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天井时,书颜注意到院子里有口井,井绳和压杆比较新,看起来翻新过,像是还在使用。
“姐,您知道哪有西瓜卖吗?”书颜微笑着问,语气友好。
宋大姐热情道:“我家有!”
“黄心瓤和红心瓤都有,你看你喜欢哪种,我送几个给你。”
书颜:“我照价买。”
宋大姐摆摆手,“不用,我闺女果园丰收,西瓜多的吃不完。”
“你们这不是录节目嘛,帮咱们宣传宣传就行。”她说。
宋大姐从厨房拿了块磨刀石,认认真真洗了一遍,接着掀开角落的油布,指着地上的一堆西瓜让她挑。
盛情难却,书颜最后挑了个无籽小瓜。回前屋的路上,她停下来,跟大姐解释自己想用井水冰西瓜。
刚好有人买东西,宋大姐让她随意,独自回前屋招呼客人去了。
书颜将西瓜放进不锈钢桶,操作压杆将水桶吊下去,浸在井水中。从上往下看,井水干净清澈,微波荡漾,映出晃动的人影,看着十分治愈。
摄影小哥默默拍下这一幕,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想吃冰西瓜了。
两分钟后,书颜转杆,将水桶捞起,拎着大半桶水回前屋。
离开前,她找宋大姐要了两瓶低度果啤。她要付钱,宋大姐说送。
她坚持:“姐,您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我不能总吃白食。”
程寻拦住她,“我付吧。”
“你不是答应教我做菜么?我请你吃点零食也是应该的。”
“你看看还要什么?”
书颜眨眨眼。
“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寻点头。
书颜又拿了两罐可乐,几包薯片,还有杂七杂八的巧克力棒、苏打饼干、辣片、棒棒糖之类的小零食。
七七八八凑了两百。
「随随便便买两百块零食,大姐你还真是不客气」
「程寻这是自掏腰包,还是拿节目组发的钱做人情啊」
「前面在想什么,肯定是程寻自己的钱啊,他又不穷……」
「大家要不要这么敏感,程寻好歹也是千万版权作家,不至于抠门到舍不得两百块吧,开心最重要」
弹幕怎么说,书颜从始至终没在意。她找宋大姐要了张过期报纸,随后将纸盖在肉的包装袋上,把装着零食的袋子和磨刀石一并放进竹篮里。
她一手提篮,一手提桶,迈开步子,稳稳地往前走。
程寻紧跟在后,大步流星。
回到露营车这边,程寻主动提出磨刀,书颜没阻止。
她将买来的果啤放进井水桶里,凉了几分钟之后,特意寻了棵有绿荫的大树,拎把椅子,坐在树底下喝啤酒。
好不惬意。
就这么过了五分钟,她还在喝啤酒,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摄像小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放下机器叹气,跟了一天,他也想休息,也想来罐冰镇啤酒,听啤酒滋啦冒泡的声音。
由于她这边的内容太无聊,秦PD直接选择了循环播放。
少倾,摄像小哥收到可以休息的指令,小碎步走到书颜跟前,“徐老师,您大概还要在这边待多久?”
书颜看了眼表。
“磨刀加洗刀费点时间。”她悠悠道,“我再过20分钟回去。”
“现在没拍我吧?”
摄像小哥:“暂时没有。”
“我去休息会儿,机器架在那边自动在录,后期剪花絮可能会剪进去,您尽量在镜头范围内活动,OK吗?”
书颜没异议:“行。”
摄像其实没期待书颜老实待着,不过无论她跑去哪儿,他们都有话题可说。对于综艺而言,看点最大。
书颜喝着啤酒,吹着海风,身体比之前舒畅了不少。
喝完酒,她眯着眼小憩。
放空大脑。
唇角不自觉勾起。
二十分钟后,程寻将磨好的刀放进清水盆里洗净,远远地往书颜那边看。
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她在干什么,蓦地想起随身包里有小型望远镜,他放下刀,洗净手,跑到车子副驾驶翻包。
透过望远镜,程寻看见书颜闭着眼睛在睡觉,他当即决定自己切菜,先做着,等她睡醒了再说。
程寻打开PD好友安利的软件,照着视频一板一眼处理西葫芦。去掉蒂的西葫芦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接着弄掉中间的瓤籽,最后切成片状。
程寻用刀不熟练,掌握不好厚薄,视频里的薄片被他切成了厚片。一整个西葫芦切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耳边忽然想起一道干练的女声:“我来吧。”
程寻愣了下,偏过头。
见书颜好端端站在他跟前,他怔怔地放下刀,听她指挥:“那我做什么?”
