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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吹拂的港湾(岐茶)


巨大的水族馆竖立在别墅中间,约莫两层楼高,一整面墙那样长,颜色各异的珊瑚排布在银色沙石之上,拖着长须的鱼群缓缓游动,却又在一个瞬间轰然四散——有一条小型鲸鲨从鱼缸顶部巡逻般地盘旋而下。
巨大的魔鬼鱼拍着翼趴在幽蓝色的水中。
“都是活水,别墅有一整套水力系统来维持这些观赏性海景设施,庭院里还有一个鱼池,同样养的是深水鱼类,我们会从世界各地寻找一些罕见的珊瑚、贝类、珍惜鱼种,最好有一定的科研价值,投放到这里。”应该是管家一样的角色站在鱼缸旁,喋喋不休地介绍道,“小姐,这栋别墅运用了当前世界最先进的科技,你会发现一切几乎都是全自动化的,玻璃、家具、还有盆栽的种植,其实那也不能算盆栽......我们把乔木栽种在室内,这样会让你有生活在雨林里的感觉......”
徐明砚:......
他竟不知道这位管家还有如此高明的推销技巧,来日转型做个房产经理人也一定大有可为。
“张叔,你先出去吧。”他吩咐道,“我陪盛小姐就好。”
张管家带着丰富的表情离开。
“这就是你说的鲨鱼?”盛嘉宜靠在玻璃边往上看。
她的脸被水族箱柔和的灯光照亮,皮肤透出如珍珠般的细腻光泽,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精致立体眉骨无一不称完美,这一瞬间也不知道不知道是梦还是虚影,他仿佛透过这片玻璃看到了真实的那个她。
一个冷到极致,却善于伪装,装到后来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徐明砚没说话。
盛嘉宜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它们会长大吗?”
“会。”他说。
“一直长?”
“一直长,或许会长到几米长。”
“那要是有一天它们长到那么大该怎么办?你这里容不下它们,再豪华的水族馆,终究不是大海。”
“那就放回海里好了。”
“可是你把它养在这里,仍由它肆意吃掉鱼缸里其它的鱼,它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回到大海,又该怎么生存。”
他沉默了许久,仰头轻声道:“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事了,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他太高,仰头的时候盛嘉宜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她忽然很好奇这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都很喜欢揣摩彼此,从只言片语中去试探另一半的情绪。
徐先生和她最大的区别,就是在掀开外表的面具露出冷漠内核之余,他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的家庭给了他巨大的支撑,他的成长环境教会他理性,说到底他是一个强大、坚定、锋利的人,迷茫这种情绪在他身上是从来不会被感知到的。
而盛嘉宜总是很迷茫,或许是因为她身不由己,或许是因为她还不够坚强,她对于未来永远是悲观的、焦虑的。
如果说他看她如在看深不见底的海洋,那她视他如永远悬挂高空的烈阳。
她对他的了解很深,远比他能想到的还想的要深。
徐明砚可能不知道的是,从他回到新加坡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盛嘉宜研究的对象,尽管没有多久她去拍了电影,可这种观察也不曾中断。
大马这几年经济发展得不错,石油与矿产所得收入被大量投入到基础建设中,他们想要修一座世界上最高的楼,并将其取名为双子塔,与之相伴的是财政还想铺设一条数字传媒通道连接国土南北,沟通吉隆坡和行政中心普特拉贾亚,这传递了一种信息——
移动电话才刚出现不久,通讯产业已经为一部分高层虎视眈眈。
在香江新任港督宣布撤除英国家族对本地的通讯垄断后,徐明砚力排众议,联合北美两家资产管理公司收购了大马通讯集团,一部分股权没有向监管进行任何披露便被他母亲的希罗集团收入囊内,三个月后他用同样的手段吞并了香江的大洋电讯,并将这家属于英国麦斯卡恩家族的集团私有化。
大马当局指控他有联盟华尔街的对冲基金,打破区域贸易协定,恶意收购的嫌疑。
但这已经无关紧要。
