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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戳中了庄氏的心事。
庄氏怒瞪她:“所以,我的孙子呢,在哪里?”
姜椿往椅背上一靠,老神在在道:“孙子嘛,会有的,不要急。”
就算自己生不出来,不还有钟文谨嘛?
人家可是要生两对双胞胎的人儿,到时四个孙子朝她张开手,她抱哪个都不是,有的头疼呢。

转眼就来到了除夕这日。
古人重规矩, 过了小年后出嫁女便不可再回娘家,直到正月初二这个集体回娘家的日子方能回去。
姜椿可不管这套,照样该回就回。
庄氏说了她一回, 见她不听, 也没再说第二回。
毕竟出嫁女小年后回娘家,妨克的可是娘家人, 亲家公都不在意,她这个当婆婆的没必要多管闲事。
姜椿除夕这日, 一大早就让人准备马车, 要回娘家。
宋时桉听见了,也要跟着去。
姜椿也没拒绝, 素日宋时桉得去衙门坐班, 休沐日又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忙活, 这几个月去姜家的次数有限。
如今他放了年假, 自然是得多往老丈人跟前凑凑,好好表现一番。
虽然庄氏前些日子就让人往姜家送过年礼了,宋时桉还是又让人出去采买了半车的东西。
当然,钱得姜椿付。
他的俸禄都交给姜椿管着,手里只有姜椿给他发的零花钱, 这点子钱最多够他中午加个菜。
素日他要买甚东西,直接打发小厮或者长随去买, 然后让铺子的人去宋家找姜椿要账。
姜椿让桂枝称了银子, 结给几家铺子的伙计。
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母亲让人送了年礼,我也陆续给买了不少东西,你这会子又买恁多东西做甚?”
幸亏是冬天, 屋外就是天然的冰箱,不然姜家只姜河跟郑鲲两人吃用, 这半车东西得坏一大半。
宋时桉笑道:“你们送的是你们送的,我送的是我送的,不一样。爹见着我送的东西,肯定会更高兴。”
对姜河来说,女婿送的东西多,说明闺女、女婿夫妻感情好,他自然会更高兴。
虽然钱都是姜椿出的,但意义不一样。
姜椿“啧”了一声,竟觉得宋时桉这话很有道理。
这家伙在人情世故上头,果然比自己更懂。
俩人乘马车去了升平街的姜家。
隔壁的宅子门楼上又换了牌匾,改成了“李宅”,显然程家已经将这宅子给转手了。
也不晓得是为了避嫌,还是暂避风头。
总归姜椿还挺高兴的,至少不会跟只苍蝇似的,在自家隔壁恶心人。
姜宅已经被打扫得焕然一新,门上贴了新庆的红对联,姜河跟郑鲲正在炸年货,院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姜椿一溜烟地往厨房跑。
她进去的时机刚刚好,郑鲲正拿漏勺捞了一勺肉丸子倒进铺了煎饼的瓷盆里。
姜椿伸手拈起一只塞进嘴里,顿时幸福地眯起眼睛。
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哎哟,这味儿忒正宗了,好次。”
平民百姓家过年爱炸炸货,多是炸肉丸子、炸萝卜丸子以及炸藕合等,顺便再炸些面果子。
有了炸货,年后亲戚来做客时,只需要油锅里热一下就能端上桌,十分省时省力。
宋家这样的大家族肯定是不屑如此的。
如今宋家已经有十二个厨子了,另还有不少学徒跟帮工,加上负责采买的管事跟洒扫的粗使婆子,一个大厨房几十号人。
几十上百桌的宴席都办得,更何况招待那么点子亲戚?
姜椿一口气吃了十来个肉丸子,这才拍拍手,对姜河道:“爹我来给表哥烧火,你去陪你女婿喝喝茶。”
桂枝忙道:“奶奶,奴婢来烧火,奴婢以前在厨房当过烧火丫头,烧得可好了。”
姜椿笑道:“那行,你来烧,我去剁馅。”
还问郑鲲:“表哥你想吃甚馅的饺子?”
