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棠：“我给你们做个耳卜，是谁等下听了便可知晓。”
按照沈小棠的吩咐，廖春燕打来了一盆水。
沈小棠先将书包里的镜子拿出来香烛供奉, 再把木勺先丢进水盆中，接着便问廖春燕和肖琼峰：“你们谁来？”
虽然她自己卜算会更快更简洁, 可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当事人自己参与，才能让他们更为信服。
廖春燕和肖琼峰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廖春燕站了出来。
沈小棠：“对着水盆虔诚祈祷你心中所求便可。”
廖春燕就站到了水盆前，在心中默念祈祷神灵告知她, 那天生日宴会中的四人, 究竟是谁害的她女儿肖雅。
沈小棠这时便拨动水中的木勺, 待到木勺停止, 她再让祈祷完毕的廖春燕按照木勺柄所指向的方位, 抱着铜镜走到门外。
廖春燕按照沈小棠的吩咐，一脸虔诚地抱着镜子走到门外木柄勺对应的方位后，她才刚把镜子抱着放到耳边去聆听, 就见着不远处有几个物业请来的师傅, 在修建马路两边生产得过于茂盛的树枝。
“停停停……够了够了，快停下。”
回来后, 廖春燕就把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沈小棠。
沈小棠点了点头, 接过廖春燕递过来的铜镜后, 便又朝肖琼峰要来了纸笔。
随即, 她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个：“婷。”
纸上的“婷”字一出现，廖春燕就惊呼了一声，惹得众人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沈小棠问道：“那天晚上聚会中的四人，可有一个叫婷字的？”
“有的，有的！”廖春燕是连连点头：“雅雅的舍友中就有一个叫赵婷的女孩子，而且这次就是给她过的生日。”
肖雅从小到大性格都被家里人教育的很不错，长得又漂亮，到哪都能轻松地和大家快速熟悉起来。
在她上大学的四年中，和同寝室的其余三人也相处的很不错。
因为肖雅也就在本市读的大学，廖春燕和肖琼峰也会偶尔去学校给她送点东西，连带着廖春燕和肖雅宿舍里的另外三名女孩子也都熟悉了起来。
肖琼峰不禁心头一跳，紧张地问道：“大师，该不会是……”
沈小棠：“先不急着下定论，你们可以上楼再去问问当事人。”
待到廖春燕和肖琼峰带着满满满肚子的疑问再次上楼，来到肖雅的房间里，却意外又欣喜的发现肖雅的精神看起来比刚才又明显有了好转。
“爸爸，妈妈。”
廖春燕“诶”了一声，眼眶就又一次泛酸了起来。
肖琼峰心里也是酸涩刺痛，他走到肖雅的床边，小心问道：“雅雅，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去给赵婷庆生，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事情就发生在五六天前的晚上。
肖雅是身体出现了严重的衰老，可记忆还没有老化，她轻声道：“记得的。”
廖春燕顿时就顾不上再伤心，紧张又愤怒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肖雅虽然不清楚父母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的在意，可她知道这世上最不会害她的就是他们了，就都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我们先去外面吃的晚饭，然后又去了包厢里唱歌吃蛋糕……”
都是很正常且又很普遍的普通年轻人的庆生流程。
只唯一不同的是，当晚到了吹蜡烛许愿的环节，赵婷突然开口说，虽然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想把这份喜悦和祝福一起分享给大家。
于是在吹蜡烛和许愿环节，当时在场的五个人都参与进去了。
而肖雅对这件事记得这么的清楚，还是因为在吹蜡烛环节又发生了一件离谱又奇怪的事情。
一般插在蛋糕上的生日蜡烛都做是做成那种小小根的，稍微有点风就很容易吹灭不说，也根本燃烧不了太久。
