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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她笑道:“听说三婶发动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瞧瞧。”
庄氏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闲,那就把熠哥儿跟昱哥儿接回丹桂苑自己养。”
姜椿立时摆手道:“不成,不成,我身子骨还虚弱着呢,大夫说我得好好进补,外加静养一个月。
熠哥儿跟昱哥儿他们两个,就只能辛苦母亲再多带他们一个月了。”
庄氏有带孩子的经验,又是个细心周到的人,俩小崽子放到她身边养着,姜椿再放心不过了。
庄氏没好气道:“是大夫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我看你就是想寻理由躲懒。”
其实庄氏巴不得熠哥儿跟昱哥儿俩孙子一直养在正院呢,横竖他们分别有两个奶娘照料,用不着她操太多心。
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
与其提出要求被姜椿拒绝,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没准还能多留他们些时日。
姜椿嘿嘿一笑:“当然是大夫说的,母亲还不相信我?我这个人呀,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庄氏从鼻翼里发出一声哼笑。
她从来都不会说谎?
哼,她可是说谎的祖宗,谎话信手拈来,说得跟真的一样。
姜椿作无辜状。
她说得可都是实话,偏婆婆不信自己,自己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于是她朝里边喊道:“三婶您快点生呀,生完了出来给我主持公道,我婆婆污蔑我撒谎,我非要跟她掰扯掰扯不可!”
产房里疼得呲牙咧嘴,正痛苦呻吟着的秋氏:“……”
你们婆媳俩掰扯可以,但是能不能换个地方掰扯?
非要跑到自己的产房门前掰扯?
自己这痛苦的叫声,成了你们俩掐架时的伴奏是?
秋氏简直无语,只能叫大丫鬟秋桐出去传话。
“我们太太说多谢大太太跟大奶奶前来探望她,只是这里兵荒马乱的,怕下头人顾不上服侍两位贵客,请您二位早些回自己院子歇着。”
这是委婉地在赶人呢。
庄氏肯定不能走,一会儿婆婆周氏该来了,见到自己这个长嫂没在这里坐镇,肯定要寻自己的不是。
姜椿也不走。
先前她分娩时那般痛苦,疼得她都当着庄氏这个婆婆的面把宋时桉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秋氏人虽然没来,但笑话肯定没少看。
这会子可轮到自己看秋氏的笑话了,她怎可能舍得走?
姜椿笑嘻嘻地大声道:“三婶,您生你的,不必管我们。
您可是我的亲三婶,听说您发动了,我坐着轮椅都来了呢,有我这样孝顺的侄媳妇,三婶您好福气啊!”
秋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她才要再让秋桐出去传话,突然听到了自己婆婆周氏的声音,顿时勾了勾唇角。
老太太来了,这下看姜椿还敢不敢咋咋呼呼!
周氏也没辜负她的期待,一进来,瞧见姜椿在这里,立时就阴阳怪气道:“哟,桉哥儿媳妇不是还瘫在床上么,怎地跑梧桐苑来了?莫非好了?
既然好了,怎地也不见你去给我这个祖母请安?”
姜椿笑嘻嘻道:“祖母,我现在正瘫在轮椅上呢,手脚都动不了。请安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
要是您强行要求我坐轮椅去给您请安,路上摔了或者磕碰了,我夫君只怕要心疼了。
他现在就跟只惊弓之鸟一样,就怕我出事。
我要真出事,他会做出甚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周氏想到自己被宋时桉这个不孝孙子砸掉的一多宝阁古董摆设,就头疼得不得了。
哪里还敢再招惹他?
