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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折秋簪花)


而等云先生离开后,徐韶华也被剩下的学子簇拥着朝膳堂走去,哪怕是国子监中赫赫有名的六大势力,也无法让先生能给他们全体甲等评分!
可是,徐同窗他不过寥寥一言!
这一刻,丁院学子头一次有些惋惜,自己为何不能与徐韶华同院而学?
短短数日,徐韶华先后在乙院和丁院都与同窗们建立深厚的同窗之情。
不过,丁院学子碍于膳堂区别对待,并未凑过去和徐韶华坐在一处,反而被乙院的何真青等人占了位置。
何真青那日虽然被打击的不小,可却知道徐韶华是有真本事的,他不求全都学会,最起码让他的书艺能有所进益,是以没少黏着徐韶华。
即便是吃完了午膳,他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徐韶华,而在他提问的过程,他发现他的大部分问题,徐韶华现在都能解答。
“徐同窗,我就问一句,王先生说的那些书,你看了多少了?”
“都看完了,我准备等午歇起来再去寻王先生问问。”
何真青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着身子,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而随着二人一路说笑,走到半程,徐韶华停住步子:
“何同窗,你先行一步。我有东西落在膳堂了。”
“啊?让侍从去取呀。”
“不必了,这个东西还是我自己亲去比较好。”
何真青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坚持,而等何真青离开后,徐韶华转身走向假山后,淡淡道:
“出来吧。”

眼看着徐韶华自己走进了无头路, 那原本蹲守徐韶华的几道身影这才显露出来。
“徐学子,近来好生风光啊,看来你是没把我们世子放在眼里!”
那为首之人穿着丙院的院服, 看着徐韶华的眼神满是冰冷, 也不知道这两日乙院和丁院的人都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与他交好起来。
徐韶华闻言,只是浅浅一笑:
“我这眼里揉不得沙子, 更不必提……人了。”
“你!”
徐韶华话音落下, 那人面色微微一变, 随后直接捋了捋袖子, 冷笑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说你明日要去上周先生的礼艺课,不妨且看你能不能爬着去!”
那人话音落下, 几个人高马大的学子便不怀好意的围了过来, 徐韶华有些讶异,讶异于其手段的低劣。
不过,谁让他们正好撞到他手上了呢?
“我记得,国子监监规,不得私斗, 否则必要严厉惩处, 你们确定要动手?”
徐韶华这话一出,那几人怪笑两声:
“只要没有人看到就行了, 今个为了等你,我们已经让人清了场, 也是方才那小子跑的快, 不然……”
徐韶华闻言,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不让人看到, 已经清场……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下一刻,徐韶华不等他们动手,便举重若轻的接过为首之人的拳头,那人惊讶了一下,想要撤回,却发现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随后便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他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
是的,飞!
直看的其他人面色煞白,下一刻,他们便要拔腿就跑,可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与身体撞在墙上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少年那单薄瘦弱的身体。
“怪,怪物!”
“怪物啊!”
众人惊呼出声,可是却不管他们怎么跑,少年都能挡在他们前头,然后被少年一个接一个的踹回为首之人身边。
不过须臾,周围除了徐韶华,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这会儿他们一个个抱着肚子,捂着伤处哀哀的叫着,徐韶华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唇角含笑,很不走心的欠了欠身:
“多谢诸君,不吝赐教。”
随后,徐韶华转身离去,一脸轻松,只是转过身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利光。
不知又是哪位世子?
不过,徐韶华倒是没想过,堂堂天子脚下,国子监中,竟也敢有这等拳脚霸凌之事。
只可惜,这次惹到他,他们是踢中铁板了。
而等徐韶华走后,地上那群人反转许久,这才被前来接应之人发现:
“不是,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就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也能把你们打成这样?”
“怕是乡下干农活练出了一身蛮力吧?”
