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和小草莓(染墨东篱)

画面一转，又强制张晴抽一个女孩的血输给另外一个女孩。
张晴查了血型不匹配，其中一个是俗称的熊猫血。
厉谨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真的抓了两只熊猫，抽一只，储备一只。
张晴表情麻木的解释人和动物的血不能相容。
然后熊猫就被宰了。
因为颠婆突然想要吃熊掌，她没吃过。
柳泽清也傻眼了。
国宝啊，国宝！
这是犯法的。他想骂人，以前的熊掌也不是熊猫啊。柳泽清想冲上去给这对颠公颠婆一巴掌再踹一脚，可惜固定的视角不能动。
后面又要求抽骨髓。
柳泽清感觉得自己的常识被挑战了。别说普通人，这真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
张元额外的课程柳泽清也是看过的，偶尔也跟着学。年纪小偶尔天马行空，也没这么智障的。
无数个深夜里，失眠的张晴看着那个被中断手术死亡的人的照片神色挣扎，一遍遍背着希波克拉底誓言，用手术刀划着手臂。
用疼痛保持着'清醒'。
伤痕满了就换另外的胳膊，然后是腿。
直到颠公要求张晴给另外一个女人换心，还要求不能打麻醉直接活体解刨孕妇。在正规医院，旁边的助手和护士一脸理所当然的等待手术，只有张晴在挣扎。
她握着手术刀的手在颤抖，呢喃着誓言。
“张晴！”柳泽清'用力'终于能开口了，她动不了，只能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张晴丢掉了手术刀，跪在地上抱头重复着誓言。
突然梦醒了般，张晴哆嗦着手掏出手机，但手指痉挛颤抖怎么也按不下正确的数。她咬着指甲，翻开血肉模糊了手指才能动弹。
报了警，两个女孩都死了。
葬礼结束后厉谨言邀请张晴去吃饭，柳泽清想阻止办不到，眼睁睁看着张晴螃蟹过敏昏迷。
再睁眼，张晴被吊在墙上关在黑暗的屋子里。
厉谨言用着世界上所有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挥舞鞭子，那张脸疯狂扭曲又丑陋。
张晴只是静静的垂着头，唯独琥珀色的眼神保持着清明。只有颤动的肌肉反应，能看出来她不是没痛觉。
柳泽清想扑过去，但束缚感更强烈了。这次不止身体不能动弹，眼珠子都转移不开。
不知道第几天，张晴掰断了手指骨从锁链中挣脱了出来，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她不敢坐车，也不敢去有监控的城区。一路只走山村小路，就这不是碰到野兽，就是人贩子村。
终于辗转到了边境线，又被偷渡的团伙顺手卖给了诈骗组织。
但好在离开了国内，一切就恢复了正常。张晴的医术和头脑很快就结交了老大，联络到了雷纳德被带回到波林的身边。
张晴只有在波林身边才敢睡一会，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等伤养好了，她偷偷的跑去了交战区当战地医生。枪林弹雨，偶尔医院也是重点轰炸区，柳泽清只是旁观者都感觉胆战心惊。
打出名气之后张晴又去了黑手党私人的医院应聘。期间还自学考了律师证，会计。
加入一个黑手党，又私下接触另外的组织，还做警方内应。
张晴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当多面间谍，互相利用把当地的黑手党统合成一个，期间也做到了二把手。
在庆祝狂欢中干掉老大，张晴开了瓶香槟，微笑着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boss 。”
柳泽清看着站在血泊中喝酒的张晴有些发愣，之前只是利用头脑挑拨，这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背在伸后的手掐入了掌心，有血迹从指缝中流出。
“混蛋没骗我啊。”
和发小反目成仇逃亡国外篡位当上黑手党的boss。
这短短一句话背后包含了不知道多少苦累和伤痛。
之前骗他50块钱被忽悠过去的复仇剧情现在柳泽清亲眼看到了。
商战，暗杀，舆论…无往不利的头脑战在遇到厉谨言，总以一种戏剧性，非常滑稽的方式失败。