只能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桉哥儿现在颠得很,我可不敢招惹他。”
姜椿笑嘻嘻道:“多谢祖母体谅我,祖母是天底下最慈爱的祖母了,有您这个祖母是我们当孙辈的福气。”
见钟文谨刚好走进来,她还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钟文谨不明就里,只听到大嫂在夸老太太,立时附和道:“大嫂说得对。”
大嫂跟老太太向来不对付,无缘无故不可能会夸她,多半是在阴阳怪气。
横竖老太太也不待见自己,她们祖孙俩闹矛盾,自己当然无条件站队大嫂。
周氏瞪了钟文谨一眼。
不过这会子老三媳妇正生孩子呢,她也没太多心思跟她们两个孙媳妇斗法,板着脸进了产房。
实在是不进去不行。
老三四十多岁的人了,膝下至今还只有玥姐儿一个闺女,老三媳妇老蚌生珠,要是生下个儿子,老三也算有后了。
她得进去亲自看着,省得稳婆们弄鬼。
她信不过庄氏,没用给钟文谨跟姜椿接生过的潘稳婆跟王稳婆,另外从外头请了两个稳婆来。
庄氏肯定得在这里守着,姜椿倒是没打算在这里多待,准备看一会儿笑话就撤。
回头秋氏作妖时,自己可以将今日的所见所闻搬出来打趣她,好叫她闭嘴。
毕竟没人晓得秋氏多久能生完,自己的身子骨可支撑不了太久。
结果秋氏生得出乎意料得快,姜椿才在这里待一个时辰,产房里头就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惊得她一双杏眼滴溜圆。
庄氏见她这怪模样,轻哼一声,解释道:“你三婶是二胎,加上她这几年在外头没少干粗活,身子骨强壮得很,所以生得才这般快。”
想了想,又分别看了她跟钟文谨一眼,说道:“回头你俩怀二胎时,生起来也会比头胎容易许多。”
把姜椿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道:“母亲您说二弟妹就说二弟妹,别扯上我,我生这胎就差点没命,哪里还敢再生?
老天爷已经给了我一次活命的机会,我要是还敢作死,那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要是再被原主拉进小黑屋,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变数可不好说,她可不敢赌。
钟文谨抿了抿唇,沉思片刻,附和道:“我也不生了,我有寰哥儿跟糖姐儿两个就足够了,生那么多做甚,根本养不过来。”
庄氏没说姜椿,毕竟先前姜椿差点没命,把她这个婆婆也给吓坏了。
生怕她有个好歹,长子也跟着去了。
她瞪了钟文谨一眼,说道:“你跟老二还年轻,你身子骨也强壮,趁年轻多生几胎才好。
咱家又不是那等吃不上饭的人家,家里奶娘丫鬟婆子一大堆,怎会养不过来?
你要真觉得养不过来,你只管生,我给你们养。”
钟文谨性子温和,闻言虽然心里不赞同,但也没有直接反驳庄氏,只笑道:“母亲说这些做甚,寰哥儿跟糖姐儿还小,等他们大一些再说。”
用的是“拖”字诀。
姜椿对此没发表意见。
钟文谨对于生娃并不排斥,所以原著里头她总共生了两胎四个娃。
这会子之所以没直接答应庄氏再生,不过是碍于寰哥儿跟糖姐儿还小罢了。
生娃这种事情,有人不愿意多生,有人愿意多生,甚至还有人不生,全看个人意愿罢了。
婆媳三人说话的功夫,周氏喜气洋洋地抱着个红色襁褓走出来,对庄氏道:“你三弟妹生了个小郎君。”
庄氏站起身来,笑道:“那真是恭喜三弟跟三弟妹了,总算有后了。”
“正是呢。”周氏笑着点头,又吩咐道:“你打发人去给老三报信,并准备好红鸡蛋,回头让老三去给武安侯府报喜。”
武安侯府是秋氏的娘家。
庄氏笑道:“红鸡蛋我早就备着了,只需让人煮熟即可。”
周氏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得夸奖了庄氏一句:“你办事我放心。”
庄氏谦虚地笑了笑。
谁知周氏下一句竟然语不惊人死不休:“老三好不容易才有后,洗三宴倒罢了,满月宴必须得大办,不能比熠哥儿跟昱哥儿他们的差。”
庄氏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淡定道:“咱家的满月宴、周岁宴,向来是各房自己出银钱。
三弟跟三弟妹想要办得跟熠哥儿跟昱哥儿的满月宴那般隆重,自然可以,只需要拿出三千两银子来,我这个当长嫂的自然替他们操办。”
周氏顿时拉下脸来:“你说的满月宴、周岁宴,各房自己出银钱,是说桉哥儿他们这些孙辈的子嗣。
你三弟跟三弟妹的这个小郎君,乃是咱们府里的四爷,比熠哥儿他们高一辈。
当年桉哥儿他们的满月宴、周岁宴,可都是公中出的银钱。”
庄氏笑着反驳道:“母亲怕不是记错了?当年桉哥儿他们兄弟俩办满月宴跟周岁宴时,他们太祖母还在世,二老太爷、三老太爷以及四老太爷他们也还没被分出去。
他们哥俩的满月宴,是母亲您自掏腰包办的。
先前寰哥儿跟糖姐儿办满月宴时,我生怕记错了,特意去翻过礼单,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呢。”
周氏哪里不记得这个?
