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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淑妃在线发癫/朕为淑妃养老操碎心(闫桔)


这不,散朝后温宗荣跟瘟疫似的独自走得飞快,大理寺少卿马仓叫住他,打趣了两句。
温宗荣严肃道:“请马少卿慎言。”
马仓愣了愣。
二人在官场上的交情算是不错的,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温御史也无需这般忌讳,圣上是明君,想来心中自有定数。”
温宗荣摆手,想说什么,终是止住了。
周边同僚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有腹诽的,观好戏的,也有暗自艳羡的,五花八门。
下值回去后,一家子饭后说起齐王府的案子。
柳氏道:“这事来得实在蹊跷,一点风声都没有,忽然就被查处了。”
温宗荣忧心忡忡,“我担心的是三娘在宫里头的处境。
“自古帝王多薄幸,当初许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如今的郑惠妃被绞杀,李娴妃被逐出宫门,没有一个妃嫔有好下场。
“三娘年纪尚小,行事又莽撞,一旦触碰逆鳞,只怕……”
长子温宣和现任侍御史,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倒是乐观,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三妹打小就聪慧,定能逢凶化吉。”
柳氏也有些发愁,“天家的事,谁又说得清?
“前有许太后,后有郑惠妃,这些都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温宣和道:“阿娘担心也没用,圣心难测,我们防也防不住。
“就拿这次的齐王府,说封就封,太子说废就废,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进言。
“圣上行事素来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如今太子被废,爹应该操心的是下一任太子由何人上位。”
提到这茬儿,屋里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他们心中其实有点想法,但谁都不敢说出口。
眼下宫里头只有温淑妃一人,倘若诞下皇子,必当母凭子贵入主中宫。
那时的温家,才是真正的万众瞩目,活生生被架到火堆上炙烤。
与荣耀相互并存的则是风险。
毕竟太子是门高危职业,在没有继位之前,谁都可以想法子拉下马来。
温宣和不怕死道:“经过齐王一案,只怕圣上是不会再从宗族里抱养子嗣的。”
柳氏:“吃了一回亏,自会长记性。”顿了顿,“我们温家的情形,大家都知道,以圣上的脾性,是断然不会让三娘生养皇嗣。”
温宗荣也是这个想法,说道:“就算生养,也得是个公主才好。”
柳氏点头,“对对对,公主好,像玉阳长公主那般,不掺和朝政,又受天家供养,怎么胡作非为都没关系。”
当时他们都觉得就算自家闺女要留个后人,也最好是公主,别是皇子。
公主日后可以出宫开府,自立门户,只要得天子疼宠,护住母族也不无可能。
更重要的是,目前的大梁不需要把公主送出去和亲,所以公主才是最稳妥的。
现在外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温宗荣再三叮嘱家人,勿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恐牵连到宫里头的女儿。
一家子都很疼这个幺女,就怕她折在宫中,不敢大意。
这阵子接近年关,许多欠债的老百姓日子不好过,京中百官同样不好过。
齐王府被查封,敲山震虎,搞得皇室宗亲全都绷紧了皮,害怕受到牵连。
像端王、魏王这些皇叔,个个都如坐针毡,生怕宫里头的大侄子看他们不顺眼六亲不认。
想当初夺嫡之争何其残酷。
齐王府的作死令王公贵族们瑟瑟发抖,因为势必会牵连到他们这些皇叔身上。
千机营作为天子手里的刀,指向哪儿就砍向哪儿。
京中官员但凡听到指挥使霍雄的名字,无不胆寒。
因为此人完全是一名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只忠诚于皇帝。
但千机营也不能只手遮天。
多数情况下,由千机营办理的案子,周瑾行会要求把供词罪证呈递到刑部或大理寺,让他们复查。
两方牵制,遏制对方权势过大,以此来约束千机营以公谋私。
但这次的齐王府,周瑾行并不打算让三司插手,可见他是要大开杀戒清理掉一批人的。
反正春闱又会给朝廷输送一批新鲜的血液,陈腐的东西清理掉就好了。
眼见就快过年了,京中下起第一场大雪。
几乎一夜之间,皇宫银装素裹。
早晨宫女内侍们拿扫帚清理宫道上的积雪。
温颜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蚕丝锦被轻薄贴身,殿内地龙供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用在大冬天上班996早出晚归,更不用当加班狗。
每日睡到自然醒,无需晨昏定省侍奉公婆,侍奉男人,每月月例按时到账,从不拖沓。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她彻底堕落了。
采青进寝宫,见她醒了,说道:“娘娘,昨晚下了好大一场雪。”
听到下雪,温颜猛地坐起身,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穿着轻薄的寝衣,光脚下地,披头散发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外头的银装素裹。
南方人对雪的执念,像极了爱情!