往往自损一百，才能换到对方可怜的一点伤害。
睡不着的夜晚张晴用其他事情打发，逐渐变成柳泽清熟悉的那个厉害到全能的张晴。张文辅意外车祸死亡，张晴冒险回国。像是偏心的父母无理由帮助偏心的孩子，无数次险死还生才又狼狈不堪的回到了波林身边。
迎来的却是波林抢走杯子喝下毒药死亡。
紧接着是雷纳德用最后的理智对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血喷溅在张晴的脸上，顺着眼泪落下一行血泪。
回到组织又被顶着周茉莉脸的副手背叛，副手扣动扳机的瞬间眼神清明突然往旁边转移了一些，子弹擦着张晴的脸颊而过。
张晴面无表情的用手术刀切开了他的喉咙。
亲朋好友接连因自己而死。张晴开始XD，才能短暂的麻痹一下神经脱离这个噩梦一样的世界。
又是一个无眠夜，张晴突然拿起笔开始画画。让柳泽清有些惊讶的发现，画的人是他。
张晴看着他的画像一晚上，冷漠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她好像找到新的支柱，戒断后又振作起来。
柳泽清看着张晴一遍遍的呢喃着他的名字，用指尖在空中描绘着什么。偶尔神经兮兮的笑，吐槽着他跟另外一个'主角'的故事。
想到张晴口中另外一个版本的惊悚剧情，柳泽清想哭。张晴到底付出了什么，才改变了他的命运？
两人对抗到最后，世界终于开始崩坏。
路人都做不到正常的行动，甚至静止不动，空间也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出现扭曲的裂纹。
张晴哼着歌，一边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一边躲避因为空间碎裂掉下来的障碍物，遇到路上静止状态要摔倒的孩子还会把人扶起来。
她走到机场，跨过一个缝隙就回到国内。
厉谨言的样子很糟糕狼狈，穿着他以往绝对不会看一眼的廉价地摊货。从高处跌落，没有任何生存技能的他现在狼狈不堪。
看着虽然身形销售，身形有些撑不起英伦绅士装扮，但靠着那张绝美的脸依然光彩照人的张晴。
“从小你就很厉害，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整个世界都在帮我，我还是比不过你。”
厉谨言面容扭曲又狰狞的吐着内心的恶意。
随着张晴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身后的世界也在崩塌，像是从深渊爬上来的恶鬼。
厉谨言惊恐的后退，“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消失。”
张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享受胜利的愉悦。
只是掏出曾经承载着她毕生信仰的手术刀，划破了他的喉管。
“我诅咒你…”
张晴脸上的笑容癫狂愉悦，她丢掉手术刀展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个破碎的世界。
柳泽清身上的束缚终于消失了，他冲过去拥抱住张晴。
“张晴。”
【小草莓。 】耳边传来呢喃的声音。
柳泽清从梦中惊醒，手指因为攥的太紧痉挛抽搐着。恍惚想起张晴已经死一年多了，说不定现在只剩下骨头。
柳泽清躺回去。
睡不着。
柳泽清从床上爬起来，他从工具间取了把铁锹。
从家里距离张晴的坟头只需要走五分钟的路。
柳泽清铲了一下，冬天了土冻得梆硬，试了几次连防都没破。
公园那边在挖人工湖，有挖机停在施工地。
幸运的是有师傅没拔钥匙。
柳泽清开着挖机回到张晴的坟头，有了机器挖起来就很方便。借着明亮的月色，没多久坟就被刨开，撬开棺材盖。
从挖机上跳下来，顺着土坡滑进棺材里面。
脚下传来咔嚓一声。
“抱歉，抱歉，踩断了你的骨头。”柳泽清条件反射的笑着道歉。
打开手机灯光。
没有玄学，尸体一年间已经腐化的辨认不出面目了。
唯有手上带着的戒指还闪着光。
下葬的时候葬仪师化过妆，看着只是睡着了。
这一刻。
柳泽清才深刻的意识到张晴是真的死了。

柳泽清借着月光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头顶有片阴影盖下来。