她故意混淆视听,本以为庄氏会被糊弄过去,没想到她竟然去翻昔日礼单,查得如此清楚明白。
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当年是我出银钱给桉哥儿他们办的满月宴跟周岁宴,如今公中出钱给老三他们家的小四办满月宴跟周岁宴有何不可?
你们大房欠我这个老婆子的,还礼到老三家的小四身上,合情合理。”
庄氏据理力争道:“桉哥儿他们兄弟俩的满月宴跟周岁宴,的确是母亲出银钱给办的,但这动用的是您的私房,而不是公中的银钱。
桉哥儿跟锐哥儿的孩子办满月宴,都是他们自家出的银钱,三弟家的孩子办满月宴,理应也由他们自己出银钱才合理。”
当年周氏给两个孙子摆酒时,二老太爷等小叔子还在府里呢。
如果宋家有公中出银钱办满月宴跟周岁宴的先例,她那时身为当家主母,为何不用公中的银钱,反而自掏腰包?
说明公中原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如今也是一样。
大房跟三房原不属于一家,大房的孙辈摆酒都是自家出银钱,凭什么三房的孩子摆酒就要公中出银钱?
姜椿见她们婆媳争论起来,立时出言附和庄氏:“母亲说得对,公中历来没有这样的规矩,老太太若是强行改规矩,那就先把我家摆酒的三千两银子还给我。
我正生气我夫君如此铺张浪费,跟他闹了好几天脾气呢,如果公中能把三千两银子还给我,那我就不跟他生气了。”
庄氏闻言,不但没感动,还训斥了姜椿一句:“你身子骨还虚弱着,正是补坐月子的时候,你还敢跟桉哥儿闹脾气,就不怕将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落下病根?”
姜椿撇了撇嘴。
分明是关心自己的话语,又被她说成了嫌弃自己不懂规矩,竟然跟自己儿子闹脾气的意味。
这个婆婆真是没救了。
得亏她运气好,自己擅长反话正听,钟文谨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若换作旁人,婆媳关系岌岌可危。
姜椿打马虎眼道:“母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让老太太先还给我三千两银子。”
先一致对外再说,可别窝里斗起来,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周氏才想跳脚,想到怀里还抱着孩子,忙将孩子递给跟出来的奶娘。
然后这才怒斥姜椿:“什么叫我还给你三千两银子?方才你说的不是让公中还给你三千两银子?”
姜椿撇撇嘴,哼唧道:“我改主意了。要知道我夫君可是大房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宋家的,让公中还给我三千两银子,这不等于左手倒右手?没这么吃亏的。
老太太若是想让公中出钱给四弟办满月宴,就得先还给我三千两银子,不然我头一个不同意。”
这回钟文谨没跟着讨钱。
她家寰哥儿跟糖姐儿的满月宴规模不大,只请了宋家姻亲以及宋时锐的几位同僚,统共也才花了几百两银子,懒得计较了。
周氏算是明白姜椿的意思了,这是逼着她自掏腰包给老三家的小四办满月宴呢。
她原本还想再争论一番,想到当初桉哥儿、锐哥儿跟迁哥儿的满月宴,都是自己出的银钱,到了老三家的小四这里,要是自己坚决不肯出钱,老三跟老三媳妇不会怪老大媳妇,只会怪自己小气。
谁让自己一碗水端不平?
