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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诡异世界建地府(条纹花瓶)


“既如此,”城隍略一思索道:“城隍庙已经建好,可否对外开放。”
“益省的事情全凭你做主。”
白青和城隍商议几句, 前往诡异银行。银行早已备好一张C等级的空白卡牌,一张B等级的空白卡牌。B等级的空白卡牌, 哪怕是诡异银行的存货也有限,另一张还需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送到。
白青将卡牌贴身存放,连夜坐车前往花鸟市。早上五点半,她从火车站走出来。按照导航的路线,她需要穿过花鸟市的老城区。最快的方法不是乘车而是坐船,一排船靠着河堤停靠,船夫们大多还在打瞌睡,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精神奕奕,盯着路边。她皮肤较黑,正因如此衬托得一双眼睛很亮。
“客人,坐船吗?”
女人热情地招揽着白青。
白青点点头。
女人见她不问价格,主动说:“一道河内十元一人,二道河内十五元一人,过山岗五十,概不讲价。”
白青要找的诡域降临在二道河,也就是花鸟市的二环。
见她没有异议,女人伸手想扶白青上船。
白青说:“不用。”一步跨上船,船身没有晃动半分。
女人面色微变。这种小船但凡船上的人有点小动作都会晃动,更别提上船的大动静。她要是不扶客人一把,很多客人甚至会掉进水里。
哪像这位……她意识到白青不凡,神情变得慎重许多。
“您坐稳,这就走了。”
天还没亮,两岸的景笼罩在夜的黑纱中。白青问道:“过山岗是什么意思?”
女人回答道:“出省界,花鸟市和湘乡市接壤。”
白青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船行十多分钟,水上集市出现了。
此时时间尚早,多是卖早饭的船停在岸边。
女人说道:“花鸟市最有名的就是‘花鸟粉’,又叫船粉,连本市的名字都是由它而来,是用腌制的花和鸡汤兑的汁,配上新鲜的豆芽垫底。味道鲜美,颇有名气。另外还有糯米饼、现炸的油条、冲蛋奶等等,都是我们自己常吃的,客人要不要品尝一下?”
白青问:“会不会耽搁你做生意?”
这条船的船篷里有六个位置,船头还可以坐一个人。现在只有白青一人乘坐,照理来说女人应该急着赶路。
女人笑道:“不耽搁,不管您吃哪一样都快得很。便是每一样都来一份,也不过是耽搁一两分钟。船家们手脚都麻利,但您放心,他们也绝不敷衍了事……东西的味道都不错的,要是有一次分量不够味道不好,下次就没人光顾了。不过,他们做游客生意的时候,难免会耍滑头。客人放心,想吃什么尽管买,我会帮你盯着他们的。”
“花鸟市的游客多吗?”
“不多,我们这里风光很特别,但由于和湘乡市接壤。你应该也听过,湘乡市有点乱,连带着我们这儿的口碑也被带坏了。”
听她如此说,白青花钱买下一碗花鸟粉,一份糯米饼。
女人对烫粉的船家说:“拿出看家的本领来,客人要的是半斤的粉。你不要缺斤少两!”
“谁敢糊弄你阿香姐。”
船家说着,心想半斤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吃得完吗?
不过,划船的阿香素来泼辣,他不敢短缺阿香船上客人的量。
花鸟粉是用木碗装的,她可以船上吃,吃完把碗放在船上挂着的篓子里,等船回程的时候,船家们会来收篓子。各家的碗都有刻记号,不用怕混淆。
汤是清汤,有点清水白菜的意思,表面飘着淡粉色的花瓣,带着浓郁的芬芳。
白青品尝一口,只觉得汤汁极香,香中带甜,甜中有鲜,鲜味在舌尖炸开。米粉细腻爽滑,带着淡淡的米香。不愧是花鸟市的名字由来,实在是美味。
相比之下,米饼就很普通。突出的是一个量大管饱,用料实在。
很快,目的地到了。
白青跳下船,回头问阿香:“你好像被诡异缠住了……需要我帮忙吗?”
