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渣A进化论(晓山月)

机械设备依然按照程序勤劳工作，机械爪抓牢篮子两侧提手，扫描光带一照，将其分门别类放到履带上，筐子便会被送入清洗机内。
隆隆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生疼，眼前白色人影一闪，安德烈立刻摁下安子易，二人蹲在履带后。
“他爷爷的，动力室那几个家伙太不老实，费老大劲儿才弄死。”粗哑的声音传来，钢筋狠狠敲在金属履带上，发出嘭的一声。
“那Omega辣的很哈哈哈哈，喂，你去前门，我去后门守着。”另一人笑道，声音清朗，是个女A 。
“呸！辣个屁。”粗哑男音骂了一句，“门锁都好了，这动力室必须保持航行，不然咱们都炸在这里。”
女A啧了一声，“卡尔泰洛管得这么严，还临时换安保计划，我就说这个方案冒险，要不放弃就算了，非这么急得上船做什么？现在好了，人不够，东西也不够……分到这里巡逻的就我们俩，其他来了一下就走了……”
女A的心情特别差，没想到这次的安保这么严格，连上船都要安检，持枪要检查证件，导致很多枪械都没法带上来，尖锐的义肢也不许携带，只能偷偷拿一些电击匣。
“亚神的意思谁知道呢，按照指令做就行了。”男音无聊地砸履带，钢筋棍摩擦出火星子。
安德烈抬手比枪一指，示意安子易射击，两人同时冒头朝聊天的二人射出电击弹！
嘭！滋滋……
被击中的二人带着兜帽，猛然回头，电击弹根本没固定在二人身上！前后噼啪掉在地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响。
“电击弹？目标对象？”
昏暗里看不清人脸，但是电击弹枪这个特征已经被广而告之了。
救世会信徒突然拉大笑容，显得有些疯狂，十分默契的砰砰两声锤掉履带两侧按钮，迫使隔开两方的履带停下。
他们迅速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扣在棍子上，蓝色电弧一闪，瞬间变成电击武器！
然后，二人一撑履带台面，朝安子易他们追袭而来！
这下糟了，安德烈心中一沉。
“他们穿了特殊材料的衣服，走，去连廊……”安德烈话音还没落，转头就见安子易已经跑到连廊口了。
安德烈大为震惊，连忙跟上，“你跑得也太快了吧？”
安子易理都不理，她体能一般，硬刚可能还拖安德烈后腿，脑中回想刚刚下楼看到的地形图——
前面是下楼的旋转梯，右侧是布草烘干间，烘干间外面是铁架，可以攀援到下一层，这一层大概有3层楼左右高度。
安子易脚步一转，直接冲入烘干间，然后把门反锁！
安德烈看着面前被关的铁门，心中一沉，以为安子易因为恐惧把他扔了——
面对危险时，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本性的，安子易这么选无可厚非，但一股强烈的背叛感还是席卷了安德烈……
算了，人嘛，都一样。
脑中思绪转得极快，安德烈瞬间压制不爽的情绪，调整好心态。
没想到掠过烘干间时，咚一声响吸引了安德烈的目光，他看见安子易从小窗里一指，示意他继续跑，从旋转梯下去。
安德烈来不及计较，长臂一揽，扯住栏杆旋身，直接几个大跨步顺着旋转梯下去。
追击的人撞不开烘干间的门，只能转换目标去追安德烈。
安子易环顾四周，找到对应铁架的窗户，用篮子堆起阶梯，从小窗翻了出去。
她匍匐在铁架上，电击弹枪对准下方的通道。
这里钢架盘根错节，能对准旋转梯的只有台球大小的空隙，安子易紧盯着那一小块儿缝隙，只等几人从枪下经过……
这要是抓偏了，一导电就电住自己了，掉下去直接摔成几截。
安德烈金色头发一晃而过，安子易预判时间瞬间瞄准，用力扣动扳机，嘭！
滋滋滋滋滋滋——
“啊！”
男A追在前，兜帽早就在奔跑中掉落，因此被击中裸露的头皮，电击弹立刻牢牢把住皮肤，电流瞬间冲击男A全身让他失去意识。
男A手中钢筋脱落，身体烂泥一般直接翻过旋转梯，砸在底层舱底，脑袋像是熟透的西瓜，直接烂了。
安子易眯了下眼，移开目光盯住下一个。
安德烈绕着旋转梯登登下楼，看到安子易干脆利落解决掉一人，他一边跑，还一边吹了声口哨，“漂亮！”
