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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之女 (藤萝为枝)


彻天府归来并不算大张旗鼓,可越之恒受伤这事,本也瞒不住。
王朝那边还在观望,二老爷却没忍住。
第二日湛云葳出门“找机会”时,发现有人比自己还积极,在越之恒的院子外闹事。
二老爷一副长辈的姿态:“大胆,你这彻天府的狗奴才竟敢拦我,我是你们掌司的二叔,难不成还能害了他?”
彻天府的行事风格本就随了越之恒,所有人阴冷嘲讽地看着他。
沉晔剑一横,不耐道:“彻天府做事,不拘六亲,再往前一步,以邪祟论处!”
二老爷脸色铁青,又害怕这群猖狂的鹰犬当真对自己动手,只得灰溜溜离开。
湛云葳观摩了一会儿,总算知道越无咎和越怀乐不太聪明的样子是随了谁。
她上前,也不提出要进去,将怀里干净的衣物递上:“沉晔大人,这是越大人的衣物,烦请你好好照顾他。”
沉晔看她一眼,想到大人确实需要换洗衣物,伸手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道:“多谢少夫人。”
湛云葳柔声说:“如果越大人醒了,麻烦你派人告知我一声。”
这要求不过分。
沉晔应了,湛云葳不多逗留,送了衣物便离开。
湛云葳早就发现,彻天府这群人对自己的敌意浅许多,归根到底,还是觉得她不过“区区一个御灵师”。
灵修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更改,在他们眼中,御灵师柔弱贤惠,是妻子或者夫郎的理想人选。
往往成婚以后,道侣倾尽一切疼爱他们,御灵师像柔软的菟丝子,温柔又眷恋地攀附着自己的灵修道侣。
知秋阁查访的第二本册子,就写了灵域几乎九成以上的灵修,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御灵师道侣。
沉晔等人也是灵修,他们的想法大差不差。
可笑的是,纵然是彻天府卫这样一群冷血又狠辣的人物,如果家中有御灵师妻子,下值以后,也会早早回家。
湛云葳前世就见过一个杀人眼也不眨的府卫,给自己的道侣挑珠花。
因此,哪怕湛云葳当时想杀三皇子,被沉晔看到过,因着湛云葳的御灵师身份,沉晔也不会对她过分防备。
对湛云葳最有警惕心的,只有不喜欢“御灵师”的越大人。
湛云葳叹气,第一次觉得,不喜欢御灵师的那一成少数人里,越之恒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到了第四日,越之恒还没醒来,汾河郡已经开始有越之恒重伤,不治身亡的流言蜚语。
王朝蠢蠢欲动观望的人,开始频频试探。
每日清晨,越之恒养伤的院子外,都有彻天府卫冷漠地清洗血迹。
——他们杀了不少人。
湛云葳路过,看着一地的鲜血,莫名想到那晚,越之恒眼里含着嘲弄问她。
“湛小姐,你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将来还可能会有好下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有一日他撑不住倒下,这些环伺的豺狼虎豹,会冲上来将他碎尸万段。
整整四日,没有一个上门来的人,真心希望越之恒好起来。
湛云葳想起,幼时自己偶有伤寒病痛,无数人嘘寒问暖,爹爹、长玡山的叔伯,婶婶们,遍寻天材地宝,给她找来好吃好玩的,希望她尽快康复。
她第一次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越之恒这样的人,他明明活着,却无数人盼他去死。
王朝臣子弹冠相庆,汾河郡的百姓也开始肆无忌惮唾骂他。
希望他醒过来的,兴许只有湛云葳,却也是因着对他别有所图。
第五日,发生了一件非常荒唐的事,三皇子的幕僚上门来拜访,他倒没有找越之恒,而是打着找二老爷叙旧的名头。
结果幕僚离开以后,湛云葳在自己窗前发现了一只金羽翅鸟。
这珍贵的小灵兽,几乎全身都是宝。血能用来画上等灵符,肉能增强灵丹韧性。
金羽翅鸟的身上,还带了一页信笺。
湛云葳打开一看,简直气得想笑,她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还贼心不死。
信中,三皇子先是道歉之前对她的无礼之举,他一直非常后悔。