阿香脸色一白,目露惊惧之色,结结巴巴道:“客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青看向水里,碧绿的水中有船的倒影。倒影里藏着一双苍白的手,手上长满黑斑。那是尸斑,很多人形诡异的身体上都有类似的瘢痕。
“你的船划得很快,是它一直在水下帮你推船的缘故吗?”
阿香说:“你误会了。我从小在江边长大,划船是水边人家吃饭的手艺。船走得快是我看您赶时间,特地加快速度了。”
白青觉得自己像是拆散白素贞和许仙的法海,她的身后浮现出白无常的身影。手持油纸伞,头戴高帽的白无常骇得女人一惊,船下的东西蠢蠢欲动。
白青说:“普通人养诡,我是不赞同的。”
阿香面露警惕之色,似乎白青有任何异动,她就会撑着船逃走。
“好在你养的诡目前并无太大危害。”
白青没看错的话,船底的水诡——叫他小东西可能更合适。那只小东西应该是女人的情人,也许是老公。逃出诡异的小团诡力和外界的一切相结合,都会形成小东西。
这一只是小东西和淹死的尸体巧合之下融合为一体了。
前有亲人诡。
白青自然相信有些诡可以一直保留人性。
她不欲再吓阿香,说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名阳市城隍庙求助。花鸟粉很好吃,我吃得很饱。谢了。”
然后,转身离去。
阿香紧咬着下唇,她本该为白青的离去而松一口气,但见她离开的方向有异,还是忍不住良心的折磨,叫住她提醒道:“你走错路了。那边有诡域……”
白青没有回头,“我知道。”
阿香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自言自语道:“她要进诡域,难道是来破除诡域的吗?”
一双湿漉漉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住船沿,接着面色青白的男人浮出水面。一双温柔的眼睛担忧地看着阿香,阿香蹲下来,说道:“别担心,她看起来不像坏人。”
这位应该是专门负责诡异事件的镇诡者吧。
自从丈夫变成诡,她费尽心思打听诡异世界的一切。终于让她搞清楚什么是诡,什么是诡域。
现在,她记下“城隍庙”几个字。
心中一直以来的紧张感竟然无端减轻很多,死去丈夫变成诡对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自然是莫大的幸运,但阿香也一直对丈夫的状态心存担忧。此时,心中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一样,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总有求助之地了。
她重新看向白青离去的方向,祈祷道:“希望客人一切顺利。”
诡域外围拉着封锁线,附近无人看守。
她知道花鸟市的镇诡局和下面的所近日都会在边界巡视,顾不上诡域也正常。
白青一步踏进诡域,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沉沉的乌云。暗色的幕布遮挡住天空,没有星星和月亮,霓虹灯是唯一的亮源,红蓝黄绿不停变化的巨大招牌吸引她的注意力。
白青抬起头,看到脏兮兮的三个大字——游乐园。
招牌的下面是一个拱形的门,门的材质很特殊,它是由衣服构成的。这些衣服的状态就像是刚经过洗衣机数次脱水,全部死死缠绕在一起。让人看不出衣服的原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们很脏,脏到发臭。
穿过古怪的拱门,便是上行的阶梯。阶梯旁的树木没有一片叶子,表面的树皮剥落,流出鲜红的浓稠汁液,同时也露出内里的花纹。
这些花纹越看越像是一张张正在哭泣的脸,鲜红色的液体就像是他们流出眼泪。
黑色的细丝一股股扭成绳索,系在一左一右两棵树木的树枝上。
绳索上挂着一颗颗圆溜溜的黑色珠子,它们正在发光。
