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却没告诉自己......那么,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刑部的人刻意隐瞒,第二,连刑部尚书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林致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想法,他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林致远到偏远的幽州就是来立功创业的,等功成名就一回去,皇上就会重用他。刑部尚书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来给自己下绊子的。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点了。
刑部对此事一无所知
林致远谨慎的问陆依彤:“你确定你父亲是半年前被抓的?”
“大人,民女敢肯定那日是七夕乞巧节,因我和我娘去寒水宫里拜佛,回家晚了才能躲过一劫,后来听父亲的朋友说,爹爹的一条腿也被打折了,前知府大人是一定要叫我父亲认罪,可我父亲抵死不愿,每日都要受到酷刑的折磨。自那狗官横死家中,我父亲的案子就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我哥哥也一起跟着关了,如今生死不知......”陆依彤说着说着又开始掉金豆子。
黛玉听的是一阵心酸,先不论陆依彤说的父亲是不是被冤枉,只说这女孩子敢孤身前来喊冤,就已经叫黛玉觉得了不得。古有缇萦救父,今日这位陆家小女子也要来为父求情黛玉感伤道:“你先莫哭,仔仔细细的将话说明白,我哥哥虽然不会放过一个做恶之人,但也不会埋没忠良。”
这边林致远考虑的就多了,他现在想了解,眼前这个陆依彤知道多少内幕。于是,林致远引导性的说道:“陆姑娘,我从户部得了赴任的手谕,按理说,朝中有什么关于幽州的大小调动,都该到了我的手里,可是,关于令尊的通敌一事,刑部连个动静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件事儿完全是前任知府做的,朝廷根本不知道。”
陆依彤一听就着了急:“这可怎么办?那狗官已经死了呀大人,既然大人是新任知府,那你就将我父亲放了吧”
林致远一笑:“放?姑娘说的好生轻松。若是事情如此简单,你父亲也不会被关在大牢里半年有余。姑娘还是说了实话吧,到底陆县丞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被前知府这么对待?”
陆依彤的眼神里开始有些躲躲闪闪:“没有,都是他们在冤枉我父亲”
林致远冷道:“既然陆姑娘不愿意说,也罢实话告诉了陆姑娘,本官一到任上便要将前任知府未完成的事儿了解了。一旦证据确凿,本官就要立即回禀朝廷,以待秋后处置”
秋后处置?那就不是秋后处斩?
不不不,陆依彤慌乱的摇头,父亲的命,哥哥的命,她不能再忍了。说?可是……陆依彤用早就通红的眼睛盯着林致远。这个林大人真的能信赖吗?他会不会也跟前知府一样见钱眼开?最终不但没救出父亲,还将自己和母亲给灭口了?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准备起身:“时间也不早了,妹妹也收拾收拾准备歇了吧我再去聊城卫那边瞧瞧,咱们明日就起程去幽州”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陆依彤一把拉住林致远的衣袖跪在地上,苦求道:“大人,我说,我都说”
林致远微微一笑:“这就是了,陆姑娘不说,我怎能帮上忙?”他叫了雪雁:“给陆姑娘搬把椅子,香珊,你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香珊应声而去,雪雁不但给陆依彤弄了把舒服的椅子,还将外间茶水炉子上一直温着的水倒了些给她净脸。陆依彤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接受了雪雁的好意,将那盒子里的玫瑰膏子在她手内沤了,就着热水洗了。
黛玉看着白白净净的陆依彤,笑道:“还是我们家的玫瑰膏子好,这不,刚刚还是个小红脸的丫头呢,现在可不就换个模样了?”
陆依彤知道林姑娘这是在打趣自己,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娘怕我出门在外吃苦头,就叫我弄成了那个模样,姑娘,大人,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三人端坐,雪雁就立在黛玉的身后近身伺候,林致远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说吧”
陆依彤没有看雪雁,既然林大人都说没外人了,显然,姑娘身边的这个大丫鬟是极得信任的,自己要是有所顾忌吞吞吐吐的,反倒叫大人小瞧了自己,索性......
