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他皱眉看向李琛,“这是我跟程久的私事。”
“这不是我们的私事。”程久平静回道,“我已经跟李琛他们说好,后面有小队活动,我会带他们。李琛有权知道这件事。”
她也在慢慢挑选着能进自己小队的人。
“很抱歉我不会接受你的招揽。另外,竞选班长,我也没放弃。”
莱恩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
李琛的阴阳怪气只会让他不爽。但程久的拒绝,却让他心中各种滋味翻涌。
他好像站在了程久的对立面,李琛才是跟她并肩而立的那个人。
原来,这就是被人拒绝的感觉吗?
可明明,他没有任何恶意……
莱恩甚至觉得有点委屈。但他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程久,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程久点点头,“我知道。”
这家伙只是说话不中听,但“使手段排挤掉竞争对手”这种事情,莱恩是不稀罕做的。他有他的骄傲。
他没把话说清楚,不知道的人听起来,他的意思就是:你好菜,趁早放弃吧,我倒是可以可怜可怜你,给你个位置。
谁听了都会不乐意。
但程久知道,他只是比别人更敏锐地发现了她训练成绩上的异常:看似进步飞快,实则进入瓶颈。
进入班里的中下游水平后,她就没提高了。以她的天赋和努力程度,这不该出现瓶颈才对!
这种情况下,她加入莱恩小队,以莱恩的眼界、人脉等的资源,自然会想办法帮她解决问题。
“谢谢你,但我考虑清楚了,我的答案没变。”
因为程久很清楚自己瓶颈出现的原因:徐云弈采取的非常规治疗方案在起作用。
原理其实简单:就是先压低她的精神力等级,让她慢慢适应,直至彻底掌控。越低的等级,适应与掌控都比较简单。
现在对程久的精神力进行检测,就会发现,她连B级的门槛都差一点。
S级的她,不该这么快遭遇瓶颈。但如果连B级都没有,那遭遇瓶颈很正常。
等她掌控了这一阶段的精神力,再调整药物配方与剂量,将压制住的精神力分段放出来,B级、A级、S级……
但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程久日常需要服用的就是精神力抑制剂与稳定剂。光是这一条,就可以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这也是当时程久不假思索地答应,会让徐云弈那么惊讶的原因。
你能保证抑制后放开,那精神力还那么高吗?万一直接固定在了低阶精神力上了呢?
万一你习惯了低阶,没办法适应高阶了咋办?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连对战都是如此:习惯了太菜的对手,你还能重回巅峰么?
雷蒙斯不能保证。徐云弈不能保证。
系统不会保证。
程久自己,同样无法保证。
但她敢试试。
程久已经感觉到了这方案的妙处:她对精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认知与理解。
而目前的限制与压制,与它的好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它会影响程久竞选班长?
呵呵,如果只有S级的精神力才能竞选班长,那也不叫竞选了,直接按数值分配即可。
迎上莱恩惊讶的视线,程久微微一笑,“我所理解的【班长】,跟你理解的不太一样。我还没输。”
程久缓步向刚才教官站着的位置走去。
众同学本来就因为莱恩和程久的“冲突”默默吃瓜,还没散去,此时干脆聚拢回来,看向程久。
这位,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她仍不慌不忙,就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各位同学,我们已经被各位教官折磨得有段时间了。他们说,只要我们能赢过他们,就按我们的想法来。你们,想赢吗?”
喧杂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程久仿佛在讲什么废话。教官们不做人,喜欢贴脸开嘲讽,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少同学都暗暗憋着气:等着,等我能用上机甲了,一定要找回场子!
不然,就靠自己的赤手空拳去跟人家铁疙瘩打,怎么想都没胜算。
程久看大家的情绪被带了起来,继续说:“假如,我现在就能带你们赢呢?”
程久所认知的【领导力】,不一定是最强者,但,得是能带大家赢的人。
整个训练场顿时一静。
但他没放在心上。
荷尔蒙爆棚的年轻人嘛,喜欢折腾这、折腾那的,不是很正常?今天会因为竞选班长躁动,明日又会为某个名次上头,完全可以理解。
反正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课上会出什么意外。
他可是穿着机甲训练这些菜鸟来着!是的,虽然本届新生入学也有一个月了,但对戴蒙来说,那仍然是破绽百出的菜鸟。
“都支棱起来哈!一个个的,没吃饭啊?”
戴蒙又开启了嘲讽模式。
有杀伤力的当然不只是他的语言,更是他的行为:
他正好在几个进入【射击躲避区】的学生面前,机甲是倒退着走的,与那几个学生不过半臂之隔。可以说是浪到飞起:我就在你们面前,但你们能奈我何?
他没发现,几位同学默契地躲避光点扫射的同时,将他往某个方向带。
他发现了也大概不会警觉。还是那句话,这几位同学都是赤手空拳的,机甲是你想包围就能包围的东西吗?
如果搞定机甲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早八百年前他就翻车了好吗?