她今上午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家里包饺子。
姜河最多能烧个火,厨艺半点都不通。
郑鲲能做点家常菜,但蒸馒头跟包饺子这样的面点活计,他是完全不会的。
素日他们的主食,都是到西市的包子馒头铺买现成的馒头或是包子。
过年期间铺子馒头铺歇业,为此他们提前买了两百个馒头囤着。
郑鲲笑道:“咱们齐州府的人,过年都是吃猪肉白菜馅饺子,吃旁的总觉得没年味。”
姜椿失笑:“成,那就还包猪肉白菜馅饺子。”
她撸了撸袖子,掀开堂屋里的地窖,下去拿了棵白菜上来。
剥去外头干瘪的叶子,洗干净后,放到菜板上,“嘟嘟嘟”地开始剁起来。
院子里,姜河见宋家的家丁们正往家里抬东西,廊下已经堆了一大堆,忍不住咋舌。
然后转过头去,皱着眉头说宋时桉:“女婿你怎地又送东西来?先前亲家母已叫人送来不少年礼,椿娘也帮着采买了些年货,家里统共就我跟鲲哥儿俩人,哪里吃用得了恁多?”
宋时桉笑道:“我买的都是好存放的物什,譬如火腿、风干鸡、风干鸭以及海产干货之类的,爹跟表兄可以慢慢吃,坏不了。”
姜河露出了幸福中略带忧愁的笑容:“甚海产干货的,我们吃都不会吃,仔细糟蹋了好东西。”
恰在这时,灶房里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宋时桉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往厨房里一瞅,就见姜椿坐在马扎上,正拿着菜刀剁白菜呢。
他抿了抿唇。
这场景,让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柳树村的姜家。
那时的除夕,她也是这般坐在马扎上,拿菜刀剁白菜,准备包白菜猪肉馅饺子。
当然,剁完了白菜跟猪肉后,她会清洗干净菜板,再给自己准备素馅。
完了后再做年夜饭的菜肴。
忙忙碌碌一整日,跟只从不晓得辛苦的小蜜蜂一般,乐呵得不行。
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理解她为何说下辈子要待在小县城过平凡而又温馨的小日子了。
静静注视了片刻,他这才转过身来,笑着对姜河道:“爹,我给您买个仆人使。”
姜河闻言立时摆手,一叠声地反对:“不用,不用,咱们小门小户的,哪里用得起仆人?
再说了,咱家宅子就这么点大,活计没多少,根本用不上仆人。”
宋时桉笑道:“外头冷,爹咱们屋里慢慢说。”
桂皮问姜河要了茶叶,去泡了壶茶来。
宋时桉亲自给姜河斟了一杯茶,呈到他面前。
然后好脾气地给他分析道:“爹,年后布庄开业,表兄白日得看铺子,您也要去摆摊卖肉,家里的活计就没人干了。
对,晚上回来后再干也成,但你俩白日忙活一整日,哪里还有这份力气做饭洗衣洒扫?
若是买个会厨艺的男仆就不一样了,白日你们在外头做事,他可以在家洗衣洒扫。
傍晚他提前做好晚膳,你们忙活回来后坐下就能吃饭。
岂不便(bian)宜很多?”
姜家只有姜河一个中年郎君跟郑鲲一个年轻小郎君,买厨娘显然不合适,所以宋时桉说的是买男仆。
姜河被他说得意动。
但还是选择了拒绝:“我晓得买仆人不便宜,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两银子,会厨艺的男仆就更贵了,怕不是要三十两银子?
这太贵了,使不得使不得。”
宋时桉笑道:“爹您别担忧这个,椿娘有钱得很。她先前将存款投到了二弟妹的那家洋货行,那家洋货行如今日进斗金,二弟妹吃肉她跟着喝汤。
区区三十几两银子,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话说得保守,没点破姜椿在洋货行占股四成的事情。
这是姜椿跟钟文谨私底下签的契约,除开她俩,只自己跟宋时锐晓得。
倒不是防着姜河,而是防着有心人从他这里套话。
顺风洋货行风大到连姜河都有所耳闻,他惊讶道:“椿娘竟然有洋货行的干股?”
宋时桉颔首道:“对。所以,这买人的事情,爹您就同意了?
家里有个人伺候您,椿娘才能放心,不然成日记挂着爹吃好没喝好没,多费心神?”
