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具在积分商店卖20万一个,白煜真是舍得。
“那你昨天下午副本刚开启时和谁一个房间。”李子越盯着他。
“副本刚开启?”白煜低头重复了这句话,随后皱眉回想,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我室友不太好相处,我想想,好像叫什么……无法无天……哦,对,吴天。”
李子越眼神微沉:“当真?”
“铁真,这个我不会骗你。”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么第一天下午在餐厅的对话可以完全推翻。
房间在已有两名真人玩家的情况下,不会产生伪人,那么吴天就不可能像段厌所推断的那样残杀自己的伪人。
段厌当时是真的看错了,还是有意污蔑吴天?
段厌是什么身份?和他捆绑在一起的孙远诚又是什么身份?
孙远诚后期一直努力撇清他和段厌的关系,强调自己并不清楚段厌为什么能看到吴天杀人,难道孙远诚真的是毫不知情的真人?
现在段厌又去哪里了?
李子越心里一阵阵发毛。
事到如今,所有东西搅合在一起,李子越很难再对他人产生信任。
然而在伪人副本里,如果对同伴没有足够的信任,迟早会被副本迷惑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大部分伪人副本中玩家并非死与任务或者npc的迫害,而是死于玩家之间互相猜忌和陷害。
盲目相信会死,过度提防也会死。
李子越指尖发麻,身体愈发沉重,记忆中挥散不去的湿冷和头发丝仿佛再度缠来。
他感到身上衣服开始湿润,双脚变得无比沉重,喉咙发痒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塞满他的嘴,腹部生满混凝土,心脏爬满细长的丝线……
“啪!”
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双手合拍的清响。
白煜神色凝重,手掌覆在李子越额上:“冷静,别想这些。”
李子越脸色惨白地看着他:“抱歉……我刚刚……”
“你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污染攻击,”白煜慎重道,“不要太紧绷了。”
又是精神污染。
通常精神污染是有提示的,要么是即将感染警告,要么是感染程度播报,李子越第一次遇到这种毫无提示的感染。
这点和《暴风雪山庄》副本中李子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副本引导走向了“自杀刷新循环”的道路很相似。
他不愿意再对自己开枪。
事到如今,精神污染情况还能改变吗。
说实话,李子越心里是没底的。
“没事,”他摇摇头,“我是在做任务过程中受到的污染?”
白煜摇头:“根源不在任务。”
“你是因为受到了污染,才会看到这些任务。”
“为什么。”
“我不知道。”白煜摊手。
李子越沉默半晌,他将视线转向下方的水池:“我被卷入水池后才发生这些。”
“水池?”白煜挑了挑眉,“非也。”
“在我看来,水池是你获得‘新生’的地方。”
李子越疑惑地看了白煜一眼:“我确实受到精神污染了,你在我眼里也开始说话不正常了。”
白煜:“……”
“这就是你和学长说话的态度?”白煜敲敲李子越额头。
“这里的水池怪得很,”他斟酌道,“老实说,我现在也不确定,不过你受伤这么严重了,不妨‘以毒攻毒’试一试,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李子越:“……学长,你那些积分真的全是自己获得的吗?当真没有水分吗?怎么‘试一试’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白煜:“……学弟,这不是你以前的作风吗?不管什么情况,先试一试,反正输得起。”
李子越愣住,随后别开视线:“哦……我忘了。”
白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抿住唇:“开玩笑的,别介意。”
“没事。”
两人沉默了半晌,还是白煜先开口:“去做下个任务。”
李子越却摇头。
他点开系统,将任务栏从上拉到下:“任务好像做不完。”
每完成一个,下方会自动生成新任务,他们好似被困在了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圆圈里。
“嘶……”白煜神色凝重,“这……”
另一边,方圆浑身是汗地倒在地上:“真邪门了。”
他心急如焚:“怎么会有这种情况,新刷新的任务也是夜晚来临前截止,我们忙活半天,零进展。”
“瞎做肯定不行,得找到问题根源。”方尺叹气。
“怎么找?”方圆瞪着眼睛,“任务是从天而降的,没有npc引领,即使做完也得不到奖励,额外的信息更是奢望。”
“这里的居民大白天就知道躲家里,我们连个交流的对象都没有。”
“真的是一筹莫展,”方圆心乱如麻,“就好比十年寒窗苦读的我们上了高考战场,准备一鸣惊人,结果铃声响了老师走过来通知说本次考试没有试卷,但你们要考700以上才能离开考场。”
“没有试卷那就不做呗。”孙远诚更支持摆烂。
方圆冷哼一声:“不做?任务截止时间一到,我们准时收拾好躺在棺材里吧。”
孙远诚伸了个懒腰:“你们这些老玩家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听话。我们只有十个人,任务却有16个,也没办法同时做完任务,除了躺平还能怎么办?继续给这些居民当免费劳动力?”
