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一点磕碰都没有,简直像新的一样。
“真的给我了吗?”殷玉磊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他确实想要这水壶,可又觉得是姐姐心爱之物不太好意思。殷玉瑶看穿了殷玉磊的想法,笑眯眯地说道:“给你就拿着,我还有新的呢。”
殷玉磊点了点头,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将水壶跨在肩膀上转了两圈,小脸红扑扑地看向殷玉瑶:“姐姐好不好看?”
殷玉瑶看着弟弟活泼的样子笑心满意足:“好看。”
“我去涮涮水壶装上水。”殷玉磊屁颠屁颠地去了厨房,用水缸里舀出水来里里面面洗了几遍,然后将小锅里凉着的白开水倒壶里,又回西屋和姐姐说了再见,这才乐颠颠的冲出院子,看样子是要和小伙伴显摆显摆。
此时东屋,殷大成给李翠茹按了一会腰才去厨房就着野菜粥把剩的馒头和鸡蛋酱吃了,又给李翠茹煮了俩鸡蛋端了一碗野菜粥过来。
李翠茹看着野菜粥就生气,稍微一动腰疼屁股也疼,更别提炕上还有两个咿咿呀呀的奶娃娃哭着要吃奶。她一边往嘴里塞鸡蛋一边忍着痛把儿子抱了起来,还不忘支使殷大成:“我这腰估计得疼个几天,你一会去李家沟把我娘接过来照顾我两天,帮我做个饭抱个孩子啥的。”
“哎,行。”殷大成闷着头把哭着的小女儿也抱了起来,一边笨手笨脚地哄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媳妇的脸色:“那我需要带点啥不?”
李翠茹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难道还能白使唤我娘?你咋也得拿二十个鸡蛋过去。”想了想又从腰上解下来一串钥匙递给李大成:“你再去柜子里拿两瓶桃罐头,省的我嫂子说嘴。”
殷大成想起那桃罐头还是过年时候玉瑶放假捎回来的,当时虽然这对继母女不那么亲,但是起码彼此还有个笑脸。没想到这才半年多时间,就吵成了一对乌眼鸡,甚至还动起手来。殷大成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些愁苦的表情,不过他也不敢多吭声,开了箱子把拿了罐头装布袋子里又去厨房里数了二十个鸡蛋装篮子里拿过来给李翠茹看了一眼:“你慢慢吃着,我去队上请上一会儿假,早点请了丈母娘过来,也不耽误今天的工分。”
李翠茹想起今天殷玉瑶动手的架势,心里知道这丫头以后怕是不好那么拿捏了,家里挣工分还得指望殷大成。她缓了缓神色,对殷大成露出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声音也柔软了许多:“大成,你拎着鸡蛋路上慢点,把娘接过来以后你也在家歇一天吧,要不我这心里没底。”
李翠茹本就比殷大成年轻十来岁,这一年养的皮肤比以前也白嫩了许多,再加上三十出头的她刚生完孩子还有些丰腴,那眼睛一垂嘴一抿就有些楚楚可怜。殷大成眼睛立马粘在了李翠茹身上,心里对一双儿女的一点愧疚瞬间抛之脑后,转而是对自己新媳妇满满的心疼。
他伸手拍了拍李翠茹露在外面的胳膊,摩挲了两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今天委屈你了,是玉瑶太不懂事,等晚上我帮你好好揉揉腰。”
李翠茹见一个眼神殷大成就乖乖地被自己捏在手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在这个家只要殷大成听自己的,她就不怕殷玉瑶翻出花来。她今天不过是没防备被殷玉瑶踹了一脚闪了腰动不了,等过一阵好了,她就不信自己有殷大成帮衬还揍不了一个丫头片子。
****
殷大成趁着这会儿阴凉赶紧出门,大约一个来小时就到了李家沟。现在地里的活主要是拔草和浇水,不算是最农忙的时候,因此家里人口多的女人都轮流休息,老李家也是如此。现在李母年纪大了,她通常留在家里做饭顺便洗洗涮涮,四个儿媳妇每天轮流一个在家和李母一起忙活家里,其他人则去上地挣工分。
殷大成来的时候李母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见女婿来了还挺高兴,把鞋底往边上篮子里一放,站起来打招呼:“大成咋今儿没上工,这时候过来了?”