他一个腾跃,就可以直接让他们的谋划落空。
但学生包围不了他,这个训练场本身的机制却可以。
在【射击躲避区】内不断扫射的激光光点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因为遇到教官主动避开。应该说,是教官跟他们一样在躲避光点。
但能会让学生感到吃力的扫射,对穿着机甲的教官来说,根本不算事儿,身形一扭就躲过去了。
除非,那是足够密集、躲无可躲的包围圈。
“激光光点的扫射,是有规律的。”
一天前,程久这样告诉他们。
大家都觉得这有点天方夜谭:骗鬼呢吧,教官说过那是随机扫射,在他们看来,那也是无规律的。
但程久却说,那是因为他们重复的次数不够多。
她的实训课成绩是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发生质的飞跃,但所有苦练并非白费。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训练场的每个环节,找到自己或是别人的破绽。
可能也不只是苦练的功劳,还得感谢她的精神力足以让她处理如此庞杂的信息。
虽然这听起来就挺玄乎,不信的人也有,但她说的信誓旦旦,让人忍不住想:要不就试试呗?
反正都是一样被教官血虐。要是能翻身,那就稳赚不赔!
他们要在某个正确的时间点,将戴蒙逼向那个区域!
搞一臂之隔,你很牛批是吧?不好意思,这样我们对位置的掌控就更精确了!
这时,两束激光朝他们这儿正好扫射过来,几乎可以说是对戴蒙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
戴蒙心中一惊。
他们是故意的吗?
不,应该只是巧合。
光束射出来之后的反应,他只会比这些学生更快,除非他们搞预判。但,谁能预判这种事情?
戴蒙的反应速度很快,转念之间就做出了判断,操纵着机甲暴退。
但几乎是同时,场内就响起提示音,“教官戴蒙扣一分。”
提示音接连响了两次!
戴蒙被击中两次!
击中他的不是那左右夹击的光束,而是与他动身同时激射而出的光束。因为前后有个时间差,戴维意识到问题时,已经躲无可躲!
这,才是真正的“包围圈”。
当然,第二下被击中,那就纯粹是手忙脚乱下的失误了。
随后又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扣分提醒。这个就是学生们的扣分了:因为太过激动,有的人甚至站在原地没动。要不是还在训练场,他们甚至想原地开香槟了。
卧槽,这还真行?!
虽然大家想着试试看,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啊!
他们自己被扣分什么的,反而是小事了。
戴蒙感觉非常尴尬。
身为第一个翻车的教官,他大概能创造机甲专业的历史了。
学生不一定比教官菜。像大三大四的老生,能打败教官也没啥稀奇的。但,眼前这些,可是连机甲都没用的萌新啊!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像是早有预谋。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戴蒙想不通,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得想想怎么收场:连新生都压不住的话,他还当什么教官?
他在“认输”和“不要脸”两个选项中犹豫一秒,便果断做出选择:要脸何用?
他是说过被学生们击败,就可以任由他们行动,想下课就下课,想给他派活就给他派活。但他被击败了吗?
严格来讲并不算。
虽然这放在战场上,就是不用怀疑的“输”。但现在就只是训练场而已。就像学生们被扣分,训练也会继续一样,他也只是被扣分,学生们还没真正拿下他,对吧?
怎样才算将教官淘汰出局,这是个比较模糊的概念。因为大家都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没办法,戴蒙今天只能教教他们,什么叫做社会险恶了:没说清楚的事情,最终解释权归他所有。
没有任何犹豫,戴蒙的机甲在原地留下残影,越过层层激光绞杀,进入下一个区域:【攀越区】。正因为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失误”,所以他更需要给今日的训练完美收场!
想半路开香槟是吧?告诉你们,早着呢!
“戴蒙教官不讲武德!”学生们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骂骂咧咧。
嚷嚷归嚷嚷,正在攀越区的学生已经毫不拖泥带水地朝他杀了过去,像是早就有所准备。
是的,程久同样不认为,光用扫射区扣教官的分就算赢了。那就是她计划中的第一环。
既然动手了,那为什么不赢得更漂亮一点?
刚刚那也只是她计划的牛刀小试。
效果很好,看到教官真的吃亏了,后面的其他同学兴奋起来,对程久的计划越发深信不疑,执行得越发不打折扣!
激光扫射区域如程久所料,戴蒙的行动轨迹又何尝不是?
所以,大家对戴蒙的包围,比想象中要顺利。
“教官从来就没将我们当成威胁,一直以来,都有按照习惯行事,也很大方地将习惯暴露给我们。这是我们拿下他的最佳机会。”
程久看的很清楚:现在就是一鼓作气的时机!