温颜跟没见过世面的狗子一样,欢喜道:“赶紧送水来洗漱,我要出去瞧瞧!”
采青打趣道:“瞧娘娘乐得跟什么似的。”
寒冬极冷,人们伺候她穿上羊绒褙子,外头还披了一件狐裘斗篷。
天空已经放晴,宫道上的积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温颜有兴致去御花园赏雪,不少亭台楼阁上残留着厚厚的积雪,些许枯树枝甚至被积雪压断,可见昨晚那场雪下得有多大。
她瞧着欢喜,把手炉塞给采青,去抓雪玩。
程嬷嬷忙道:“娘娘莫要冻伤了手。”
温颜:“这点雪算什么。”
她爱极了那片银装素裹,御花园在春夏看不出什么景致来,一旦它们被白雪覆盖,古典意境写意而出。
人工湖里的干枯藕枝落下乱七八糟的倒影,被白雪覆盖的潋滟寒梅散发着冷冽清香。
古朴典雅的亭台矗立在凛凛寒风中,瓦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成为一道被掩埋在时代里的风景。
温颜掐了一把大腿,觉得周边的一切仿佛是一幅画。
她原本是画外人,不知何时走进画中,与这个相隔了一千多年的时代融为了一体。
心中似有感触,她忍不住在脑中喊009。
系统009道:“宿主是不是很震撼这片雪景?”
温颜:“我是不是在梦里?”
系统009失笑,“这是现实,宿主脚下的故土依然是华夏,只不过它存在于曾经。”
温颜满心欢喜,“瑞雪兆丰年,明年地里的棉花肯定长势极好!”
系统009:“对,一旦宿主把棉花推广出去,以后老百姓的冬天就要好过得多。”
温颜眯起眼,眺望远处的雪景。
她无法与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共鸣,可是她愿意把一腔热血挥洒到这片华夏大地上,一点点去改变它,让它变得更好。
就从一朵小小的棉花开始。
与此同时,玉阳进宫来,去了一趟乾政殿。
目前周瑾行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前阵子病了这么久,再加之政务繁杂,整个人清减许多。
玉阳见他精神如常,这才放心下来,说道:“七郎没事就好,那郑惠妃好端端的,何故作死?”
周瑾行三言两语说了说。
玉阳紧皱眉头,坐到他对面,“如今太子被废,七郎膝下无子,待这阵子的风头避过之后,满朝文武定当把立储一事提上日程。”
周瑾行手里握着一串紫檀念珠,每当他大开杀戒时,就会装慈悲掐念珠自省。
“便由着他们进谏。”
玉阳端起茶盏,“你听着不厌烦呐?”又道,“抱养的到底不如亲生,那些个叔伯宗亲,与咱们这支隔着一层肚皮,七郎是聪明人,经过了这事,得长点记性。”
周瑾行微微停顿掐捻珠的动作,“阿姐今儿进宫来,就为着这事?”
玉阳干咳两声,“实不相瞒,七郎后宫空虚,外头的世家大族们早就盯着呢。”
周瑾行:“???”
玉阳:“这两日我府里忙得不可开交,你猜是为着什么原因?”
周瑾行冷哼,鄙夷道:“想塞人进后宫分一杯羹?”
玉阳咧嘴笑了起来,“你心里头明白就好。
“不过我觉得,也不能什么女人都要,最好是没有母族依靠的女郎,这样做皇子的生母,七郎才更放心着些。”
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周瑾行阴阳怪气道:“合着你把朕当种猪,什么女人都能配种?”
玉阳:“……”
说话真讨厌!
