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杂货铺经营指南(金靥)

“沃伦夫人身边的贴身女仆是高阶游荡者。”
“……”
奎卡城的地下世界中，广为流传着这位夫人的小道消息。
针对那位贴身女仆进行占卜，很轻易地增加了不少的经验值，让尤莉莉从侧面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有很大问题。
她朝沃伦夫人的身后看去，还发现了两个被打上过标记的职业者。
巢母之眼蠢蠢欲动，“是很久之前遇到的那两位路人喔，香香。”
看来这位夫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在奎卡城，接收了莎柔捏留下来势力的神秘人。
尤莉莉喝了一口风暴白兰地，酒液在口腔中激荡，给她带来了无以轮比的刺激。
她放下了酒杯，开启了隔音法阵，微笑着注视着沃伦夫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合作，之前说的筹码又是什么呢？”
自从灾厄权杖彻底激活后，尤莉莉感觉到自己对环境、情绪的敏锐度，再上了一层楼。
比如在此刻，尤莉莉就能清晰地感知到，沃伦夫人在听完她的提问后，心情仍非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她拿出了一个小木盒，“这是我的筹码。”
【莎柔捏的密室】
【除了莎柔捏，没有人知道里面都塞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唔，更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出于某种警惕性，尤莉莉并没有直接伸手拿取，而是用法师之手将小木盒摄了过来。一股奇异的凉意，顺着魔力凝结的巨掌飞快蔓延。
尤莉莉看向表现得依旧十分真诚，但情绪毫无波动，像个假人的沃伦夫人：“莎柔捏？”
沃伦夫人挑了一下眉。
平静提灯黯淡了下来，一枚慢慢成型的水蓝色花苞，瞬间重新消散成了不成型的情绪粒子。
祭坛中央有一个漆黑的影子在快速地旋转着，它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再无更多动静。
“是哪里的伪装出了问题么？”她咯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自己演得不错呢——”
“不过，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在两个传奇，还有一堆半神器中全须全尾地存活下来，还占据一个早就生了异心的躯壳。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有一小部分的我。”她不再伪装，尤莉莉像是重新看到了那个在阴影里露出诡谲神色的危险牧师。
莎柔捏懒洋洋地说，“死了以后，我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决定做一个好人。晨曦隐修会的那群自以为是的老头，不再满足做暗地里的蛆虫，愈发地贪婪起来，想要靠控制大陆的物品交易，掌控整片大陆。让那团蠕虫一样的会长，高举神火，重回王座。”
“嘿——想得真美。”她摇了摇手指，“我承认，以前对暗精灵抱有偏见，毕竟你们毁灭的村庄和地形，不比我少。直到那个狗屎女神现出原形后，我才明白，哎呀，原来我们都被一个家伙坑了啊。”
“密室里塞了很多有趣的玩意，嗯，还有你想要的经营手札下册。”她喝完了风暴白兰地，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尤莉莉：……
她招了招手，给莎柔捏又上了一杯。
沃伦夫人这具身体的酒量明显不太行，此时她的两眼泛红，看起来醉意朦胧。
“嗝——多谢。”莎柔捏趴在桌子上，隔着酒杯凝视着尤莉莉，“圣教团里面也有我的人喔，等我们之间的交易达成后，她会将那部分控制商会的信物交给你。我的交易条件是：等你能力足够，需要制造一个新的躯壳，帮助我复活。”
尤莉莉快速地做出了回答：“我拒绝。”