像戴蒙这种身经百战的机甲战士,一旦提防起来,再想摸清规律就难了。
此时,面对露出“狞笑”的同学们,戴蒙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不怒反喜,伸出机械臂,对他们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
戴蒙已经看出,这些家伙摸清了他的常规机甲路线与风格。他只是不相信,自己都认真起来了,之前那样的失误还能再出现。
这些学生能让他打起精神应对,这是他们的能耐,他身为教官,当然会为他们感到高兴。
有点无聊的工作,都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在【攀越区】中,只能用双臂支撑身体,这是在考验他们的臂力、身体平衡与重心调整能力。一旦用下肢攀越该区域,扣分。
在这个区域,大部分学生都得用上两只手。唯有少部分天赋异禀,或是早就受过训练的,才可能用单手攀行。
这意味着,就算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行动轨迹,以他们那半悬在空中、艰难攀行的速度,也难以对戴蒙形成真正的围剿之势。
戴蒙用一只机械臂随意地吊住自己的身形,再腾出另一只手,可以随意地收拾他们!
他准备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甩下去,让他们重头开始爬。
戴蒙保证,这可不是啥私人恩怨。
就是看大家这么有精神,显然是训练量还太少。
戴蒙一边应付着嗷嗷杀过来的菜鸟,一边在心里给他们这次行动打分。
将这些同学整合起来挑战他的家伙是个人才。
有战术思维,懂得整合资源,观察得足够细致,能摸出他的行动规律。但在战略层面上的部署,还有所欠缺。
如果换做是他,戴蒙不会让同学们在攀越区发起总攻。
这里障碍众多,看似比其他区域更能让他吃瘪,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影响,但那个人没考虑到一点:他们自己受到的影响与削弱,比他可能受到的大多了。
当然,换个区域冲,他们也没啥胜算就是了。
俯冲、侧翼包抄……看得出来,这些学生还是用了些战术,懂得搞配合的。
但,结果都一样!
两分钟内,杀过来的学生就被戴蒙当成了饺子似的,一个个丢回原点。
“不堪一击。”戴蒙正准备来两句找回场子的话,但突然,他那不慌不忙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机甲的操控面板上出现安全提示:机甲部件出现故障。
发生了什么?
戴蒙感觉不妙,下意识地想强行控制机甲离开这个区域。但,他上半身行动自如,下半身却纹丝不动,卡在原地。
因为双腿焊在岩壁上,随着他挣脱的动作,被判定为腿部用力,扣分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戴蒙:……
懵逼的戴蒙将面前遮挡视线的家伙都扫了出去,也就看到了“罪魁祸首”。
跟在最下面的两个不起眼的学生,脚上还挂着机甲维修工具,累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
这一瞬间,戴蒙想明白了他们的真正意图!
之前那些“包围”他的学生,其实只是在干扰选项。
但当时他们乌拉拉地围上来,翻过车的戴蒙肯定会谨慎对待,也就忽略了爬在后面的两人。
别说这些学生以最刁钻的角度为那两人创造视线死角了,就算他们没这么做,戴蒙都容易忽视:这俩学生属于实训成绩比较拉垮的类型,也是以后准备走机甲工程师方向的人。
在被包围的时候,戴蒙就是典型的机甲战士的思维:先解决最强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学生本来就没准备用自己的【凡人之躯】与他的【钢铁洪流】硬碰硬!而是想出了以“机甲工程师”对付“机甲”的损招!
他们只带了最简单的工具,只在外壳上动手脚,将戴蒙机甲的腿与岩壁焊在了一块儿。但凡操作的幅度更大一点,机甲都会更早发出提醒。
看似不起眼的,才是他的最大威胁!
这可是实训课,不是机甲工程学的课程啊!
戴蒙内心咆哮。
这些学生竟然好意思说他不讲武德?
此前就没有哪届学生想出过这么损的招好吗!
“教官,你能不能行啊?”有学生伸手戳了戳装死中的戴蒙。
第13章
戴蒙唯一庆幸的是,他刚刚没把“战略部署还太嫩了”这种话说出口,因为,没看懂人家全部部署的是他自己。
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似乎连他会小看他们这一点都被算计在内了。
是莱恩干的吗?
不不不,不太像。
莱恩喜欢走大开大合之风。这种一环扣一环的缜密,反而是他最缺的东西。
那会是谁?
再给他一分钟。哦不,三十秒就够了!
他会挣脱开这蹩脚的束缚,再跳出这个区域,那些学生挨不着他,这些布置就白瞎了。腿部的机甲部件可能会有些受损,但这是小问题,回头休整一下就好了。
但他连三十秒都没有!
大家等着的不就是这个机会么?
又有其他小队压过来了。
他双腿被控,一手要攀着岩壁,只有一只手能动,可以说是浑身都是破绽!
如果可以使用高能武器,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里是训练场。
这些不讲武德的家伙,准备直接从腿部开始,继续拆卸他的机甲……
算了算了,这样下去,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
戴蒙装死装不下去了,干脆收起机甲,从攀越区一跃而下,“恭喜你们,你们赢了。”
不仅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不只是让教官踩中训练场机制导致扣分的那种赢,而是可以将他从机甲中拖出来的“大获全胜”。
训练场上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了更为热烈的山呼海啸!
“好耶!”
“赢了赢了!”
“程久牛批!”
“程久那是你能喊的吗?那是程姐!”
所有的质疑,在取得这场胜利后全都化为了乌有。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没法儿不认可她。
机甲专业,弱肉强食。慕强一词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说着,程久就被大家推到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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