周瑾行提醒她道:“后宫之事,阿姐莫要来插手,朕心里头有数。”
玉阳撇嘴,理直气壮道:“你当我乐意多管闲事啊,我这是发愁,你这儿可不能撂挑子,若不然谁供养我?”
周瑾行被气笑了。
他忽然发现她跟温淑妃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些话气死人不偿命,却净是大实话。
“先帝生前被后宫女人算计成什么样子,阿姐心里头应该有数,朕不想步其后尘。”
玉阳正色道:“可是皇嗣总归得延续下去。”
周瑾行点头,“朕知道。”
玉阳:“你总得让女人替你生养。
“我知道你刁钻挑剔,一般的女郎入不了眼,可是不管怎么说,总得纳两个才人美人进宫来,难不成让长春宫独霸后宫?”提起长春宫,周瑾行嗤鼻。
玉阳好奇道:“怎么着?”
周瑾行不痛快道:“朕,被温淑妃嫌弃了。”
玉阳:“???”
周瑾行:“朕曾试探过她,人家不屑生养,没兴致爬那中宫之位。
“说什么既要教养皇子,还得伺候朕,打理后宫内务和一干小老婆,糟心得慌。”
玉阳:“……”
周瑾行:“还有什么娘家背景已经在那儿了,若是生养了皇子,满朝文武都盯着,前有许太后,后有郑惠妃,觉都睡不安稳云云。”
玉阳:“……”
周瑾行做总结道:“简直是人间清醒。”
玉阳默了默,“小小年纪,竟活得如此通透,倒是难得。”
周瑾行:“温淑妃没兴致盯后宫那一亩三分地,人家一门心思折腾皇庄里的白叠子,盼着一夜暴富发大财呢。”
玉阳:“……”
周瑾行:“她倒是骨骼清奇。”
玉阳瞅着他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忍不住道:“七郎莫不是对她生了心思?”
周瑾行倒也没有否认,只道:“这种稀罕物,阿姐难道不好奇?”
玉阳承认道:“是有点意思。”停顿片刻,“可是人家也说了不愿替七郎开枝散叶,这是为了大家相处安稳,我觉得挺好。”
周瑾行没有答话。
玉阳继续道:“既然温淑妃不愿意掺和这事,七郎总不能对她用强。”
周瑾行不屑的“啧”了一声,他若真对女人有兴致,还需要用强?
哄她的法子有千百种,就看他愿不愿意费心思去诱哄。
玉阳同他说了许多,都是围绕皇嗣相关的话题。
姐弟二人聊了一个时辰,玉阳才回去了。
她说的话,周瑾行都听了进去。
独自坐在桌案前,周瑾行盯着朱笔,陷入了沉思。
或许玉阳说得不错,他确实有对温淑妃生出几分兴致。
她的外貌并不符合他的审美。
他比较偏爱传统型端方大气的女郎,而温淑妃古灵精怪,青春灵动中透着一股子狡猾劲儿。
可是她的性情却很对他的胃口。
他生性敏感多疑,而她肆无忌惮的坦荡恰好能打消他的疑虑。
虽然他总是被气得半死。
周瑾行拿起朱笔,指腹轻轻摩挲笔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爱情。
更何况是在深宫这种名利场下产生的爱情。
从小到大见惯了尔虞我诈的算计,美色不过是权势者的锦上添花。
亦或许在某个阶段会产生那么一点点喜欢,但人心是最靠不住的。
一辈子那么长,不论男女,怎么可能把那份情义带进棺材里?
可是那种萌芽的暧昧喜欢却是非常有趣的,会让人在某个时刻会心一笑。
没有人能抵挡得了那种奇妙的蠢蠢欲动,周瑾行不是苦行僧,也并非六根清净。
不管他承不承认,不管他找多少借口,能放纵温淑妃作死,而没拧掉她的脑袋就是一种偏爱。
无视礼教与她共乘,听她腹诽叽叽歪歪骂骂咧咧,喜欢怀里的温香软玉,不抗拒她的接触,一起八卦满朝文武隐私满足吃瓜心……
林林总总,只要精神是愉悦的,那就证明他确实享受这种状态。
亦或许郑惠妃说得不错,他不是对女人没有兴致,只是对她没有兴致。
明目张胆的偏爱,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塑造,因为那种小欢喜是从心而发。
都已经干到一国之君了,如果连那点偏心喜好都无法满足,那还当什么皇帝?