当初这么困难地杀死莎柔捏，现在千方百计复活她？
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莎柔捏疯了？
在听到这个条件前，她曾短暂心动过。但——
即使没有手札，没有捷径，她也可以慢慢地摸索着怎么正确经营一家商会，就像刚开始时，只有一间小店，一点点将杂货铺打造成现在这样。
长生种有的是时间，也有足够多的同行者。
尤莉莉关闭了系统弹出来的一系列有失败有成功的魅惑检定，拿出了灵魂囚瓶，将确实很虚弱的残魂，和雪妖们关在了一起。
“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暗精灵！”莎柔捏在囚瓶中气得跳脚，而真正的沃伦揉着眉心，低声询问着尤莉莉：“我刚刚是怎么了？”
尤莉莉：好熟悉的一幕。

尤莉莉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跟着沃伦夫人一起过来的侍卫。
巢母之眼仍喋喋不休地在她脑海中咋呼呼地叫唤着。
“很好吃的，信我。”它激动得颤抖。
“之前发生的事情，你真的全部都不记得了吗？”尤莉莉捏住了巢母之眼，它呲出獠牙，在尤莉莉的指尖来回磨着牙。
生气！巢母之眼鼓得更圆了。
沃伦夫人的脸色僵硬，她紧咬着嘴唇。
“我知道你，”她摇了摇头，答非所问，“让我再想一想吧。”
尤莉莉微笑地注视着她，将一枚信物递过去：“如果你想好的话，尽早联系我。”
外面的街道传来了一阵吵嚷。
正拨弄着琴弦的维罗妮卡，看到她的半个师傅被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追着跑。
她推开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房东太太，请再宽限一些时间吧！”竖琴手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不可能！我可告诉你！别再用那个什么该死的魅惑术忽悠我！这次我特意带上了孙女帮我购买的抵抗法环！一年了！你拖欠了一年的房租没有交！”老太太用拐杖捶打着竖琴手，脸不红气不喘。
“他欠了多少房租？”尤莉莉问道。
“5镑12福林。”
蘑菇峡谷被填补地更拥挤了一些。
一座座尖塔在奇异地悬浮在半空，蘑菇丛林经历了多轮的生长和采收，慢慢出现了一些木质化的倾向。一些蕈人在其间穿梭着，它们的身边，还有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亡灵生物。
亡灵马因为吞食了太多五颜六色的蘑菇，骨骼上也散发出了糟糕的色泽。
它眼中的魂火晃动，吐出一小团奇怪的磷火。
布莱茨笑得前俯后仰，他挥舞着法杖，施放了清醒术，将这匹呆呆在原地打转的马牵到了马厩里。
“嘿！你不能将亡灵马养在马厩里。它会喷吐一些腐蚀性的气体，伤害我的小宝石——”一位强壮的战士不满地抱怨道。而他的小宝石正鼻孔喷气，对骨头架子垂涎欲滴，可惜怎么都突破不了各种合金打磨而成的栅栏。
它愤怒地刨着空气，对着主人发出了嗷嗷的叫声。
一只叫做小宝石的石化敖犬。
布莱茨幽幽地说：“你的小宝石看起来倒是很兴奋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可不担心它和亡灵马到底谁胜谁负。看到了吗，里面有栅栏和防护法阵。”
第一家分店被扩展地更加大了一些，地面和墙面上，也新添了不少的装饰物。
虽然之前的变形怪危机已经结束，在这一条道路上，仍只有一家杂货铺和旅店。
商人们和冒险者们在这里投宿和补充物品，又拿着画满了各种路径的宣传手册，继续着前行的道路。
不再跛脚的骑士慢悠悠地骑着灰色的独角马，跟着商队再次来到了这里。
队伍里带足了牧师，足足有三个！
胖商人的安全感简直爆棚。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道路，他忍不住拉着骑士絮絮叨叨：“上次的时候，我们走的也是这条路吗？怎么感觉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喔——那间小店倒是还和以前差不多。”从车厢里探了出来，胖商人对着没什么变化的卷毛祭司挥手，“嘿！好久不见呀！”