几人嬉笑着将地上的那些人扶起来,随后那为首之人这才冷着脸道:
“住口,你们这些废物,方才为何不进来?还有,徐韶华通拳脚之事,为何无人报上来?耽搁了世子的事儿,你们吃罪的起吗?”
那人这话一出,其他人这才面露讪讪,他们方才想着徐韶华孤身一人,怎么都能收拾了他,故而方才只顾着和旁人玩笑了,可这话几人哪里敢应?
随即,便有人转了转眼睛,转移了话题:
“哪里,我还还以为是那徐韶华骨头硬,被你们打的痛呼不已。说起来,世子吩咐的事儿,可成了?”
那人冷哼一声,抚着自己胸口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轻轻的揉了揉:
“他应是把这笔账记在卫知徵的头上了,毕竟,也只有卫知徵那个蠢货才敢明火执仗的去膳堂为难人。
嘶,这小子下手真黑,让人去世子处给我讨一瓶金疮药,否则明日我都要起不来身了。”
随后,几人这才相扶着狼狈离开,过道之中,只有几片落叶飘过的声音。
徐韶华对于那些人的猫腻并未理会,他照常午睡起来,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擂门声,徐韶华刚一打开门,便不由得挑了挑眉:
“卫同窗。”
卫知徵呼吸有些急促,等看到徐韶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直接自来熟的走了进去:
“你没事儿?有意思。”
徐韶华闻言,并未计较卫知徵的失礼,只是掩上门,和卫知徵一道进了屋子,浅笑道:
“卫同窗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儿?”
卫知徵一进门便直接坐在桌前,看着屋内雅致清爽的布置,眉间郁色散了几分:
“那常齐昀素来喜欢以我的名头来给自己博人心,那日云先生对你盛赞有加,我虽不喜,可却学不来常齐昀的腌臜手段,好叫你别恨错了人。”
徐韶华没有多言,只是慢悠悠的起了红泥小炉,煮起了水,这才不紧不慢道:
“这次,恨的人不会是我。”
卫知徵听到这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打量了一下徐韶华,发现徐韶华并无任何异色,面色这才变得凝重起来:
“你投靠了常齐昀?常齐昀那家伙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若是你跟了他,不如跟我!到时候,哪怕云先生力荐你进甲班,我也不与你为难!”
卫知徵急急的说着,倒是不负徐韶华初见他时的火烧火燎的脾性,徐韶华对此并不惊讶,只是任由火苗舔舐着铜壶,冲着卫知徵笑了笑:
“我便不能自立于国子监吗?”
卫知徵听了这话,想要发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只道:
“难。徐韶华,你可知道国子监六大势力为何可立吗?刘监正当初为勋贵立下规矩,每家只得出一人,一出方得一进,但你说说他为何又能允许六大势力存在?”
卫知徵看向徐韶华,眸中藏着不容忽视的审视,而徐韶华闻言,也微微皱了皱眉:
“卫同窗是说,国子监拉帮结派,便是为了安抚勋贵?”
“原也不是,可是谁叫这天底下的软骨头太多了呢?”
这些话,本不是卫知徵该说的,可是他实在不愿意给那常齐昀背黑锅,这会儿只徐韶华一个无权无势的学子,倒也无甚大碍。
随后,卫知徵这才有些懒散的单手支颐,看着徐韶华忙活着沏茶,随口道:
“你这沏茶的手法实在过于简单,在我卫家,只一沏茶侍女便要会一百零八种花样儿,若是主子有兴致,她可以一整日不重样。”
徐韶华闻言只是笑了笑:
“沏茶待客,是为礼,以艺侍人,是为活。卫同窗,这二者间并不相通。”
“难道你认为你可以在这国子监好好活下去?”
卫知徵嗤了嗤,看着自己面前那盏热气腾腾的茶水,倒是没想到自己原本为了彰显世家底蕴丰厚的话,就这么被徐韶华堵了回来。
可若是他仍要继续深谈,只恐有得罪人之嫌,着实难搞。
“能不能活下去,是我的本事。”
徐韶华看了卫知徵一眼,随后微微垂眸,抿了一口茶水,卫知徵闻言也不由得心里窝了一团火:
“要不是看你在乐理上有些本事,本世子爱才心切,否则才不管你!”