可当她们五个人齐齐对着用力连吹了几下，在一开始的时候，竟然都没能将那点小小烛火的蜡烛吹灭。
在大家又齐齐试了一次，肖雅突然指着蜡烛说道：“咦，你们看这蜡烛是不是还越吹越亮了啊？”
而就在大家开始好奇的看着蜡烛时，只见赵婷一脸地不信：“这怎么可能呢？哪有蜡烛是越吹越亮的。”
肖雅：“是真的。”
为了证实自己刚才绝对没有看错，肖雅说完还鼓起腮帮子，对准蜡烛就是用力一口吹了过去。
果不其然，蜡烛竟然真的比之前来的明亮了一些。
肖雅就赶紧指着蜡烛对大家说：“你们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咦，竟然是真的啊！”
“这蜡烛好神奇……”
“婷婷，你这蜡烛是在哪里买的啊？”
曾可、姜楠楠还有王悦都看得惊奇不已时，唯有赵婷依旧是一脸地不信：“就是蛋糕店里自配的蜡烛啊……肯定是一时凑巧，雅雅吹过去的风里刚好将里面的烛芯上面烧焦的部分吹掉，给蜡烛进行了一下助燃而已。”
这份回答显然并没有让三人信服，因此其余三人半信半疑地，又齐齐对着蜡烛吹了起来。
“呀，好像还真的是变亮了很多诶！”
这一次，赵婷看着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肉眼可见的又变明亮了后，终于也跟着啧啧称奇了起来。
因为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蜡烛，当晚她们几个人可是没少对着蜡烛玩吹气。
蛋糕上插着的那几根蜡烛也不负众望，她们每往上面吹一口气，光芒都能比之前来得更明亮一些。
肖雅的这一番描述，在当时的她们几个女生都只会觉得新奇好玩，即便是事后再回想提及，肖雅也依旧没觉察出不对。
但是肖琼峰和廖春燕因为心中已经有了怀疑，这会在旁边只听得心惊胆战，身体更是阵阵发寒到浑身血液都如同凝滞了一般。
廖春燕竭力保持冷静，继续又问道：“那晚你带回来的那套中式衣服，也是她送你的吗？”
在父母的注视下，肖雅再次点起了头：“是她给我的回礼。”
廖春燕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赵婷的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要知道肖雅宿舍四个人，其中赵婷的家境是最不好的，曾经一度还因为家里不肯给她学费，差点连学都上不成了。
当时还是肖雅和宿舍里的另外两个舍友，王悦和曾可先借钱给赵婷，帮她把学费交了上去。事后肖雅又回来找了肖琼峰帮忙，偷偷给赵婷进行资助。
而肖雅这么做，可以说是连赵婷的自尊心也照顾到了。
肖琼峰当然也记得这件事，所以他现在也是特别的愤怒：“她是只给你一个人准备了回礼，还是大家都准备了？”
“大家都有的。”肖雅刚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只有我们宿舍三个人的，是婷婷一早就特意准备好的，楠楠的是她后面临时补上的。”
赵婷说，这四年的大学宿舍，她特别感激能碰到像她们三这样的好舍友，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因此她借着自己这次的生日聚会，也给三个她最好的舍友准备了一份回礼。
姜楠楠不是她们宿舍的，之前和赵婷走的也不大近。但是她这次和她们四人宿舍中的王悦面试进了同一家公司，因此知道了赵婷的生日，当天下班后才跟着王悦一起来了的。
赵婷最开始就只准备了她们同宿舍其他三个人的，但姜楠楠都特意还给她过生日，也买了礼物过来，她也不好独独就落下姜楠楠一个人不给，于是就在附近的商场临时补上了一个小回礼。
肖琼峰就又问：“那她送你们三人的，都是一样的衣服吗？”
肖雅摇头：“不一样的。”
赵婷是特意按照她们三人的喜好去亲自做的，因此送肖雅的才会是中式衣服，送容易失眠多梦的曾可的是一份据说有助眠安神作用的香薰蜡烛，送经常低头颈椎不大舒服的杨玥，则是一个药材竹编枕头。
这就又对上了！
沈大师最开始就说过的，当晚聚会五个人，实际只有四个人出事，剩下的那一个其实是装的，她很可能就是真正的背后黑手！
也只有这个叫赵婷，在当晚给其余四人都送了礼物，最要紧的是其中有三分礼物还都是她亲手做的！
因为要顾忌肖雅现在这个很是衰老虚弱的身体状况，恐会遭受不住刺激，廖春燕只能强忍心头的愤怒，眼神哀切地望着丈夫。
