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杂货铺经营指南(金靥)

如果是蒂法，她的计划应该早就成功了，而不是拖了这么多年。
好在那只被尤莉莉称呼为艾弗里的家伙，最近也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没再继续添乱。
安娜一直看不透那个家伙。最早的时候，觉得它只是一个普通宠物，后来，觉得它是被诅咒的德鲁伊，再接触久一些后，隐隐感觉它身上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同样藏着许多秘密的她，下意识避开这只鸟，尤其是她发现——这家伙能察觉到她隐藏起来的，偶尔泄露出来的敌意。
尤莉莉就像当初的蒂法那样，对她充满着信任。她甚至非常自然地接纳了黑龙，将她对幽暗地域的了解当成是理所当然，隐隐将她认为是一位能够随意请教的长辈和朋友。
她和蕾娜塔制作出了针对黑龙的毒药，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存在着安娜的刻意推动。
龙巫妖的诞生，能足以立即杀死它们的毒药和命匣，缺一不可。
安娜并不后悔，多想无益。她看向星象女巫。在老师还没有带着龙蛋叛逃前，年幼时的她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是这支队伍的决策者。
“黑龙归你，银龙归我。”星象女巫一锤定音。
在星象女巫的身边，是老师收下的，用来迷惑议会的另一个学生。
不过这位游荡者未曾教导过她，只仿照着那两个龙蛋，匆匆给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取了一个名字。
因此对凯蒂来说，她只是众多导师中的一位，并不足以称得上是唯一的、值得尊敬的老师。
凯蒂冷笑一声，不过并没有开口讽刺什么。
“开始吧。”层层叠叠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魔力大量聚集，甚至在某个时刻出现了凝固析出的倾向。
一道剧烈的空间波动传来，尤莉莉瞬间从星空的封锁中消失了。
“诶——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站立在星宿下，给封锁法阵注入魔力的红发女巫，忍不住沙哑地笑了一声。
尤莉莉站立在腐败哨塔前。
和被困住的巨龙和龙裔们不同，尤莉莉有着一个永远不会被迷惑，一直保持着正确的系统面板。
当得知那些记忆，全都是被幻想女巫引导出来的时候。
尤莉莉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遭了，中计了”，而是“太好啦！原来这些事情不是真实发生过，又被遗忘的，只是我自己吓自己呀”！
在这之后，她才一边滑动着系统面板，一边思考着如何破局。
同职业条件下，等阶差距所能带来的劣势，前所未有的巨大。
然而，尤莉莉还是想努力一把。
她用契约暗自联系眷属们，发现联系就像很久之前曾经遇到过的那样，断断续续，奇异中断。
尤莉莉：……
还好有系统商城，她疯狂地翻找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的魔法道具，斥巨资将哨塔的冷却提前结束。
幽暗投影混杂在这个新形成的半位面中，直接将她传送出了封锁区，甚至还抠下泛着星光的一角。
她瞬间传送到了最近的无主哨塔范围内，因为魔力池耗尽，常年不维护，这个哨塔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腐败荒芜，圈出来的传送范围也极其狭小。
【您已传送至最近哨塔】
【传送冷却中167：59：59】
通知完跟随她来到幽暗地域的狗头人后，尤莉莉找了一根顶部平坦的石笋，稍微清理了一下后，坐在了上面。她打开哨塔，观察匆忙中获得的第三片残破半位面。
这个半位面很小，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甚至还没有杂货铺的地下室大。四周有着撕裂的痕迹，它的边缘在慢慢解体，逸散成闪烁荧光的灰烬。