“大半夜的跑过来挖坟，是想我晴姐了吗？”
方斗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声音有些虚虚的。
挖机师傅半夜突然想起没拔钥匙, 不放心返回去发现车没了直接报警。
方斗之前遭受了折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在家里又闲不住, 就暂时调任附近当个社区警做内勤。
柳泽清突然问道, “你觉得这个戒指是不是缺点什么？”
他伸出手给方斗看。
纯金宽边,中间镂空，两边有几片立体小叶子的装饰。中间是有点空，但也挺简洁大方的。
没想他认真回答，柳泽清自顾自的说道, “求婚不都是钻戒, 中间要是有颗钻石就完美了吧。”
仔细看，两边那几片立体的叶子正好形成完美的托，中间的镂空位置也恰巧能放个大钻石。
方斗眨眼, “所以？”
柳泽清指着脚下的尸体, “现在不是流行骨灰烧钻石吗？”
“哈啊？”方斗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
葬礼上播放：《今天是个好日子》, 把骨灰烧成钻石当求婚戒指, 是她晴姐能干的出来的事。
方斗：“……”
无法反驳。
柳泽清从坑底爬上来，操作着挖机把棺材挖出来。再用熟练的技术把土回填回去，还堆了个完美的圆拱形。
“你真要烧啊。”方斗皱眉。
一开始直接火葬也就算了, 都埋了突然扒出来又要烧掉。虽然他不信这些, 但来回折腾也过了。
还涉及尸体侮辱罪。
“你也来帮我找找看，棺材上肯定有什么机关。”
柳泽清跳下挖机，冷静的分析道，“棺材是张晴给自己定的, 求婚的音频也是提前录得。”
当时柳泽清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痛麻了。脑子什么都没想,浑浑噩噩的就把人给埋了。
方斗想了下。
有可能。
两人一寸寸的摸着棺材板，最后还真的找到个小机关。里面放着张设计图，就是完整版钻戒。
还有段文字：恭喜小草莓发现隐藏sp彩蛋~
真·地狱笑话。
“混蛋！”
柳泽清咬牙切齿。想反手给混蛋一个耳光，看了眼又撇过头。
腐化一年的尸体，刚才很勇的挖了出来，但真的辣眼睛。百米厚的恋爱滤镜也救不了。
挖坟死者都没意见，你情我愿的打情骂俏多少有点惊悚了。
方斗又拆了颗棒棒糖叼在嘴里，“哥，你和我姐慢慢聊，我先走了。”他还要处理挖机的事情。
他现在的破败身体提桶水都会胳膊脱臼，虽然晴姐'瘦了'，但带盒还是很重的。
柳泽清：“……”
柳泽清回去开了小叉车。
这本来是张元偷偷在网上买的大玩具，后面发现用来搬运庭院沉重花盆还挺方便的就没有退。
柳泽清宣布征用了，现在用来搬棺材正好。
回去的时候张元抱着她的花猫小枕头站在客厅里。
“爸爸。”
她探头看着外面的棺材，“爸爸想妈妈了吗？”张元还记得妈妈棺材的花纹和样子。
柳泽清被童言噎了下：“……嗯。”
他站在外面拍了拍身上的土，身上还不知道沾染多少细菌，“元元先上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他也要上班。
“爸爸和妈妈说说话。”
张元夜尿醒了发现身边的爸爸不在了，跑出来找人，爸爸没有突然不见就安心的上楼继续睡。
柳泽清在一楼的客卫简单洗漱了下，盯着那个戒指图案看了会拿出手机查相关的资料。
骨灰钻石大多都是骗局，但在专业的实验室经过严苛的提取是可行的。
他现在不差钱。
运气也好。
柳泽清摸着手上的戒指。只要是他想要的，在有可行性的基础上技术也会突破百分百的成功。
甩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脑子，上楼回到卧室。
小猫睡的不太安稳，刚上床就依偎了过来。
柳泽清抱着她轻轻的拍哄着。脑子太清醒睡不着，反复想着张晴以前看似开玩笑说出来的话。
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做，柳泽清依然按部就班过自己的日子。
“元元，收拾好了吗？”
这周末假期要去帝都张家，柳泽清也跟着去。
他记起张晴说她藏了东西，还有些事情需要亲自确认。
“好啦，爸爸~”
元元拖着拉杆箱出来。
她穿了件很二次元风格的裙子。最近钱玟经常带她出年龄小的cos角色，好像是个什么妖怪。
