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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深藏功与名那是不可能的,她大声嚷嚷道:“二婶您怎地突然就晕过去了呢?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扶住您,您后脑勺着地,可就神仙难救了啊,那让三弟跟三妹妹往后可怎么办啊?
要知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三弟跟三妹妹落到后娘手里,可就跟苦水泡着的小白菜一样,要多惨有多惨喽。”
李氏:“……”
她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开口道:“桉哥儿媳妇,我还没死呢。”
“二婶跟三婶一样,喊我椿娘就行,叫桉哥儿媳妇多见外?”
姜椿先是嗔了一句,随即用胳膊推了推李氏的脊背,笑道:“二婶刚晕倒过,怕是站不稳,不如我抱二婶回您的院子歇息?”
说完,不等李氏回应,就直接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侧头对宋时音道:“我不认识二婶的院子,音姐儿你来带路。”
庄氏斜了姜椿一眼,对珊瑚道:“让人去回春堂请华大夫来给二太太瞧瞧。”
“多谢大嫂。”李氏先道了谢,然后忙不迭伸手去推姜椿胳膊:“桉哥儿媳妇,你把我放下来,不用你抱,让人抬顶软轿来便是了。”
姜椿见她“见外”地喊自己桉哥儿媳妇,哼笑道:“二婶,咱家现在一没软轿,二没抬软轿的婆子,您就不要要求这么高啦,凑合让我抱回院子得了。”
李氏脸色一黑。
她倒不介意让这个侄媳妇抱自己回院子,她是担忧这个侄媳妇抱不稳自己,半路将自己摔个狗吃屎,雪上加霜。
瞧见大嫂庄氏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她忙对庄氏道:“大嫂,让你的婆子背我回院子。”
庄氏难得见这个二弟妹如此慌乱,笑眯眯道:“婆子哪有我这儿媳妇有力气?就让她送二弟妹你回去。”
宋时音附和道:“就是呀母亲,大嫂力气大着呢,连大哥都能轻松抱来抱去,更何况您这样的小身板?”
李氏抬眼,瞪了吃里扒外的闺女一眼,没好气道:“你给我闭嘴,你的账我回头再跟你算。”
姜椿一听这话,立时顺杆就爬,笑嘻嘻道:“什么?二婶要跟我算赎三妹妹的银钱,以及三妹妹在我家吃喝拉撒一年的费用?不急不急,我是一点都不担心二婶会赖账。”
庄氏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偏宋时音还猛猛点头:“大嫂你放心,我母亲肯定不会赖账的。”
李氏气结。
她狠狠瞪了自己的傻闺女一眼,又不好当着大嫂跟三弟妹的面赖掉侄媳妇的银子,只能扶额道:“我如今还病着,嫁妆也不知道户部还回来多少,欠侄媳妇的银子容后再议。”
姜椿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时笑哈哈道:“不急不急,二婶您养病要紧,我相信您这个当长辈的肯定不会赖掉我这个乡下农女呕心沥血赚回来的这点子银钱的。”
不等李氏回应,她自顾对宋时音道:“你速速带路,没瞧见你母亲都难受得扶额了吗?”
李氏:“……”
“哦哦。”宋时音闻言,立时提裙,小跑起来。
姜椿抱着李氏,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一路上李氏都提心吊胆,生怕这个侄媳妇力竭,将自己摔到坚硬的石砖上,摔个头破血流。
结果竟是白担心一场,姜椿抱自己抱得贼稳,到二房院子里时,脸不红心不跳,额头上汗珠都没有一滴。
这么看来,音姐儿倒是没乱吹嘘,这个侄媳妇当真是个力气大的。
她撇撇嘴,这必定是在娘家时农活做多了,练出来的。
李氏才刚回来,嫁妆还在库房里没拉回自己院子,姜椿见无利可图,也懒得多待,抬脚就要走人。
想了想,又转过头来,笑嘻嘻道:“二婶您好好养病,别惦记着给我跟二弟妹见面礼的事情,我们不急的,一点都不急。”
李氏简直无语,就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新媳妇,竟然好意思张口跟婶娘要见面礼……
她咬牙切齿道:“回头嫁妆理清楚了,我便给你们补上一份见面礼。”
姜椿顿时喜笑颜开:“多谢二婶。”
然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了正院。
回到正院,姜椿跟庄氏禀报了一声:“母亲放心,我已经将二婶送回秋枫苑了。”
庄氏能有甚不放心的?