确实好久了，你们第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我还在水上飘着呢。布莱茨在脑中嘀咕着。
他很快辨认出了这批来客，他们是往返峡谷最频繁的商队之一，每次到来的时候，总是会大批量地进货。
“好久不见呀，你们这次来的有些不巧，魔法戒指和手环，部分限购喔。今天是我们的传送日。”
“传送日？”胖商人感兴趣地重复了一遍，“是什么地域特色的节日嘛？”
布莱茨塞了一些宣传手册到他们手里。
“唔，更像是七天一次的销售季。”布莱茨笑眯眯地参考着商人提供的单据，将仓库里的货物备齐，“对了，这是一些销量不错的新品，要是感兴趣，这次可以带一些样品走。都是些批发折扣价。很划算的。”
“宣传手册里面也有很多新品，不过还没有正式对外售卖过，时间充沛的话，可以随意地参考上面的地图走走逛逛。”
一想到有更多的小钱钱，布莱茨就忍不住滔滔不绝。
胖商人感兴趣地翻开，很快和护卫和商队其他的成员一起，参照着宣传手册上描述的内容，沿着小径踏入了丛林中。
“对了！”他扭头高喊着，“这些蘑菇，还是可以随意摘取并且带走的吧？”
这个问题，每一位穿越丛林的来客都万分在意。
在这片大陆上，只有小片的丛林属于人类。更多的丛林属于龙、精灵、树精，以及崇敬自然女神的其他种族。“狩猎权”不仅是贵族的权利，也是这些实力高强，占据了丛林的种族的权利。一旦有其他智慧种族入侵或者试图狩猎，他们将受到恐怖的追杀。
——包括繁茂林地。
尤莉莉在学习到这段默认的规则后，沉默了一小会。
她以前经常在繁茂林地和黑森林中采集素材呢。
不过后来，击杀了大部分豺狼人，又收服狗头人、豺狼人残部的她，也算得上强行用武力和种族优势，霸占了整块林地。
而现在——则是其他人想要采集的时候，需要经得她和其他暗精灵的同意了。
毕竟悲风峡谷和红山高原的蘑菇们，是他们一起搞出来的。
布莱茨熟练地回答：“暗精灵愿意给予友善的客人们，在丛林中采集和狩猎的权利。不过——也不可以太贪心喔。”
在商人们高高兴兴离开后，他放下藏在宽大斗篷中的卷轴，长吐了一口气。
“呼，还好我将这些话术全部都记下来了。”
格林笑眯眯地将卷轴抽走，看了一眼：“嘿！德性！”
不管见过多少次，暗精灵的建筑美学，都能对尤莉莉带来深深的震撼。
她忍不住向带路的玛蒂娜打听这么一座建筑物的造价，然后为此深深抽气。
阿尔文转过头来，看着尤莉莉夸张的表情，微笑道：“我可以帮忙绘制设计图，也有一些以前屯着的建筑和魔法材料，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开工。”
尤莉莉对手指，“贫穷、弱小、可怜。不想要。”
阿尔文：“免费的也不想要嘛？”
“啊，那就更可怕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尤莉莉蹦跳着追上玛蒂娜，“嘿，走快点啦！”
“啊——这就是我所说的前哨了。”玛蒂娜笑眯眯地在岔道口停了下来，转到另一条道路上，带着尤莉莉参观其中的一些尖塔。这些尖塔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坊，里面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匠人。
“还有一些是空置的客房，有清洁法阵和服务型小魔像。”
“嗯，阿尔文绘制的图纸。”
尤莉莉：诶——
她眼馋地又回头看了眼尖顶小屋，打开个人余额瞄了瞄，计算了一下愈加吓人的每日流水，垂头丧脑。
小屋计划应该还要再往后挪一挪。
不过——非传送日的时候，到空置的客房里小住几天，应该也很不错叭。
除了那些在尖塔中的匠人和客房外，林地间还有藏着一些隐秘的惊喜——也可能是惊吓。
穿过碎石小道，有一片尤莉莉曾经熟悉的晶洞，此刻它已经满是积水，变成了一片荡漾着微光的水泽。
一位长得像章鱼的厨师，半边身子藏在水泽中，另一侧则漂浮在一个大得吓人的魔法装置前。它非常熟练地将新生的触须全部砍了下来，放在铁板上烤制着，那些触须灵活扭动，充满了活力。
“绝对新鲜的铁板烧霸王章喔——现烤现卖！”说话间，那些被砍断的触须又长了出来，它们钻进了储物柜中，取出一些包装袋，又将自己浸透在不同颜色和滋味的酱汁中，非常认真地进行腌制。