到了帝都，吃过饭后张文辅就领着元元出去串门。不论进行多少次，他都乐此不疲。
江婶有事请假回老家，也不在家。柳泽清正好借机找大猫藏起来的东西。
找了一圈，除了找出几包藏了不知道多久怕是主人也忘了的小零食，没找到柳泽清预期的东西。
柳泽清放空心思，闭着眼睛转圈，默数十个数字停止后朝前走。脚下磕绊了下，要摔的时候手下意识的去抓旁边的东西。
睁开眼，地上被带倒的东西中有个伪装成的书籍的盒子。
“哈啊！”柳泽清发出声兴奋的感慨。
同时也确认了，这个好运果然是可以控制的。
柳泽清满脸笑容打开盒子，开盒笑容消失。
“啪”的一声又给关上。扬起手就想把盒子从窗户丢出去，关键时刻脑子清醒及时收住手。
“混蛋！”藏这种东西做什么，还放在书房。
这个书房更多是张文辅在用的，张晴不可能会把情趣玩具放这里。元元也喜欢玩找宝藏的游戏，那些小零食就是奖励。
柳泽清吐了口气重新打开盒子，啧了声拿出来仔细的研究有没有机关。
看到有接口，旋转了下手中的震感差点脱手而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忍着脸烧继续找机关。
【小草莓~】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泽清心中甜蜜混着淡淡忧愁的情绪刚升起…
【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尽情蹂躏使用吧~ 】
“混蛋！”
死了还不消停，回头就把她的牙敲掉做手串。
柳泽清把东西都归位，去了后院的菜地。摘了午饭要吃的菜，顺手去摘隔壁黄色的圣女果，金灿灿的看着就好吃。
被主人家抓包，柳泽清露出个微笑，指着接近正圆圆嘟嘟的巴掌大的小西瓜道，“给我摘两个。”
夫妻俩都无耻。
青阳谨言沉默了下，磨磨唧唧的摘了瓜，隐晦的表达了不舍。
凛若秋霜的面容下是颗温润的琉璃心，像是面镜子，倾泻过去的良善都会得到正面的反馈。日常做事总是雍容不迫，待人接物斯文中透着浸润进骨子里的良好教养。
跟梦里那个顶着同一张脸的颠公神经病有着本质区别。
“张晴，有没有托你保管什么东西？”柳泽清接过瓜问道，“或者有什么话？”
青阳谨言抿了抿唇，清润的声音像是一场春雨，“进击吧，小草莓。”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旅途中我准备了很多小彩蛋~”
柳泽清脸发烫。
弯腰拔了颗葱递给青阳谨言，就匆匆跑回去了。
青阳谨言看着葱，数了数隔壁葱的数量。手里是单数，土里的是双数，逼死强迫症。
夫妻两人都是坏心眼。
“爸爸，有人欺负你吗？”赶着饭点回来的张元跑进厨房想偷吃，看到柳泽清在哭。
“切葱辣到了眼睛。”
柳泽清找了个借口，胡乱的抹了抹脸。从盘子里捏了个黄色的小番茄递到她手里让她出去，“不准偷吃零食，马上就要吃饭了。”
张元想要笑，想到门牙掉了又捂着嘴巴。
吃过午饭，柳泽清牵着张元带她去买答应的奶酪棒。
没急着回去。
柳泽清牵着她的手往凉亭走，长椅每天都有保洁打扫。就是这个天气冰屁股，他坐下后抱着胖崽。
“元元。”
张元拆开奶酪棒塞进嘴里，壳子顺手一丢，完美的抛物线落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
她抬头看柳泽清。
“要是有选择的话，元元要不要被爸爸生下来？”
柳泽清抬头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无风无雨。
张元含着奶酪棒，摸了摸柳泽清的肚皮，“从这里生元元吗？”
“嗯。”
柳泽清摸摸她的头，“最开始的时候日子会苦点。没有大房子，没有很多玩具，也没有城堡。”
“不愿意也没关系，爸爸会永远爱元元的。”
张元掀开柳泽清的衣摆把脑袋伸进去，声音里透着欢喜，“元元也会攒星星换爸爸的。”
柳泽清隔着衣服抚摸着凸起。
即使一无所有，他现在也有能力和勇气承担一个生命的重量。
回去的时候柳泽清和张文辅商量要给张元转学，“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元元麻烦您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