她淡淡道:“知道了。”
想了想,她提点俩儿媳妇道:“你们二婶是老太太的外甥女,老太太偏疼她,她又是个掐尖要强的,事事都爱跟我这个长嫂攀比。
你们是我儿媳妇,她必定不会待见你们,素日对她敬而远之即可,别去热脸贴旁人的冷屁股。”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侧头斜了姜椿一眼。
明显这是在说姜椿。
姜椿笑嘻嘻道:“母亲放心,我只贴母亲的冷屁股,旁人的冷屁股我才不稀罕呢。”
庄氏:“……”
她哼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对我另眼相待了?”
姜椿摆摆手,笑道:“母亲不必如此客气,您是夫君的母亲,就算您不讲道理了些,爱摆冷脸了些,还动辄就瞪我,瞧在夫君的面上,我也会多多包容您的。”
庄氏简直给气笑了。
竟然变着法儿地数落自己这个婆婆的不是,简直反了天了!
她这会子倒是真心盼着二弟妹能给迁哥儿娶个高门出身的儿媳妇了,如此也好叫姜椿这家伙瞧瞧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媳妇到底该怎样在婆婆跟前做小伏低!
钟文谨见状,忙打圆场道:“母亲,大嫂的意思是三婶是外人,母亲您是自己人,大嫂肯定会向着您这个自己人,而不是向着三婶。”
庄氏抬眼瞪她,没好气道:“你替她解释什么?是觉得我这个婆婆脑子笨,听不懂好话赖话是?”
姜椿伸手轻拍了下钟文谨的胳膊,笑道:“二弟妹你别担心,母亲这人惯爱正话反说,我们婆媳关系好着呢。”
庄氏白她一眼:“谁跟你关系好着呢?”
姜椿朝钟文谨挑了挑眉:“看,又正反话说了,习惯就好。”
钟文谨捂嘴偷笑。
庄氏耳尖微红,恼羞成怒道:“你俩都给我滚,别瘫在这里碍我的眼!”
姜椿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笑嘻嘻道:“正好我也困了,该回去歇午觉了,母亲真体恤人。”
说完,拉着钟文谨走人。
傍晚宋时桉下衙回来,姜椿第一时间将荷包里的肠虫清拿出来,塞他嘴里,然后亲自端着茶盅给他喂了一茶盅水。
她将茶盅放下,玩笑道:“完了完了,夫君你被我喂了毒药,马上就要吐血而亡了。”
宋时桉摘掉管帽,边解官袍边白她一眼:“你舍得毒死我?毒死了我,你上哪找个我这样事事都如你意的夫君?”
姜椿一扬下巴,哼笑道:“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子遍地都是。’,只要有耐心跟恒心,总还是能找到的。”
宋时桉伸手取过家常外袍穿上,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哼笑一声:“可娘子你偏偏是个没耐心跟恒心的人儿呢。”
“言之有理。”姜椿点头表示赞同,侧头拿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嘻嘻道:“所以,我还是先留着你这条小命。”
宋时桉垂首低笑一声,嘴巴凑过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多谢娘子不杀之恩。”
姜椿收敛神色,给他解释道:“这是二弟妹从番僧游医手里得来的驱虫神药,珍贵得很,我自个吃了两片,又给你讨了两片。”
解释着解释着,又自卖自夸道:“若非我跟二弟妹关系好,你这两片药片还未必讨得来呢。
所以啊,往后你可不许吃二弟妹的醋,二弟妹手里好东西多着呢,我把她哄好了,有咱们俩的好处。”
宋时桉皱了皱眉。
他记得清楚,上辈子二弟妹钟文谨给全家人的见面礼是两块香胰子跟八只水晶皮蛋,这辈子怎地变了?
番僧游医的驱虫神药?
二弟妹那村子在山沟沟里,四周都是深山老林,什么番僧游医会往那地方钻?
有古怪。
莫非这古怪姜椿知道?
所以这才是她真正想要讨好钟文谨的缘由?