姜河低头沉思片刻,到底还是松了口:“那就听女婿你的,买。”
宋时桉笑道:“买人容易,但会厨艺,手脚利索,人又老实的本分的男仆不好找,我将这事儿托给我母亲,让她替您寻摸个妥当人儿。”
姜河笑道:“那就麻烦亲家母了,替爹好生谢谢她。”
他们翁婿俩在这吃茶说话的功夫,姜椿麻溜地将剁完白菜馅,又剁肉馅,两样剁好后混合到一起。
熟练地往里加调料,三下五除二地将馅给拌好。
然后又开始和面。
没一会子,就将面团和好,放到面盆里醒发着了。
这一整套活计下来,把正烧火的桂枝给惊讶得不行,连连称赞道:“奶奶干活当真利索,大厨房的正经厨子都没奶奶利索呢。”
姜椿淡定笑道:“你奶奶我以前既要杀猪又要摆摊卖肉,完了后还要回来做家务,干活不利索的话,就只能熬夜赶进度了。”
话到这里,她十分流畅地秀起恩爱来:“熬夜我倒是不怕,就是你们大爷太缠人,夜里非得抱着我才能入睡,忒耽误我干活。”
桂枝:“……”
郑鲲:“……”
过来瞧情况的宋时桉:“……”
他站在姜椿身后,轻笑一声:“娘子不厚道呀,竟然偷摸说为夫的坏话。”
被抓包的姜椿半点不惧,伸手拿了个藕合,咬了一口。
咀嚼一番吞咽下去后,这才笑嘻嘻道:“我哪有说夫君的坏话呀?我分明是炫耀咱们夫妻感情好,每晚都要抱着一块儿睡。”
宋时桉勾唇,垂首轻笑了一声,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狡辩得不错,下回可以继续这般狡辩。”
桂枝擀皮,姜椿负责包饺子,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一大盆面跟一大盆猪肉白菜馅全包成饺子。
姜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慨道:“累死我了。”
每天在宋家蹭吃蹭喝,她真是好久没干家务活了。
宋时桉笑道:“等年后帮爹买到了会厨艺的男仆,娘子再回娘家就轻松了。”
姜椿“啊”了一声:“夫君要帮爹买仆人?”
姜河竟然能同意?
她先前不是没提过这茬,奈何姜河忒固执,怎么说都不肯同意,她只能作罢。
她抬眼看向姜河。
姜河挠了挠头,讪笑道:“女婿非劝爹买个仆人使,爹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同意了。”
姜椿气哼哼道:“呵,闺女说不动你,女婿说话就好使了是?”
姜河见闺女脸色不好,忙讨好地说道:“女婿就是嘴上说说,掏钱的事儿还得闺女来,他没钱。”
换作旁人,被岳父说自己没钱,难免有些难为情。
但宋时桉老神在在,唇边还泛着笑意,仿佛姜河说的是旁人似的。
姜椿转头去瞪宋时桉:“好啊你,好人你做,钱我来出,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宋时桉伸手去拉她的手,笑道:“有甚办法呢,我的俸禄都交给娘子了,就算我想给岳父出钱,手里也没有银钱呀。”
姜河一听这话,立时反过来说姜椿:“椿娘,女婿男子汉一个,又身在官场,免不了跟同僚交际应酬,你怎能管他这般紧,不给他手里留点银钱?”
姜椿振振有词道:“男子有钱就变坏,我不给他留银钱,是为了他好。
至于跟同僚交际应酬,他可以直接挂我的账,叫店里伙计来宋家找我要账就是了。”
姜河嘴角抽了抽,想继续说她几句,一时间竟想不出妥当的说辞来。
半晌后才轻哼了一句:“你心里有数就成,也别做太过了。”
姜椿作乖巧状,捣头如蒜:“知道知道,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这是他们夫妻俩的情趣,宋时桉甘之如饴呢。
自己要是不收他的俸禄,他反倒要急了。
姜河留他们吃饭,他们便在姜家吃了午饭,然后这才返回宋家。
宋家这头,大厨房已经在准备晚上家宴的菜肴了。
姜椿让人送了一包辣椒过去,点了几个加辣椒的菜肴,譬如辣子鸡,回锅肉、麻婆豆腐以及酸菜鱼等等。
然后便让桂枝将自己晚上要穿的衣裳拿出来,她坐到梳妆台前,翻出胭脂水粉,对着化妆镜开始化妆。
眉笔倒罢了,古代的螺子黛也还算好用。
但有了眼线笔、眼影盘跟眼影刷,姜椿总算能化眼妆了。
她这双杏眼生得极好,又大又圆,双眼皮长睫毛,非常适合画眼妆。
她先给脸上扑了签到系统抽到的顶级鹅蛋粉,又勾了眼线,然后用眼影刷打眼影。
宋时桉走过来,背靠到梳妆台前,看了一会子,突然笑道:“娘子这是要唱戏?”