女A被瞬间激怒，她打开光脑似乎要联系帮手。
安德烈抓住空隙反身一矮，直接一拳砸在对方肚子上，然后抬臂一扭，女A吃痛松手，电击棍从铁架缝隙里掉了下去。
安德烈抬手对着女A的脸就要射击，对方反应速度也很快，从袖口抽出短匕朝安德烈扑去。
安德烈被迫收回胳膊，却被对方一脚踹在腹部，他连忙抓住栏杆一摆身体，滚在楼梯里侧没有掉下去。
女A迅速抓戴好兜帽以防被击中，然后朝安德烈扑去。
安德烈侧身躲开，还是被一刀扎进肩上！顿时血流如注！
追击仍在继续，这三、四层楼左右高的旋转梯好像没有尽头，跑动声带动钢架铛铛作响，像急促的鼓点。
安子易攀着梯架向下，太久没有跑过路，她感觉自己灵活性下降不少，抓架子的手都有些抖。
现在，她的位置应该在旋转楼梯下半程，约2层楼的高度，这个角度正下方，可以正对一个转角进行射击，是绝佳的机会。
安子易立刻脱掉外套一拧，系在铁架上，一脚卡住钢架缝隙，一手卷住外套一端，直接倒挂下去！
对方从转角一露脸，安子易立刻射出了第二枪！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电击弹直接迎面抓上女A的脸，对方身体抽搐一瞬，直接晕死，滚倒楼梯上。
“准啊！厉害啊安安！”
安德烈连称呼都变了，他捡起敌人掉落在楼梯上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切掉对方喉咙。
安子易扯着外套，吭哧吭哧努力半天，发现自己想翻身上架有点艰难。
她幽幽道：“首先，不要这么恶心的叫我，其次，站在下面接我一下。”
安德烈晃晃悠悠地走到安子易正下方，对方像只瘦猴似的挂着，他张开怀抱，矫揉造作地怜惜道：“好的，安安，我会接住你的！”
安子易不想跟这个欠嗖嗖的家伙费口舌，松掉脚，双手抓住衣绳，稍微不那么晃之后才松开手，直接扑进安德烈怀中。
安德烈仰着头，看白鹭向他怀中坠落——
宽大的恤下摆鼓动，露出alpha清瘦的腰肢，黑亮的眼睛带着一种冷漠的纯真。
小兽就是这种眼神。
可能是在垃圾星那样的地方野蛮生长，安德烈总觉得安子易像野兽，看人的时候警惕又防备，行动选择永远依靠本能的野性。
虽然长成这幅AO莫辩的模样，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是求生经验赋予的力量。
看多了披着人皮的虚伪，安德烈的心为这种原始的纯真悸动。
“诶呦！”
安德烈接个满怀，惯性下被砸倒在地，他一手揽住安子易的腰部，抱着对方核心一用力，挺坐起身，还顺手捏了捏，“看起来瘦，还挺重。 ”
安子易拍开安德烈作乱的手，对方掌心太热，赤|裸|裸地贴在腰上有种诡异的痒，“好了，这里从前面往上就能到动力室，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来，动力室可能没人。”
安子易说着，刚要从安德烈身上爬起来——
又是一声枪响！
安子易身体瞬麻，眼前一黑，直接软倒下去……
安德烈瞳孔一缩，惊愕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安子易倒下，只来得及伸出双手接住她，脑子竟然瞬时一片空白！
白鹭倒在他的怀中，安德烈一手揽住安子易，瞬间抬起枪对准了安子易背后！
“是你？！”
安德烈眉头一皱，扣下扳机的动作一顿。
对面黑洞洞的枪口之后，露出一双跟安德烈一样的碧绿眼眸，在昏黄的船舱光线下，眸中有种凌厉的波动。
“安德烈，这艘船的闹剧还要持续多久？”
克莱尔收起麻醉枪，歪了歪头，示意后方的安保员架走安子易。
在安保拔掉安子易后肩上的麻药弹，拎起安子易的时候，安德烈长臂一紧，揽着安子易不放，他挥开安保的手站起身。
安德烈的衣服宽大，他胳膊拦在安子易腰身上，导致衣服堆起，领口下滑，那枚印在腺体位置的吻痕也露了出来。
安德烈看着无知无觉的安子易，心中若有火烧——
他从不会对任何事情消耗太多情绪，可克莱尔已经把他的耐心消耗殆尽了。
天知道他看到安子易倒下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
该死的克莱尔，一定要用这种惊吓的方式吗？ ！
“你没有遵守诺言。”安德烈指责。
