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艾尔海森其实非常非常讨厌这种人多的场合,她就赶紧牵着艾尔海森的手在失态发酵起来之前带他离开,一口气跑出了三条街,跑到了临海无人的港口处。
此刻已经日薄西山,天色都渐渐晚了下去。
悠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握着艾尔海森的手,她想道他平时可是最讨厌与外人接触的了,吓了一大跳,赶紧作势松开,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便也战战兢兢没有用力抽离回去。
“对不起呀,艾尔海森……”她看着被夕阳染的粉红的海浪,垂眸轻声道歉:“我还以为,可以帮你的祖母赢回来很棒的生日礼物,结果耽误了那样多的时间,礼物也没有时间去选了……”
悠依越说越沮丧,就连脑袋也渐渐的低了下去,然后她听到对面的少年发出了一声轻笑。
并不是嘲笑或者冷笑,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真的在笑。
“没关系,其实祖母的礼物我已经择取好了。”
大概是因为潮湿的海风带着太阳的余温吧,就连艾尔海森的声音都在这个时候变的温柔了许多。
“悠依,我在明日就会离开枫丹。”
悠依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艾尔海森不会停留很久,但是分别还是比她想象中的快了太多,让她有些难过。
“今日你同我一起欣赏了一场颇具枫丹特色的熟人戏剧演出,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践行礼物。”
但是,艾尔海森却抬起了方才一直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已经轻轻的将早先准备好的礼物穿过了她的手腕。
是一条闪着蓝天碧海色彩的水晶手链。
“他们用来制作项链的钻石质量低劣,并不值得三十万摩拉,只要对须弥沙漠的珠宝常识稍作了解就会明白。”
“呜……呜。”
“总而言之,这是我依靠自己获得的奖学金赠予你的礼物,就当是对你这段时间引领我学会耐心教导旁人的感谢。”
下一秒,少年被跳起来的女孩手脚并用的抱住了,她呜了半天,最后才哽咽着吸了吸鼻子,大声说:“谢谢你的礼物,艾尔海森,我之后一定会写信给你的。”
“……”
长而柔软的发尾轻轻扫过他的面庞,像牛奶鲜花或是阳光的甘甜气息近在咫尺,但他只是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对如此失礼且不打一声招呼的肢体接触表达被逾越距离的抗议。
“啊,我也会在回信里出数学题给你的,希望这样可以让你多汲取一些知识。”他回答道。
悠依:“嘎?”
少年的唇角扬起,轻轻笑了。!
少年夜叉矗立于仙府之前,他一手持和璞鸢,单膝跪地。
“今日的璃月一切情况都好,并没有妖兽肆虐。”
“层岩巨渊处或有响动,为了以防万一,留云借风真君已经前去加固了结界。”
他抬起头,深深望了一眼紧闭的仙府大门,可是由于帝君在禁闭大门之前曾经下达的命令,还是并未直接推门而入。
“您……现在情况如何?”