坐在他们这个位置上,成王败寇,没有人在乎输了的那一方说什么,这两件事情甚至没有溅起哪怕一点点水花,就好像几十亿美金都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即便是香江商界对此也没有太大反应,除了外汇管理局的梁局长跟盛嘉宜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这位小徐少,真是个狠角色呐。”
“怎么这么说?”那时盛嘉宜在电话里问他。
“他用不属于他的流动资金对付自己的敌人,击溃竞争对手后再反过来填满自己的口袋,嘉宜,光是这一点就和别人不太一样,殖民地的商业模式继承了从前东印度公司的作风,都是靠行业垄断来挣钱的,他玩的那套恶意杠杆收购,只有真正的国际资本家才喜欢采取这种做法。”
“如果国际投资者那一套见效,亚洲的证券市场就不会这样毫无水花了,您完全可以从制度上修补这一块的漏洞,现在香江的外汇储备足够应付他这种人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国际游资,的确如此,他们未必能理解我们的商业模式,我们也已经为此做了最充足的准备,可他是吗?你别忘了......”梁怀松笑道,“他的背后,站着从前殖民地时期,最辉煌的家族。”

第47章 天若有情
别墅依着山坡而建,绕过水族馆,穿过曲折的回廊与一间宽敞的会客厅,再往下一层,竟然是一间穹顶私人图书馆,天顶玻璃据说会因为光线的变化而改变色彩,遮挡强烈的紫外线。
三米高的拱形窗户正对大海,窗台宽敞到可以坐上去,海风吹拂起白色的纱帘,掀起沙沙浪声。
“徐先生,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后半句没有说出口,盛嘉宜点到为止。
果然勾起了徐明砚的好奇心:“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
随意漫步在书架旁,欣赏他的藏品。
“大部分都是我母亲的东西,她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徐明砚解释道,他看盛嘉宜隔着玻璃在看一张破损的素描画像,“达芬奇的手稿。”他说,“右边是14世纪的《杜伯维尔格手稿》、古腾堡圣经以及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皇后的信件,都是她放在这间私人图书馆里,石澳别墅的安保更好,占地面积更大,比起我父亲,她可能更相信我这个儿子帮她保管宝贝。”
希罗地产主席黄若仪偏好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藏品,在整个华人圈子里都不是秘密,从天而降的陨石、考古挖掘出来的恐龙骨骼、稀罕的金属与原石、古董书稿卷轴......她的私人藏品每一件拿出来都是可以作为拍卖场压轴拍品的程度。
“儿子毕竟是亲的。”盛嘉宜笑道,“老公就不一定了。”
这么说又好像有些冒犯,她捂住嘴:“我和你开玩笑的,请不要介意。”
徐明砚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儿子也是半信半疑,最好的东西都留在自己那里。”
听这话,他一家三口关系可能的确一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盛嘉宜假惺惺替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女首富说话,“黄女士也是天之骄女,能记着你这个儿子就不错了!”
黄若仪出身星洲顶级名门,家中政商通吃,姻亲关系能扯出一整部马华近代史,她自小就在总督大班的陪伴赞美下长大,外公是亚洲最早的银行家之一,一手打造了岛国的金融体系,母亲是新加坡数一数二大学的教授,如今的星国银行的第一大股东便是她亲舅舅。她自己毕业于牛津商学院,高学识兼之有巨大的野心,这样的媳妇怎么可能安心在家侍奉丈夫?
徐黄两家的联姻能支撑到今天,纯粹是因为利益使然,徐明砚父母又都互相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这些年下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眼不见为净,也还算得上互相给了对方体面。
盛嘉宜的目光从一块五彩六色玉璧上略过,旁边用铜牌雕刻着:五色沁古玉,西汉。
“你家里看起来跟当年跟在八国联军后头抢了圆明园一样。”盛嘉宜无不带着些讽刺戏谑道,“这些东西拿出来都是能进博物馆的,怎么不想着捐出来一些?”