克莱尔皱起眉头，莫名其妙：“什么？”
“你说你不会留下痕迹，可这是什么？！”安德烈垂眼看着那淡淡的吻痕。
克莱尔明白了，但他也发现了安子易的衣服不对劲，一点也不合身，这似乎是安德烈常穿的衣服品牌。
他太熟悉安德烈，对方对安子易的这种高度的关注与在意一点也不正常。
克莱尔警惕心瞬间提起，“我还想问呢，你到底怎么回事？对她上心的程度，都要让人误会你爱上她了。”
克莱尔死死盯着安德烈，对方神色任何一点变动他都能读出来。
安德烈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眼神冷得淬冰，“你知道我做这些事情，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吗？克莱尔……你总是这样，不断地索取，却从来不想想我的处境吗？”
“总是这样？”克莱尔眉头一跳，挑出这个关键词，“安德烈，你到底是站着什么位置、什么角度对我说这种话的？明明是你一直从我手里夺走东西。”
安德烈感到心寒，即使有他母亲的关系，可克莱尔的锋利尖锐一次次挫伤他们之间的情谊。
看着对面的克莱尔，安德烈印象里那个鸟笼里需要保护的、害羞稚弱的雏鸟已经变了。
强势、多情又狠毒，处处与他的母亲不一样。
任何能在克莱尔母亲身上看到的优点，在他身上都消失了，他不像一般的omega需要保护。
是他安德烈犯贱，非顾忌着过去那点情谊提供帮助，看看，现在倒好，他这小叔叔根本不领情，也不记得。
“克莱尔·温斯顿，到此为止了。”
安德烈下了最后通牒，到此为止不仅仅指安子易的事情，也是之后的所有事情，随便他温斯顿如何，关卡尔泰洛屁事？ ！
克莱尔朝安德烈伸出手，“把她还给我。”
“还？”安德烈呵了一声，原话奉还，“克莱尔，你到底是站着什么位置、什么角度对我说这种话的？”
“她是我的情人，本就该属于我。”克莱尔朝前逼近，安保们见自家老板的动作，也跟着将安德烈围了起来。
之前为了协助克莱尔，这层的人员都清空了，现在安德烈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德烈将安子易揽得更紧了一点，又把她无力歪倒的头扶靠在自己肩窝。
他反唇相讥：“情人？安氏的人怎么会跟温斯顿的人当情人？克莱尔，别骗自己了，假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这无疑是在克莱尔雷点上蹦迪。
克莱尔顿时怒火中烧，对安保们道：“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抢过来！”

安德烈见状干脆地抬手,看也不看，随便瞄准开出一枪，电击弹击瞬间倒一人。
安保们立刻拔出武器对峙, 但不敢行动，等克莱尔指令。
舱底潮湿又阴暗，冗长的舱道像是洞穴，苍黄的灯光给两双绿眼睛点上神光, 两条巨蟒盘桓支起身体，露出毒牙对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克莱尔也觉得荒谬。
他与安德烈一起长大,少年时期无话不谈，年轻气盛的荒唐时候也分享过不错的“情人”，俩人默契到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想什么。
正如现在，克莱尔知道——安德烈对安子易认真了。
开什么玩笑？
安德烈这辈子到现在就没碰过A！偏偏这时候看上A了？还要抢他最不想放手的安子易！ ？
这混蛋！这混蛋！
明明是一样的发色,一样的眼睛,只因为结合的父母不同！没有疯子一样抱着联邦荣誉不撒手的家族，没有郁郁而终的母亲，甚至作为A也不用担心被拿去交换！
安德烈的人生已经够顺遂了！为什么还要来抢他的？ ！
“安德烈, 把她给我，现在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嗯？到现在了知道后悔了？”
克莱尔朝前走着，皮鞋扣在地面上发出嗒嗒声，环绕在巷道里。
他站在安保队的中心,冷冷盯着安德烈, “什么时候对她起的心思？”
一向巧舌如簧的安德烈沉默不语。
克莱尔呵了一声，他就知道,论坛里那些东西不是空穴来风,安德烈这家伙早就开始觊觎安子易了。