“我只知道不做任务大概率会死,小概率存活,你如何证明不做任务能活下来?”方圆眼神尖锐。
孙远诚摊手,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参加过高考。”
“今晚又要选房间了,”方尺忧心忡忡,“即然这边不知道怎么办,不如先找钥匙。”
方圆冷着脸:“我们都成青蛙了。”
孙远诚:“哈?”
“戳一下跳一下,积分榜排名那么高却混着这样,真是丢脸。”
孙远诚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忙拍手赞成:“你对你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方圆又要发怒,被他弟弟拦下。
“别吵了,找钥匙吧。”方尺神色紧张,“我预感很不好……今晚……可能比昨晚还要惨。”
“我们已经拿到‘少年的信纸’了,最起码有个保护。”方圆不以为意。
方尺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
他痛苦地抱住头:“很混乱,很混乱,我眼前一片昏暗,哥哥,我看不见。”
方圆面色骤变。
上一次方尺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半年前,当时那个副本一共有20名积分榜排名靠前的玩家,最终却只剩他和方尺活着。
“怎么看不见,”他拍着方尺的后颈,“方尺,你‘睁开’眼睛,你能看见光亮。”
“我看不见,哥哥,”方尺紧闭眼眸,两行血泪竟然从他的眼中溢出,“我……好难受。”
方尺的预感没有错。
今晚又是骤雨,走廊上响起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过道,人的身体残肢在血水中起伏。
最早死亡的是方圆。
他的面部表情定格在无尽惊悚与恐慌中,漆黑瞳孔无限收缩,嘴微张,周围肌肉不住抽搐。
因为没有完成任务,他被副本判了死刑。
奇怪的是,其他人也没有完成任务,死亡的却只有方圆一个。
在他身后是堆叠了三四个尸体。
那些尸体仿佛是他精致的克隆体,死亡时的表情和方圆本人一模一样。
房间窗户被风雨吹得呼呼作响,雨水顺着风飘进来,落在尸体山中央。
有只形状怪异的人手自尸体中伸了出来。
它毫不犹豫地掰断多余的手指,骨头在□□皮般的肌肤下扭动着,所有方圆的尸体被它一点点吞噬,最终形成两个崭新的人。
“好久不见。”
它对面前它的‘克隆体’说道。
“现在我是方圆。”
“而你不是我的伪人。”
“你还是我亲爱的弟弟,这次你叫方尺。”
躺在椅子上的那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光有人皮没有血肉的干骷髅。
骷髅断了头, 挂在身上的衣服也被尖爪撕成了碎片,看不出具体身份。
孩子踩上那人小腿、膝盖、大腿,再到空荡的小腹。
他喝了太多血液, 人已经长到十岁大小,这一脚竟将那人身体踩到向内凹陷进去。
孩子生出尖牙, 面向死人脖颈处的人皮狠狠咬下去。
他嘴巴吸了半天,硬是吸不出一点血液来, 这才烦躁地将那片肌肤撕下。
骨头受不了这样的冲撞,登时散成一堆。
孩子站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提醒他肚子里的东西出来。
“哥哥。”
孩子轻声喊道:“吃饭了, 哥哥。”
他的肚子被硬生生划开一道两手宽的缝隙, 缝隙里伸出一只尖锐的爪子,爪子从椅子上抓起人骨,上面瞬间生出无数小嘴,将那骨头吞噬殆尽。
最终仅剩下半张残破的人皮。
孩子痴迷地抱住椅腿, 小脸在上方蹭蹭,声音甜腻:“妈妈。”
他的眼珠逐渐变红。
“谢谢你妈妈,妈妈很好吃妈妈。”
他晃了晃鼓起来的肚子,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左右摇摆着往门外走。