“哦?难道不是想要等常同窗动手后,连哄带吓让我归顺于你?”
都想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卫知徵动作一顿,忍不住看向徐韶华,随后便对上徐韶华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少年声音轻缓,可却带着一丝叹息,让人只觉得整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狠狠捏了一把。
“卫同窗,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烂?甲院寝舍到我这里,不过盏茶功夫,你却走了两刻,还气喘吁吁,难不成是你体虚?”
徐韶华斜了卫知徵一眼,卫知徵涨红了脸,愤愤道:
“休要信口开河!本世子就不能是在别处得了消息过来?”
“可据我所知,卫同窗自入国子监以来,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连午膳也是在屋子里吃的,难不成这两日卫同窗改性了?”
“你如何得知?!”
卫知徵面色微微一变,他的习性其他人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这徐韶华才进国子监不过五日!
徐韶华笑而不语,往往不起眼的侍从,手里却握着众人难以想象的信息。
卫知徵心里像猫爪一样,他瞪了徐韶华一眼,这才泄气道:
“本世子就不乐意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我承认,我是想要来个英雄救……美,可我却没抱丝毫脏心,你若不信,只管与常齐昀亲近即是!”
“卫同窗天真烂漫,我自然信的。不过,卫同窗今日既吃了我的茶,不妨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儿听听,比如,六大势力?”
徐韶华笑吟吟的说着,卫知徵被气的的额角蹦出青筋,没想到这徐韶华小小年纪,损人倒是厉害的紧!
徐韶华见卫知徵负气,随后只是笑笑,道:
“若是卫同窗愿意分说一二,我答允卫同窗,只信你,不信常同窗一个字。”
“你……”
卫知徵欲言又止,这才多久,这徐韶华又抓住他一个弱点,说是弱点也不尽然,不过他就是见不得姓常的好!
“你知道又能如何?这六大势力,如今领头的除了我和常齐昀代表的勋贵外,便是大都督之侄雷睿明;安王世子;晏南林青越;海东谢家谢含章共六人。”
卫知徵说完,见徐韶华不语,不由有些心中微惊,没想到这事儿徐韶华也知道,这次那常齐昀怕是真的走了眼!
但随后,卫知徵便继续道:
“寻常监生虽知六大势力,可却连知道我们名姓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这也是为了他日更替方便的原因。”
“难不成你们这六大势力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换?”
徐韶华有些好奇,卫知徵点了点头:
“晏南和海东我不清楚,我们四家若是想要入朝为官,并不需多费心机,不过是品阶高低罢了。”
“那为何只有六大势力?我大周尚有七省,如今六大势力中四大皆列京中,其余四省又如何?”
卫知徵闻言只是嗤笑一声,指着面前的桌子,吊儿郎当道:
“徐韶华,你可知道上桌吃饭也是要将规矩的?若是国子监乃一席面,其余四省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便无人一争?”
“争?如何争?争得了一时,争得了一世吗?他日你入朝为官,上管下辖皆是六大势力之人,你要与满朝文武一争吗?”
卫知徵抚了抚袖口,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可却带着几分讥讽:
“这世道,无人敢争!徐韶华,你是个聪明人,若是你再聪明点儿,你该知道如何选。
最起码,只要你选定其一,你便有了依仗,再无人敢与你为难,哪怕是常齐昀,他亦要顾忌!”
徐韶华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不过,卫同窗,你可知国子监监生改籍之事?”
徐韶华这话一出,卫知徵脸色大变,他立刻抬眼看向门外,见一片安静这才斥道:
“这种事儿你也敢在明面上说?不要命了?!”
