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羽幸奈转头去看他,视线刚好交汇,那温润的目光,不像平日里那般炽热却也仍让她心头一烫。
从宇野寿司店回来后, 他就找松田摊牌了。
松田当时正在喝水,听清楚降谷零的话后,立时一口水喷了出来。降谷零见松田反应这样大, 立时向一旁闪避, 才没有被他喷出来的水浇个满脸。
松田震惊地看着降谷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这发烧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也没见你留什么后遗症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降谷零拉开了松田的手, 正色看着他,“你知道的, 我没有在玩笑。”
“所以呢?”松田反问,看着降谷零的神色,勾起了嘴角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向我宣战的吗?”
降谷零听到松田的话, 眉心攸地一皱, 他紧紧地抿着唇, 看着松田半晌,才缓缓开口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和浅羽是什么关系。所以,我来问了。”
“那你期待我俩是什么关系?”松田淡淡一笑,看向了降谷零等待着他的答案。
降谷零却不开口,只是用一双如烈日一般炙热的目光盯着松田看, 似乎是在跟松田比谁能忍一些。
“好啦!算是败给你了!”松田先一步缴械投降,他虽然不至于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 但这种时候他也不愿意为着一点小事纠缠。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lucky了?”
降谷零听着松田直白的问话,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 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是的?”松田难得板起脸来,定定地看着降谷零道:“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你说话原本可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
“我的意思……是的。”降谷零瞥了一眼他,眉心微蹙说:“如果我的答案不是‘是’的话, 我会在意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真想知道我的意见?”松田挑眉,嘴角挂起了一个异样的笑容,面色攸地严肃起来道:“我想打掉你的牙……”
周末两天过去,时间进入了五月份。
经过了一个月的规律训练,警校的生活也逐步走上了正轨。
浅羽幸奈跟随着大部队不紧不慢的跑着,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领跑的三人组,眉心微微一出,忍不住左右瞥了一眼,轻轻一叹。
谁能告诉给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呢?
松田的意思她是明白的。之前他就这样了,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跟着她的速度慢慢跑。
但是,降谷零为什么今天也放慢了速度?
“要小心脚下啊!不要看我!”降谷零注意道浅羽幸奈的眼神,他看过来了一眼,轻声提醒她。
浅羽幸奈听着他的话,面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松田却甚有闲心,隔着浅羽幸奈与降谷零看向了降谷,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语气满是调侃道:“喂,你今天是什么情况?跑得那么慢做什么?休息了两天,不行啦”
降谷零淡淡地扫了一眼松田,心知他是故意的,也就没有接话。
“降谷,要不我俩来比个赛吧?”松田见降谷零不开口,干脆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带着他脚下就加快了速度,“让小幸来追咱俩。”
降谷零没防备被松田扯住了衣袖,隔着个浅羽幸奈他又没有办法立时挣脱,为了不被扯得难看,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跑了两步,就又听到了那个让他觉得十分刺耳的话。
小幸……
虽然被萩原点出松田这样称呼纯属故意,但降谷零心里却仍然不是那么舒服。他是知道松田的习惯的,他称呼别人一向是不喜欢称呼名字。对待相熟的人,更是直接称呼外号,如他的zero……
他正思量着,就见到松田对着他在挤眉弄眼,神情中满满的都是调侃。
“松田!”降谷零很是无奈,“你又这样称呼,浅羽她不习惯的。”
“究竟是lucky不习惯,还是你不喜欢?”松田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说:“我说,你要是觉得不舒坦,你自己也换称呼啊!一直称呼她的姓,多生疏啊!”
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追上来的浅羽幸奈,微微蹙眉,呼了一口气说:“再等等吧,还不是时候。”
“还不到时候!”松田咋舌,没有再说什么。
降谷零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一来,他还没有确定浅羽幸奈的心意,冒然把自己的心意显露出来,会造成她的困扰。
再有就是……
他实在是觉得在警校这样的地方,谈恋爱实在不太好。
一上午的课程都相安无事。
浅羽幸奈却是从午饭开始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种症状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第一堂课。
经过了一个月练习学习,大部分学员的精准度都有些显著的提升,但这些人很显然不包括浅羽幸奈。
射击考试向来是分成两组来进行,每组打四轮一轮五发子弹共计二十发,然后会在这其中取两轮最好的成绩。
可以通过考核的成绩是七十分。也就是说,平均打到七环就可以低空飞过了。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浅羽幸奈来说还是有些难。
她摸到枪就会觉得紧张,听着被隔音耳罩隔绝的隐约的爆破声,她就更会手心出汗,以至于不脱靶就是她最好的成绩。
鬼塚八藏面色黑沉地盯着浅羽幸奈,觉得额角的青筋又在乱蹦着提醒着自己的存在。这一组比刚刚那一组的成绩明显差了很多,不论是速度还是精准度都不及上一组。
他瞥了一眼神情从容淡定的降谷零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有降谷这个优等生在,在看这一组成绩的时候才不至于将他气死。
降谷零收枪放好,视线瞥到了浅羽幸奈的靶子,只是一眼他的眉心便攸地一皱,五枪只有四枪上靶还都只是五六环的成绩,这样的射击成绩,怪不得一直是不合格。
他和她同组,没能发现她的问题究竟在哪里,但这样的成绩……应该不会是她故意为之。
“不要气馁啊!小幸奈!”朝稻看着生无可恋的浅羽幸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着她,“你看鬼塚教官不是没有骂你嘛!”