“不是没捐过。”徐明砚说,“如果拿出来几个值钱的文物就有用,当年也不会走,别说这里这些不那么值钱的,从前花了大价格从位纽约商人那里换来《四库全书》文溯阁残抄本,转头就给了京城。”
“留在这里的都是能拿在手上玩的,倒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挑一些走。”
“我不挑。”盛嘉宜立刻道,“我没有G4安保,我怕贼惦记。”
“真惦记,送你的珠宝也够偷了。”徐明砚故意逗她。
又被盛嘉宜瞪了一眼。
“我怕你挨黄女士的批评。”
“她东西太多,记不住的。”徐明砚说,“她呢,也不会和我计较这种事情。”
好好好,这话说得倒是真的潇洒随意,看来是真的谁也不怕,太子爷自成一派,翅膀硬到早已经独立门户,威风的不行。
“那我要这个。盛嘉宜她随手一指,指了摆在墙角的一副油画,“不会是真迹吧?”
层次分明的光线,交织的明与暗,细腻的人物质感,以及那标志性的绚烂的色彩。
如果是在外头看见,盛嘉宜会毫不犹豫认为这是仿品,但因为是在徐少家中,故而多问一句。她也算是明白了,永远不要去怀疑这样富裕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到底有多少藏品,皇帝都掉了脑袋,他们却还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果不其然,徐少煞有其事点头:“是真的,你喜欢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
“提香的真迹。”盛嘉宜都忍不住蹲下去,托着脸左看右看,“有钱真好。”
什么都有了,衣食无忧不必多说,吃穿住行都已经穷极人类科技的极限,实在不知道钱怎么花也可以学徐明砚父亲那样自己组建一支科考船去研究南极冰川融化的速度,万一研究出什么来也算是拯救人类社会的大功德一件,说不定下辈子又可以投一个同样好的胎,于是又开始周而复始的富贵人生。
这样想想,生活真是......
“乏味。”盛嘉宜眨了眨眼睛,“如果每天只能这样度过,的确很无聊。”
难怪徐明砚把全部的精力用在琢磨着如何搅动商界风云上,索然无味的生活就需要一些刺激的东西来调剂。
“盛小姐的生活并不沉闷,但是你看起来对生活也兴致缺缺。”他暗沉的眸子在阴暗的光下竟然比寻常要锐利的多,或许是在自己家中的缘故,又或许是在暗光下,沉郁的气质在这一刻终于不再遮掩,如暗潮一般席卷而来,“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让盛小姐发自内心开心。”
“盛小姐为什么不开心?”
盛嘉宜被他问的一顿。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翻动书架上的书本,也许是心不在焉,又也许是急于掩饰些什么,她随手抽出一本来,埋下头。
却是一本海涅的诗集。
“Death is the cool night;life is the sultry day.”她轻声念着扉页上的诗词。
(死亡是凉爽而宁静的夜晚,生命则是撩人却压抑的白天。)
也就那么几秒过后,她仰起面孔,那是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容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有的人把全世界搅动得天翻地覆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有的人穷极一生往上走,只想知道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觉得这几年我长大了许多,成长的速度比过去十多年里都要快,又觉得这一年里我也变了很多,变得比过去更懂得珍惜。”
“每次我觉得日子特别难过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对自己说。”她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好好活着,人也可以去死的嘛,如果有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死也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时期,这样想想,就觉得许多事情也能再坚持一下。”
“以前我总是会问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因为觉得我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痛苦的感觉就会更加明显,但现在我很少会这么问自己,我已经学会放弃去追寻这个问题。”她轻声道,“我想有一天我会学会和自己和解。”