肖琼峰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只脸部的肌肉是不是抽搐跳动一下，才显露出他此刻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片刻后，肖琼峰才克制好自己，对着床上的肖雅挤出安抚的笑容：“雅雅，你先休息，我和你妈妈有事下楼一趟。”
到了这会，肖琼峰和廖春燕对沈小棠已然是深信不疑了。
一下楼，肖琼峰就赶紧询问：“沈大师，那晚让她们几个女生越吹越亮的生日蜡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对，这是蜡烛借命。”
沈小棠点头道：“她们每对着蜡烛吹出去的一口气，就相当于被借命了一次。对着蜡烛吹出的气越多，被借走的命也就越多。”
“而且被借走的还不止是生命，还有她们之后的命数。在场又属你们的女儿命数是最好的，因此也是最招对方觊觎垂涎的，被借走命数最多的。”
像这种借命，术法破起来倒是不难，有沈小棠给的指甲刀时刻贴身带着，对方是很难再找到机会下手的。
真正难的是已经被借走了的命数。
这可不比借钱，借出去多少，随时都能找对方讨回来。
“沈大师，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雅雅啊，多少报酬我们都愿意给！”
向来稳重少话的肖琼峰瞬间就慌了神，脸上尽是诚恳哀求。
廖春燕则紧挨着他站着，哭得分外伤心又可怜：“大师，您一定要帮帮忙，把我们雅雅的命数要回来啊！”
他们夫妻俩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下半辈子就只盼着肖雅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幸福过下去，哪能接受得了这个。
沈小棠：“放心，我们赊刀人做买卖向来是最讲诚信的。而且事情办完了之后，我才好找你们要报酬呢！”
霎时间，沈小棠就从抓鬼大师的世外高人模样，陡然变成了良心商家。
但不知为何，竟莫名给了肖琼峰和廖春燕足够的安心感。
第88章
这次被借命了的还不止是肖雅, 按照沈小棠的吩咐，廖春燕赶紧打电话联系另外三个女孩。
第一个打出去的，自然是廖春燕最熟悉的王悦。
王悦也是A市本地人, 过去四年还没少跟着肖雅来家里玩，有时候还会留在肖家直接住下。
“吹口气就会被蜡烛借走命？”
王悦从未听说过这事, 不过这几天身体突如其来的变苍老已然真实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就慌乱了起来：“廖阿姨，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着这事。”
廖春燕说着, 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嘴里正吃得鼓鼓囊囊的沈小棠：“沈大师让我来问问你们, 要不要她去帮你把借走的命数追讨回来。”
被借走的命数还能追讨回来？
王悦下意识看向如今自己这双比她妈妈还苍老的手，生怕回晚了一步，飞快点着头：“我要我要！”
“那好。”廖春燕按照沈小棠交待的，继续说道：“那一会沈大师会找闪送给你送过去一枚指甲刀, 你记得一定要贴身带着。”
王悦愣住：“指甲刀？”
廖春燕：“悦悦, 我跟你说沈大师给出的指甲刀是很有用的, 一放在雅雅身边她整个人就明显有所好转了。”
王悦：“……”
这说的真是指甲刀, 不是符篆？
廖春燕：“你尽管放心, 沈大师说了的，她师门历来只做赊卖。所以报酬这些，她会等到事情办成功了后再来收取的。”
虽然越听越魔幻, 但王悦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和接受。
死马当成活马医。
若那个沈大师是个有真本事的, 那肯定是最好的。如果她是故弄玄虚的骗子，给自己也不会带来任何的损失。
电话那头的曾可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这怎么有点像分期付款啊？”
廖春燕赶紧道：“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分期付款是只要拿到东西的那刻起, 就要开始按时给对方缴纳一定的比例, 而且还会根据物品的价值, 收取相关的利息。