书颜瞥向桌子底下的桶,“你弄虾线吧,我给你示范一遍。”
十分钟后,所有的菜备齐。
书颜围上围裙,开始起锅烧油。第一道菜是西葫芦炒鸡蛋,拌匀的鸡蛋液炒熟盛出,二次倒油,放蒜末爆出香味,接着倒入西葫芦片翻炒。
由于程寻切的片有点厚,书颜多炒了一会儿,然后放鸡蛋,以及她事先调好的酱汁,炒匀,最后大火收汁。
香喷喷的西葫芦炒鸡蛋出锅,跟拍的两位摄像小哥疯狂分泌口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再坚持十分钟,等到换班就能去吃饭了。两位小哥如此安慰自己。
第二道菜是香煎脆皮豆腐,豆腐下锅前,先裹上淀粉和鸡蛋液,随后大火热锅烧油,将吸裹着蛋液的豆腐一块块放置锅中,铺平,转中火煎豆腐。
热气上涌,弄得书颜额头冒细汗,忽的,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捏着湿巾问她:“介意我帮你擦汗吗?”
书颜眼都没抬,“不介意。”
煎豆腐是个“体力活”,煎的过程中,掌锅的人得不停晃锅,不然豆腐受热不均匀,口感达不到最佳状态。
待豆腐烧至两面金黄,书颜拿起旁边的小碗,将酱汁倒入锅中,煮得差不多之后,她最后加葱花和芝麻碎。
汁水浓郁的香煎豆腐做好了,旁边的程寻咽了咽口水,一脸崇拜地看着书颜,“徐小姐,你太厉害了。”
书颜递给他一双干净筷子,“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程寻夹了一块,当即竖起大拇指,“好吃,太好吃了!”
毫不夸张的说,他活了24年,第一吃到如此美味的煎豆腐。
豆腐的香气随着海风散开,两位摄像小哥看着程寻一口一个,馋得相机差点拿不稳,就连监控室里的秦PD也开始怀疑:有这么好吃么?
接近饭点,5号直播间里人逐渐多起来。部分观众怀着下饭的心情进来,还有一部分观众准备进来看乐子。
结果,大伙一进直播间,发现程寻在那儿玩吃播,一碟煎豆腐吃出山珍海味的架势,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程老师,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演得太过了!」
「讨饭姐忙活大半天就炒了俩菜,一个西葫芦鸡蛋,一个煎豆腐,我还以为她有啥能耐呢」
「镜头晃啥,得帕金森了?」
「哈哈哈心疼程寻一秒」
“接下来做什么?”
“白灼基围虾吧,快。”
「书书吹牛不上税」
「别腥到人哦」
「乐子年年有,今天格外多」
直播间嘲讽语录渐渐多起来,先前看过备菜、做菜过程的观众坐不住了,开始为书颜和程寻正名。
「有些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啊,人家忙了一个小时,实实在在干了活,做饭也做得像模像样,根本没演」
「从徐老师进直播间开始,一直看到现在,我作证,他俩特别认真,徐老师干活利索,真的厉害」
架不住质疑的人多,原先的观众通通被打成了水军。
就在乐子人压倒性胜利之际,书颜开始弄基围虾了。装着葱姜蒜和料酒的沸水锅,基围虾放下去,不一会儿便变了色。书颜将煮好的虾盛出,吩咐程寻过热水。
白灼基围虾的最后一步是弄蘸水,蘸水做得好,虾的美味程度能提升好几级。书颜在美食位面时最擅长调酱汁,她的手就是尺,有时候比电子秤还准。
目睹她弄酱汁,屏幕上那些不服气的人逐渐动摇。
毕竟她的手法太干净漂亮了!和电视上那些大厨没差!
麻利热完酱汁,书颜让程寻搬出小圆桌,拿餐具吃饭。
程寻愣住,“不等大家吗?”