“他是没骂我……”浅羽幸奈有些欲哭无泪的,“他说我这次只有一枪脱靶,已经算是进步了。”
“额……”松田嘴角抽了抽,插话说:“这还不如骂你呢!鬼老头他怕是已经被你气疯了吧!”
浅羽幸奈瞥了一眼松田,瘪着嘴说:“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你也只是刚刚及格好吗?”
“你管85分叫刚及格啊!”松田毫不客气地还嘴,“我的成绩快是你的一倍了好吗?”
浅羽幸奈张了张口,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话。
“松田君,你就不要在小幸奈的伤口上撒盐了。”朝稻美咲看着浅羽幸奈颤抖的嘴角,知道她心底肯定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坚强,“这样的分数她也不想的。”
“我怎么就撒盐了!”松田瞥了一眼朝稻,看向浅羽幸奈眉心紧蹙说:“你别的成绩都很不错!都能保持在中游水平,怎么射击就能差劲成这样?很困难吗?”
听着松田严肃的语气,浅羽幸奈抬头看向了他,有心张口质问他,却又闭上了嘴,别开头道:“我摸到枪我就紧张,我就害怕,我就觉得手枪很沉扳机很紧,即使扣动了扳机,我也瞄不准目标。”
“你紧张害怕什么?”松田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中满是诧异。
“你说呢?”浅羽幸奈反问,定定地看着松田,“你不会忘了吧?”
忘了?他忘了什么吗?
松田见她说起害怕神色真诚,垂眸从脑海里翻找着自己的童年记忆,似乎是那年夏天,在他乡下爷爷家的仓库里……
松田猛地瞪大了眼睛,记忆回笼后,看向浅羽幸奈的神色带着浓浓的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有心理阴影啊!”
“如果过得去,还叫心理阴影吗?”浅羽幸奈撇嘴,不情愿地说:“如果我能控得住我自己,我还能是现在这样的成绩吗?这都要怪你!”
松田一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对于浅羽幸奈的指责他不能不认,如果不是他把□□当成了玩具枪拿出去玩,也不至于吓到当年只有六岁的他。
这……他得认。
“lucky!我会负责的!”松田正色看向了她,对着她拍了拍胸口保证到:“我会想出来办法改掉害怕的毛病,并且努力地帮助你,让你在下一节射击课上又所进步。交给我就是了!”
“还是算了吧!”浅羽幸奈瞥了他一眼,正色说道:“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第34章
射击课的成绩是一定要提升上来的。这是浅羽幸奈给自己立下的要求, 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她在这间学校的人设是分数处在中游,成绩不上不下的普通学员,虽然在术科上翻车好几次了。但浅羽幸奈也不想自己因为射击的成绩垫底, 而遭到鬼塚老头的特别传唤。
吃过了晚餐, 浅羽幸奈和小伙伴们分手,一个人前去图书馆找人。
正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诸伏景光, 在听到浅羽幸奈来意的时候,不由得一怔, 他缓缓抬起头,神情中带着诧异看向她,生怕自己听错了, 向她确认道:“你是说, 你想让我教给你射击?”
“是这样的, 没错。”浅羽幸奈点了点头,神情很是认真,“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很是冒昧,大家日常生活学习本来就已经很繁琐了,空闲的时间可能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小时, 我实在不应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但是……”
“等一下!”诸伏听着浅羽幸奈的话, 微微一笑制止她说:“你的姿态不需要放得这样低,也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 我没有打算拒绝, 我只是在好奇,你为什么找上我?”
诸伏景光好奇地看着她, “你应该知道,我的成绩在班上不是最突出的那个!”
浅羽幸奈的射击实训成绩惨不忍睹到外班都知道了。她不乐意自己垫底, 觉得丢人这很正常,找人补习功课这更加正常。但,稍稍让他想不通的就是,找别人补课的话,第一优选难道不是成绩最出众的那个人吗?
“我知道。”浅羽幸奈点了点头,“这几次实训课,你的成绩分别是第三、第二、第四和第二排名起伏不大,很规律很稳定。”
“你也应该知道,射击课的稳定的第一是谁吧?”诸伏看向她,神情带着几分不解,“如果要给自己找一个老师的话?为什么不选最优秀的那个?”
浅羽幸奈听诸伏景光这样说,不由得瘪了瘪嘴,看着对方温柔的目光,她叹息了一声,老实回答说:“我也知道降谷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我来说,很显然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诸伏看着提起降谷零就一脸的为难,心中更是好奇,他看向了她,
“你既然会找上我,难道我才是你心中最优的那个人选?”