再详细阐述了裴玉京有多么不靠谱,越之恒如今也要死不活。而三皇子前几日遣散了府中所有的莺莺燕燕,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对待她。
如果湛云葳愿意的话,他这两日就派人将她从越府带出去。
讲道理,湛云葳见过不少好色的,但是没见过好色到这么不要命的。三皇子第一次险些被裴玉京杀了,第二次差点死在自己手中,如今竟然还有胆子招惹越之恒。
这就是生活在锦绣王朝的亲王贵胄,在他眼里,世上没有人敢真的动他。
三皇子不在意越之恒是真快死了还是能好起来,他琢磨着,反正趁越之恒虚弱,先把越之恒的道侣抢过来再说。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张扬出去丢脸的也是越之恒。越之恒再生气,顶多把他府中奴仆和兵卫杀光。
一群不值钱的奴仆,换一个绝色御灵师美人,绝对不亏。
湛云葳收好信笺,想到了一个好由头。
傍晚,汾河郡的雨停了,医修告知沉晔,越大人已经醒来,只不过暂且有些虚弱,还需要静养。
沉晔还没松口气,就见一名少女款款而来。
定睛一看,不是他们少夫人是谁。
少夫人一脸受辱的模样,令一众彻天府卫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沉晔低咳一声:“敢问少夫人,发生了何事?”
湛云葳也不说话,将手中信笺递给他。
沉晔看得火冒三丈,他们家大人还没死,三皇子就又把主意打到少夫人身上了。
这信就算是他看了都觉得火气直往头上窜,和灵修抢他们的御灵师道侣,简直死了都能从棺材里气活。
湛云葳适时开口:“我要见越大人,和他商量怎么办。”
沉晔也不敢处理这种事,想到越之恒醒了,他说:“少夫人稍等。”
湛云葳颔首,她心里其实也没底,越之恒会不会见她。
但是看了这封信,概率总归大很多。以她对越之恒的了解,越大人虽说不喜欢她,可是明显更不喜欢被冒犯。
三皇子的这封信,对越之恒来说无异于是挑衅。
过了一会儿,沉晔出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怪的罗盘对着湛云葳,仔细验过,确认她身上不曾带丹药、符咒,和武器:“少夫人,请进。”
湛云葳嗅着香甜的口脂气息,不动声色。
她就不信了,偏要赌这么一把,越之恒再厉害,能在病中分清口脂和妖傀丹?
湛云葳迈进房间,一眼就看见了榻上的越之恒。
越之恒养伤的院子,自然没有曜仙灵玉的床榻,只有浓浓的药味。此时越大人醒了,靠坐在床头,神色还有些苍白,没甚表情地在看那封信笺。
放在旁的男子身上,火冒三丈的事,越大人却十分平静。
他放下信笺,望向湛云葳,低咳了两声道:“沉晔说湛小姐要与越某商量,越某先确认一下,湛小姐找我,不是想要另谋高就?”
湛云葳虽然知道他不好骗,可是这话讽刺谁呢?她就算眼再瞎,也不至于看上三皇子。
她走到他身前,在他榻边坐下,咬牙道:“越大人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看不见我在生气?”
越之恒浅墨色的眸落在她身上。
湛小姐眼眶红红,小巧鼻尖带着浅粉,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委屈的情态。
毕竟三皇子有过前科。
不管怎么说,若是她当真无意,三皇子这封信,就有些不知死活了。
越之恒这几日脑海混混沌沌,到了如今,虽说勉强醒过来,却也一阵昏沉刺痛。
身子不适,他便没有表面这般平静,他盯着那信,淡淡地想,色胆包天的贱玩意。
“府中有彻天府卫,他没法带走你。湛小姐若是真想出气,过几日我好些了,替你找一趟三皇子。”
他口中淡漠的“找一趟”,必定不是那么简单,三皇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越之恒说话的时候,湛云葳因为心里有鬼,一直盯着他的唇。
平心而论,越大人其实生得很不错,他样貌冷峻,鼻梁很挺,唇也生得好看。如今难得因为病弱,中和了他身上的锐气,令他看上去像世家养出来的清贵公子。
她莫名很紧张,几乎没听清越之恒说了些什么。
待他说完,湛云葳才胡乱点了点头。
汾河郡一连下了几日雨,如今好不容易晴朗,天幕难得有星子。
因着越之恒养伤,屋内的窗户关着,室内有些闷。
靠得近了,湛云葳发现越大人身上的冰莲香,夹杂着药味,竟然不难闻。
她也不知道这事到底要怎么开始,凑近他一些,紧张地问:“越大人,你还难受吗?”

