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见了忙道:“妹妹也不必伤心,如今哥哥要严办了这几个奴才,还只希望你不要看着就心软。”
“哥哥只管做,他们一家子的功劳再大,那也是窦妈妈的事情,哥哥只需要留窦妈妈一条命即可,其他人或卖或打,都由你决定,黛玉不会干涉丝毫。”
留下窦婆子!致远心中冷哼,不是他不给妹妹面子,只是这家人之所以这么张狂,怕就是因为有个老人儿奶过二伯。几年前自己尚未中举的时候,偶然遇到了窦婆子的长子,那人骑在马上,竟是言语讽刺致远,说什么庶出的孽子也配读书!那时候窦婆子的长孙就在长涛书院读书。
想到这些,致远道:“留下她一条命也可以,只是这样的奴才若不严办,怕是家中下人不服,将来酿成祸事。严嬷嬷也教过妹妹,有的时候就该用点严厉的手段。我这些日子一直没发作他们,就是希望过了年再说。如今,林家几位管家,掌柜都在飞燕堂,妹妹若是愿意就和我同去,了结了这件事。”
黛玉点头答应,又叫上严嬷嬷伴随,一行人往飞燕堂而去。
这一路上,黛玉告诉自己,无论哥哥如何处理,自己都要支持,林家就只剩下了她们兄妹俩,若是为了一家子的恶奴再起纷争,怕是要被人家笑话。更何况,哥哥明年就要科举,万事还要细心妥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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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除恶奴林府旧时怨(中)
飞燕堂位于林家大宅的核心位置,是议事待客的地方。因为廊檐修的四角各有一只飞燕似乎要展翅高飞,故为此名。
此处地界朗阔,大道通途,并无院墙隔围。远处又有茂林修竹,一条小径通往后面的玲珑馆,两旁到了夏日尽是盛开的繁花,透着娇羞的站立于此。
堂前是真金牌匾,上书“飞燕堂”三个字,十六扇双开红木大门,镂空雕刻着梅兰竹菊四样。
林家的数位管家、掌柜的端坐在堂中,但却泾渭分明。左侧的是林如海原先的旧人,右边的是跟随林致远多年的忠仆。
林德怀坐在左侧把头的交椅上,看似入定,其实心里惴惴。自到了苏州老宅,他和老爷身边的这些人除了过年那天给姑娘少爷请过安,就再也没能见到两位主子的面。多次的求见,少爷只说忙,先叫自己这些人歇上一阵子,等过了年就见他们。林德怀有心去找小姐,但是后宅哪是自己说进就进的?自己家的婆娘原来是后宅的管事嬷嬷,现如今也是被闲置了起来,林府上下用的人全部都是林少爷的得利人选。
林德怀的儿子闺女常抱怨自己,怎么不在老爷快不行的时候要回卖身契,或是在扬州遣散奴仆的时候不跟着一起离开,现如今,他们一家子上上下下七八口人就窝在林府后面清平巷的仆役宅子里,手里有钱也不敢出去另寻住处。
他再一看跟着自己的这些老家伙,也都是眼神木楞,瞧向地上跪着的一家子,林德怀心里是凉飕飕的,恨不得上去踹窦家人几脚,真是给老爷丢尽了脸。
飞燕堂内跪着五个人,正是窦婆子及两个儿子儿媳。窦婆子形容枯槁,再不似往日的傲慢,两个儿媳只是小声的抽泣,倒是窦婆子的儿子们,腰杆直绷直,一脸的正气,好似这才是他的家,是别人抢了他们的宅子。
林德怀等人静坐无声,其实也在打量对面的五人,正是林府的大管家罗啸坤,采买管家唐力,丝绸铺子管事赵忠,粮铺管事苗锦,还有林致远身边负责出行的韩胜。
林德怀冷眼瞧去,这几个人除了罗啸坤和唐力年纪最大,约莫四十左右,其他人皆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各个身强力壮,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林德怀心中便隐约有数了,这位林家少爷不是等闲之辈,上面既有老一辈的罗管家扶持,下面又有韩胜苗锦等这样忠心耿耿的帮衬着,怪不得林少爷身为庶门长子,却能在十几岁就能扬名江南,家业越做越大。
正在这时,小厮进来报:“诸位管事的,少爷和姑娘来了。”
众人忙起身整衣相迎。
窦家的两个儿子虽是绑着,一听到林致远来了,于是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大门。
黛玉跟在致远的身后,因为都是家中有头有脸的管家,所以也并不带着纱帽。
两人分别落座在左右主位上,几位管家也悄然入座。
致远看了看众人,道:“各位都是咱们林家的最得力之人,我知道最近一阵子大家有些微词,来了苏州之后,致远太忙,也未能来得及给各位好好说说。如今,黛玉就在这里,当着黛玉的面儿,咱们大家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用不好意思。”
左侧的几位管事见林德怀不出声,又哪里敢多说什么?