陆依彤索性一咬牙,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没想到,幽州竟私自隐匿下一个重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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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天阴谋窝藏沙金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天阴谋窝藏沙金
陆依彤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刚刚民女曾说,家父是遵遥县的县丞,管的就是当地的水利农事其实,爹爹年轻的时候便喜欢读些杂书,犹如《天工开物》、《卮言十种》和《画音归正》之类的,爹爹的官职也是先祖的门生提拔才得来的,要不然父亲是肯定不愿意参加科举的。一年前,父亲去遵遥东边的矸石山探视,竟然发现了沙金”
“沙金”
陆依彤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已经带了颤音,“是沙金,而且爹爹说,矸石山上的金沙绝不是一点半点。”
林致远沉声道:“我曾看过幽州的地域志,上面并未提到过有这么一座山”
“是,大人说的没错,这个矸石山是在遵遥并不出名,甚是是人人厌恶的,只因此山是寸草不生,荒凉衰败的紧,当地的百姓还有句民谚,叫‘矸石山,绝五谷’。我父亲知道当地百姓的日子清苦,就总想着帮她们寻些好农作物在山上种了,说不定能长出什么好品种来父亲去了好些次,也试了几年,每次买种苗的钱都是我们自家掏的,可即便是这样,矸石山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今年暑气重,幽州有点旱,矸石山上便常有晒裂的碎石滚下来,露出金沙,父亲这才知道,原来矸石山竟是一座宝山。我爹爹不敢藏私,忙将这事儿回报给了前幽州知府,希望他能上报朝廷,因为将来朝廷一定是要找人手帮忙淘金的,那么当地人可不就有了活路?谁知......前知府起了贪念,他怕我父亲将金山的事儿捅出去,所以......”
林致远一扬手,止住了陆依婷的话,而是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前任知府大人还是个不老实的?”
陆依婷悲怆的一笑:“要是大人只问那些富商豪门,他们自然要告诉大人,前知府多么的奉公守法,爱民如子,可是大人要去了东沟外的散居地问问,那里的百姓们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在幽州为恶数载,干的都是叫人发指的事情,我们只恨他死的太快,没有挫骨扬灰”
陆依彤说完,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极度的压抑中。林致远的脸色难看极了,三个女孩子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能使林致远如此气愤的还真不多,可是,陆依彤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骇人听闻。
朝廷一向重视幽州。不但是因为此地距离羌夷最近,还因为此地盛产铜矿,铜是一个国家发展的重要基础,天朝有几大银矿山,但是僧多粥少,要想在全国流通还是有些困难,那么这个时候,铜钱便显现出了它卓越的地位。哪个地方能有座铜山,就能养活当地太半人的性命。幽州有座不大不小的铜矿,出产的铜纯度很好,少见杂质,唯一的缺点是......在历经了数百年的开采后,铜矿是越来越少,当地的富商们无油水可赚,就将注意打到外面,皇上接到都察院的秘折,说幽州有人暗自私通羌夷贵族,将本地的赤铜运往羌夷,换取战马,至于马匹到了什么地方,都察院的人遍寻四野也找不到踪迹。他们感觉到事情不是一般的走私买卖,于是特承请给皇上,叫陛下定夺。
皇上要林致远来幽州,其中一项任务就是找寻里面的猫腻
林致远第一次感到,自己对幽州的掌控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林致远耗费巨资购置的地图,挑灯夜战设计的一个个措施......这些都是死的,只有人心是活的
可人心也是最难揣测的。
事情要真的是如同陆依婷所说幽州金矿的消息是真的,那么林致远有理由相信,都察院在地方的人员出了问题,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而皇上得不到消息,所以在自己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还有个金矿的事儿
谁会是幕后之人?
林致远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了。幽州应该算是三皇子的地界儿,三皇子对这一带的看守一向牢固,为了拉拢当地士族,甚至娶了郑家的女儿为侧妃。
幽州有三大豪门,头一位就是郑氏,紧随其后的是华氏,稍稍差一些的是典氏。这三大家族一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盘根错节,联姻甚多。幽州郑氏和凉州的郑氏乃是同宗,不过三皇子侧妃娘家的那一支不是嫡宗,多多少少吃了亏。好在郑家有个能征善战的儿子,好在郑家的闺女还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