“嗯!”浅羽幸奈紧忙点了点头说:“是这样的没错!”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诸伏收拾好了桌面上的东西,看向了她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选我?”
“因为诸伏君,你是除了降谷之外,射击成绩最稳定的人。”浅羽幸奈很老实的回答说:“我指的成绩稳定,不是排名,而是射击的环数。你最差的成绩,也没有跌出过90分。也就是说,你最差成绩也要八环。”
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笑笑着说:“你调查得挺仔细啊!”
“事实上,我去找过鬼塚教官了!”浅羽幸奈也不瞒着他,毕竟她真心实意的想请诸伏教导她。
“很好!”诸伏轻轻点了点头,起身看向她,语气严肃了几分说:“那我可以教你,不过……我可是会超严格的啊!”
浅羽幸奈闻言眉开眼笑了起来,连声应道:“谢谢诸伏老师肯收下我,请您异常严格的教导我吧!”
“呵呵……”诸伏听着她这样称呼自己,不由得轻笑出声,“不要叫我老师啦!你这样把我叫得好老啊!虽然,我应该是比你大的吧!”
“不用应该啦!是肯定比我大。”浅羽幸奈瘪了瘪嘴,很是无奈的说:“毕竟在同龄人之中,很难有人做到比我小。至少,从幼稚园到高中都完全没有。”
诸伏听她这样讲,好奇地看向了她,猜测道:“你该不会是三月份出生的吧?”
“是三月的。”浅羽幸奈轻轻一叹,“而且我是白羊座。”
诸伏景光一愣,随后轻轻笑笑说:“那可真是差一点点,就要做小学妹了。”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特别感谢我妈,把我早生了两天!”浅羽幸奈笑眯眯地开口,“那个,诸伏老师我请你去福利社吃好吃的吧?当做拜师的谢礼?”
“都说了,不需要叫老师。”诸伏失笑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他刚想摆手说不用了,就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道:“嗯,福利社还是要去一趟的。咱们去买一瓶饮料去!”
“饮料?”浅羽幸奈很是诧异,她虽然有心想吃诸伏吃好吃的东西,但也没有想到他就只要一个饮料那么简单。
“嗯!”诸伏点了点头,垂眸看了一眼浅羽幸奈,又道:“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浅羽幸奈心头疑惑,却也乖乖照做。
“嗯,还是买矿泉水吧!”诸伏点了点头,提步离开,“最好是瓶身纤细的那种,才最好了。”
浅羽幸奈看着诸伏景光塞进自己手里的瓶子,心中更是不解,她想过诸伏景光不会在意谢礼,但万万没有想到他就真的只拿了一瓶水,还是他自己结的账。
“那个……”浅羽幸奈瞥了一眼手表,发觉时间真的不算早了,天色都已经擦黑了,可诸伏景光却没有半点想要开始训练的意思,她稍稍有些焦急,忍不住开口问他,“诸伏君,我不是想催你,我只是想问问……咱们可以开始训练了吗?”
“训练是要训练的。”诸伏温声开口,盯着浅羽幸奈的眸子,认真解释说:“但,这是急不来的事情。我给你买的这瓶矿泉水,是一斤装的,我把水倒出去了一部分,现在瓶子里剩下的大致和咱们学校小左轮的重量差不多。”
他在手里又垫了垫,眸光认真地看着浅羽幸奈嘱咐着说:“万事都是急不来的。练习更要一步一步的来,你首先要明确,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我之前与你同组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腕部的力量虽然很强,但是你的稳定性不够,你要先提升自己的稳定度。”
“是这样来练习手的稳定度对吧?”浅羽幸奈闻言,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了诸伏,握紧了水瓶后将手臂伸了出去说:“真是一个好办法啊!这样的话,不需要场地,我随时都可以练习了!”
“很聪明。”诸伏轻轻点了点头,“但是,随时练习还是不要的,毕竟身体更重要一些,要懂得劳逸结合。”
“谢谢你!诸伏君!”浅羽幸奈躬身对他致意,“谢谢你答应做我的老师,也谢谢你教给我这样好的一个方法。”
诸伏景光轻轻摇头,“暂时还不用谢我。就现在来看,我也还没有帮你什么,只是告诉给你一个方法而已。”
“你的方法已经能够让我受用了。”
诸伏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她,“有句话,我从刚刚就想问你。”
“我怕降谷君会嫌弃我。”浅羽幸奈听诸伏的话,不等他问出口,就先一步给了他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这个?”诸伏听到她的抢答微微一愣,表情很是诧异地看向她,“我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我这种想快一点进步,又没有去选择成绩最好的人请求帮助,这种行为很奇怪不是吗?”浅羽幸奈看向了微微一笑,又补充着说:“如果不相熟,不好意思开口,也就罢了。可偏偏……”
浅羽幸奈说出偏偏两个字后,后面的话她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诸伏景光没有插话,等待着浅羽幸奈后面的话,可她却没有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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