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也担心皇后太过注意胤禛,而忽视了胤祁。
但他也知道,皇后看胤祁看的跟眼珠子一样,根本不容丝毫懈怠。
话是这么说的而已。
佟时荔收回视线,看向牵着胤祁的小手,轻柔给她洗手的胤禛,皱着眉头道:“叫她自己洗。”
胤禛嗯了一声,顺便还给她擦擦手。
“谢谢哥哥。”她软乎乎道。
佟时荔就当没看见了,两人自成一派,她说话好想还挺多余的。
两人牵着手,嘀嘀咕咕地走了。
佟时荔便收回视线。
秋日来了,冬日的脚步就近了。
明明叶子刚黄,明明昨日艳阳天还在吃冷饮,转眼间,就下了几场雨,瞬间就冷的不像话。
早晚起得早,还想再穿厚实点。
佟时荔给三个孩子加了棉制的长褙子,等晌午出太阳热了,再脱掉就成。
院中的石榴红了,柿子大了。
“这石榴到时候榨汁喝。”她不耐烦吃。
书录连忙应下,笑着道:“明日书茉要出宫去了。”
手续已经开始办了,年前就能走,若是主子再给恩典,这个月就能走,年前还能多办些事,不至于回宫后急急忙忙的。
皇后便是要给恩典,颁金节前便叫她回去,这样借着节日的喜庆,回去也方便些。
书茉以为,自己出宫了会很高兴,然而她并不高兴,甚至还有些难受,出宫是未知的未来,并不见得日子就会比伺候主子好。
佟时荔从手腕上褪下带着御制痕迹的金镯子,又给她抓了一把金银锞子,也是有些伤怀。
她在跟前伺候的时间太久了,突然间要走,往后难得见一回,实在是心疼。
出宫嫁人,并不是很好的去处。
“你自己想想,要做什么。”佟时荔温和道:“左右铺子还是你的依仗。”
她这样去了,好歹也是一份事业。
虽然刚开始也要从店员做起,但她们都心知肚明,这是要往店长方向培养。
书茉提着自己的箱笼,一步一磕头,眼泪汪汪道:“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日子,是奴婢人生最松快的日子。”
“如今要走,也不知其他宫女可还细心,伺候的可还成。”
“皇后娘娘,您在宫里,定要长长久久的安康。”
她也不敢哭,就算有眼泪,也生生地憋回去了。
磕了好几个头,这才从北门出去了。
书录也有些伤感。
“书茉走了,奴才若是再走了,底下的小宫女哪里伺候的好。”
她想想就有些不想走了。
佟时荔:……
“你们出宫去,有广阔天空,是大有作为的,不要只盯着眼前的丁点差事。”
她倒是想出宫呢。
书录摇头,看着书茉出宫,她也有些泪意,用锦帕沾了沾眼角,这才强忍着没哭出来。
“奴婢害怕。”她低声道。
佟时荔拍拍她的肩膀,温和道:“别怕,日子都是一天天过出来的,你从坤宁宫出去,把架子支起来,往后全是好日子,嫁给你未婚夫,做正头娘子,他家风清正,不是那等爱胡闹的人家,你只管把自己的差事做好了,跟他把关系处好了是添头,要顾着,但不能一味的只念着。”
“要是一心光顾着和他恩爱,那才是把日子过差了。”
“男人变心是早晚的事儿,但事业和银子永远都在你手里。”
书录:嘎?
