什么。”
“……当真?”
“我是帮你,你我之间也是朋友,不是么?”
见时青寻未答话,哪吒又将目光转向了仍在看戏的敖丙,“华盖星君,你说呢。”
敖丙又打了个寒噤。
他听出了哪吒的言外之意。
——听谁说起过什么,指的是自己向时青寻状告他杀青蛇的事。
哪吒什么都知道,与时青寻有关的风吹草动哪吒都清楚的不得了,这究竟是多深的执念?这是多偏执的心?
“……对。”他胆颤心惊,又故作平静地赞同了哪吒的话,“仙子,不必担心,那夜明珠质地坚如磐石,待小仙也去与阿烈寻上一寻,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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