“看来卫同窗是知道了。”
卫知徵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徐韶华,随后硬邦邦道:
“此事有违律法,我虽有耳闻,可却并不清楚。好了,今日与你说的够多了,你这口茶可真不好喝,走了!”
卫知徵直接起身离去,只是临走前,他看向徐韶华,迟疑道:
“徐韶华,你是聪明人吧?”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徐韶华平静的与卫知徵对视,卫知徵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心道:
这家伙还真是琢磨不透。
“随你吧,看在你我有缘,他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会为你收尸!”
卫知徵说完,匆匆离去。
徐韶华等卫知徵离开后,这才收回了目光,可却不由面露深思。
卫知徵似是颇为忌惮改籍之事,连六大势力的更替都愿意阐明,不过寻常学子的改籍之事,又何必这般讳莫如深?
可惜卫知徵溜的太快,徐韶华也不好追问,只得暂时放下。
不过,他才来了五日,还早呢。
翌日,徐韶华本要去上礼艺课,可却不想周先生偶感风寒,只得改为前去藏书阁看书。
藏书阁内,徐韶华偶然翻到一本兵书,说的是楚淇之争时,楚国以淇国国君多疑,而密信其大将陈义,以致陈义被疑杀之事,他的眼神突然渐渐飘远。
若是他不曾算错,越十三这时也该动起来了吧?
宣政殿中,右相一派正言之凿凿的抨击安王:
“启禀圣上,据清北省泰安知府上报,此前院试结束,有一学子曹青候榜之时,却在泰慈寺中不幸被人杀害,且那泰慈寺主持证词之中,那杀人凶手正是安王世子游学时送入泰慈寺中,臣以为,应是那学子知道了些安王世子曾在当地做下的不欲为人所知之事!”
说话之人乃是刑部给事中,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样,让如今已经成为吏部右侍郎的马清心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自从自己连跳两级,从五品给事中至三品右侍郎后,这朝中勇于进言的朝臣们倒是一下子泛滥了。
不过,当初他斩许青云、囚陈舍礼,又是拿了铁证回来,这官升的虽然快了些,可也在规矩之中。
这也导致现在有不少人想要走自己这个路子,可是这路子又岂是这么好走?
今日这吏部给事中不过才当了半月,便敢攀扯安王,真是好胆,莫不是他日想要坐一坐右相的位置?
不过右相这会儿一言不发,难不成是真的想要对安王动手了?
马清站在人群中,眼睛放光一般的四下看着,而上头的景帝也是不遑多让。
右相与安王相争,也有益于朝纲稳固。
“哦?王叔如何说?”
景帝的语气带着一丝为难,他是相信自己这位王叔的,可是刑部文书却也是白纸黑字,写的分明,只好请安王自行辩驳一二了。
而安王虽然心中有火,但景帝的态度却让他受用不已,随后他只拱手道:
“圣上,臣那小儿虽然顽劣几分,可却不是藏污纳垢之人,焉知不是有心之人有意攀咬?若只是如此,臣,万万不能认!”
安王讽刺的说着,而那给事中面色一白,但还是道:
“证人证言,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岂是安王爷红口白牙可以掩盖过去的?
况且,况且,当初安王爷可是借世子之口说起霖阳知府许青云之事,如今细细想来,此事焉知真假?”
“许青云死了,难道你还想要给他翻供?”
安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刑部给事中,那扑面而来的压力,让那给事中不由得扑通,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而这时,周柏舟这才抬起眼,淡淡道:
“安王放肆了,金銮殿上,圣上还未发言,你竟敢行僭越之举?”
景帝只是眸子暗了暗,随后好脾气道:
“王叔与朕同出一脉,方才也是一时情急之故,事出有因,不必自责。”
安王听了这话,面色这才和缓起来,周柏舟却看向景帝,语气带了几分严厉:
“圣上此言差矣,臣忝居太傅之位,却一直政务缠身,却不想左相大人竟将圣上教导成这般任人唯亲的性子吗?!”
“放肆!姓周的,你胆敢污蔑圣上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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