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清吃着一串糖葫芦,兴致勃勃地看着周边的景色,每一条胡同看似大同小异,其实都各有乾坤,不同于后世有些偏商业化的风格,现在的街道更有生活气息。
时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身边越过,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拿着五颜六色的风车到处奔跑,穿着大棉袄的大爷们聚集在一起在树下下棋,大娘们坐在一块儿嗑瓜子聊天……
梁清清见有很多人在某处空地堆雪人,于是便拉上范彦行加入了进去,跟在大坪村时不一样,这里的雪又厚又白,不用费很大的功夫就能堆起一个大雪球。
她让他把雪球捏圆,她则到处去找雪人的鼻子,眼睛,嘴巴……
他们分工协作,很快就堆起了一个又大又好看的雪人,还引来了几个人围观。
红墙青瓦,白雪皑皑,登对佳人,这样的画面再美好不过。
第119章 嗜睡
从京市回昌北省的这天难得放了晴,寒冷的大风都似乎少了许多,积雪渐渐消散在阳光之下,露出藏在白色之下的点点绿色。
火车呼哧呼哧地掠过大大小小的城市,最后停在了目的地。
由于第三天就是梁军强和黄雅丽的婚宴,两人来不及在省城休息一晚就直接回了村,结过一次婚的两人对流程算是比较熟悉了,跑上跑下帮忙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就连马秀芝都夸梁清清办事细致,没有一处错漏。
有人夸可谓是大大增长了梁清清的信心,再加上这是自己二哥和好闺蜜的婚宴,她比谁都要上心,事事过问,从早忙到晚,好在婚宴那天没有出现任何差错,非常圆满地就结束了。
在帮忙归还餐桌的时候,梁清清好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但是等她再认真仔细去看的时候,那人又消失不见了,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便没有过多在意,可到底还是在心底留下了一道痕迹。
黄淑敏,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脑海中了,要不是今天看到个像极了她的身影,梁清清估计都不会再记起她。
听说在那场闹剧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黄家和邓家居然握手言和了,并且两家人还时常走动,互相拜访,让同村人看了许久的笑话,那段时间茶余饭后谈论的几乎都是关于他们的八卦。
正当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黄淑敏大张旗鼓地嫁给了邓卫平!彩礼都用红绸缎绑了好几箱,看得大家瞠目结舌。
有唾弃黄家为了利益送女儿去当同妻断送一辈子幸福的。
也有羡慕嫉妒黄家嫁个二婚女儿能得这么多彩礼的。
不管如何,都与她无关,与梁家无关,梁清清收回视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梁清清,见她没再望过来,便重重松了口气,随后又看向堂屋门口,眸中充满期盼,想要再看一眼心心念念的人。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才的惊鸿一瞥,今日的他穿着军大衣,胸前别着大红花,短发用发胶做了个时髦洋气的发型,眉眼间全是笑意,比当初娶她时还要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帅气俊朗到在场的后生都及不上他半分。
只是这样的他,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黄淑敏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既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那她为什么不能选择一条衣食无忧的道路?床侧之人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又有什么要紧,反正她心底装了人,根本不在乎。
想到这儿,黄淑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堂屋门口,但是直到院子里的人散尽,她也没能如愿,为了防止被熟人认出,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一晃眼,冬日的萧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春日。
范彦行种在院子中的桃树终于开了花,梁清清指挥他搬来一张桌子和椅子,悠闲自在地在树下看书,初高中的书籍她已经看完一遍了,这是第二遍,每一个知识点旁边她都做了标记。
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眯起眼睛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拢了拢,不由自主地捂唇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抬起腿搭在一旁坐着的范彦行身上,有些昏昏欲睡,长睫颤了又颤,最终还是合上了。
长时间没有听到翻书动静的范彦行察觉到不对劲,忽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美好画卷。
身穿素色衣裳的女人靠在木椅上酣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连外套都快从身上滑下去了都还没醒,脸颊染着一点点红晕,像是抹了胭脂,显得十分可爱恬静,半干的长发垂在腰间,些许发丝随风轻扬,扫过他的手背泛起阵阵撩人心弦的痒意。
在她身后是开得正盛的桃花,偶尔掉落一两片粉色花瓣,美不胜收。
范彦行看了许久才回过神,失笑般摇了摇头,紧跟着合上手中的书,轻手轻脚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这样大的动静,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就靠在他的胸膛继续睡了过去,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春天宜困,能睡是福,最近她都是如此,范彦行都见怪不怪了。
她睡得香,他本不想惊扰她,只是外面毕竟风大,温度较低,要是不小心着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范彦行才出了房间,她的书还放在桌子上,依旧是高中课本之类的书籍,随意翻开一页上面都用笔墨认认真真写满了笔记。
他的指腹拂过那些字迹,不由轻笑,平时让她看几本名著像是要她命一样,现在看起这些课本倒是不嫌枯燥无味了,自己看还不算数,还要拉着他和亲朋好友一起看,甚至时不时搞个抽查,没回答对的还要“罚款”!
