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罗茜,蜈蚣第三节肢体,22岁,她明明那么努力的活了下来,却死在了对未来的绝望里。”
克莱尔哑口无言。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亲身经历过那一切的自己,却只能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回忆起那些闭门不出的过去。
然而克莱尔不知道如果她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格雷·休恩茫然的眼。
这个少年,在做了一系列的复仇计划中终于让一切按自己所思所想的顺利进行,然而却在死掉无数人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解脱的快乐。他想要杀掉他们,杀掉所有曾侮辱过自己,以及精神摧残过其他本应该幸存下的人的人。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用自己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碎了他们的脚踝,手腕,将他们细细密密的缝制在一起。将他的噩梦再一次的重现。
不同的是,自己不再是噩梦中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手里握着刀,他成为了主宰游戏的人。然而……这并没有让噩梦消失。
他依然会在梦里一次次的回到那个黑屋子里去,然后将现实中自己对其他人所做的一切,再变本加厉的重复在自己的身上。
他没有被解脱,他也永远没有机会逃开。
他所做的一切一切,已经早已与初衷不符,格雷·休恩只是没有了退路,他必须,也不得不将自己所做的一切继续下去。
而克莱尔,他需要克莱尔。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闭着眼睛,她的睫毛颤抖着,嘴唇紧抿,额头上甚至渗出了虚汗。她看起来虚弱又无助,让格雷·休恩几乎想要将她环抱进自己的怀抱里。
真奇怪呢。他观察了她这么久,却几乎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柔软的神情,克莱尔无法掩饰自己对格莱恩感到理解后的同情与痛苦。也同样无法掩饰自己对爬在地上颤抖的男人的痛恨与同情。
她真矛盾。
也真可爱。
格雷面无表情的想到,然后将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皮带挥向了地上的人。“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在与世隔绝的仓库里击打出回音,男人痛苦的呻/吟着,他想要躲避,然而被敲碎的脚踝让他跑不远。他想要倒下,然而被固定在前人同步的嘴唇在他的每个动作冲被拉扯着软肉,带出宛如撕裂一般痛苦。他甚至只能呼喊着呜咽不清的求饶声,却最终被击碎在格雷冷酷的虐/待里。
直到几分钟后,格雷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场纯泄愤的击打并没有让他露出明显的愉悦,事实上,他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在几分钟的动作里汗水就浸染了他的额发,让格雷恩宛如受到了虐待的那个人一般,看起来狼狈又虚弱。
格雷恩轻声咳嗽几声,缓慢地挺直了身体。
克莱尔看到他推着自己走向下一个人;
他微笑:“也许,我应该告诉你其他人都在6年前做过些什么,希望能够打消你对这些人的,毫无必要的同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这次一定好好更新!
第81章 第 81 章
第81章
这是第三次公开庭审, 被告汉尼拔·莱科特医生神情平静的享受着众人对他的注视与议论,当再次被询问对所控案情是否有要声辩时,他才像是突然从沉思中惊醒一般, 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扫过了旁听席一众人,不出意外的并未看到克莱尔的出现, 因此这位中年绅士略带遗憾的摇摇头,拒绝了最后的申辩机会, 然后等待法官对他做出了宣判。
由于主动投案自首, 承认自己在治疗过程中对病人的犯罪意图产生了影响,而在多起案件发生后最终选择配合警方调查……汉尼拔在明知自己行为会引起危害社会的前提下,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心理态度,构成了过失犯罪的主观心理态度。
而毫无疑问,间接故意杀人罪也属于故意杀人,这让他即使是在积极配合调查, 主动投案自首的前提下, 也依然得到了十四年以上有期徒刑。
不过如果听审团的众人有机会了解到这位笑容亲切、目光温和的知名心理医生, 他所犯下的罪行还包括沉尸在最东角海湾里无数尸体,甚至将他们的某些身体零件烹饪出美味的食物消化掉, 恐怕就算是三个无期徒刑都无法让他们同情他。
但显然, 他们并不知道。因此即使汉尼拔被捕, 也依然有不少人认为他只是个[不幸被杀人犯病人牵连进案情的无辜者]。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没有完全失去他人对他的尊敬。
汉尼拔在被带离法庭时,叫住了坐在距离自己三米外的庭审席的年轻探员。而被叫住的斯潘塞·瑞德显然诧异极了。他茶色的瞳孔微微圆睁,并未能掩饰自己的不解。
“是的, 先生,有什么事吗?”良好的教养让他即使面对一名即将被关进监狱的犯人,也保持了自己的风度。瑞德询问着,想着汉尼拔迈进一步。
汉尼拔眨眨眼:“我只是想问……你最近有见到克莱尔吗?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还不错。”他微笑起来,但笑容并没有暧昧与打趣,事实上,这个笑容毫无含义。
汉尼拔只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观察着斯潘塞·瑞德的神情。他看到这个年轻的探员因困惑而微微眨眼,而双手则握住了自己挂在身上的包带:他在防备他呢……汉尼拔想到。
但是,为什么?