“你应该知道，现在这种状况, 你留不住她的，而且白鹰号你不打算管了？动能室挺惨的。”
安德烈脸色一白。
说着，克莱尔让身后安保上前，安保手里拎着一件灭火器大小的东西，放在克莱尔脚边。
是移动信号塔。
克莱尔绿眼睛里满是冷漠，仿佛对面不是他结伴长大的亲人与朋友，而是仇人。
“我给你两个选择，安德烈，一，把她给我，你拿走信号塔，这艘船的事故你作为卡尔泰洛阻止有功；二，跟我耗着，拖延救援时间，我发救援信号，卡尔泰洛安全保障不利，引发大型事故。”
安德烈几乎咬碎一口牙，脸色又青又白，握着电击弹枪的手发抖，“你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克莱尔。”
克莱尔歪歪头，疑惑不解，“你曾经不也一样对我吗？更何况这次是你违反约定想要抢走她，你太贪心了，安德烈。”
克莱尔看着面前的安德烈，恍惚觉得这个场景非常熟悉，那时是母亲死后不久，只不过此时非彼时，那时是他有求于安德烈——
安德烈懒洋洋地靠坐下沙发，背影映在描金黑色镜面屏风上，也跟着压坐下去，他的面容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柔和，但属于青年的蓬勃生气即将冲破稚嫩的外壳。
安德烈手指撑着下颚，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右手转着酒杯，球形冰块轻轻撞击杯壁，发出哐当声。
“结案给的是自杀，克莱尔，因为没有婚姻关系，所以那位卡尔泰洛没有继承权，他都快气死了。这件事情你找我帮忙也没用，顺位继承下，义肢链接技术就属于温斯顿。
听说她用这个技术换你回温斯顿，我觉得对你来说更合适，属于温斯顿，你还有机会拿回这个技术，何必非要留在卡尔泰洛？ ”
面对着冷漠安德烈，描金的黑色屏风折射出克莱尔不安的脸，克莱尔看到一个惶惑无助，满脸泪水的自己。
“我不信母亲会自杀！分明是他们害的！逼她交出技术……安德烈，我不想回温斯顿……只有我一人……”
刚刚分化为omega没多久，克莱尔的金色发丝绵软又乖顺，一看就是个精致又脆弱的家伙，看着崩溃的克莱尔，安德烈心中既同情也轻视——
被保护在鸟笼里，有母亲照顾的雏鸟过于安稳，安稳到无法单独面对风浪。
安德烈早熟，早熟到很早就理解自杀而亡的温斯顿女士，虽然温柔可亲，但这么照顾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克莱尔，寄希望于从小培养出的深厚情谊，能让安德烈照顾克莱尔。
这个方法不得不说很有效，不知人心复杂时培养的情谊确实很珍贵，安德烈也的确很照顾克莱尔。
可他们这种表面上金贵的家族，明明什么都不缺，却比任何人都看重利益，长大后的安德烈也一样。
“我给你两个选择，克莱尔——
一，你回到温斯顿，我劝说父母不加大对义肢链接技术的投资，你自己在温斯顿站位脚跟，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会帮忙，毕竟你也算半个卡尔泰洛的人，温斯顿同龄里，你比弗洛那家伙顺眼的多；
二，你留在卡尔泰洛，当然再与温斯顿无关，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你，但联姻的时候，作为卡尔泰洛一员，你也不能拒绝。 ”
安德烈看着雏鸟的羽毛开始颤抖，清澈的绿色瞳孔淌下眼泪，像欲碎的宝石。
长久的沉默之后，克莱尔听到自己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我……选……一……”
所有美好的感情消解之后，只有汲取怨跟恨为养料，追逐利益为目标。
“所以，安德烈，你选什么？”
克莱尔抬起手，安保们的电匣打开，枪口开始冒出蓝色弧光，噼啪作响。
安德烈看着克莱尔脚边的移动信号塔，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安子易，他闭了闭眼，收起电击弹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