书颜微微一笑,“这三个菜大家不够吃,咱们先将就吃点填饱肚子,之后我再教你做大家的那份。”
程寻觉得她说得在理,高高兴兴坐下来,盛了一碗粒粒分明的白米饭,就着桌上三个菜,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两人吃得开心的时刻,一位女嘉宾循着香味摸索过来。
女生身材高挑,一副御姐范,声音却十分甜美:“好香啊!”
“已经开饭了吗?”
程寻咽下嘴里的虾,友好地回:“还没有,我们饿了先吃点。”
“你们的饭,我吃完做。”
女生名叫沈静雅,是树莓台的旅游节目主持人。她是出了名的吃货,原本打算和心动男嘉宾来海边看落日,结果被露营车这边的饭菜香味勾走了魂。
沈静雅凑过去看看程寻,见他在看书颜,于是求助书颜,“这个基围虾,还有豆腐看起来好好吃哦。”
“我能尝一口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眼巴巴道:“就一口,吃完就走。”
书颜点头。
沈静雅开心地拿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挨个品尝豆腐和虾。
豆腐外面有一层虎皮,内里软嫩细腻,酱汁和味道和豆腐风味完美融合,实属下饭佳品。基围虾肉质紧实,口感嫩而不柴,蘸上特制汁水,勾得人胃口大开。
沈静雅忽然舍不得走了。
她特想跟着干一碗饭,落日什么的等尝完美食再看不迟。
见女生又是一副渴求的模样,书颜道:“不介意的话,留下一起吃?”
沈静雅:“好!”
就算程寻能被收买,沈静雅总不会吧,直播间里很多人看过她的节目,对她的美食鉴赏能力很是认可。
于是,在沈静雅也加入干饭大军后,原本的乐子人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书颜做的菜有那么好吃吗?
真的假的?!
第3章 03.
三个人吃三盘菜不太够,因此沈静雅没敢敞开肚皮吃。她盛了半碗饭,就着桌上的菜,把饭吃完了。
她吃完拿纸巾擦嘴唇,嘴巴里滋味无穷,令她有些意犹未尽。
沈静雅21岁进树莓台主持旅游节目,如今已是第五个年头。五年间她走南闯北,拜访过不少民间大厨。就桌上这几道菜,没点功力技巧根本做不出来。
想着,她看向程寻,笑着问:“程老师,这几道菜是你做的?”
程寻摇头,瞥向书颜。
沈静雅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这几道菜竟然是徐书颜做的。来这个节目之前,不少圈内好友嘱咐她小心徐书颜这个人。
大家说这位徐小姐在网上风评不好,路人缘很差,跟她走得近,很容易被她瘟到,影响自身形象。
沈静雅刚开始是不信的,她觉得传言存在局限性,但第一天拍摄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第一站是草原。
那时候大家互不认识,导演组安排大家在蒙古包里吃饭,做自我介绍。
聊到作品时,徐书颜忽然泪崩,说她好多年没接到戏,觉得自己被影视圈封杀了。她口无遮拦地点名了好几个导演、制片人,吓得大家都不敢安慰她。
最后,阮思甜出来打圆场,大家顺坡下驴,这才把事情揭过去。
当然,沈静雅明白。
导演请徐书颜过来,八成是看中她“嘴笨”、“脑子一根筋”,想利用她制造话题,给节目增加“看点”。
但其他人不想沦为“丑角”。
因此,后面选人环节,那几位男嘉宾对她避之不及。甚至,有人宁愿单着,也不愿意找她约会。
然而就在刚刚……
吃了她做的饭,沈静雅的内心狠狠地动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所在,她只是不擅长虚与委蛇、说场面话而已,不至于被所有人讨厌。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将沈静雅拉回现实,她缓缓回神,看见程寻在收桌子,站起来,主动说:“碗碟交给我吧。”
“我来洗。”
程寻回绝:“不用了,我今天就是服务大家的角色,这是我分内的活。”
刚说完,沈静雅的心动男嘉宾恰好过来找她,程寻看见两人眉来眼去,说了几句客套话,将他们打发走了。