美名其曰,要响应领导人的语录,做个与时进步的好青年。
这话没毛病,大家深以为然,也就乐意陪着她一起学习。
范彦行却觉得里面没那么简单,她向来不做“闲事”,这次拉着大家一起学,肯定内有乾坤,只是他想来想去却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只能去问她,但是她说来说去就那一个解释,根本不愿意说出真实原因,次数多了,就算再好奇,他也不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不会咄咄逼人去硬求一个真相。
把书籍整理好,又将桌椅搬回堂屋,范彦行才转道去了厨房,昨天梁清清就嚷着要吃扁豆炒韭菜,他今天早上特意去山上薅了一把韭菜回来,已经洗干净放着了,直接下锅炒就行。
他估摸着她醒来的时间,又去自留地摘了几个辣椒,配着鸡蛋炒,她也挺喜欢吃的。
饭菜快做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些许动静,范彦行抬头就瞧见揉着眼睛站在不远处的梁清清,她浑身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依靠着门框,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好困啊。”
懒散上扬的尾音,似是撒娇,传进他耳中直叫人想把全世界都捧在掌心送给她。
“怎么不多睡会儿?”范彦行手忙脚乱地用盘子把鸡蛋盛起来,等擦了手后,才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在餐桌旁坐好。
梁清清顺势搂住他的腰身,仰着脑袋抿唇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人家饿了嘛。”
闻言,范彦行愣了愣,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不由调侃道:“小猪。”
又能睡,又能吃,不是小猪是什么?
“哼,你骂我,我不跟你说话了。”梁清清猛地收回手,恼怒地偏过头不去看范彦行,后者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假装生气,毕竟两人小打小闹的次数不在少数,他说的这句话也不算“骂”。
直到他说了好几句,都没听到梁清清回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追过去一看,却瞧见了一双红彤彤的眸子,长睫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子,整个人委屈到颊边鼓起,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哭出来。
顿时,范彦行就慌了,连忙捧住她的脸,准备去擦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只是手刚触碰上去,就被狠狠打开了。
“你骂我,呜呜呜,我就是饿了,你至于骂我吗?”那些箭在弦上的金豆子终究还是砸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手一抖,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了,把人抱进怀中,轻声细语地道歉:“清清,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中逃开,但是那一双强壮的胳膊却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就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都动弹不了分毫。
一时之间她更气了,手中没个轻重,指甲竟在他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见血的红痕。
见状,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没再哭着喊着要离开,而是渐渐安静下来,眨巴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美眸望向他,满脸都写着“她不是故意的”几个字。
范彦行哪舍得跟她计较这个,他还在内疚刚才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而嘲笑她的事情。
“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清清原谅我好不好?别哭了。”他拿过桌子上的纸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哭红哭肿的眼睛,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隐隐作痛。
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和见好就收,梁清清深谙这两个道理,听范彦行这么说,她假装犹豫了两秒,就重新抱住了他的腰身,抿了抿唇问道:“疼不疼。”
感受到她指尖滑过的触感,范彦行手臂一颤,摇了摇头,“不疼。”
她才多大的力气?就算疼能疼到哪儿去?