宋时桉仔细回想了一番前世有关钟文谨的种种,但能想起来的事情实在有限。
毕竟自己一个大伯子,素日有事也是直接寻二弟,甚少跟钟文谨这个二弟妹接触,对她不甚了解。
只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跟宋时音这个小姑子“打”得有来有回的。
至于她身上藏没藏着甚譬如姜椿这样“隔空取物”的神通,他还真不知道。
姜椿见宋时桉不吭声,于是拿胳膊肘轻拐了他大腿一下,哼唧道:“跟你说话呢,听见没啊?”
宋时桉淡淡道:“听见了。”
顿了顿,他又轻哼一声:“不吃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椿给气笑了,无语道:“一会儿吃小姑子的醋,一会儿吃弟媳妇的醋,你说说你,幼不幼稚?”
宋时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吃醋说明我在意你,哪日我不吃醋了,你只怕要慌了。”
姜椿嘴硬道:“慌是不可能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慌!”

第87章
虽然回春堂的华大夫说二太太李氏乃急火攻心, 并没太大妨碍,但李氏是个要面子的,偏要做出个病重的模样来, 次日如何都不肯到正房用早膳。
庄氏懒得同她计较, 吩咐大厨房单给她送一份清淡的病人餐。
而众人也从宋时音这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口里得知了李氏被卖后的境况。
她运气还算好,被卖去了河南登封府的韩家, 韩家乃巨贾之家,是登封府首富。
这家的当家太太见她是打京城来的, 又识文断字, 规矩礼仪也极好,便让她负责教导家里的丫鬟婆子规矩, 当了个内宅的小管事。
跟庄氏差不多, 基本上没吃什么苦。
宋时音感慨道:“可见女子还是得识文断字, 倘或我母亲大字不识一个, 即便被卖进首富之家,也只能当个做洒扫活计的粗使婆子。”
三太太秋氏闻言,顿时脸色一黑。
她出身武安侯府,乃是已故老武安侯的嫡女,不但识文断字, 规矩礼仪更是没得挑,完全不比两个嫂子差。
偏两个嫂子运气好, 一个给主家姑娘们当教养妈妈, 一个当上了管教丫鬟婆子的管事妈妈,偏她只能给乡绅家当厨娘。
要不是她在娘家时贪吃,学了一手好厨艺, 那乡绅娘子嫌自己生得太好,还打算让自己去倒夜香来着。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凭啥三个妯娌里头,就她运道最差?
不过想到大嫂得了两个乡野村女出身的儿媳妇,二嫂的女儿曾被卖进过青楼一年,她顿时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起码她的玥姐儿过去两年都待在娘家的庄子里,清清白白,旁人想诟病都寻不到污点。
钟文谨听了宋时音这话,点头道:“三妹妹说得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先前在村里时,我就让相公教我读书认字了。”
姜椿也立时举手,显摆道:“昨晚夫君教我背《三字经》了,我可聪明了,现在已经会背四句了呢。”
秋氏阴阳怪气道:“哎哟,会背四句《三字经》了?那椿娘你还挺厉害的嘛。”
姜椿斜眼看向秋氏,笑嘻嘻道:“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夫君说等下个休沐日就带着拜师礼上门去替我请拳脚师傅,等我学好了拳脚功夫,揍起人来就更厉害了呢。”
秋氏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姜椿这家伙,现在就敢将张娘子跟王娘子一顿胖揍,要是学好了拳脚功夫,还不知如何无法无天呢。
桉哥儿这个侄子也真是的,也不说管管自己娘子,竟甚都听她指派,逞着她胡闹。
大嫂也跟得了失心疯一般,竟也不加以阻拦,也任由这个儿媳妇胡闹。
这个家还有没有个正常人了?
她原本很烦老太太这个婆婆,动辄就将规矩挂在嘴边,比国子监的夫子要求还严,听得她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但现在她却怀念起老太太来,恨不得她立时回府,好整治下姜椿这个孙媳妇。
大嫂这个婆婆是个不中用的,如今看来,也只有老太太这个太婆婆能治一治她了。
钟文谨顿时星星眼:“哇,大嫂你好厉害!”
姜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道:“以后出门赴宴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躲大嫂身后,大嫂替你揍她们,把她们揍得哭爹喊娘,死了夫君一样。”
庄氏“咳咳咳”了几声,狠狠瞪了姜椿一眼,没好气道:“你少兴头,你这回揍的是程家的姻亲,程家看在过去曾结过亲的份上没参桉哥儿。
旁的人家可没这顾忌,只怕你前脚揍了人家的女眷,后脚人家家里的郎君就上折子参桉哥儿个教妻不严。
到时桉哥儿还得御前自辩,被满朝文武看笑话。”
姜椿撇撇嘴,不赞同地说道:“程家那是看在过去曾结过亲的份上才不计较的嘛?他们分别是还想再跟宋家重续前缘!”