可恶,当年她出银钱给孙子摆酒是出于无奈,公中没这规矩,自己要是不自掏腰包,会被几个妯娌笑话。
为了自己的脸面,她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老了老了,没想还得打肿脸充胖子一回。
她气哼哼道:“摆三百桌做甚,简直就是奢靡浪费,桉哥儿没被皇上斥责,全靠他媳妇昏迷不醒立大功。
我可不能这般害老三。”
庄氏就知道会是这结果,她抬袖遮面偷笑了一下,然后放下袖子,一本正经地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周氏没好气道:“就照寰哥儿跟糖姐儿满月宴的规格,给老三家的小四摆酒,该花多少银钱你算个数,回头去我那里支取。”
钟文谨立时贴心地报了个数:“没花多少,也就六百八十二两银子而已。”
周氏“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京城的物价涨得这般厉害?她记得当年自己给桉哥儿他们三个办满月宴,最多的一回也只花了二百多两银子而已。
锐哥儿媳妇抠抠索索办得那小型满月宴,竟然还花了足足六百八十两银子?
周氏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六百八十两银子啊,这简直要了自己的命了!
早知道她就不出头了,直接装傻充愣,老三来问,就搬出宋家的规矩来糊弄他,让老三自己出银钱好了。
她恨恨地瞪了姜椿一眼。
都怪桉哥儿将他俩儿子的满月宴搞那么大场面,真是太没成算了。
锐哥儿家的满月宴倒罢了,他们办得早;老三家的小四排在他们后头,就算自己出六百八十两银子,满月宴的规模也不能与之相比。
到时老三媳妇肯定会叽歪,自己简直就是出钱还不讨好。
姜椿被瞪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挖苦了一句:“老太太要是缺钱的话,不如叫三叔、三婶自掏腰包给四弟摆酒?”
周氏气呼呼道:“说什么呢你?谁缺钱了?你缺钱我都不可能缺钱!”
这倒是实话,周氏就是个守财奴,平日能用公中的就绝不自己掏钱,手里银钱不少。
姜椿一听,顿时顺杆就爬:“老太太既然不缺钱,可否借些银钱给孙媳妇我花花?
您知道的,您孙子太败家了,先是请人来帮我招魂败了我五千多两银子,又大摆满月宴败了我三千多两银子。
如今我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只能靠老太太您接济接济了。”
周氏立时跳脚:“我接济不了,我自己银钱都紧巴呢,你找别人借去。”
余光扫到庄氏,立刻甩锅:“找你母亲借去,她嫁妆丰厚得很,你不多趁机多捞点,将来可就全落到你弟媳妇荷包里了。”
躺木仓的钟文谨:“……”
我不是,我没有,您别瞎说。

熠哥儿跟昱哥儿两只小崽子, 还是被庄氏给送来了丹桂苑。
虽然庄氏百般不舍,但老太太周氏将四爷宋时楷的洗三宴交给她负责,正院那边人来人往的, 万一惊到他们就不好了。
庄氏生怕姜椿不肯将他们再送去正院了, 走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句:“且让他们在这里待三五日,等办完小四的满月宴, 我再来接他们。”
姜椿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故意逗她道:“我看也不必接了,就让他们待在丹桂苑, 横竖奶娘会照顾他们, 不用我操太多心。”
庄氏立时紧张起来,板着脸说道:“虽然有奶娘照管, 但他们毕竟还小, 需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大夫既然让你静养, 你就好生静养, 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若是落下甚病根,将来有你好受的!”
姜椿嗔道:“我不操心,让我夫君操心去,俩小崽子又不是只我一个人的孩子, 我养病的时候他必须得顶上。”
庄氏白了她一眼:“桉哥儿白日要上朝,还得去衙门坐班, 傍晚下衙时天都快黑了。
甚都指望他的话, 黄花菜都凉了。”
姜椿故作沉思状,片刻后,试探性地说道:“不然我接我爹来, 让我爹帮忙带个把月?
当年我娘生下我后身子虚弱,我爹一边给我娘伺候月子一边带我, 都忙活得过来呢。
让他帮忙带熠哥儿他们,我再放心不过的。”
庄氏急得差点跳脚:“说的什么话,这事儿怎么能麻烦亲家老爷呢?
一来耽误他开铺子;二来被人知道了,还当咱家没钱请奶娘呢。”
要是果真让姜椿将亲家老爷接来,自己得避嫌,就不能随时去丹桂苑看孙子了,她可遭不住。
姜椿突然失笑,嘻嘻哈哈道:“我逗您呢,您就放心,等忙完四弟的洗三宴,您直接来接他俩就成,我保证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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