湛云葳:“……”这话放在平日,她会立刻反唇相讥。
但此刻,明明越之恒神色平静,她却平白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
这还怎么进行下去?她确实想过直接来,可她一个被封住灵力的御灵师,还不如越之恒这个伤重的灵修。
就算越之恒只有一根手指头能动,要伤她也很容易。
她不敢小觑九重灵脉,更不敢小看越之恒的悯生莲纹,妖傀丹只有一枚,全部喂进去,还真不是唇贴唇那样简单。
至少,得保证让他全部吃下去。
这个过程必定漫长,她觉得这就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务。越之恒是疯了才会一动不动,她喂他就吞咽。
湛云葳坐直身子,第一次懊恼自己对越大人毫无吸引力。
越之恒淡淡看着她,不动声色揣摩湛小姐到底要做什么。虽然他现在头脑昏沉,筋脉中灵气逆行,每动一下,都刀割似的疼,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
湛小姐在紧张。
她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一旦举棋不定的时候,手指便会无意识缠弄罗裙上的系带。
越之恒见她憋闷地坐直,问他:“越大人,你这次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伤得这么重?”
越之恒垂眸,淡声回答道:“无事。”
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
灵帝为了突破十重灵脉,得到十一重圣体,几乎已经成了执念,心魔愈重。
这么些年来,灵帝大部分时间在闭关,每隔两年,会找一人为他压制心魔。
越之恒短短几年能爬得这么快,与此脱不了关系,他的冰莲血,比什么辅佐法器都好用。
也亏得越之恒天赋绝佳,否则就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没命回来。
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说给湛云葳听。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三皇子的事?”
湛云葳见他不肯说,猜测涉及到了王朝密辛。
她来之前,怕越之恒对自己起疑,便想好了怎么回答:“下月中旬,就是王朝的花巳宴了,我来是想问,若我们府上收到帖子,我要不要去?”
越之恒沉默了一会儿。
湛云葳见他神情,说:“你不知道什么是花巳宴?二夫人不也是御灵师吗。”
她有些惊讶,在灵域,平民不知道花巳宴不奇怪,可王公贵族还有仙门世家,往往都与御灵师有来往,不可能全然不了解。
花巳宴只会邀请御灵师。最早是德高望重的那一位御灵师,带着众人祭祀、驱邪,后来逐渐演变成吹嘘自己伴侣的赏花宴。
大概就是,炫耀自己的灵修伴侣有多出色。
从天赋到体贴,从外貌到官职,能比的一个不落下。
六月十五便是花巳宴,以越之恒如今的地位,王宫里那位王后应该过不了几日就会递帖子。
真奇怪,越之恒虽幼年在渡厄城过得不好,这些年越家既然承认了他,他作为大公子,却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她解释了以后,越之恒问:“你想去?”
湛云葳很无奈:“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吧。”
到底是王后的帖子,她一个前山主之女,要推拒也得思量思量,没有哪个在王朝做官的臣子,会去得罪王后。
有的御灵师就算只剩一口气,也恨不得去为自己的夫君或者夫人争一口气。
但越之恒却无所谓道:“你不想去就装病,回绝便是。”
湛云葳说:“越大人不是一直想要平步青云吗?”
越之恒嗤笑道:“湛小姐以为这彻天府掌司之位,是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就能坐稳的?”