甚至不用使用探测装置，尤莉莉就能判断出来，解锁场景、位面价值、矿产和生物种类都是零。
但是它好看啊！
不过好看并没有什么用，为了防止女巫们根据这片半位面追踪上来，她在弹窗跳出提醒时，选择了不固定。
于是这片半位面逸散得更快了，在狗头人们全部赶过来前，就已经完全消散在空间夹缝中。
不知道这片半位面被带走，会不会让女巫们的封锁出现漏洞，让那只银龙和龙裔们提前清醒。尤莉莉坏心眼地用新的魔法水晶球进行了占卜，获得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哈，那就不用提前逃离了，说不定探索完腐败哨塔后，还能看一场好戏。

不过——在这之前，她没察觉到的异常还有很多。
为了保险起见，她忍痛处理掉了这个陪伴她很久的魔法扫帚。
商城里居然不售卖魔法扫帚，这真的是太不合理啦！她在销毁魔法扫帚前，认真仔细地鉴定每一个部位的材料，记录每一处的做工和衔接方式，并用羊皮纸，将上面的魔法纹路全部记录下来。
将羊皮纸卷起，尤莉莉取出金运法杖，给自己增加了一点运势祝福，围绕着腐败哨塔，开始探索。
她现在有一点点没有安全感，因此召唤出了大批的掠夺者和石像鬼，让它们打头阵。那些垂落下来的藤蔓，腐朽的砖石，昆虫和蜘蛛的巢穴，完全没有阻拦住这些怪物们的脚步，它们很顺利地来到了腐败哨塔的核心。
在这个期间，新的一天终于到来，尤莉莉快速地拍下签到按钮，获得了一束干花。
【您已完成了第七十四次签到】
【您获得了一束长春花！】
哎——终于签到成功了！没有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即使时间流速没有被打乱，也很难维持正常的时间观念吧？
她从背包里取出这束干花，发现每一朵都是非常合适的魔药材料。
尤莉莉：这次的签到奖励，可要比上次好上太多啦！
她高高兴兴地关闭系统弹窗，坐在巢母之眼的背上，降落在哨塔的核心处。
巢母之眼身上的几百颗大眼珠，滴溜溜地环视一圈：“我们和那些女巫分开走了？”
它长舒一口气，颇有些辛灾乐祸：“不会是被阴了吧？你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喔！”
尤莉莉：“请不要随便用心灵魔法，在我的脑海中大吵大嚷好嘛！”
巢母之眼：“哼！谁让你听不懂深层低语，当然只能用心灵魔法进行沟通啦！”
尤莉莉站立在地上，她伸手摆弄着那些腐坏掉的魔法装置，鉴定和检测这座哨塔中，能够拆解和搬走的有用的物品。
她翻了翻【大陆通史】，“没记错的话，眼魔应该是能用幽暗地域通用语进行沟通的吧？我能听懂。”
这个大眼球不再说话了，尤莉莉的脑海中安静了好一阵子。
尤莉莉将能用的魔法装置，固定在自己的哨塔上，有几个不怎么常用的新功能，冒出了解锁进度。
她盯着唯一完全解锁的【装置联动】图标，研究了一小会儿。没太搞懂，不过看起来很像是两个哨塔间，无消耗传送。尤莉莉很快下定决心，将这个腐败哨塔直接带走。
修修补补后，它可以装在月亮河谷。农田收获的作物、矿洞采集的矿物和石材，运抵仓库消耗的时间和魔力，都会大大减少。
巢母之眼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它哼哼唧唧：“人家完全没有语言天赋嘛，连深层低语说得都不怎么熟练呢——”
尤莉莉：……
她此刻和巢母之眼，竟然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好在她氪金就能变强，目前已经掌握了多门外语。
尤莉莉：这是属于氪佬的胜利！
决定好将腐败哨塔整个打包带走后，一切变得更加简单。她很快完成了绑定仪式，将这个破破烂烂，差点无法绑定的魔法建筑物，合并进了面板中。
一大堆修复需要的魔法材料弹了出来。
【支线任务：修复腐败哨塔0/1。您占领了第二座哨塔！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之前，它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因此，只有32.75％的部位是完好的。修复一座空间哨塔，是一件大工程。修复腐败哨塔0/1】
尤莉莉粗略地算了算，看着个人余额上少得可怜的存款，捂住心口。
对不起，她现在只是个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穷鬼。