“范彦行,我觉得我最近脾气不是很稳定,你觉不觉得?”梁清清突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一本正经地开口征求他的意见,眸中有些迷茫。
“不觉得。”几乎没有迟疑,范彦行脱口而出这个回答,但是顿了几秒后,又补充道:“你们女生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只见梁清清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上个月好像没来,这个月也是。”
“没来什么?”范彦行下意识地接话,等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梁清清话中的含义,他瞳孔猛缩,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扶住餐桌,一时之间厨房内安静得呼吸可闻。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等坐上去县城的班车,两人都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梁清清的手时不时摸一下小腹,大脑中一片空白,因为她的经期一向很准,不痛也不难受,顶多腰酸,存在感很低,再加上春节假期结束后局里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没有来月经了。
“不要紧张,去医院检查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
一旁传来温柔的熟悉嗓音,她不由循着声音朝他看过去,就瞧见说着不要紧张的男人此时却满头大汗,眉头紧绷着,微颤的尾音更是直接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见她看过来,范彦行还安慰性地偷偷拍了拍她的手。
“你不高兴吗?”梁清清观察他许久,才疑惑地缓缓吐出这个问题,在她的印象里,新婚夫妇在有孩子之后,一般都会欣喜若狂,不说高兴地跳起来,脸上总归是会有笑容的,就连她的唇角都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但是范彦行却很冷静,除了刚开始满脸笑意以外,自打出门后就没见到过他笑。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难道范彦行不想要孩子,或者是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来看,这两种猜测都站不住脚,猜了半天猜得脑袋疼,与其胡思乱想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干脆向当事人求解,既省时又省力,于是她便问了出来。
闻言,结合最近梁清清喜欢东想西想的习惯,范彦行顿时明白她想岔了,于是苦笑一声,将两人的手十指紧扣,声音低缓又坚定:“清清,我怎么可能不高兴?这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摸摸我的心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范彦行夸张的描述逗得梁清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的摸了一下,掌心下的心跳如敲击擂鼓一般跳得飞快,她挑起眉头,哼唧道:“那你怎么装得这么淡定?”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现在还没确定,如果我把真实想法表露出来,万一……我怕到时候你会更加失望伤心。”
听见范彦行的话,梁清清沉默了两三秒才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骂了一句“傻子”。
“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又不是再也怀不上了,这次没怀上,等下次不就行了,怎么?我这段时间吓到你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在,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真的没有将结果看得那么重要,如果期待落空,失望伤心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并不能占据多大份量,因为她对孩子的看法一向都是顺其自然。
“我知道了。”范彦行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终于再次恢复一开始的欣喜,见他如此,梁清清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抚着肚子,暗暗在心中道:“宝宝,千万别让你老爸失望啊。”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梁清清其实早已有了决断,现在只不过是在等一张彻底让她安下心的通知书。
班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县城,两人脚步未停,直奔医院,挂号排队看医生做检查,一气呵成。
等结果的过程当中,范彦行不住地伸长脖子往办公室的方向看,自打梁清清让他别为了她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后,这人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半点不带装的。
就算他平时再稳重,这会儿也跟个毛头小子一般小心翼翼。
相比于范彦行的急切,梁清清就显得镇定多了,她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吃着小笼包,一口半个,香的根本停不下来。
终于,在小笼包快吃完的时候,护士终于念到了梁清清的名字,她还没反应过来,范彦行就率先起身,快速地上前接过了那张白纸报告。
“恭喜啊,你要当爹了。”
护士在科室上班久了,祝福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刚说完就看见面前的高大男人蓦地红了眼睛,又哭又笑的,状似癫狂,瞧见这一幕,护士脸上难掩尴尬,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难道你不是孩子父亲?”
这话信息量可太大了,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吓得梁清清差点儿把手中的小笼包扔到地上去,她正想说什么,就见范彦行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孩子父亲,我只是太高兴了。”
匆匆解释一句后,范彦行对护士道了谢,就径直朝着梁清清走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进怀里,喜极而泣道:“清清,我们有孩子了。”
“我听到了。”梁清清勾了勾唇,也很想抱紧范彦行,但是这么多人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到底不符合这个年代的风气,她只能回抱了一下就推开了他,脸上浮现一丝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快速扫了一眼周围。
见大家都理解他们初为人父人母的激动心情,主动偏过头去,才松了口气。
“咱们先走吧,回家再细说。”
“好,都听你的。”
离开医院的路上,范彦行跟护着宝贝疙瘩一样,就连下个台阶都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脚步一旦走快了一些,他都会紧张地拔高音量提醒,这一连番的行为梁清清一开始还觉得受用,开开心心地接受他的关心。
只是次数多了,还是引起了她的不满,她撇了撇嘴,嘟囔道:“哪用的着这么小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照顾的好自己和宝宝。”
范彦行也觉得自己过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话没办法反驳,梁清清索性不予回应,正准备往村里平时停车的地方走,就被范彦行给拉住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做出了安排:“拖拉机太颠簸了,我们坐班车回去,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先去邮局给爸妈他们报个喜,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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