宋时音“呸”了一声,一脸嫌弃地说道:“他们想退亲就退亲,想重续前缘就重续前缘?当咱们宋家是捡破烂的嘛?
反正我话撂这里了,我就只认大嫂这一个大嫂,旁人就算使阴谋诡计嫁给大哥,我也不认。”
钟文谨附和道:“就是,我也只认大嫂这一个大嫂,旁人给我当妯娌,我就当她是空气,理都不待理的。”
“真是我的好小姑子、好妯娌。”姜椿一左一右,两手分别握住宋时音跟钟文谨的小手。
同时还不忘抬眼看向庄氏,笑嘻嘻道:“母亲,我的堂妹跟妯娌都表态了,您这个当婆婆的不表个态?”
庄氏白她一眼,哼笑道:“我表什么态?你会舍得放弃桉哥儿?再说了,桉哥儿又不是个傻子,能由着旁人算计他?
你要是闲着太无聊,就去给姜郎君搬家,今儿是这个月最后一个黄道吉日,若是不搬,就只能等下个月十二了。”
“诶?”
姜椿吃惊地瞪大双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找算命先生翻黄历呢,庄氏竟然就找人翻好黄历了?
看来她一直在关注着姜家的事情呢。
自己这个婆婆,还真是个嘴硬心软的。
姜椿立时站起身,笑嘻嘻道:“搬,母亲都找人替我看好黄道吉日了,我要是不搬,岂不辜负了母亲的好意?”
说完,抬脚便要往外走。
宋时音立时站起身来,说道:“大嫂,我去给你帮忙。”
钟文谨见状,也忙站起来,笑道:“横竖我闲着也无事,也去给大嫂搭把手。”
旁人都去帮忙,只闪着宋时玥一个,宋时玥过意不去,也站起身来:“我也去。”
姜椿笑道:“其实我家统共也没多少东西,且都原封不动地放在箱子里,没甚好收拾的,不过你们过去认认门也好。
我家新宅子离西市近,西市有家廖记酒楼的饭菜甚是不错,回头我让人去叫一桌席面,咱们中午就在新宅子里吃,也算是给我家暖锅了。”
庄氏听见“暖锅”两个字,转头吩咐珊瑚:“去收拾份暖锅礼,打发人送到姜宅去。”
姜椿听见这话,笑嘻嘻道:“我替我爹多谢母亲的暖锅礼。”
庄氏抿了抿唇,没吭声。
其实这个儿媳妇也不是没长处的,最大的长处是会听人话,知好歹。
若换作旁的出身低微的人,听到自己建议她今天搬家,没准还以为自己不乐意姜家人住在自家打秋风,寻理由撵他们走呢。
姜椿听了这话,却兴高采烈,忙不迭向自己道谢。
显然没将自己往坏处想。
出身低微却又不敏感自卑,这样性子的人儿确实有些难得,她这会子倒是有点理解儿子为甚独对她钟情了。
至于说她长相明艳,身段妖娆,会撒娇卖乖,这些优点都是次要的,自己儿子才没这么肤浅呢!
姜椿去前院,将庄氏的话说与姜河听。
其实姜河跟郑鲲早就盼着搬家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宋家人对姜河跟郑鲲十分客气,日常吃喝也跟宋家主子一样。
但对姜河来说,这里到底是闺女婆家,他一个当岳父的,住在闺女婆家,到底不是个事儿。
郑鲲就要更远一层了,这里可是他表妹的婆家,他一个舅家表哥,住在表妹婆家蹭吃蹭喝,像什么样子?
闻言他立时抬眼看向姑父姜河。
姜河拍板道:“那咱们今儿就搬。”
诚如姜椿所说,姜家的行礼大部分都原封不动地装在箱子里,只有些姜河跟郑鲲日常所用的随身物品,他俩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
宋时音、钟文谨以及宋时玥三人想帮忙都没甚可帮的。
姜椿让刘管事安排了四辆平板马车以及五辆厢式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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