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少年的轻叹，如清风吹拂般温柔的嗓音，“以后别再弄丢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你。”
找不到，该怎么办？
找到了，你发生危险了，又该怎么办？
苏伊忡怔片刻，笑了，握紧手机，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反问：“不弄丢，我就能找到你吗？”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怪，好像走丢的人是他一样，鹿晗摸鼻子，把怪异感压下，认真颔首，定下承诺，“当然，只要你拨我的电话。”
只要，一定。
谁也无法阻止我们的相见。
第83章 生命中不可辜负
近几日，钢琴室正在招募钢琴手，听说是因为原参赛者临近比赛而压力过大，连续几天高烧不退，无奈弃赛，要知道钢琴独奏这块在艺术节可算重头戏，硬性节目不能少，没办法，经高层领导商定，决定从学校里招一个替补，由钢琴指导老师李梵确定最终人选。
来应选的学生很多，个个都是弹钢琴的一把好手，水平至少都是五级以上，而没背景没任何钢琴考级的鹿同学，很厚颜无耻的也去凑了把热闹。
他推开钢琴室的门，有三个评审老师并排坐在他正前方，两女一男，身前摆了一张长型木桌，他脚刚踏进门，他们的目光就齐刷刷射过来，凌厉中带着审视。
鹿晗心中犯怵，这怎么搞得像参加选拔比赛，怪瘆人的，视线一转，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坐正中间的那个评审老师身上，那是一个发型奔放胡子拉碴的壮汉，邋里邋遢，比起身旁两位优雅的女性，实在特立独行，怎么看都不像会是弹钢琴的。
但鹿晗却一点都不敢怠慢他，他认识他，李梵，钢琴领域的佼佼者，也是这次钢琴演出的主要策划人，如果不是艺术节规定参加者必须是学生，恐怕就没他们这些人什么事了。
众所周知，李梵脾气不怎么好，乖僻暴躁，那天在大礼堂吼得惊天动地的人就是他，发起飙来毫不含糊，对参赛者要求很高，都是一个劲往死里折腾，高强度高标准，每天都训练到很晚，必须得是最后一个走，也难怪前任参赛者受不了他斯巴达式魔鬼训练，累的高烧住院，至今昏迷不醒。
“你叫什么名字？”李梵懒懒的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略显局促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奶油小生模样，心里已经给他重重划上一个叉，他讨厌小白脸。
“鹿晗。”鹿晗谦逊道。
“几年级？”
“高二。”
“钢琴几级？”
“呃，我没去考过。”
“哦？”李梵挑高了眉，手中的墨水笔在桌上轻轻敲了敲，“那你会弹什么？”
“小星星、两只老虎……之类的。”鹿晗厚脸皮，很不谦虚的讪笑道。
吧嗒！墨水笔落地，李梵被他气笑了，锐利的眼眸闪着寒光，直言不讳，“你哪来的勇气站在这里？”
鹿晗认真想了想，附送一个微笑，“我长得帅^_^。”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
众人默。
然后鹿晗就被轰了出来，附送的是李梵的河东狮吼和被二次伤害的墨水笔。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鹿晗的预料，他原本就是过来碰碰运气，内心是没抱多大希望的，他也不是很热衷参加比赛，只是想借这个舞台用一用而已，没有也没关系，那首歌，就算不被全世界听到，只要被全世界中的一人听到，那就算圆满。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被告知通过了选拔。
鹿晗：“……”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表示接受不能，以至于去大礼堂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李梵其实很火大，所有的应选人中，他最不待见的就是鹿晗，但他是个讲民主的人，虽然上面说人选由他决定，但他还是坚持通过投票决出人选，投完他就后悔了，他们钢琴室阴盛阳衰，十个女的有九个都选他，胜负完全一边倒，气得他牙痒痒，那个小白脸到底哪好了？却也没法，毕竟是他提出投票的，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绝不反悔。
“去，限你一个晚上把这些曲子给我弹会，做不到就滚蛋！”
到底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李梵臭着脸，扔给鹿晗一沓乐谱，这些曲子不是很难，即使是初学者也很快能上手，想必是照顾到了鹿晗的情况才故意挑选的。