沈小棠这里可是先办事, 还没有利息的。
“我懂，我懂。”曾可忙解释：“阿姨，我就是随口比喻了一下。”
廖春燕追问：“那你答应了吗？”
沈小棠做的是赊卖，是不可能不收取报酬的。
所以她就秉持着“一头牛是赶，一群牛也是赶”的心态，想着能一口气解决，就懒得再额外多折腾三次了。
再者这种事情在白天是没法解决的，必须得等到晚上才可以。
可廖春燕作为肖雅的母亲，看着苍老衰弱的女儿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那种心焦是只有见到肖雅彻底有所好转才能安抚的。
因此沈小棠也跟廖春燕和肖琼峰放话过，只要有她给的指甲刀在，对方是不可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继续向肖雅借命，廖春燕也没法真正放心。
在廖春燕的紧张期待下，曾可最后也选择了信任和接受。
一如刚才的王悦一样，除了家人和生命大事外，鲜少能有身体突然间变得苍老起来，对她们这个才刚20出头年纪的女孩子来说，更为惊恐在意的事情了。
廖春燕最后联系的姜楠楠，也是她们四人当中受影响最小的一位。
原本廖春燕也以为，姜楠楠会是最难以说服的。
结果——
电话那头的姜楠楠被吓得脸色灰白：“难怪！我就说我这好好的身体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好虚，白天睡不醒，晚上也睡不安稳的，果然是有小人作祟了！”
害得她这几天上班工作也没精神，频频出错挨骂。
姜楠楠这次还说道：“阿姨，其实你不打这个电话，我心里也早就有了怀疑。”
比起王悦她们，姜楠楠因为从小就受到她那虔诚信奉各大神灵，还没少带着姜楠楠到处进庙祭拜的外婆的影响，她对玄学这些东西多少都有点迷信着的。
所以早在那天晚上回去后，姜楠楠越想就越觉得那些生日蜡烛不大对劲。
后来肖雅出事，廖春燕和肖琼峰给她们几个人都分别打了电话询问时，姜楠楠就越发肯定了怀疑。可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又听见说赵婷也出事了。
那晚一共就五个人，五个人都出事。
这就让姜楠楠不敢再随便开口，因为她既怕误会了对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赵婷和她们才是一个宿舍里，关系最要好的，而她相对来说关系才是最远的。
姜楠楠还怕万一真的是其余四个人中的某一个搞鬼，在知道她这边已经有所怀疑了，对方反而会为了遮掩找来先对付自己。
因此姜楠楠犹豫两三天后，只给家里打了电话，她外婆在那边也是又急又忧心：“楠楠啊，你快请假回来，外婆带你去庙里找大师看看。”
按照计划，姜楠楠是准备明天周末就回去的。
这会，姜楠楠不免还显得很是急切道：“阿姨，我要的，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待到廖春燕将三人现在的地址都要到了，沈小棠就让钱果果帮她在手机上面找闪送下单，尽快给她们三人分别把指甲刀送过去。
交易基本谈成，沈小棠就准备带着钱果果先离开了。
在瞧见廖春燕和肖琼峰送她们到门口时，脸上那实在是遮掩不住的满满忧愁，沈小棠只得停顿，再次安抚：“真不用担心的，最迟明天卯时，你女儿被借走的命数就可以尽数追讨回来了。”
说完，沈小棠就带着钱果果上车离开。
吴美兰也没有继续再待下去，她是自己开车来的，回的也是刘家所在的半山别墅。
廖春燕目送着两辆车子逐渐远离，直至再也看不见了，人还站在原地小声计算着：“子、丑、寅、卯，两小时就是一个时辰，而子时是23:00到01:00点……”
现代人都习惯24小时制，十二时辰对很多人来说就有点久远和陌生了，甚至有些人连具体是哪十二个都不一定能一口气全部说对。
好容易才算清楚了，廖春燕惊喜地看向肖琼峰：“呀，卯时那不就是明早的五点？”
肖琼峰是直接拿出手机搜索出的结果，还说道：“现在是下午的四点二十，也就是只剩下不到13个小时了。”
“这十三个小时我哪都不去了，我就守在雅雅身边。”廖春燕说着，转身抬脚急匆匆的就往肖雅的房间赶去。
对此，肖琼峰也点着头说：“好，我跟你一起去守着雅雅。”
是夜十点半，城北湘春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