黛玉瞧哥哥不提窦婆子一家的事情,只让那五个人在下面跪着,心中到底不忍,再怎么说,都婆子也是父亲的奶娘,更重要的,若是被外人知道哥哥这样对待家中的老人儿,黛玉担心这样会影响哥哥的声誉,要知道,他明年就要科考了。
黛玉小声的对致远说道:“哥哥,你看......”
她眼神一扫地上跪着的一家子,致远便知道妹妹的意思。
致远无奈的笑了笑,继而对众人说道:“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还要有一件事情要解决。”致远望向窦婆子一家:“想必这一家子诸位也认识,在咱们苏州,不知道窦大爷的还真不多!”
黛玉看哥哥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但是每句话里都暗藏杀机。
林德怀等人听了当家少爷的话,满脸羞愧,这分明是说他们管家不利,欺上瞒下,说不得,还以为是窦婆子一家勾结林德怀等人一起欺骗了林如海呢!
林德怀忙道:“少爷,这窦氏一家欺上瞒下,毫不羞耻,辜负了老爷的一番信任,在苏州败坏咱们林家的名声,还望少爷严惩他们,以儆效尤。”
原本如死人一般的窦婆子猛的听林德怀这么说,仿佛活了一般,转头看向林德怀,破口大骂:“林德怀你个小畜生,要不是我在老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你能当上老爷身边的小厮?你能成为林家的大管事的?如今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她又看向左端在自己前方的林致远:“我知道你今天是不会饶了我们一家子的。怕是你那短命的娘没少说我和老夫人的坏话吧!哼,林致远,你真当你是什么大家少爷啊?你的奶奶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货,是个姨奶奶的命,仗着老爷的疼爱就......”
她话音未落,黛玉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吓住了窦婆子。
窦婆子见坐在致远身边的姑娘身形细条,面目秀美,隐约可见林如海的样子,便知道这就是林黛玉,哭着说道:“姑娘也不必摔我,我知道你是害怕这......”她原本想说“小畜生”三个字,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四个孙儿孙女还在林致远手中,便改了口:“害怕你哥哥。我窦妈妈虽然没在姑娘身边服侍过,但是到底是姑娘父亲的奶妈妈,你不看在僧面上,也要看在佛面上。我们一家子在苏州看守大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姑娘一回家就要治我们的罪呢?这不是让大家心寒......”
黛玉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怪不得哥哥不叫自己来,这群刁奴,如此的巧言如簧,还妄想挑拨自己和哥哥的关系,果然是和那个窦月婵是一家子。
黛玉平息了一番,冷道:“窦妈妈也不必这样说,你们一家子干的好事,黛玉已经清清楚楚了。”黛玉又对致远说道:“哥哥已经叫妹妹管家,不如这件事情就有我来发落。”
致远虽知道黛玉心软,但是当着众人,也不好驳回妹妹,便只好点头答应。
黛玉见致远同意,道:“窦嬷嬷也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和哥哥也不再追究了,今后还是由我们来供养嬷嬷。”看向剩下的四个人,眼神一转,“窦家的几个人仗着嬷嬷的功劳就随意放肆,有违林家家规,还请罗管家唤来牙婆,将他们远远的打法出去吧。”
窦家的儿媳妇们听了黛玉的话,还以为姑娘大发恩典,打算饶了他们,止不住的磕头。
窦家的两个儿子却是不出声,窦家老大平日里借着林如海的名声在苏州城里没少做恶,林家族长也因为这个事儿远了林如海一家,竟是没人给扬州的林如海林御史报信。东平侯原和林如海关系一般,因为有林致远在这里,所以当初才去了扬州帮忙,再加上厌烦当年林家老太太的行事,所以见了林如海也不愿意提这些事,毕竟是林家内宅的纷扰。
窦家两个儿子互看了一眼,刚刚的勇猛劲儿也没了,原本以为是要将他们送到官府,到时候他们只说冤枉,是林致远排挤林家老仆,这才陷害他们,如此说,只怕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姑娘说要将母亲留下,将他们卖了。卖了......他们都是家生子,孩子一出生就是奴才,但是却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他们走了,剩下四个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