并不漂亮的装饰物没有带来半点欢乐的气氛,只会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白青仔细一看,黑色的细丝竟然是头发,黑色的珠子是人类的眼球。
忽然,阶梯上的两颗鹅卵石说话了——
“糟糕,豹子鬼王又要乘车出来用餐了。”
“千万不要选中我啊呜呜呜。”

半个小时后,李小义匆匆赶到医院。
小姜跟着她来的, 虫母也跟在她的身边,这是害怕李小义遇到危险。
林副厅长和一队队长也来了。
他们得为张敬业的遗言做一个见证。
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张敬业快要死了。
虽然他的脑袋没有被挂在墙上,但凭借当前的诡异医学无法替他延续生命。他的保命招数有用,但代价也很大。
目前, 张敬业还活着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已经死掉比活着有用, 便是他自己也不敢透露还活着的消息。
真理教要是知道他还活着, 一定会再次对他下手。
张敬业经不起折腾了。
李小义走进病房,翘首以盼的张敬业面露失望之色,冷着一张脸说:“我要见的是白副厅长,不是你。我兢兢业业为益省奉献一生, 又因保护国家的花骨朵免遭不幸而招来邪恶组织的报复。如今只剩一口气在, 白副厅没理由拒绝见我一面吧。”
李小义说:“白副厅是真的没空, 您有话可以对我说。要是觉得我职位太低、权限不够, 不合适接触省里的要事, 林副厅和一队队长也在,要不然我把后勤部部长请过来。大家都知道,他没有刺杀您的嫌疑……”
张敬业大声说:“师妹误会我了!老师的死和我无关。她要是为此误会我,就更该来见我一面。我要当面和她解释!”
李小义急忙说:“副厅真的来不了……”
张敬业见她连声推脱, 甚至都不打算告知白青一声便打算全权做主的样子,心中发冷。
白青看来是认定自己和老师的死有关了。
他眼睛一闭, 不得不给出最后的筹码。
“我有孙家谋害白嘉川的证据。如果白青想要,就治好我。”
白嘉川,白青父亲的名字。
明面上白嘉川是死于一场诡异事件,省厅的调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没有人为因素。调查报告送到总部,总部派人进行第二轮的调查,结果是一样的。
诡异世界是律法存在的。当时要是有证据证明白嘉川是被人谋害,孙腾跃早就上诡异法庭了。哪里会逍遥多年,叶芝芝也不会被囚禁在孙家。
即使是现在,证据依旧是有用的。
李小义不能擅自做决定,她避到病房外面打电话给叶芝芝。叶芝芝听完事情的始末,决定和张敬业通话。
张敬业身体非常虚弱,他完全不想搭理叶芝芝,但想到叶芝芝是白青的母亲,只得耐着性子哭诉一番“苦苦保存证据,只求有一天为老师报仇”的话。
叶芝芝在电话里问道:“十年前总部派人来调查时候,你为什么不把证据拿出来?”
张敬业解释道:“孙家势大,总部难道没有孙家的人吗?证据来之不易,我么有把握不敢拿出来。”
叶芝芝又问:“你能保留下证据,为什么不救嘉川。”
张敬业继续解释:“孙家势大……”
叶芝芝冷声道:“你害怕孙家就袖手旁观,嘉川是你的老师,一向待你不薄。”
张敬业还在解释:“师母,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真是没机会阻止孙家的人杀老师,就算我有机会肯拼上命,老师就能得救吗?不过是多添一条人命罢了!老师也不见得愿意我为他牺牲,我还不如留下一条小命,找机会给他报仇。”
叶芝芝嗤笑一声说:“那你找到报仇的机会没有?”
张敬业立刻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叶芝芝冷笑数声,决然道:“当日你冷眼旁观,今日我见死不救,你和嘉川两清了!你到达亡者的世界,记得别再叫他老师,否则等我与嘉川团聚,一定狠狠扇你几耳光。我想,你也没脸见他吧。”
电话挂断了。
张敬业面不改色,对李小义说:“师母还是有些意气用事,证据的事还是该跟师妹商量。”
李小义说:“商量不了。”
张敬业板起脸说:“我临死前的唯一愿望就是见白副厅长一面,她这都不肯答应,以后省厅的大家要怎么看她?”