“你……”瑞德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告诉汉尼拔克莱尔的消息,但显然,在毫无克莱尔近况消息的时候,也许对方能为自己提供些线索呢?
这么想着,他最终抿起嘴唇,开口:“如果你说的克莱尔,是指克莱尔·维多……那么她已经失踪72小时以上了。”
“而作为首例人体蜈蚣受害人的她,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如果她不是模仿案的共犯,那么很肯定她已经遇害了。”
在说完自己的猜测后,瑞德终于有幸目睹了汉尼拔·莱科特的变脸。这位几乎将亲切和蔼的虚伪面具融入骨血的绅士,在这一刻的神情简直可怕到扭曲的地步。他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戾气让他看起来分为可怖,充满杀气。这显然不是一个手中未曾经历过鲜血与杀戮的人会有的眼神。
瑞德在汉尼拔不知由何而起的愤怒里后退一步,他不愿承认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死亡临近一般的恐怖。
也许他们都搞错了一件事?瑞德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也许汉尼拔·莱科特,并不是作为影响病人犯罪的动机之一……?也许,他也是一个杀人魔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放下。瑞德的身体诚实的反应了他的内心。他快速的后退几步,与汉尼拔保持着三米以上的安全范围,他的手指更为用力的绞紧了自己的包袋,他已经后悔告诉汉尼拔关于克莱尔的消息了!
而汉尼拔显然也注意到瑞德的神情。
他再次回复了平静,只是这对于感情的精准控制只带给了瑞德更多的警惕与不安。也因此,这次面谈再次不欢而散,汉尼拔没有机会在斯潘塞·瑞德身上得到更多关于克莱尔的消息。
而一路赶回BAU总部的瑞德,则快速的将自己对于汉尼拔的猜想分享给自己的同事们。当然,忙着其他案子的探员们自然无暇顾及这没有依据的主观感受,唯有瑞德,将自己埋进了进三十年,乃至更久远的未解决的卷宗之中,试图在这些过往里,搜寻到关于医生犯罪的某些蛛丝马迹。
而幸运的是,当天晚上他就有了某些收获:
汉尼拔·莱科特越狱了。
确切的说并不是越狱,因为他当时还并未抵达监狱。他在武装押送监狱的过程中,用毫不起眼曲别针干掉了两名特警,并在搏斗中咬断了其中一人的喉咙,同时撕下另外一人的半个耳朵。
现场凌乱又可怖,在溅落了整个车厢的血迹中,警方最终未能找到消失耳朵。而瑞德也在随同法医尸检的过程中,在闪念间想到了某个缘由……也许,耳朵,是被吃掉了呢?
那么汉尼拔究竟去了哪里呢?
在案发现场的三个街区外,折断了猎物的脖子,并夺走对方衣物的莱科特医生,淡定从容的走出了暗巷,向着自己的病人之一:格雷·休恩的家中走去。
他决定去解救自己的天使,自己的妹妹,并由衷的希望这是能给彼此之间关系带来改变的一个机会。
他敲响了格雷·休恩的房门——
“该死!你究竟做了什么!”格雷·休恩堪称气急败坏的将拳头挥在了克莱尔的脸上。他已经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折断她的手脚了!
瞧瞧这个蠢女人都做了些什么吧!
而陷入歇斯底里情绪中的格雷显然已经忘记,甚至就在几十个小时之前,他还坚定的认为对方是他的缪斯,他的伙伴,他在这世界上唯一能彼此理解的人。
当然,这并不怪他。毕竟任何人都不能要求一个抑郁症以及暴躁症患者能时刻保持平静。他的情绪问题早已困扰自己多年,也正是因此,格雷休恩无法正常的回归社会,回归校园,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里去。
他对这个社会充满敌意,他对人也同样如此。当他冷静时,他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但是反之,他就会是最危险的反社会反人类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