“娘,今天早上翠茹扭着腰了,有些动不了,想请您过去帮忙照应两天。”殷大成说完想起自己带的东西,连忙把篮子和布袋子递了过去:“从家里带的鸡蛋和桃罐头,给家里补补营养。”
“还拿东西干什么,难道你不拿鸡蛋我就不去帮闺女了?”李母虽然这样说,但却十分利索的把篮子和布袋子接了过来,顺口喊了声大儿媳妇:“春华,你给大成倒碗水,我把罐头锁柜子里。”
王春华给殷大成舀了水,扭头朝屋里喊道:“娘多照顾两天小妹,等小妹好利索了再回来,家里有和我弟媳妇们呢,保证出不了岔子。”
李母心里也琢磨着现在没啥太多的活,家里的那些事媳妇们轮流就干了,她倒正好趁机在女婿那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也省了家里的粮食,她顺口就应了一声:“我也这么想的,她伤了腰肯定带不了俩孩子,我过去看看能多住就多住两天。”
两人腿脚都利索,一个来小时就到家了。进了院子,殷大成进屋和李翠茹打了声招呼就去厨房灌了一肚子水,想了想还是出门去上工了,家里本来就不消停,他怕一会丈母娘知道翠茹吃亏再闹起来,到时候自己又得里外不是人。
李母进了东屋,见翠茹搂着龙凤胎在炕上躺着,便先瞅了瞅两个孩子,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才几个月功夫就长的这么好了,你还是有福的。”往炕上坐下,李母又想起个好笑的事来:“你生了龙凤胎后我嚷嚷的全村都知道了,你前面的婆婆以前总满村子说你是不下蛋的母鸡,结果你一下生俩了打了她的脸了,现在全村都笑她那短命的儿子不能人道,给陈婆子气的天天耷拉个驴脸。”
李翠茹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下意识撑起胳膊想坐起来跟着骂几句,没成想又活动了腰,登时疼的哎呦一声又躺下了。
“怎么了这是?”李母赶紧过去掀开闺女的衣裳往她后背一看,顿时哎呦了一声:“这后背青紫了一片,你这是摔着了还是殷大成和你动手了?”
“是殷玉瑶那个死丫头。”李翠茹想起早上的事就一肚子火,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找李母给自己出气:“娘你常年干活力气大,回头你帮我一起打那个小贱人。”
李母皱着眉头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见厨房那边的西屋关着门静悄悄的没动静,也赶紧把这边的门关上了,压低声音和李翠茹说道:“你怎么和她吵起来了,我这回来还想着让你做主给她定下亲事呢。”
李翠茹有些发懵:“你咋还操心她的亲事了,她又不是你亲外孙女。”
“啧,当然是好事我才操心。”李母神神秘秘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悄声说道:“那家说了,要是亲事成了就给一百块钱的聘礼,还给我十块钱保媒的钱。”
李翠茹闻言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家不会是有什么大病吧?”