李梵外冷内热，难得一片好心，可惜鹿同学不怎么领情，他看着手里的乐谱，陌生的音符和文字，为难开口：“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弹这个？”
“什么！？”李梵瞪圆了眼，飙高音，唾沫几乎喷到了他脸上，“能让你参加就不错了，你还给我挑三拣四？”
“抱歉，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但不是那首歌的话就没有意义，如果不行的话，我愿意把参赛的机会留给别人。”鹿晗把乐谱细心叠好还给他，眼神认真而坦诚。
李梵没有接，看着他，表情有些琢磨不定，突然发问：“你想弹的曲子是什么？”
“啊？哦哦，是这个！”鹿晗见有戏，激动，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张被折了好几次的白纸，忙不迭地递给他。
李梵展开，只一眼，就皱了眉，“没有琴谱？”
“没有。”鹿晗老实摇头，表情也很苦恼，“这首歌没有正式发行，只在电视里提前被曝光一回，所以只有歌词。”
“有意思。”李梵摸了摸下巴，被勾起了兴趣，对着鹿晗，修长的指用力弹了弹白纸，宽宏大量的语气，“这样吧，只要你三天能把这首歌的琴谱弄出来，我就让你弹这首歌，不行就自己滚蛋。”
鹿晗欣喜，答应的爽快，“我知道了！”
李梵见他跟个愣头青似的，觉得过意不去，忍不住提醒一两句，“你应该知道，听音识谱有多难吧？”
那可不是拿着琴谱照着弹那么简单。
鹿晗点头笑，“我知道。”
“那你还……”
“我会努力的。”鹿晗截住他的话头，眨眨眼，笑得无辜狡黠，“而且，我已经完成一半了，只是没写在纸上而已。”
说后，生怕他反悔似的，鹿晗飞快转身跑走，甩下一句：“我去听剩下那一半了，谢谢老师！”
李梵望着他的背影，气得冒烟，所以他这是被下套了？还是被个小屁孩？简直不能忍！
不过，快完成了吗……
看着手里的歌词，李梵的眼微微眯起，精光乍现，这种歌，看难度，很多人连听都听不出来，听出来了，大抵也是要花十天半个月，不断重听，不断调音，记录每一个音调的变化起伏，坚持不懈才得出的结果。
有毅力的话，就不算朽木。
***
最近鹿晗回家越来越晚，时间不定，他态度强硬的不许苏伊再等他，苏伊拗不过他，也就没等了，见他的时间少了许多。
不仅学校里因为他要去排练，甚少上课所以不见人影，就连到了家，他晚归回来也一样见不到，苏伊郁闷，你说晚归见不到她还可以理解，但难得早回来一趟跑去他家找他玩还不让进门，你说气不气人？
“我这几天都在练琴呢，不方便提前透露，你改天再来吧！”
鹿晗手握门把，把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从其中探出半个头，漂亮的眸子警惕的瞅着苏伊，神神秘秘，不让她进。
苏伊眼皮抽了抽，“大哥，弹个琴而已，又不是什么机密，用得着跟防贼似的吗？”
鹿晗装害羞，飘忽着眼神，“因为……我弹得不太好。”
苏伊惊奇，“比你以前弹的那些还烂？”
她认真考虑着是否真的该进去。
鹿晗悲愤，“我以前弹的哪里不好了，明明就你品味不行！”
苏伊敷衍，“是是，就是声音大点嗓门尖点节奏快点跑调跑的多点。”
鹿晗：“……你还不如直接说难听。”
费了一番口舌，苏伊见鹿晗还是坚决堵着门不放行，翻翻白眼，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性，转身，无奈离去。
“小洁……”
身后传来幽幽的嗓音。
“什么？”她气嘟嘟的扭头。
“艺术节，你会去看的吧？”
躲在门的后面，少年的面容被笼罩在一大片阴影中，看得并不真切，但他那双如琉璃般明净无瑕的眼睛却无比闪亮，期待的视线对准了她。
苏伊挑眉，理所当然的点头，“学校硬性规定每个班都要看，怎么可能不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会看我的表演吧？我的节目排在比较后面，你别到时候提前离开了……”
鹿晗很忧心，他们学校每年的艺术节都比较无聊，好多学生看到一半都会偷偷溜走，想当年，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苏伊好笑点头，“当然会去捧场。”
虽然是和秦巧烟一起表演让她有些不爽，但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登台，怎能不看？
苏伊心中泛酸，压根不知道鹿晗换节目的事，有意无意，他很少和她提及这方面。
“那就好。”鹿晗笑了，眉眼弯弯，星光流转，甚是明媚。
他这倾城一笑把苏伊看呆了，正沉浸其间无法自拔时，啪！鹿少爷缩了脑袋，毫不客气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