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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走了?”明楼按着额角,拧起眉头,心就像被谁揪起一般的疼。
“那个男人说,可以救她的亲人,”明台认真的问,“哥,你知道吗?以歌唯一的亲人就是被他害死的,可是他现在说要帮以歌救人?你说奇不奇怪?”
“或许,他真有什么办法啊。”明楼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蔺晨消失了,以歌也走了,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他应该是习惯的,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心空荡荡的呢?
他的脑海中蓦然就浮现了以歌那张满心依赖的小脸,明楼低叹一声,他这是魔怔了,她的依赖,她的眷恋,都是对着蔺晨的,不是他明楼,她眼中看着的,是蔺晨,是与蔺晨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明楼的眸色倏的就暗了下来,说不清心中的失落是什么,他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下去,他和以歌,是不可能的……
现在国家有难,他哪里有空去思考这些儿女情长,更何况,她爱的,是蔺晨。这一点明楼再清楚不过了。
“走了便走了吧。”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明楼强迫自己理智回笼,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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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用玄晶冰棺保住陌以笙的灵体,但她三魂七魄已失,你需要力量来保住她灵体的生机,这样才能唤回她的灵魂。”
“生机?”以歌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我哪里有生机的力量?”
“你有,”雪无肯定的说道,“你所受的伤会急速痊愈,这就是生机。不过,那只是对你。”
“那我要如何将生机转移到以笙身上?”以歌贴着冰棺,看着以笙右臂上的血窟窿,那是,锁魂钉的痕迹,而自己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若是没有生机,就算以笙活过来,右臂怕是也废了……自己能不能治还不一定呢……
“双生花。”雪无手心出现了一株并蒂莲,他看向以歌,“一株两艳,一蒂双花。种下了双生花,你体内不同于邪神的力量,生机,就可以转移到陌以笙的体内,召回她的灵魂,甚至复活她!”
“复活以后呢?”以歌察觉到了什么,她冷冷的看着雪无。
“陌以笙,会一直需要你的支撑……需要你一直,用生机支撑着她。”其实就像傀儡一般,陌以笙看似活过来,但若陌以歌不再提供生机,那么她就会即刻死去……雪无脸色阴暗,这是秘法,若不是因为陌以笙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他是绝不会再让这种不留于人世的东西重现人间的!
“果然……”以歌低下头喃喃道,她就像以笙的能源补给站,这样一来,只要自己不死,只要她一直有生机,那么以笙就不会死……
“你这样,还不如我下的双生啊……”以歌嘲讽的看着他,“一花灿烂,一花枯败,一花死亡,另一花必然腐坏……”果然是适合现在的她和以笙啊!
雪无垂下头没有在开口,“你要种下吗?”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两个都是痴儿……
“要!”以歌铿锵有力的回答,直接躺在了冰棺旁,“开始吧。”她闭上眼,脑海中忽然听见了一阵吟唱,仿佛是从遥远时空传来的一般飘渺,悲伤……
这爱,是心里的半盅蛊
她用尽全力,宁愿谦卑
她半醉半醒,失了是非
这爱,是快乐还是痛苦
这爱,是罪孽还是救赎
挣扎,在魔鬼的微笑里
怒放,在地狱的双生花。
种下双生花的过程以歌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只觉得心脏中似有什么与她血脉相连,而与此同时,在她和以笙的右耳背后,仿佛烙印一般,一朵双生并蒂莲鲜红的印在了那里,里面流转着几缕金光,以歌逐渐感觉到自己被嵌入锁魂钉的地方开始疼痛,生机……被转移了!