这和她听得别人说的不一样。
佟时荔轻笑,拍拍她的肩膀,温和道:“这话,本宫和书茉也是说过的,能不能领会,全看自己。”
书录眼神茫然,她并不理解。
但听懂了一句话。
银子不会离她而去。
“奴婢知道了。”她笑着道。
佟时荔神色温和,低声道:“记住就好,如果没有很多爱,就要有很多很多银钱。”
书录满脸若有所思。
佟时荔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她觉得爱情是添头,银钱才是亘古不变的,但有些人就觉得有情饮水饱,人家就喜欢为了爱情吃尽苦头。
你也拦不住。
书录眉眼清湛,温和道:“奴婢知道。”
她能从小宫女一路爬上皇后跟前的大宫女,是有品阶的女官,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她也是很有心眼的。
佟时荔也知道。
所以才点她两句,免得出宫后,被旁人的言语携裹着,一时间落了下风,再想起来,难免要吃大苦头。
“本宫也很舍不得你们。”她心有戚戚。
等胤祁回来了,用膳的时候,突然就问一句:“书茉呢?今日不见她布膳。”
佟时荔摸摸她小脑袋:“她出宫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哦?”胤祁问。
“不回来了,出宫了,她还要成婚,想要见她要等你长大了。”她回。
胤祁大为震惊。
“儿臣长大了也要离开皇额娘吗?”她有些接受不了。
康熙想想香香软软的小女儿要离开他,顿时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皱着眉头道:“到时候就在京城建个公主府,随时就能入宫来,免得见一回艰难。”
佟时荔便抿着唇笑。
胤礽想想就皱眉:“妹妹非得嫁人吗?就留在我们家,汗阿玛若觉得不耐烦,儿臣养着便是,后宫这么大,不多她一个。”
民间有传言,说是女孩是草籽命,落在瘦处就是命苦,落在肥处长得好,就是命好。
这种说法,在古代格外多。
佟时荔并不认同,她就觉得是人定胜天。
“无妨,胤祁好生长大,自有她一番天地。”
胤礽点头:“对,往后把胤祁的功课要求再严格些,不能叫她懈怠了,到时候儿臣的份例分她一半。”
胤禛直接说要把全部都给她。
胤祁还睁着乌溜溜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佟时荔看着,就觉得傻人有傻福,真的是没有说错。
“好了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笑着道。
反正把她当阿哥养,养的野心勃勃,长大了自然有她一番道理。
入了秋就知道冬日快了,但没想到是,冬天来的这么快。
刚十月,天就阴沉沉的,厚实的夹袄就穿上了。
没想到几日功夫,她刚一推开门,就见外面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
佟时荔伸手,接着凉凉的雪花,低声道:“下雪了。”
下雪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儿。
比如炖个羊肉锅子就很香。
“再炒个韭菜香干。”现在韭菜有点老杆子,但冬日菜品稀缺,那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书录含笑道:“成,奴婢这就去做。”
佟时荔看着面前一片素白,坤宁宫中银装素裹,比往日的端方多了几分活泼。
胤祁正在门口堆雪人,她披着厚实的狐裘,玩的很开心。
小鼻子被冻得通红,见门打开了,便笑着道:“皇额娘醒了。”
佟时荔含笑点头,温和道:“是,你早就起了?”
胤祁乖乖点头。
她按着点醒了,不过太冷了,就没有去上书房,而是在院里玩雪。
她才不到四岁,尚未到读书年岁,这样的坏天气,还是以养着为主。
佟时荔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温和道:“冷不冷?”
胤祁摇头。
她软啾啾道:“不冷。”
她小脸、鼻头都通红,唯有一双眼睛很亮,看着就很可爱。
佟时荔俯身将她抱起来,用脸颊去蹭她脸颊。
“凉凉的。”
应该还是冷的,但她年岁小,就想着好玩就行,估摸着冷不冷的也就不重要了。
“玩吧。”她又把她放在地上。
小孩经历一点风雨还是极好的。
佟时荔也陪着她玩了一会儿雪,被冻得手通红,还立了靶子,陪她打雪仗。
舍不得往彼此身上打,那就打靶子。
等胤禛和胤礽回来,见两人玩得快乐,便笑着一起加入进来。
三个小孩就能玩打雪仗了。
康熙回来,见三人玩得快乐,就也陪着胤祁玩打雪仗,他捏松松散散的一小团雪,轻飘飘地砸在胤祁身上。
胤禛眼前一亮,也拿雪团去砸康熙。
结果——
康熙冷冷一笑,团了一大团雪,捏的些许瓷实,直接砸在他脑门上。
帽子被砸掉的胤禛:?