姜椿用画了一半眼影的眼睛白他一眼,哼道:“你个不懂欣赏的直男,懂什么?这叫眼妆,我还没画完,画完后保管闪瞎你的狗眼。”
宋时桉笑道:“哦?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还有,直男是甚意思?
总觉得不是甚好话,他还是别问了,免得她说出甚他不想听的解释来。
姜椿懒得理他,认真画眼妆。
她化妆技术还算是不错,加上这眼影盘乃是比较容易驾驭的大地色,画起来没太大难度。
等她画完后,抬头看向宋时桉,故意朝他抛了个媚眼。
宋时桉“咦”了一声:“原来娘子还有当画师的天分,拿眼影粉勾勾画画一番,竟然能让眼眶轮廓更深,眼睛也更有神。”
姜椿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又拿出一支番茄红的口红来,涂到自己嘴巴上。
完事后伸手勾住宋时桉的脖颈,踮脚往他唇上凑,笑嘻嘻到:“夫君你亲我下呗,亲我一下,自己嘴唇也变红嘴巴哟。”
宋时桉歪头躲避,笑骂道:“娘子别闹,待会儿就要去正房吃年夜饭了,我嘴唇红红的像甚样子!”
姜椿故意逗他,摇晃着身子撒娇道:“我就闹我就闹,人家涂了番邦口红,夫君就不想尝尝是甚滋味嘛?”
她本就生了张俏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说话的时候都勾人,更何况是画了眼影后多了几分魅惑的模样?
加上她还故意撒娇卖乖,宋时桉压根就抵挡不住,顿时眸色转深。
直接将人楼进怀里,一下撅住她的唇瓣,狠狠允吸肯咬起来。
俩人交换了一个津夜勾缠的深吻,分开时,果不其然,宋时桉的嘴唇仿佛被涂了一层唇蜜似的,泛着红色的荧光。
他勾唇一笑,点评道:“像是蜜桔味?好吃得紧,若不是要到饭点了,我还想吃。”
姜椿:“……”
狗鼻子倒是挺灵的,这支口红的确是蜜橘味的。
她拿帕子帮他擦拭了下嘴唇,没好气道:“我就是逗逗你而已,你怎地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如此不经逗?”
他们都老夫老妻了,至于嘛?
宋时桉被她这倒打一耙的逻辑给气笑了:“娘子引诱我,我上钩了,娘子又反过来埋怨我经不住引诱,我往哪里说理去?”
姜椿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讲道理,气焰不由得低下来,弱弱道:“我有错,但你就全然无辜嘛?”
宋时桉轻笑一声,实事求是道:“我也没说自己无辜,毕竟我本就抵挡不住娘子的引诱。”
姜椿嘴角抽了抽,觉得他俩大过年的在这掰扯这些车轱辘话,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她拿出口红,对着化妆镜重新补好唇妆。
然后果断起身,拉住宋时桉的手,说道:“走,咱们去正院。”
姜椿以为自己是最早的,结果到正院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周氏,旁人竟然都已到齐了。
而且已经开了两桌麻将。
正院这边原本只有一副麻将,钟文谨的洋货行赚到钱后,又拿了三幅麻将出来,正房这里多放一副,另外两幅送给了二太太李氏跟三太太秋氏。
这会子庄氏、李氏、秋氏以及钟文谨四人占了一副麻将。
另外副麻将则被宋振庭、宋振平、宋振声以及宋时锐四人给占了。
姜椿有些惊讶。
没想到宋振庭这样的老古板竟然也玩麻将,还是玩钱的麻将,因为她看到他们桌角上放的铜钱了。
钟文谨一见到姜椿进来,立时朝她招手:“大嫂你快来接替我,我打麻将不行,这一会子功夫已经输出去半吊钱了。”
姜椿果断拒绝:“才半吊钱而已,对二弟妹你这个新晋小富婆来说,洒洒水啦,你输得起。”
钟文谨倒不是输不起,只是晓得大嫂爱打麻将,找借口将位子让给她罢了。
姜椿今儿累了半日,中午也没顾得上睡午觉,这会子精神头不太好,对麻将也不太提得起兴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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