原以为这次也不会得到多少回应,他却终于听到了岩神的声音。
“无碍。”摩拉克斯回答道:“闭关的这些时间,我终于弄明白了某些事情。”
“……”少年夜叉并没有追问究竟是为何,只是如今帝君大人如往日一般平淡随和的声音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您无事就好,璃月的仙人们都非常在意您的身体,有很多仙君已经张罗着要为您炼丹了……”
他更是如此。
“……倒也不至于开炉炼丹。”
“我此番闭关,并未是因为磨损影响了身体情况。”摩拉克斯轻声笑了笑:“让你担心了,魈。”
“回去告诉诸位仙君吧,我一切安好,再过一些时日便能出关,不必担忧。”
得到了帝君的指示,少年夜叉又深深的颔首,起身瞬移离开。
只是那层被加了仙法护盾的仙人洞府之内,青年模样的岩之魔神只着了一层单薄的白色内衫,几乎大半的身体都浸没在散发着蒸汽的泉水之中。
由锁骨顺延向下,半湿的衣衫依稀可以看出青年身上闪烁着金色的奇异纹路一路蔓延几乎遍布全身,而他的额头往上相当于本体的龙角也不受控制的显现,眼角的红纹更是深的像是能够泌出血来。
温泉的温度应该温热,但是摩拉克斯只觉得自己浸泡在一池寒冷的冰山寒雪中,他浑身上下此刻都灼热的可怕。
以魔神的力量自然不能抗衡“天理”,哪怕是一时的对视,一次的力量碰撞,都足矣动摇他尘世七执政之一的权柄,击溃道行亦或是修行。
可他在那个时候,依旧呈现出了毫不退让的态度。
但是,对面的那位却是因为他展现出的气势呈现出了些许忌惮之色,虽然祂并未开口显现,但是摩拉克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于是在对峙之中,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他成功的让那位大人收回了威吓,只是他这副属于魔神战争时刻的杀伐之相和无法收敛的力量,要么需要寻找一个强力的对手博弈一番,要么,只能通过地脉涌泉将力量疏散至璃月的大地,逐渐分流而去,否则他这种模样敢去尘世闲游,怕是抬手一阵风都能移平半座山。
想要立刻寻找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平息自己的古神力量,这可不是一件易事,他总不能趁着现在去和若陀友好交流一番……开个玩笑。
但是倘若要借助地脉涌泉,力量的平息便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为了不让自己的故友们担忧,摩拉克斯采取了“闭关修行”的说辞,与此同时他也发现悠依此时被枫丹的水龙王收养,一切安好,便也松了口气。
也不知天空的那位是否会收回对自己的窥伺,在如今将那孩子接回璃月,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举措,也定然会对她的安全不利。
但,天理是不应当对魔神的力量怀着忌惮的。
自己毫不退让的对峙能够成功,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现如今天空岛的那位,并非是真正的“天理”,而是个试图伪装甚至替代天理的“冒牌货”。
太阳已经爬到了正当空。
从枫丹开往须弥的最后一班船已经逐渐落座满了游客,眼看着就要即将出发。
船员们对视了一眼,还是劝导了一下站在码头的老妇人和那个小男孩。
“是时候应该出发了,夫人,再晚一些天就会黑的很晚,在夜晚航行船只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并没有急着回答船员们的问题,她只是有些担忧的望向了身旁那个蹙着眉的少年。
银灰发的少年合起了手中的书本——事实上,他表面上目光注视在书本上,余光却是全部望向了码头的另一边,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很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兴许她今天又睡过头了。
“或者,我再和教令院申请在枫丹的科学院这边,多停留交流一些时日……”
“没关系,祖母,我们上船吧。”面色冷淡的少年说话时的语气却分外温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教令院那些家伙大多数自视甚高,傲慢无礼,我并不希望他们给您带来责难,等待到这个时候已经足够了。”
