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应呈不用。
他是九州集团的创始人,也是毫无争议的掌权者,这栋大楼里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会有安保上前替他开门。
然而今天,傅应呈站在门禁前足足二十秒,依然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傅应呈:“……”
男人额前青筋难忍地跳了下,扫视周围,看见安保队长就站在门口,开口喊道:“程队长。”
程队长闻声立马扭头,愣是在傅应呈面前左顾右盼了半天,才猛地注意到他:“你在喊我?”
男人脸色更沉了。
程队长正在想这是哪个实习生没带工卡,疑惑地瞅了一眼他的脸,突然脊背发寒,汗流浃背地立正敬礼:“哎哟卧……傅……傅总!”
傅应呈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冷声道:“开门。”
“哦哦,好好,”程队长手忙脚乱地掏卡,“刚刚一瞬间没认出您,不好意思,您今天太低调了……”
傅应呈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想着尽快乘电梯上楼,他办公室里常年备有适合各种场合的正装。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声吊儿郎当地问好从身后响起:“早哇程队长。”苏凌青笑眯眯地走近。
“苏总早。”程队替他刷开门。
“怎么今天没精打采的?”苏凌青一双笑眼精毒得很,“犯事儿了?”
“您别说了吧……”程队苦着脸看了眼傅应呈的背影,又低下头。
苏凌青正觉得奇怪,哪个年轻人杵在傅应呈的直达电梯前面。
他哎了声,那人没回头,苏凌青绕过去看他的脸,愣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应呈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冷道:“再大点声,你干脆去大厅中间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苏凌青自觉失态,捂住了嘴,没忍两秒,和傅应呈对视了一眼,又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傅应呈:“……”
电梯到了,傅应呈沉着脸快步走进去,直接按关门键。
苏凌青踉踉跄跄地扑上来,硬是扒着门缝挤进来,靠在电梯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这么好笑?”
傅应呈眉心跳了跳,忍无可忍地讥讽道:“你比我还大三岁,我说你了吗?”
“确实,我是比你老。”
苏凌青喘着气,泪眼朦胧地直起腰,拍着傅应呈的肩膀,终于憋不住又一次大喷出来:“但是我不装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应呈:“……”
晚上,北宛一中。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江柏星照旧帮季凡灵拎着书包,走出教室。
下楼的时候,江柏星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似乎一瞬间涌入了很多消息,手机连续震动了很久。
季凡灵偏头看去:“江姨吗?出什么事了?”
江柏星低头查看,眼里少见的闪过厌恶的情绪,抬头却笑了下:“没事,可能是信息被卖了,最近总是收到垃圾短信。”
季凡灵也经常收到垃圾短信,所以没太在意。
到了校门口,江柏星送她上了迈巴赫,把书包递给她:“明天见姐姐。”
陈师傅也见江柏星好多次了,不过并不清楚他是谁,季凡灵把车窗摇上去之后,陈师傅一边转着方向盘打方向,一边笑眯眯问:“这是您同学吗?”
季凡灵:“一个班的。”
“怎么天天送您出来,喜欢您?”陈师傅笑。
季凡灵:“……”
女孩一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怎么可能?”
季凡灵下意识看向窗外的江柏星,愣了下。
他怎么朝着家的反方向走?
都快十一点了,他要去哪?
正好陈师傅要在前面掉头,驶回学校附近的时候,季凡灵在后排移动到另一侧,眼睁睁看着江柏星背着书包,拐入一个阴暗的小巷。
小巷里如果没记错的话,除了常见的理发店、水果摊,只有一家经营不善的地下台球馆。
季凡灵心里有种不太好的危险预感,而她在这方面一贯非常敏锐:“陈师傅,停一下车。”
陈师傅立刻减速,在路边停下:“怎么了?”