她用力地关闭系统弹窗。
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尤莉莉她，放弃啦，等什么时候攒够了钱，再折腾这条支线任务吧！
反正都已经探索完腐败哨塔了，尤莉莉顺便去奥卡兹巢穴转了转。
遍地是蔓延生长着的巨大真菌，它们组成了广阔的荧光丛林，里面栖息着不计其数的黑暗生物。一种叫做迈锡纳的真菌被充斥在巢穴附近的魔力改变，演化出了强大的模仿能力，它们用根须在这片丛林中游走，诱惑着路过的无知者。
然而奥卡兹巢穴实在太偏僻了。因此，在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后，这些迈锡纳蕈人怀着难以评判的热忱，奔跑着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生长在丛林外围的尖叫蕈此起彼伏地尖叫着，它们试图用这种刺耳的声音，赶走打扰到它们的生物。它的叫声引发了整个丛林中的各种骚动，当尤莉莉真正踏入这片林地时，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潜藏在暗影中，偷偷地观察着陌生来客。
这里是魔法生物的乐园，并没有太多的生物，进化出了能够沟通和交流的智慧。
定时爆发的毒气孢子，总能让那些侥幸长出脑子的家伙，重归混沌。
巢穴的外围混乱而又安全。
尤莉莉一路畅通无阻地打卡了奥卡兹巢穴，并收获了一兜特产。
果然，还是肝材料最有意思了。
当远处的夜空被探出的龙爪撕开一道巨大裂缝，巨龙的吼叫声响彻这片区域的时候，尤莉莉仍然在低头采集，图鉴中能收录的真菌和动植物种类，急剧地增加着。
附近的魔力几乎被瞬间抽干，像山峦那样巨大的巫师身影，和龙在空中厮打着，龙影和魔法互相碰撞着。那些身形稍小的龙裔们，也各自缠住了狩猎的巫师们，狩猎和反狩猎之间的战斗，激烈又残酷。
尤莉莉感应到，有来自哨塔的魔力，扫过她待着的这片林地。那股强烈的魔法波动，在抵达战斗的边缘时，骤然消散了。一些作为前哨的男性暗精灵和奴隶被传送到了那里，他们只进行了粗略的探查，就又通过哨塔，传送回了地下城，并没有任何插手的意图。
她想起很久之前，系统弹窗中的提示“某些存在因此开始搜寻您的痕迹”。她曾经为此感到不安，害怕在幽暗地域中遇到危险。
那个时候，安娜和她还维持着友好关系，她曾经这么告诉自己——“不用担心来自暗精灵的注视，在大多数时候，她们并不愿意离开领地，到陌生的地域参与战斗。”
尤莉莉：原来是这么个不愿意参与战斗。
就很离谱，没有在地下城中发生的战斗，都不算威胁是吗？它们甚至只愿意用哨塔传送过来，待不到半小时就返回了。
她遥望了一下战斗场景，双方厮杀得昏天黑地，周围全是飘荡着的空间裂缝，交战的双方，都很谨慎地避开那些不稳定的裂缝，因此有些束手束脚。
一个新的弹窗冒了出来。
【检测到可联动装置】
尤莉莉打开哨塔，在幽暗地域的另一侧，十分遥远的南部区域，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亮起，每一个亮点都代表着一个能够联动的哨塔。
她将手指挪到光点处，指尖处浮现出了一个个陌生坐标。
尤莉莉感到迷惑。
打开魔法地图，她比对着看了几眼。
很快，这个迷惑被传送而来的暗精灵们解决了。
蓝发的费尔德，长卷发的玛蒂娜，还有一些她眼熟的暗精灵亡灵们，出现在她的面前。站在最前端的，出乎意料的是一位有着金色瞳孔的男性暗精灵。
就是那个疑似艾弗里反色的家伙。
在以女性为尊的暗精灵种族中，他的站位显然有些微妙，连主母都微微落后他一步。
不过，这个队形很快就被打破了。
“嗨！晚上好？”费尔德飞快地冲了过来。
“呃——应该算是凌晨叭，按照地面上的时间？”绿发的弗雷嘀咕了一声，“诶，不管怎么样，好久不见啦！”
原来那些坐标，代表着属于它们的地下城市，代表着散布在城市之间的哨塔。
尤莉莉依次和他们打了招呼。
费尔德以一种浮夸的语气赞叹：“哇！好久没有看到真龙了！”
他率先漂浮到了半空，欢呼雀跃，恨不得挥舞双手双脚，为战斗助威。
玛蒂娜和她曾经的部下们进行了一些简单交流，老祭司涕泪横流，连连点头。
尤莉莉的耳朵动了动，将玛蒂娜的话术默默记住，期待有用上的那一天。
超绝PUA技巧——啊不，领导技巧。