外头的黄内侍进殿奉茶,见自家主子垂首书写,脸上的表情有点奇特。
唇角微挑,眼带笑意,闷骚得五颜六色。
那种欲说还休的迷之微笑叫人心里头直犯嘀咕。
有点春天的气息。

茶汤搁到桌案上,周瑾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就没察觉到黄内侍的好奇。
“陛下在笑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周瑾行回过神儿,板着脸问:“朕有在笑吗?”
黄内侍道:“有。”顿了顿,“老奴瞧着,陛下心情愉悦,想来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周瑾行斜睨他,没有答话。
黄内侍悻悻然退了下去。
周瑾行道:“把箱子里的文书取些过来。”
黄内侍应声是。
年关诸事繁忙,周瑾行进军加班狗行列,又要开始熬夜处理政务了。
结果雪上加霜,在内务局忙着准备过年礼和宫里头的年宴时,腊月一十六那天许太后病故了。
那天晚上周瑾行熬夜到亥时初才歇下,谁知刚躺下没多久,寿安宫那边匆匆来人。
晚上是黄内侍值夜,干儿子许华接到消息,连忙通知他。
外头冷得要命,黄内侍裹紧衣袍走到门口,疲惫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宫人答道:“太后在戌时末忽然呕血,没一会儿就薨了。”
黄内侍心里头有数。
许太后病逝在情理之中,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薨了,年都过不清净。
他撑灯进殿轻手轻脚走到屏风前,小心翼翼喊道:“陛下?”
帐幔里的周瑾行受到惊动,应了一声。
黄内侍严肃道:“方才寿安宫那边来人,说许太后薨逝了。”
床上的周瑾行愣了愣,思维有些许断片,隔了好半晌,才问道:“你说什么?”
黄内侍:“许太后薨了。”
周瑾行沉默。
他皱着眉头坐起身,忍着困倦,说道:“给朕更衣。”
黄内侍忙点亮殿内烛火,命人进殿伺候天子更衣。
周瑾行撩起帐幔,起床洗了把冷水脸醒瞌睡。
宫人给他备的衣裳是素白,明日后宫全都要挂上白绸,以示哀悼。
穿外袍时,周瑾行道:“长春宫那边知会没有?”
黄内侍答道:“已经差人过去了。”
另一边睡梦中的温颜被采青唤醒。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采青害怕的声音,说许太后方才薨逝了。
温颜的瞌睡顿时醒了大半。
也在这时,程嬷嬷进殿来,说道:“娘娘得起了,听说这会儿圣上去了寿安宫,你也得过去。”
于是温颜被她们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洗脸梳头更衣。
程嬷嬷是宫里头的老人,什么阵仗都见过,安排得井井有条。
因着是丧事,给她穿的衣裳都是素白,头上几乎没有什么配饰。
温颜站在衣冠镜前,任由程嬷嬷打理。
前阵子寿安宫内的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处理掉,许太后今日薨逝,不用猜也晓得是怎么回事。
她想说什么,程嬷嬷提醒道:“娘娘过去了谨言慎行,什么都别多说。”
温颜憋了憋,“我哭不出来。”
程嬷嬷暗搓搓道:“圣上也不会哭的。”
温颜:“……”
程嬷嬷教她道:“只做哀伤即可,切记用力过猛,惹得圣上生厌。”
温颜点头。
她极少跟许太后接触,要让她表现出悲恸,实在为难。
正好衣冠,外头的小轿已经候着了。
怕她在寿安宫出岔子,程嬷嬷跟着一道过去,处处提醒着也好,以防失仪落下诟病。
外头黑漆漆的,还在飘雪。
采青怕她受寒,临走前特地给她穿了厚厚的护膝,因为多半要跪守。
捧着手炉,披上斗篷,帽子把头盖住,遮得严严实实。
坐上小轿,一行人动身前往寿安宫。
小安子几人提着灯笼在前头照亮,灯笼由先前的大红全都换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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