殷玉瑶早上送弟弟出门就拉上窗帘锁好屋门进了博物馆,这次她没去食堂,而是从下了一楼来到了院子里。年代博物馆所在的位置偏郊区,当时买的地皮面积大,为的是预备以后扩建使用。如今虽然只建了一栋楼,但是空地也没闲着,前面是停车场加几间商铺,开了面包店、咖啡店、乐茶饮品还有一家便利店。
殷玉瑶穿越的时间差不多是早上九点,在市区这个时间的面包店才刚开门,而博物馆的面包店已经出炉了各式各样的面包、蛋糕、饼干等甜品,等候游客选择;咖啡店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架子上摆满了不同品种的咖啡豆;饮品店新进的水果和各色原料,足够一个人喝几十年的了。
便利店门口则停着一辆大货车,后车厢门虚掩着,殷玉瑶打开车门往里一看,顿时又惊又喜,这货车里面一箱箱的全是水果,满车厢的浓郁果香。便利店每天都进一批高档水果,清洗干净后装在食品盒里,游客买了直接就能吃。按理说便利店进货数量不多不太有水果商愿意送货上门的,可恰好博物馆离本市的水果批发市场不远,还是回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就有一家货车接了这个活,给便利店送完了再去市区给各个水果精品店送货。
没想到这回真是巧了,送货的水果货车也留在
了这里,殷玉瑶这回终于有种自己其实是被穿越大神庇佑的感觉了。
从前面绕到后院是一片菜地,足足有三亩,馆长专门从农村雇了一对老两口在这种菜,还养了一群鸡,五头猪和十来只羊。青菜的话是供应食堂的有机绿色蔬菜,牲畜则是员工福利,到年底的时候员工们分一分,是大家都十分稀罕的年货。此时正是夏天,各色蔬菜最齐全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生机盎然,让人看着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
把前后院都转了一圈,殷玉瑶又回到博物馆里。这儿的一切都是殷玉瑶熟悉的,有摆着巨额现金和各种券票的展柜,还有大大小小不同规模的“供销社”和“商店”,这些都将成为她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资本。从“供销社”里摸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嘴里,她以前不太喜欢吃这种有些粘牙的糖,可能是这副身体太缺营养了,甜甜的牛奶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居然让她萌生出幸福的感觉。
殷玉瑶意犹未尽地又吃了一块,想了想又抓了一把放在口袋里。记忆里,原身亲娘在的时候虽然她能吃饱饭,但是像大白兔这种珍贵的牛奶糖在家里是见都没见过的,甚至连镇上都没得卖,这得拿着糖票到市里的商店才有。在村里,也就过年时候能买上十来块硬果糖哄哄孩子甜个嘴罢了,原主和小磊从未尝过牛奶糖的味道。
博物馆里大大小小的“供销社”“商店”都不缺老包装的大白兔牛奶糖,殷玉瑶想着以后隔三差五的就给小磊一把,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殷玉瑶就想宠着。
吃完了糖,殷玉瑶又拿起一块老式的鸡蛋蛋糕,一边吃着一边往窗外的浓雾看去。进出了博物馆几次,她也找到了一些规律,除了意念可以控制自己自由进出以外,这窗外的浓雾似乎也是一个也是一个出口。
殷玉瑶像上次一样在脑海里想着要看清一点,果然浓雾随着她的意识变淡,茅草屋里的空房间出现在眼前,她试着想再清楚一点点,结果又从博物馆里跌回了房间。
能不能从博物馆的空间里看清楚外面的世界对于殷玉瑶来说很关键,她不甘心地又回到博物馆又开始控制那些浓雾。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殷玉瑶渐渐地掌握到了诀窍,她发现将浓雾散到仅剩一点点丝丝绕绕就是刚刚好的程度,能让自己既看的清又不至于从博物馆的空间跌出去。
殷玉瑶散开一个窗户的浓雾有些意犹未尽,又跑到隔壁窗户再次实验起来。有刚才的经验这次十分顺利,只是在浓雾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发现这次窗外的景象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厨房。
殷玉瑶愣了一下,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又飞快地跑到隔壁。一片又一片地浓雾散开,她不但看到了东屋的情景,甚至还看到了房前的鸡窝、房后的菜地、还有院外的枣树、抱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的邻居大娘……
殷玉瑶有些狂喜,现在这个年代还是有些不安全因素的,博物馆这个功能可太实用了,以后遇到什么危险能躲进博物馆不说,还能随时观察外面的情况。正高兴着,殷玉瑶看到“外面”殷大成领着一个老太太进屋来了,她仔细回忆了下,想起来这个老太太是殷大成的新丈母娘。
殷大成把人送家里喝了些水就走了,李母去了李翠茹的房间。殷玉瑶估摸着这娘俩凑一起肯定不会说自己好话,她还得在这家呆一段时间,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殷玉瑶想听听她们说什么,自己好有个对策。