季凡灵快速拉开车门,跳了下去:“我很快就回。”
女孩跑进黑暗的小巷,闻到阴暗处经年累月的潮湿气味,她听到前面有影影绰绰的人声,在半亮不亮的招牌前,顺着台阶下到地下一楼。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六七个男生,各个十七八岁的年纪,人高马大,肌肉结实,露出的胳膊和小腿各个精悍。
他们围聚在一起,对着角落,推推搡搡后面的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江柏星。
为首的寸头上前就推了江柏星一把:“你行啊你,偷鸡摸狗,搞小动作是吧?”
另一个说:“裁判眼瞎,你当我们哥几个也瞎?”
身后的跟班也推了他一把:“把咱们谢哥脚撞瘸了,你不表示不表示?”
还有个疤脸在阴阳怪气:“行啦,人家是好~学~生~跟咱们几个不一样。”
寸头冷笑:“好学生?好学生怎么还使这种阴招?”
当时和八中体育分校篮球决赛那一场,江柏星起跳的时候和谢杨撞在了一起,谢杨落地扭到脚,只能下场换替补。
这帮人就是谢杨的好哥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挑衅江柏星,奈何江柏星谨慎极了,一直没让他们逮着机会。
“撞到谢杨是个意外,”江柏星说,“我不知道他会崴到脚,而且我自己也受伤了。”
“娘们唧唧的孬种!”寸头啐了口,最后推了一把,将江柏星逼到了墙角。
江柏星突然看到了什么,惊愕地瞳孔猛地缩了下。
寸头抬手揪住江柏星的头发,将他的头抵在墙上,凶狠道:“小爷我呢,要求也不过分,你现在扭一只脚,小爷就放过……我靠!”他突然痛叫了一声。
其他几人都惊住,扭头看过来。
只见一个纤瘦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进了门,站在台球桌上,抄起台球杆,一杆子狠狠打在了寸头头顶。
邦的一声响。
她气得声音都发抖:“我拿命救的人,也是你能欺负的?!”
江柏星心神俱震,仰头看去。
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长条灯管晃动,交错的光影里,女孩的轮廓被笼上一层让人目眩神迷的璀璨白光。
几个男人抬头看她,面面相觑地傻眼,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只有受害者寸头捂着头,气得跺脚:“杵着干什么?先把她抓下来啊?”
几个人赶紧去抓人,季凡灵占据了地形优势,跟打地鼠似的,一杆子一个,一个都没放过:“自称小爷是吧?毛都没长全的东西,我还是你姑奶奶呢。”
“欺负人?你也配?”
她说完又是一杆子戳人胸口:“六个欺负一个,谁他妈才是孬种?”
之前季凡灵刚转学,被新同学好奇地围住,问这问那的时候,她浑身绷紧地好像要被围攻了,说话也磕磕巴巴。
面对实打实的恶意,她却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一样,半点恐惧和紧张都没了,反而有种张牙舞爪的凶猛。
这群体校的学生,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到底是十七八岁的正经学生,不是什么街道小混混。
他们今晚确实是出来挑事的,因为听说好兄弟谢杨被江柏星害得临时下场,到手的金牌也丢了,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想让他吃点瘪。
但他们也只是想口头恐吓,推推搡搡,撑死了轮流啐他几口,恶心死他,没真打算群殴他。
打出事还得了?
谁也不想退学。
此时寸头倒是真的被打出火气了,吼了声冲上来,打算把她连人带桌一起掀翻。江柏星眼见不好,冲上来制住她。
季凡灵居高临下地掏出手机,晃了晃,冷道:“我已经报警了。”
寸头一愣。
季凡灵说:“看看警察来了,是信你还是信我。”
寸头真他妈气疯了:“你去说啊,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看看是谁在打谁!”
季凡灵随手拽起自己两条裤腿,笑了声:“不就是伤么,我有的是。”
空气一瞬安静下来。
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面前。
几个把受伤当家常便饭的体校生,竟然都忍不住头皮发紧。
等到那群体校生因为不敢见警察,没什么底气地放了几句狠话,骂骂咧咧地走后,季凡灵跳下台球桌。
江柏星急着过来接她:“姐姐你怎么过来了?你腿怎么伤成这样?”