他看她一眼:“更何况,别的御灵师过去是夸赞道侣,湛小姐过去,是要做什么。”
湛云葳也想不到那个场景。
她总不能夸越之恒,越大人哪里有优点了?他倒是比所有人的道侣心狠手辣,性情诡谲。
湛云葳说:“那等收到帖子再说。”她那时候说不定早就离开了,今日不过找个由头而已。
总之绕来绕去,又回到了那个最难的任务。
“越大人,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喝?”
湛云葳看了一圈屋子里,桌上倒是有茶壶,只不过里面一滴水都没有,看来彻天府卫守在这里虽然安全,却与周到沾不了边。
她回头看越之恒,越大人神色没有丝毫愠怒,习以为常道:“很快就该喝药了。”
所以喝不喝水,也没事。
湛云葳放下茶盏,再一次意识到,除了哑女,可能这世上再没有人像关心亲人一样关心他,以至于他自己都习惯了,不以为然。
她说:“药哪能当水喝,你等等。”
湛云葳出去嘱咐了沉晔几句,沉晔神色略有些惭愧:“属下都是粗人,疏忽了。”
没多久,彻天府的府兵进来换了茶盏。
待到水放温,湛云葳给他倒了一杯过去。她再看这简陋养伤的房间,实在到处都是不如意的地方。
汾河郡的雨后,空气中还带有泥土的清新,越之恒半靠在床头,看着那藕粉罗裙的少女进进出出交待——
要温水,要干净的毛巾,要厚一点的被子。
他听她几乎有些无奈对沉晔说:“仲夏虽然不冷,可他灵力溃散成那样,必定比冬日体温还低,屋子里那被子远远不够。”
越之恒明白,他本不该让心怀不轨的湛小姐在此久留。
但许是身子倦怠不适,又或者真的渴了,冷了,他沉默着,没出声赶她走。
湛云葳一直在悄悄观察越之恒,越之恒想来很难受。喝过水,他唇色仍旧浅淡,只是润了不少。他偶尔会蹙眉,应该是伤势复发,头疼得厉害,在极力忍耐。
她的心思又忍不住活络。
没一会儿沉晔将被子也换了,越之恒蹙眉闭上眸,似乎在等这股难受劲过去。湛云葳鼓足勇气,再次靠近他:“越大人,你更难受了吗,要不要我去叫医修。”
可手还没触到越之恒的额头,他就睁开了眼睛。
湛云葳的手腕也被他握在了掌心,动弹不得。他的手掌宽大,掌心粗粝,应该是常年使那支诡谲鞭子的原因。
对比起来,被他握住的那只属于御灵师的纤细手腕,细嫩、雪白,他冷漠握住的是她命门。
冰莲香在帐中浓郁,混杂着她身上的暖香,令人目眩神迷。伤重确然对越之恒影响很大,否则不至于让湛云葳靠这么近。
越之恒注意到,湛云葳的视线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眼睛,落在他的下颔,或者唇间。
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湛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越之恒知道她不安分,但湛云葳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就算自己只剩一口气,没有灵力的她,也实在翻不起什么风浪。
湛云葳慢吞吞挪开眼睛,对上他的双眸。
越之恒发现,她另一只手,又下意识想要缠绕衣带了。
她没有回答他,反而俯下了身。
越之恒的手冰凉,而掌心的手细腻温软,他注视着湛云葳,望着她那双栗色的眼眸,一时没有动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刚要动作,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医修老头推门进来:“大人,您该上药了。”
越之恒眼看身上的少女脸上泛出红晕,眼中闪过恼意。越之恒本该有个荒谬的猜测,但太过荒谬,他便不往那处想。
他松开湛云葳的手,冷淡道:“你回去吧,湛小姐。”
湛云葳功亏一篑,不善地看了眼医修。
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越之恒看样子还有些神志不清,只怪医修来得不是时候。
医修咳了两声,也有些尴尬。
他一个老头,前几日来的时候,大人都孤零零在房里,别人有人亲近,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全靠强悍的体质撑着。
他今日习惯性直接就推了门,也万万没想到大人和夫人在房里做这样的事啊。
湛云葳就没打算走,干脆站在屋檐下。等医修给越之恒上完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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