再一转头，是一只火焰蟹，在贩卖密密麻麻的蟹卵。
“便宜又好看，只要1便士！”
拿着宣传手册的冒险者们，看到了眼前的场景，陷入了沉默。
不过还是有好奇心旺盛的游侠凑上前，掏出了一枚铜币，“给我拿一枚？”
橙红色的卵在脱离母体后，骤然灼烧了起来，游侠一边低呼着一边用两手交替着接住这枚卵，“所以它是拿来干什么的？”
“额……一种奇妙的食物？”他的同伴不确定地看向火焰蟹。
它正挥舞着钳子，将大量的蟹卵扫进了嘴中。
游侠：……
“所以说这次的客人又多了几个能选择的区域嘛——”半身人捧着花束，蹭在尤莉莉的身边提问。
“是的，”尤莉莉确认了幽暗投影的覆盖范围，将哨塔共享给了负责接待客人的眷属和仆役们，她低头对着半身人解释，“不过大部分客人还是先降临在半位面中，拿到了钥匙才能出来。这是对那些不受管控的客人们的提前筛查。”
比如那几只破坏了大片迷宫的小魔鬼。
要知道，在半位面没有出现前，损坏公物，又没钱赔偿的恶劣客人，现在还在地底的深处努力挖矿呢。
这个专门用来中转的半位面，每周都在不断地动荡和变化，倒是没有这么昂贵的修复金。
尤莉莉从小魔鬼身上顺走了所有的积蓄，非常大方地将它们放走了。
这次选择投放投影的区域，仍然是一处比较出名的冒险地，西大陆的黎明港口。港口附近时常有来自其他位面、半位面的空间缝隙经过，将这些胆大的冒险者席卷到另一个全新的位面。
——至于能不能顺利拿到宝藏回来，那就不在这些吹鼓黎明港口，垄断航线，骗取巨额金镑的投机客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然而即使有着很大的风险，仍有听到各种传奇故事的冒险者们，前仆后继地赶来。
竖琴手拨弄着琴弦，将那些流传已久的黎明港口传说娓娓地歌唱。

尤莉莉感觉彻底对这个职业祛魅了。
然而竖琴手却颇为自得：“传奇者总是会受到更多的磨难～”
他将这句话唱进了故事里，曲调愈加地激昂。
忽略他在日常生活中的不着调外，职业水平看起来确实不错。有的歌曲是真的非常洗脑，菲奇端着他新制作的烤鱼，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了起来。
他夸装地转了个圈，弯下腰，前倾着身子，将托盘递到了尤莉莉面前。
“我新制作的第三十款烤鱼喔——加了好多油浸大蒜。”他说话的语调打着飘，一股浓郁的甜香从托盘上传递了过来。
就是因为刚开始太配合，才导致她得在每个夜晚，一连试吃十几款邪恶烤鱼。
尤莉莉凶神恶煞地拒绝：“谢谢，不吃烤鱼。”
菲奇叉腰：“哼！我给小猫咪吃！”
黛西莫名其妙地收获了一条烤焦了的鳜鱼，油渍大蒜噼里啪啦地，从鱼嘴和没有完全缝合好的鱼腹中，掉了出来。猫猫瞪圆了眼睛，被一双油腻腻的小手吃力地抱了起来。
它惊慌失措地瞬移到了尤莉莉怀里，将头埋了起来，只露出尾巴。
尤莉莉感到皮肤一阵濡湿：“等等，鱼还在嘴里呢——”
黛西吐掉鱼，小声嘟囔：“呜咪咪。”
踏上冒险旅途的原因有很多。
在成年后，年轻的棕熊人踏上了旅途，一根木棍，一支弹弓，它曾经遇到过非常多的伙伴。但有的伙伴只能短暂地相处，就各自奔赴向了不同的目的地，而有的则因为各种灾难和奇遇被迫分开。
当它已经不再年轻时，这颗跳动的心，仍然因为冒险中的种种未知而疯狂。
当然，不包括看到暗精灵。
“一个——暗精灵的集聚地！”它橙红色的兽瞳中满是惊恐，这次是疯狂地想要逃跑。
然而，旁边的其他冒险者们，似乎对暗精灵的存在没有一丝诧异，也没有一丝惊慌。
他们说说笑笑着，结伴走进一些散发着魔法波动的房屋中。
然后很久没有出来。
“很久以前，我曾经从某个凶残的暗精灵手中逃脱了出来，它趁着深夜，屠杀了一整个部落的领民，黑火和硝烟在部落弥漫。那双泛着冷意的紫色眼睛，吓得我一连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这位棕熊人试图和周围的其他兽人们搭上话，找寻安全感。
“我甚至不敢进入有着医士和牧师的城镇，怕将灾难同样带给它们。”棕熊人压低着声音，对着不知道围在一起做什么的冒险者们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