“徐明砚。”盛嘉一脸认真,“我答应和你一起,不是因为我有多贪图你能给我的荣华富贵,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还需要去做一些可以冒险尝试的事情,和你不一样的是......我是一个很不爱冒险的人,可是从高棉回来后,我总觉得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开始过。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是一回事,公事又是一回事,我想问你,如果我帮你完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去帮我做一件事。”
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徐明砚才说:“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已经有了变化。”
就仿佛腐朽而绝伦的古老神像终于扫去满身尘埃,再现荣光。
“你想要我做什么?”即便在这种时候,他的理智依然占据上风,并未直接允诺她什么。
“一件对你来说,不难做到的事。”盛嘉宜摇摇头,“不是现在。”
一个需要提前预支的承诺,没有任何法律效应,完全依靠两人之间的彼此信赖所达成的合作,都不会轻易交付信任的两个人在一起,竟然选择了这样一条最需要信任的道路,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徐明砚光是想想,都有些啼笑皆非。那双冷清的眼眸垂下去,想了许久,却见眉眼舒展,露出清浅的笑意,他说:“好,我答应你。”
“在此之前,我不需要你插手任何事。“盛嘉宜又忽然改口,她黑色的裙摆如盛放又腐朽的花一样摊开在窗台上,“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哄你的,你对澳城的生意兴趣不大,所以也不会真的去打压宋家,在你看来这是毫无必要,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对不对?”
徐明砚淡笑不语,只是微微俯身,手撑在窗沿上,靠近盛嘉宜的耳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盛嘉宜眼底的变化:“没有兴趣,可以培养,如果嘉宜你真的很不喜欢他,我也可以自己笑纳那块赌牌。”
盛嘉宜:......
他还真会打蛇随棍上,亲亲密密叫起嘉宜来了。
“你?”盛嘉宜才不信他,她微微仰起头,把徐明砚往外推了推,“无论是葡澳还是京城,赌牌给谁都不会给你,你少拿这种话哄我。不想帮忙就不帮,人家也是一代风云人物,你还未必能拿捏他。”
这激将法用得好,明知道她故意这样说,徐明砚还是认真了。
“哄你什么了?”他道,“他一直没有正经的经营牌照,就靠公海上那两艘船,根本不够填集团的资金空缺,断了他的现金流来源,很快就资金池见底,就没有办法了。”
盛嘉宜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看不清楚的地方了,徐少这么釜底抽薪是玩惯了的,他也不怕人报复,动手的是资本,是那些指哪里打哪里的对冲基金,关他徐明砚什么事?
可盛嘉宜不一样,宋元奈何不了徐明砚还奈何不了她么?
他们两个既然要捆绑到一起,对外装成你侬我侬的情侣,那盛嘉宜就是个行走的活靶子,如果到了大家互捅软肋的时候,盛嘉宜就是徐明砚的软肋。
盛嘉宜又不像徐明砚一样身份贵重,旁人不敢轻易动他,常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被逼到极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盛嘉宜冷淡道,“我的名声借你,你的借我,不到关键的时候,我们互相不要管对方的闲事。”

第48章 天若有情
晚风吹过流云,天空时有轻微轰鸣。香江上空航线忙碌不停,飞机来往不停,成为这片寂静的海湾处最能唤醒城市记忆的符号。
徐明砚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黯然道:“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信任,不需要这样刻意去区分彼此。”
盛嘉宜差点被他这句话说得冷笑出声,但她到底也是很会装的人,便没有说什么,只是主动伸手搂过对方,两人以极近的距离靠在一起,呼吸交缠,清淡的风混淆着淡淡的山茶花香,丝丝缕缕蔓延开来,那比寻常亚洲人更加白一些的皮肤在暗淡的白光下几乎是触目惊心般的耀眼。
“我们不需要吗?”盛嘉宜偏过头去,贴在他脸侧轻声道,语气里三分疑惑,七分调笑,“我们,好像也没有多亲密?”
徐明砚被她撩拨的呼吸都乱了,眼底的墨色也越来越浓,脑子里仅剩下最后一根弦拉着他,使他不对盛小姐作出太过冒犯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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