“妈妈, 我要去找下一个好妈妈。”
这个副本没有强制集合,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大家过于分散,以至于虽然场地不算大, 但玩家几乎很少碰面。
话是这么说,李子越依然觉得奇怪。
他隐约觉得整个场景或多或少受他的意识影响, 当他需要线索时呆在家里的居民npc便出来,当他沉浸于其他问题时,这些npc仿佛不存在于副本中一般。
然而考虑到他被精神污染,李子越不敢断言这是真实还是巧合。
他很少这样举棋不定,这个副本最难的地方不在于辨别伪人,而是找到能让他完全相信是真实的东西或人。
想到最后,他甚至会怀疑自己。
李子越摇了摇头,将精力集中在房间选择上。
第二晚房间入住情况比李子越想象中糟糕许多。
按照他的推断,第二个晚上过后最多存活8个玩家,他以为加上混在人群中的伪人,今晚会掀起一场房间抢夺,然而现在离12点不足5分钟,只有6人选好了房间。
是大家还没想明白选房间规则,还是……实际存活人数大量锐减?
李子越盯着与他相对的9号房间,咬住下唇,面上神情不算好。
最后一分钟,9号房间显示有1人入住。
【恭喜您选择了正确的房间,顺利存活,祝您在镜面小区度过愉快的第二天~】
李子越刚松口气,却觉得房间再次抖动了两下,等睁眼时,李子越却愣在原地。
【张敛】站在他对面,向他眨了眨眼睛。
“张敛?”李子越抬头,“你去哪里了?”
【张敛】挑了半边眉:“被安排了个棘手的任务。”
他走过来揉揉李子越一边耳朵:“不过这种情况下我更想见到你的第一句话是说我想你。”
张敛平时不是这性格,知道面前这个是伪人,李子越动作僵硬了一瞬,断断续续道:“哦。”
却也没推开。
【张敛】好像笑了一声。
外面闷雷声又起,硕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水声冲击着李子越的耳朵,他无法控制地心跳加快,大脑一片眩晕。
潜伏在地底的头发丝好似又伸展出来,它们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拼命往水池深处拽。
冰冷的水仿佛千斤重的铁块压在李子越身上,他的唇颤抖到褪去颜色,脱力感阵阵袭来。
【张敛】看了眼窗外,眉头皱在一起。
他捂住李子越的耳朵,再给他戴上隔音耳塞。
李子越靠在一边干呕。
他咳嗽几声,体内水流逐渐褪去,这才勉强起身。
精神污染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行动,现在不光他想象,只要听到点水声整个人就会陷入无力中。
更糟糕的是,手腕内侧的伤口好像裂开了,鲜血溢出,沿着他的指尖滴落。
那边传来的疼痛感仿佛在警告李子越。
时间不多了。
【张敛】为李子越包扎的手被李子越拦住。
他摇摇头:“不用。”
话虽如此,手臂上那伤却愈发严重,甚至隐约可见森然的白骨。
【张敛】头一回对李子越沉了脸色,他不由分说地将李子越抱起来,就要往床那边按。
还未等李子越挣扎,下一刻身后窗户被人狠力从外面踢碎。
【李子越】黑着脸顺着窗户进来。
【检测到房间人数违背了规则,请在一分钟之内做出调整,请不要忽略这项警告,因为您无法承担后果】
“怎么又是你。”李子越看过去。
“我没来你才会惊讶,”【李子越】拽起他的手,“跟我走。”
“去哪里。”
【李子越】怒道:“你逼我来的,现在倒问我去哪里。”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李子越】冷冷地看着他:“你根本不担心你会在与我的24小时赌博里输,因为你最清楚,我想要折磨你,就不会让你因为‘逾期未找到’这种破理由死去。”
“所以从定下赌约开始,你从未想过真正花心思去找我说的地方,你早明白最后我会来找你。”
李子越笑了一声:“是么,我可猜不透你。”