女孩贪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恰好在他临走的这日睡过头也是缘分使然。
“我们回须弥吧。”
至少她说过了未来会给我写信,艾尔海森在心中不咸不淡的想道。
于是他们站在了船只的甲板上,船长指挥着船员有序的收起船锚,这艘巨大的船只也在船锚一串一串被收起的同时,逐渐脱离了陆地的桎梏。
艾尔海森抬眸,面上无感情的望了一眼枫丹城——这大概是他最近几年最后一次有机会看到这座城市了。
但是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点点,像是幻觉那般从城区的中心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飞了过来。
白色的点点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变的越来越大,变成了拳头大小的松软棉花糖,再定睛一看时居然是穿着蓬松白色短裙的小小女孩。
她像是踩着风而来,在轮船的汽笛响起的一瞬间,提起裙摆,纵身一跃,跳的极高,像乘风而起的候鸟或是蝴蝶,一只脚踮起,稳稳当当的落到了甲板的护栏上。
“……”
艾尔海森矜持的收起了刚刚下意识的伸出来的双手,他告诉自己,绝对是因为害怕她落下来才伸出手想要接住他。
“铛铛~”悠依笑的明媚灿烂,然后往艾尔海森的手上放了俩个护身符:“久等啦,海参~”
“我昨天在花店挑了很久,那里有很多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品种的花朵……不过最后还是来自璃月的清心吸引了我的注意,据说它可以安神助眠,气味也很好闻,我昨天晚上赶工做好了践行礼物,送给你还有祖母。”
护身符上用蹩脚的针线勾勒出了祖母与他的模样。
但是女孩眼角泛着的些许青灰色,让艾尔海森似乎瞬间就明白了她“起晚了”的真正原因。
“……多谢。”
他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而祖母却像是早早就明白了什么一般,退到了甲板的另一边和同事交流正欢。
“欸——我还以为艾尔海森会用那种语气说,从科学的角度而言,这些东西并没有半点作用……”
“兴许是有的。”他抬眼回答道:“每当看到它的时候,我就会回想起这个世界上有对数学毫无领会能力之人,我就会觉得与我未来同期的共处不会那么无望了。”
悠依:“……”
她把面庞鼓成了包子。
而她的面前一直都喜欢板着无表情冰山脸的少年,却轻轻笑了。
他在这几天笑的格外多。
“还有一件礼物哦。”悠依忽然从背后取出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借着自己踩着栏杆有身高优势,扣在了少年的头上。
后者怔怔的抬起手触及头顶的花环,花瓣柔软的触感萦绕指尖,他能明白自己一定与这个礼物相当的不搭,否则她应该不至于在此刻笑的如此前仰后合,幸灾乐祸。
“谢谢你,悠依。”他并没有摘下花环,只是在她笑的有些步伐不稳时耐人寻味的笑了笑,随后说出了一句颇不符合他形象的话语:“之后我会很怀念与你共处的时光。”
女孩的面颊忽然泛起了薄红,大概是被太阳晒的。
“除了你询问我问题的时候。”
悠依:“……”
她冲着艾尔海森做了个鬼脸,随后后退一步,任由自己从甲板的围栏下坠,艾尔海森内心一惊,几乎是一瞬间,半截身体都弹出围栏向下伸手,却发现她已经一瞬间回到了码头,对着已经航行远了的船只蹦蹦跳跳的招手。
刚刚的轮船距离岸边至少有十米远。
看来她对神之眼的操控能力已经足够好。
对于临行之前还要有意吓唬人的孩子气举措,艾尔海森有点无奈,又一看她这会儿,还在远远朝着他的做着夸张的口型。
【再见啦——兰那罗大王——】
兰那罗是一种存在于须弥传说中的幻想梦之生物,传说只有心地善良纯净的孩童才能看到它们,而人类如果帮助了莱纳罗,有幸就会获得它们鲜花或是花环的赠礼。
很好,虽然数学公式什么都不记得,悠依倒是将他曾经讲过的有趣民俗故事记在了心里,还能在最后一刻给他来个兰那罗大王的绰号。
他没忍住笑。
……再见了,悠依。
等到再也看不清码头的小白点时,他才收回视线,在心中轻声说道。
不过,这可真是奇怪。
编花环也好,做护身符也好,悠依总觉得自己一触碰材料的时候,手就开始自主活动。
第一个可能就是她简直就是天才,如有神助,第一个可能就是她曾经确实做过这一类的手工,就像她感觉身上的体术浑然天成那边,肢体的记忆是没有那样容易全部忘掉的。
所以,自己失忆之前的家人,会是怎样的家人呢?