夕阳似火,映红半边天。
程寻洗完盘子,用肥皂搓了两遍手,转头看圆桌旁的书颜。
女生支着下巴,惬意地看着远方的夕阳,她的半边脸陷在落日余晖中,半明半昧,美得跟画报似的。
程寻从宽松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特意关掉快门声,将这一幕拍下。
弹幕瞬间炸了。
「老天奶,程寻在干嘛?」
「这就爱上了???」
「拍日落而已啦,你们没看到吗?夕阳这么美,干嘛扫兴」
「话说回来,书书挺好看的」
「书姐以前颜粉贼多,可惜后来全被她自己给败光了」
「救命,我居然嗑到了」
「吃点好的吧……」
5号直播间乱成一锅粥。
有人指责CP党啥都能嗑,嗑糖嗑到脑子坏了,有人夸书颜长得漂亮,还有人仍然持怀疑态度,认为书颜迟早会露出真面目,毕竟她没脑子还一身公主病。
混战中,有一群人氪金买了高亮加框弹幕,循环播放。
「可以做饭了吗」
「可以做饭了吗」
「麻烦快做饭吧」
直播间众人:“……”
收到氪金观众的诉求,监控室里,秦PD扒了两口盒饭,含糊提醒:“寻哥,快做饭吧,其他家粉丝投诉了。”
现场,收到指令的程寻默默洗锅,洗完锅,他将处理好的花蛤从盆里捞出来,最后用清水清洗了一遍。
这时候,书颜走过来。
书颜站在一边,问程寻:“你事先统计过大家的口味吗?”
“有没有人不能吃辣的?”
程寻:“问过导演组。”
“微辣都OK。”
书颜若有所思:“那辣椒面就别放了,放点小米辣进去。”
“一点是多少?”
书颜扫了眼花蛤的份量,“两根吧,尽量切小点儿。”
“怕辣可以戴手套。”
切完辣椒,程寻开火热锅,他在书颜的指导下加水煮花蛤。
等花蛤开口的空档,他问书颜:“你的厨艺在哪儿学的?无师自通?”
书颜自然不能讲美食位面的事儿,她面不改色道:“一位老师傅教的。”
“他老人家前几年移居海外了,让我不要在人前讲他的事。”
“免得丢他的人。”
程寻笑,“没有的事。”
“你做饭很好吃。”
「书书那张破嘴果然名不虚传,你老师让你别提他,你还不是提了」
「程寻已经盲目了」
「能被书姐骗到,说明段位真的低,程寻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前面的,你猜对了」
几分钟后,花蛤开口。
“捞出来过水,沥干。”书颜干脆道,“用冷水或者热水都行。”
程寻照做,“然后呢?”
“然后炒佐料,差不多了把花蛤倒进去,转大火,倒酱汁翻炒。”
“酱汁在这儿。”书颜把装酱汁的碗推到他手边,“对了,你邮箱多少?”
程寻困惑:“邮箱?”
书颜淡淡:“我把剩下几道菜的菜谱发给你,你看着做。”
“把握好时间,把菜煮熟就行。”她微笑着说,“我相信你能做好。”
程寻点点头。
“你去哪?”
书颜指了指海滩。
“散步、消食。”
暮色四合,太阳渐渐落到地平面以下,书颜迎着风往海边走,慢慢缓缓揉肚子。原主前段时间节食,伤了胃,她自觉吃了七分饱,结果肚子还是胀。
海滩很大,海岸线蜿蜒,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书颜在海边缓慢行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闯入1号直播间。
1号直播间专拍阮思甜和顾景行,他俩第一站是CP,这一站暂时还没换。
阮思甜在暮色中念任务卡:“请与你的搭档完成以下挑战。”
“不要笑挑战,对视30秒,谁笑谁输,输的人接受惩罚。”
“惩罚:原地转圈20圈。”
直播间里,观众们一边吐槽游戏幼稚,一边期待他俩互动。
俊男美女眼神交缠的关键时刻,眼尖的网友发现书颜突兀地闯入镜头,烦躁地在弹幕上发泄起来。
「徐书颜怎么又来了」
「讨饭姐能不能滚啊,天天拆人CP有意思吗?(火大x3)」
「人家顾景行明确说了对她没感觉,她怎么跟块牛皮糖一样啊」
「服了,看个直播都不安生,烦死没有边界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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