【李子越】声音冷冽:“你能瞬间看透我的想法,我也能明白你在撒谎。”
“我亲爱的哥哥,想利用我就直说,别装了。”
窗外雨势愈大, 云层中央横劈一片闪着深红血光的细长闪电来。
那道巨响潜藏在震天的闷雷中,几乎是呼吸间,两面窗户正中央裂开触目惊心的口子, 玻璃四分五裂,走廊上的雨径直冲刷进来。
李子越难受地咳嗽两声, 眼眸稍眯,成一条弧线。
他看着【李子越】拽住他的那只手腕, 许久,只是闷着笑了两声,好似不想回答【李子越】那番话。
【李子越】眉皱愈紧,手再用力。
两人之间凝着僵持。
一直沉默不言的【张敛】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极快地往天花板一瞥, 眉心稍动,察觉到有人正朝这边房间靠近。
来人是谁他最清楚不过。
【张敛】眼神渐暗,视线落回前方,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李子越另一边手腕。
两只手都被握住, 处在中间的李子越一瞬间恍了神,他看了看身后的【张敛】,又看了看前面的【李子越】。
这是在干什么?
【张敛】先看李子越,再望向那脸庞更为青涩的伪人。
“他……”
两人面容极为相似, 【张敛】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李子越不能跟你走。”
“至少现在不能。”他又补充一句。
“哈?”【李子越】到现在眉头就没舒展过。
然而不过半个呼吸间, 【李子越】脸色骤变,握住李子越手腕的手松力。
天花板处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犹如巨石砸地的轰响,四周墙壁瞬裂,雨水顺着缝隙迸溅进来。
刹那间李子越只觉得眼前昏黑, 无数细长头发丝掩在黑暗中朝他袭来。
冷汗再次倾袭全身。
后颈疼痛难忍。
在他失去意识前一秒,身边好似有人靠近。
那人声音低而沉, 贴着他的耳垂,只和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李子越不知道。
而等【李子越】再将视线转至屋内时,房间空荡荡,不见【张敛】,亦不见李子越。
他手腕不知何时多了只标记位置的小狗,应该是刚才【张敛】贴在他身上的。
【李子越】沉默两秒,随即若有所思地勾唇。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
彼时大雨磅礴,云层重叠,不见一点月光,闪电如狭长弯刀,瞬间的光明使得这栋圆形的阴森居民楼如黑白影片中的墓地。
走廊昏暗,上头灯光忽明忽暗,那人就掩在拐角,手中握着一把银制长枪,灰黑身影极为熟悉。
【李子越】挑了下眉头,见到来人反而不慌张:“你又来迟了。”
“嗯。”那人声音低哑,走来的步履略有不稳,隐约还能闻到血液的味道。
“所以你和他到底谁更厉害?”【李子越】轻声,“这应该很难比吧?”
待那人走近,【李子越】这才看到他有多狼狈。
来人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整个人像是被丢进血池里泡过三天三夜般,长枪枪尖折损大半,已然是不能用。
【李子越】已没半点戏谑的心思。
他呆愣地看着眼前人:“张敛,你怎么受伤这么严重?!”
张敛只摇头:“别担心,我没事,全是皮外伤。”
“我没担心你。”【李子越】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伤口。
张敛很轻地笑。
他垂下眼眸,伸手摸了摸【李子越】发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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