那个叫做阿尔文的男性暗精灵，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亡灵特征，在这些暗精灵亡灵们漂浮上天空，对着不远处的战斗场景评头论足，大呼小叫，吵吵嚷嚷的时候，他走到尤莉莉面前，轻声地询问：“还好吗？”
尤莉莉：？
为什么都会用一种熟人的语气啊！
“挺好的。”她回答道。
于是她看到这个高挑的暗精灵，一直维持着低头的姿态，向她讲述地下城自她离开后发生的变化。
介绍它们与地表截然不同的日常生活，稀奇古怪的发明，像极了胡乱拼凑出来的魔法生物，以及外来的拜访者，和一些出门拜访的情况。一些重新联系上的眷属，修复好的哨塔和魔力池。那些被暗精灵亡灵们整理好的魔法堡垒和普通建筑物，市集、图书馆和学院，各种功能建筑群，被打包好的长满了农作物的大片农场，和养殖着奇怪食材的牧场。
尤莉莉颇为吃惊：“等等——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阿尔文抬头看向她。
他的姿态足够地低，和刚露面时候的领头地位，有着鲜明的反差。
以尤莉莉现在的视角，可以看到他微微抖动，甚至有些泛红的尖耳，还有……还有一撮翘起来的呆毛。就很令人疑惑，暗精灵满头柔顺的银发中，怎么会有这么一撮不服帖的毛毛。
尤莉莉的手有些蠢蠢欲动。葵花鹦鹉的头顶，也有这么一撮翘起来的毛毛。
啊，好想压下去。

她不是故意在谈话中分心的。
阿尔文似乎并没注意到尤莉莉的心不在焉，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曾经看到过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遵循着女神的教义的那个未来里，家族之间争斗不休，我们不断派遣队伍潜入地表远征，屠杀和掠夺财富和宝藏。”
“而在另一个未来里，我们厌倦了这种永无休止的杀戮和斗争，背叛了女神，被祂转化为了永生不死的亡灵，在某一天，贪婪的女巫引诱巨龙，试图将它们制作成傀儡，却因为某个意外失败了……”
“我就是那个意外？”尤莉莉打断了他的讲述。
“是的，在那之后，两界的界膜被短暂破坏了，我们得以离开，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重返地表。”
“而这种未来，也得到了女神的某种默许。”
尤莉莉：“……”
她觉得问题很大。
展开系统面板，尤莉莉仔仔细细研读了一下最终的主线任务。
“你们找上我，是打算重返地表后，在暮色沼泽附近定居吗？”
“亡灵状态的你们，还算暗精灵嘛？”
“你们能代表地下城中其他暗精灵亡灵，保证不在地表进行破坏？”
还有——本来那个荣光的含义，是要向费尔德打听的，尤莉莉干脆一起问了。
“对于暗精灵来说，什么是荣光？”
对于前几个问题，阿尔文回答得毫不犹豫，似乎早就思考过。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停顿了很久，久到费尔德和弗雷从半空中吵嚷到地面，拉着传送过来的所有人，企图得到一个评判。
费尔德凑过来，看到两张严肃的脸：“嘿，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他朝着尤莉莉露出讨好的笑容：“莉莉莉莉，你快来看！天空上破了一个好大的洞喔！穿过这个洞，我们就可以每天自由串门啦！到时候我要住在杂货铺附近！和你说喔，我有一个超级大超级棒的高塔！”
尤莉莉：诶——
她告诉阿尔文：“没事，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我就是好奇。”
其实她并不排斥这些暗精灵亡灵们，也许是因为在最初到达幽暗地域的时候，它们对尚且弱小的她，仍然是友善的，没有任何恶意。也许是因为那些朝夕相处的狗头人们？
她感受到龙和女巫们的战斗非常突兀地结束了，两方都有更高阶、更恐怖的气息升起，祂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
在这种更高阶力量的介入下，她们像来时那样，穿过了空间通道，返回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