果不其然,李翠茹一见她娘就给殷玉瑶告状,还怂恿老太太一起揍那个“小贱人”一顿。殷玉瑶见状不禁嗤笑了一声,正准备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的时候就听李母想给自己说亲,并且“一百块彩礼”还有“十块钱保媒钱”。
殷玉瑶脸都绿了,就连李翠茹说“那家儿子不会是有什么大病吧”都忍不住跟着点头。这是七十年代的农村啊,在他们村这里结婚通常彩礼也就四五块钱,村里大部分人家压箱底的钱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那得是攒多久才能攒下的一笔钱啊。连人都没见过,张口就说要给一百块彩礼,要说这人没病啥大病,傻子都不信。
李母见李翠茹直白地问了出来,顿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心里到底有些发虚,站起来打开屋门朝外瞅了瞅,确定隔着厨房的西屋房门关的死死的,这才又把屋门锁上。李翠茹见亲娘这个样子,忍不住猜测了一句:“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不是傻子,人家聪明着呢。”李母坐在炕上,压低声音和女儿说出了详情:“是西北村的一户姓张的人家,生了五个丫头才得了一根独苗,这独苗就是我想给殷玉瑶说的对象,叫张平生。这张平生从小长的就挺精神,还是他家唯一的儿子,打小就没怎么下地干过活,所以比一般庄里男人看着都白净秀气。这张平生上了初中没考上高中就没再念了,回村他爹又舍不得他下地,在家呆了两三年一直养着他。正巧去年村里老师痨病了,他家和他们村长沾着点亲,就让他顶替之前的老师上了班,一年到头不比那下地挣工分的拿得少。”
李翠茹听着有些纳闷:“长的白净秀气又是小学老师能拿工资,在家里还受宠,那为啥花一百块钱找媳妇啊?难不成觉得村里姑娘配不上他,就稀罕殷玉瑶这种长的俊的高中生?”
话说到最后,李翠茹的声音里简直拧出了酸汁子,像她这种没上过学的普通村里姑娘,第一次嫁人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不能生养还短命。再嫁虽然日子过的比以前好了,但是丈夫却比自己大上十来岁,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浑身上下一股子臭汗,指甲上的泥土洗都洗不干净,脸上还都是皱纹,哪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老师好啊,更何况还长的白净秀气。
虽说听来村里的知青说外面大城市的老师早就不吃香了,说了错话就要被骂,但是在他们这种天高皇帝远又不富裕的穷乡僻壤,每天琢磨的就是多干活多挣工分别饿死一家老小,哪有那闲心琢磨这些事,就连村里广播喇叭一年到头都不响几回的。在他们这,老师可是让人羡慕不得了的工作。
见女儿的酸的嘴都快撇到耳朵后面去了,李母推了她一把,神神秘秘地说道:“别看他好看,但是不中用。”
李翠茹一听“不中用”这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甚至觉得自己的腰疼都好了三分,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两眼泛光地看着李母,一脸的兴奋:“这不中用是咋回事?一般男人有这事不偷摸的不言语嘛,他家咋传出来的?难道之前娶过一个,被叫嚷出来了?”
“这还是去年春种发生的事。”李母一说八卦也兴奋起来,连声音都忘了压住了:“说来也是该着的事,你说这么多年张平生都不去地里干活,私下里大家都说他估摸着是个连锄头都拿不动的人。那会他刚到学校教书,春种学校放假孩子们也都得回家干活,张平生见自己的学生都去地里,他有些挂不开面也跟着去了。可别看他快二十的人,干活还真不如那群七八岁的娃子们,也没长劲儿,没一会儿就累了。他去树下歇着的时候正好看到村里的驴了,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挺大个人去揪驴尾巴,让驴一脚正好踢他裤、裆上了。”
“真的假的?”李翠茹惊呼出来,眼睛瞪的溜圆:“正好就踢上了?”
李母点了点头:“踢的可准了,当时人就躺地上脸都白了,吓的他爹连忙喊邻居帮忙把人抬回家,还把村医也叫家去了。村医脱他裤子一看,那玩意肿的都不像样了,紫的像茄子一样,村医说他看不了,得去县里的大医院。”
李翠茹的表情都跟着有些扭曲了,又觉得疼又觉得好笑:“连镇上医院都不行,还得去县里?”
“嗯,直接拉到县里的,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抬回家养着。”李母端起手边的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当时对外说都治好了,可是当时踢的多严重邻居们都看到了,谁都不信。原本他们家给张平生说了一门亲事,说好了秋天结婚的,女方家见张平生伤了那个地方,心里打鼓,托熟人找县医院相识的人打听了情况,结果回来一说可了不得,不但没有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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