他蒙了。
倒在地上,呆呆地昂头望着他,半天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嘎?”他呆。
胤祁连忙把他扶起来,又把他帽子戴上,轻轻地吹着他,低声道:“哥哥没事吧?”
她满脸担忧。
胤禛瞬间不觉得疼了,笑眯眯道:“没事没事。”
胤祁这才抬眸,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地看向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康熙:……
“哥哥亲亲。”胤祁鼓着脸颊,撅着小嘴巴,在胤禛脑门上叭叭印上两个亲亲。
胤礽双眸闪了闪,低声道:“嘶,方才打到额头了,好疼啊。”
胤祁便又凑过来给他亲了亲。
胤礽和胤禛便挑衅地看向康熙。
让他欺负他们,自有妹妹帮他们张目。
佟时荔在旁看着,就觉得他俩是欠揍,果然康熙没忍住,团成一大团,直接给两人都砸了。
胤禛:?
胤礽:?
两人一脸懵,显然没想到,父爱如雪崩。
佟时荔哈哈笑起来,拎着两小只抖了抖雪,笑着道:“还要惹你汗阿玛。”
惹又惹不起。
胤礽喜欢这种偶尔挑战权威的感觉,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佟时荔见他神色兴奋,眉眼一动,瞬间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回来暖暖,大清早这样受冻。”
几人便跟着一道进来,坐在暖融融的室内,方才受冻的地方,顿时更加难受了。
“这会儿才知道刚才冷。”胤禛捧着热茶,满脸唏嘘。
还被兜头一捧雪。
“喝点姜茶,仔细受了寒气。”姜茶是用姜丝泡出来的,姜位并不重。
“兑点玫瑰花露。”胤祁捧着粉色的小水杯,奶唧唧道。
佟时荔点头。
她看向书录,示意她赶紧去弄。
书茉走了,提上来的小宫女因为有一次佟时荔叫错名字,就默认还改成书茉。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是不必改,但宫里头也是认书茉这个名字的,拿到各处都好使。
见她还想说,书录轻笑着道:“宫里头,能叫应、好使的名字,就是好名字,她喜欢,就不必勉强了,书茉出宫后,也是要改名字的。”
一处归一处,书茉代表着坤宁宫大宫女,而不是原先那个小宫女。
佟时荔神色恍然,这样的说法,跟皇后这个名号一样,皇后是皇后,但不一定是她佟时荔。
后来她就不再勉强了。
胤祁捧着暖融融的姜茶,小口小口的喝着,表情痛苦,惨兮兮道:“就算了加了玫瑰花露,也不是好喝的茶水。”
佟时荔也不想喝,就是为着给他们做榜样。
“喝吧,仔细品味属于姜丝的香。”
胤祁表示品味不到。
但还是乖乖把所有都喝掉了。
康熙就笑着夸赞:“胤祁真是太棒了,一口气能喝掉一大杯的姜茶呢。”
不经夸的某只小崽崽,瞬间快乐极了。
“嘿嘿嘿。”她露出招牌笑容。
佟时荔看着几人把姜茶喝完,这才放心下来,古代的医疗太差了,她不敢赌。
康熙在炭盆前烤火,一边皱着眉头道:“这么冷,把地龙给烧上,省得你们受冻。”
“不算很冷,再等等。”
佟时荔懒洋洋道。
除了坤宁宫、乾清宫、慈宁宫三大宫常烧地龙,其他宫室都是炭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点受冻能力,出了这地方,就容易生病。
一路上凉风之类,实在是太多了。
“嗯。”康熙打量着胤礽和胤禛,两人不算胖,但足够壮实,握着的小拳头很是有力气。
她养的很精心。
“晚上吃羊肉锅子,到时候你们想涮什么菜?”铜锅涮菜,在冬日吃一碗,舒坦极了。
“想吃魔芋。”
“鸭血。”
“猪脑。”
几人有各自的口味。
佟时荔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想吃的自己已经点过了。
几人用过早膳,又各自去忙。
佟时荔就斜靠在竹编的薰笼上,闲闲地看着书。
冬日无事,猫冬实在无聊。
而康熙一听她今日行程,瞬间就觉得妒忌了。
“你好清闲啊,真想把请安折子拿来给你批。”他不好薅皇后过来给他批折子。
他视线左右移动,觉得可以让胤礽给他批请安折子。
于是——
胤礽正在快乐背书,就被塞了一沓折子。
“你就在上面批上朕知道了四个字就成。”