“你现在转移的力量,是你自己身上的生机,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法则的力量。”雪无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以歌睁开眼,她被雪无扶起,靠在石壁后。
她的双腿和左臂,一共九个血窟窿,当初被打入锁魂钉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种血肉分离的苦痛,她想她会一直记得。
雪无蹲下身,为她包扎那些骇人的血窟窿,“你所去的小世界都有法则,有的力量强,有的力量弱,你在里面待的时间长,则获取的力量强,你若是玩够了,就去下一个世界吧。”他将一枚水滴坠饰戴到以歌的胸前,“这是弱水,这样你跳跃小世界,就不要再撕裂天之痕了。”
以歌把玩着手中的水滴,看着雪无一成不变的脸嗤笑,“雪无,你该不会是为了保住你这天山,所以才帮我的吧?”她身体里其他力量都被转移到以笙的体内,以歌眸中流转的光芒莫名的诡异。
雪无凝视着她一双渗人的血瞳,面色却没有任何改变,“陌以歌,不管怎样,都不要忘记了爱。”
“我帮你救陌以笙,一是因为这件事我的确有责任,二,我希望,你能放过雪生……”雪无难以启齿,但这的确是他想说的,雪生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因为他,他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双生的禁忌,都是因为他和雪生,就是这样悲哀的存在,他不愿再让别人重蹈覆辙,不愿意让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成为牺牲品,可他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却是害了陌以笙……
雪生就是承受一切痛苦的一方,作为他的替代品,作为他受伤,甚至死亡的替代品,他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就连雪生这个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雪无愧对他,而雪生憎恨他,但是他却无法杀了他,所以雪生,才会把主意打到陌以歌身上……
“你休想!”以歌冷冷的看着他,“不可能的!以笙的事,原就是你擅作主张插-手干涉!这是你欠我们的!你对他愧疚,可我不需要!我不欠他!也不欠你!”她气急,指尖凝结出一团孽火朝他飞去。
“我告诉你,我不会忘记爱,但我不会去爱,而我更不会忘记恨!你,我可以放过,可是雪生!他在我面前虐杀以笙!这笔账我会和他好好算算的!”一码归一码,以歌是绝对不会因为雪无帮了自己而放过罪魁祸首的。
“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或许,我可以让他死的没那么痛苦~”以歌觉得自己似乎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她笑意盈盈的回望着雪无。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雪无注视着她,一开口就发觉了自己话语中的苦涩,“我会帮你看着陌以笙的灵体,她苏醒后,我就送她与你团聚。”他欠雪生,欠以歌,欠以笙,雪无摇了摇头,他欠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尽力弥补。
“不用了,”以歌脸上的笑意收敛,“我,不会再见以笙了。”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陌以歌了,她被囚禁了那么久,压抑了那么久,也该让她放开性子好好玩玩了,她不想让以笙看见这样的她。
雪无的嘴唇嚅动两下,“我会把她送到她之前的小世界。”这样,两人就要分离了啊,陌以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以歌抬眼看他,“你之前说过,我和以笙,注定会分开,我是我,她是她,我们是不同的个体,怎么,你现在,又希望我们在一起吗?”真是好笑,明明之前逼她解开双生的是他,如今这副模样的人也是他。
“你自己决定吧。”是他的错,是他想当然的认为她们俩的状况和他们一样,逼着她们解开双生,如今,一切都由陌以歌自己决定吧。
“啊~我决定,你应该给我做一副轮椅才对啊!”以歌点点下巴,眯起笑眼扭头看着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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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身份暴露,藤田为了引出明台在火车站挟持了明镜。
明镜心中是冷静的,即使被藤田芳政用枪抵住额头,她心里也是冷静的,直到看见出现的明台,她才终于慌了起来。
身边的日本宪兵都被明楼和明诚击毙,可是明镜心中一片冰凉,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怕是逃不掉了……
藤田见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接着倒下,他慌乱的勒紧了明镜的脖子,对,就算他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明镜在明家兄弟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她若死了,明家人都会生活在痛苦之中!想到这里,藤田用枪抵紧了明镜的太阳穴,脸上出现了几丝疯狂。
没有一个人先动手,气氛沉重又紧张,双方僵滞在了这一瞬间。
轮椅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那么的格格不入,双方对峙,竟没有一个人分神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以,以歌?”被藤田芳政挟持的明镜惊叫出声,她看着坐在轮椅上微笑的以歌,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惊讶,当初明楼骗她说把以歌送走了,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那么依赖明楼的以歌,又怎么会乖乖离开呢?
“啊~是我呢,镜姐姐看起来不太好啊!”以歌玩味一笑,她点点下巴,“没想到我一回来就是这样一场好戏啊!”明楼的身份,看样子是暴露了?那么精明的男人呢!
“以歌,能不能……”明台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里却饱含恳求。明楼和明诚也看了她一眼,他们同时动手的话,大姐……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