悠依会把那维莱特一眼就当成自己的妈咪,也许是因为记忆深处的母亲也是那样的温柔坚定,强大善良。
虽然嘴上不提,但是她还是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记忆回复,能够和母亲,还有其他的亲人重新相遇。
可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失忆而展现有一丝一毫的悲观,每一天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在收到了来自悠依的五颜六色的各种红配绿黄配紫的歹毒花环礼物,外加被她每日缠着问各种各样的数学题之后,水龙王妈妈决定给他这个越来越跳脱的好女儿找点事情做。
这实在是太“母慈女孝”了。
“欸?我吗?”芙宁娜的头上也顶着七彩斑斓的花环,不止是花环,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鲜花项链,整个人就像花团锦簇的盛开苗圃,她啊啾打了个大喷嚏,又揉了揉泛红的鼻翼,有些遗憾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也很想带小悠依出门玩……本神明的意思是,照顾孩童也是神明的职责之一,只是最近我的身上似乎显现出了被一种尘世之人命名为感冒的症状。”
那维莱特放下了羽毛笔,他轻声叹了口气:“芙宁娜女士,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症状叫花粉过敏。”
“原,原来如此,是悠依那孩子的爱意太沉重了啊,具象化的表达出来了啊,啊啾!”
很好,看来芙宁娜也没有办法带着悠依去枫丹城区一道放松心情了,他只在这个时候才由衷的开始想念她的那位枫丹朋友。
“妈咪!妈咪!”悠依打开了办公室门,她整个人都快被花淹没了,捧着一大团浮夸的鲜花项链就献宝似的朝着那维莱特跑了过去:“看,我给你做哒!”
那维莱特放空自己的大脑,被“好女儿”悠依绕了一串一串又一串鲜花在身上,他此刻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手持风琴在枫丹的沙滩旁绕着篝火跳草裙舞了。
曾经第一次在女孩的手中收到护身符与花环时,自然是无比欣悦的,但是现在他也确实清晰感受到了这沉甸甸的爱意。
嗯,沉甸甸的。
在悠依几乎用花把他整个人埋起来的时候,那维莱特艰难的探了半个脑袋,说道:“咳,悠依,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那位名为莱欧斯利的朋友。”
“大狗狗!”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有狼族的返祖血统……”
“汪!”
“好吧,你想不想同他一起玩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家里可以养人形毛茸茸大狗狗了吗妈咪?”
“不可以。”
“QAQ。”
半小时后,芙宁娜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走近那维莱特的办公桌:“我最敬业的属下哦,这是今日需要你去批阅的公文……嗯?人呢?”
只见他的办公桌和办公椅上已经堆起了小山一样的鲜花,但是并没有看到审判官大人的身影。
过了几分钟,才从花瓣堆里伸出来了一只手,接过了公文,又很快撤了回去。
芙宁娜:“……好吧。”
今天的枫丹下起了太阳雨。
莱欧斯利少年今日也在为了生活而奔波劳作。
他可以一口气做很多份工作——送报员,修理工,给餐厅打工,修理花园。在如此年少的年纪,几乎就已经做到了样样全能。
除却为了谋生之外,更是为了能够购买起紧密的器械,莱欧斯利在时刻寻找方式去研究改装手中的拳套,期望拳套能够将他周身上下的力量都发挥到最大化。
仅仅是依靠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俩个成年人相抗衡,尤其是对面俩个成年人是实力深不可测的恶魔的前提下,他才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他也偶尔会想起那一天,审判官先生对他许下的承诺,和来自那个女孩的邀请。
“帮助……么。”
他勾勒唇角,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不,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要亲手为了曾经被欺骗的自己,所有被欺骗的孩童复仇么?他怎么可以将希望寄托于旁人的身上,对那份温柔与温暖抱着期待。
“从燃起了杀意的那一刻起,虽然我不想当坏人,却也不想做什么好人了啊……”
少年莱欧斯利在这样的年纪就为自己打上了未来罪人的烙印,因此,即便在那个时候的目光被那个纯白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他也没有将自己周身上下所背负的黑暗透露过分毫给旁人。
于是,他更加卖力的修理着面前的器械,只期盼着老板在结算零工的工资时的心情能够好一些,可以多赠予他一些能够组装拳套的零件。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被一道身影遮挡了阳光,一股香的有些过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嗅觉本身就比旁人敏锐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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