康熙已经看过这些折子,都是请安折子,不需要额外关注。
胤礽刚开始很激动,这可是折子,这可是政务。
能接触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三天过后,他拉着皇额娘的手,惨兮兮道:“儿臣都快不认识朕知道了四个字了。”
写太多了,手都要僵硬了。
而且那些折子,并没有什么内容,就是天气好啊,收成好啊,臣民感激之类的话。
听见他这么说,佟时荔就拍拍他的肩膀:“未来还要批几十年朕知道了几个字,等熟了就好了。”
几十年。
对于半大少年来说,几十年实在太过漫长了。
“好吧。”他惨兮兮道。
佟时荔摸摸他的头,温和道:“不必整日里想着政务,那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应该多玩玩,以后你……”
储君的日子,并不好过。
有权利但是并不当权,甚至会惹到当权者。
历史上,胤礽就是死于此。
“嗯。”胤礽有些纠结,这话和索额图跟他说的不一样。
“可是……他们说,儿臣做为储君,应该以政务为先,不能耽于玩乐。”
佟时荔懂那个他们是谁。
“少干涉政务,和耽于玩乐是两码事。”
“你可以沉溺于种田?皇额娘给你开多好的头,你顺着这路走下去,便是。”
不过这会夺了胤禛未来的路,他就是以‘天下第一闲人’自居,还热衷于种田COS。
胤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低声道:“儿臣会认真考虑的。”
但他是储君,有时候被朝臣携裹着,他不一定能做自己想做的。
佟时荔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果然,年纪稍微大点,要考虑的问题就很多了。
她看着就心疼。
“你就记住一句话,你汗阿玛他春秋鼎盛,尚用不着你。”
佟时荔摸了摸他的头。
但天家父子,就看你觉得是天家,还是父子了。
在胤礽心里,怕是父子居多些。
他还没有尝过什么是天家。
尝过才知道滋味,可等尝过以后,一切都晚了。
胤礽神色中有茫然。
皇额娘跟他说的,也索额图跟他说的不一样。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
手中的点心捧了半晌,一口都没有吃下去。
“你好好想想,也不急着一时。”
佟时荔有些心疼,在没有选择能力的时候做选择,最终结果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人长大了,思维就会变,她无法控制他的说法做法。
希望他能做出正确选择。
果然——
没多久,胤礽就不再侵蚀政务,而是跟在康熙后面,认真学习。
“你跟他说什么了?”康熙问。
佟时荔笑吟吟道:“说什么?说你们是父子,多跟着他老子学学怎么飞。”
她没说实话。
康熙闻言有些意外,他回眸看向她。
“那做儿子的,确实要多学学老子。”
他高兴了。
这话说到他心坎里。
佟时荔见此轻笑,给他递了一盏茶,抿着唇不说话。
“胤礽先前有些急了,身边的奴才不好,跟他说了许多,朕知道,但舍不得苛责他。”
整日里急着要掌权,他定然是不高兴的。
佟时荔闻言,眉眼微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就这么一口蛋糕,有人要来啃一口,亲儿子也不行。
在权利面前,从来没有亲缘。
佟时荔知道康熙的心狠和多疑,便不再多说什么。
也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太过相信康熙。
他是个帝王。
成熟的帝王。
“前儿新进了一批甘蔗,吃着还挺甜,万岁爷尝尝看?”佟时荔奉上托盘,里面摆着剁成段的甘蔗。
康熙拿着尝了尝,眉眼一亮:“确实很甜。”
佟时荔坐着和他一起吃。
游戏出品,必属精品,他吃着很甜,她吃着还很有灵气。
绝妙的滋味。
“也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康熙看着大雪,心里高兴。
大雪纷飞,代表着地里墒足,来年枕着馒头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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