李小义说:“大概是感叹白副厅真不容易,觉得您无理取闹吧。”
张敬业:“……”
他心神不安,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惧感,颤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您一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李小义道:“白副厅听说方有信厅长陷落诡域的事情,已经出发前往花鸟市诡域救援了。”
张敬业脱口而出:“方有信已经死了!我还活着。”
“可卷进诡域里的还有成千上万活人,都等着白副厅救命。再说方副厅就一定死了吗?没见到尸体之前,谁也不能下结论。张厅,你说的话被省厅的大家听到,又该怎么看待你?”
张敬业还想说什么,李小义先发制人道:“白副厅昨天已经启程!她还不知道您遇袭的事情,您别怨怪她。”
这让张敬业凭什么怨怪她,只能逼迫道:“白青真的不想要证据吗?总有办法吧……”
李小义说,“没办法。您的病说到底是诡牌复苏引起的,您能熬到白副厅破除诡域吗?”
张敬业很清楚,自己熬不过今天。
李小义说:“您深明大义没必要带着证据去死,便宜孙家。”
张敬业重新躺回床上,说道:“没有证据,我胡说的。”
李小义也不深究,只说:“您好好休息。”
她离开之后,房间安静得像是坟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敬业输的液体更换多次,诡牌复苏的疼痛还是无法被完全压制下来。因此,他一直在忍受疼痛,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黄昏时分,他再次拨通李小义的电话,问询道:“白青还没回来吗?”
李小义说:“抱歉,还没有白副厅长的消息。您需要我安排您和亲属见一面吗?”
张敬业拿着通讯器的手一颤,说道:“你来厅里的时间太短,可能还不知道,我的直系血亲都已经过世。厅里事多又忙,我一直没结婚。”
“你是没有结婚,但您有一个女儿。需要我把她接来见您一面吗?”
张敬业整只手都颤抖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李小义说:“您希望自己的女儿享有镇诡者遗属的待遇,还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长大呢?如果是前者,流程会比较复杂,需要重重审批。”
张敬业早就给女儿留下足够的钱财,可那是为以防意外。若他没了,再多的钱财都不能保证女儿平安地长大。
张敬业说:“我的女儿自然是镇诡者的遗属……”
他是因公殉职,女儿会受到严密地保护,生活的规格也不会太低。
李小义说:“这不太合规,两位的亲缘关系恐怕难以证明。”
张敬业沉默半晌道:“我告诉你证据藏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李小义带着证据来到张敬业的床前。
此时的张敬业只剩下一口气,李小义带来张敬业的遗产清单,这些是他要留给女儿的。整个益省唯一知道他有女儿的,竟然是一个刚来益省不久的秘书。这样的人愿意在白青的手下做事,白嘉川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李小义承诺道:“省厅会照顾好张小姐。”
张敬业艰难的说道:“我真的没帮孙家害白嘉川……”
“我相信您,凭您此时都没和孙家联系就能说明一切了。您只是袖手旁观而已,就像叶姐做的一样。”
张敬业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睁大眼睛表达自己的疑惑——你在说什么?
李小义站起来,凑近床边,说道:“张厅长,你就没想过孙家为什么要害死白先生吗?”
张敬业不解地看着她,孙家是为了叶芝芝……这一点他知道。
难道不是孙家的人看上叶芝芝,故而强取豪夺。
孙家行事一贯霸道,他不觉得有问题。
李小义说:“您本来有机会活下来的。”
李小义走了。
张敬业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孙家的少爷不是看上叶芝芝的容貌了……他伸出手,满脸哀求之色,可喉咙里只能发出赫赫赫的声音。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研究所的研究员带着白箱子冲进来,将诡牌即将复苏的他抬进箱子里。
箱子盖上的那一刻,永久的黑暗降临。
张敬业在不甘和懊恼中死去了。
城隍庙一早打开大门,前来上香的市民跨过门槛走进去,不停发出赞叹声。
那一天追捕逃犯时,出现在普通人脑海里面的画面早已经淡去,但“城隍”显灵的印象已经深深刻在脑中。加上逃犯们造成的破坏还没有完全消失,每个人都记得当时的情况——全省最高的一幢楼烧毁,到处都是火,遍地都是杀人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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