“我还想问你呢,”季凡灵掀起眼皮,盯了他一眼,“他们喊你来你就来,你没长脑子啊你?!”
江柏星停了两秒,急促辩解:“我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可是他们已经电话短信骚扰我很久了,我今天想做个了结,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他掏出手机给季凡灵看,“我手机开了录音,他们想挑事的证据我都录下来了,明天我就可以去跟陈老师说,让学校去交涉……本来是这么想的。”
结果对方的罪证没录到多少,季凡灵一个人殴打他们一群的录音倒是录了很多。
季凡灵:“……”
女孩张了张嘴,没想到他早有打算,有点下不来台:“为什么不跟我说?”
江柏星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问:“警察一会儿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
女孩耷拉着眼皮,双手揣兜往外走,“根本没报警。”
“啊?”
“报警有什么用,”她闷声说,“反正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江柏星跟在她身后走出小巷,马路两侧成排的路灯明亮,车来车往,还有尚在营业的便利店,算是彻底安全了。
季凡灵本来准备走了,忍了忍,还是说:“你遇到这种事,应该直接跟我说,而不是冒险。”
江柏星被训了,低着头不吭声,半晌才低声道:“姐姐,下次我也不会说的。”
季凡灵没想到这孩子还会顶嘴:“?”
“因为从年龄上来说,你已经不是我的姐姐了。”江柏星鼓起勇气。
倒反天罡?
季凡灵呵了声:“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连……”
江柏星说:“我不想一直被你保护。”
“……”
季凡灵硬生生把后半句“上厕所都得喊你妈”咽了回去。
女孩抿了抿唇,叹气道:“我那个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她今天就不该提起当年救江柏星的事,搞得跟夸耀功劳似的,“再说我也没死,你犯不着觉得,欠我多大的恩情。”
“你当年救我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不会死。”
江柏星今天一直很认真,“况且,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路上的车灯快速划过少年的侧脸。
他静静看着她,眼眸在路灯的照耀下亮如星星:“季凡灵。”
江柏星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
“我喜欢你。”江柏星说,“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
她灵魂出窍似的嗯了一声。
陈师傅看她这个状态,有点担心,懊悔刚刚她下车自己居然没跟上去,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傅总还不得要他老命。
“刚刚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有,挺好的……”季凡灵说,“不好意思陈师傅,耽误你晚上回家了。”
陈师傅松了口气:“害,没有的事,我就是干这个的嘛,你就算是叫个滴滴人家也得等您不是?”
女孩没有应声。
她靠在后座的座位上,焦虑地把手腕上的珠串盘了一圈又一圈。
当时江柏星表白完,季凡灵感觉台球杆一棒子敲在了她自己的头上。
女孩在秋夜的寒风里,僵硬了半天,张了张嘴,只蹙眉,发出一个迟钝的单音:“啊?”
怎么会?
江柏星怎么会喜欢她?!
虽然理智知道江柏星早已不是小孩,可她对江柏星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上完厕所还要蹲着喊妈的年纪。
江姨应该不知道吧?
江姨如果知道,指定得两眼一黑,江姨好心好意约她去家里吃饭,结果把他儿子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带跑偏了。
她真该死啊。
少年后知后觉,脸红得像是要滴血:“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姐姐,姐姐不回答我也没关系的,我我我……那我走了?”
卡了两秒,女孩看向旁边,艰难道:“……也行。”
江柏星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死一样的尴尬,他头一次没有目送季凡灵离开,先一步转身,背着书包狂奔而逃。
第三天,季凡灵彻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柏星。
换做从前,她会果断地翘一天的课,去网吧打发时间,但现在她一翘课,陈俊就会发现,陈俊一发现,就会给傅应呈打电话。
她也可以选择装病,但是很难逃过从事医疗的傅应呈,季凡灵敢打赌,她前一秒说自己难受,傅应呈后一秒就会把她送去医院全套检查。
……条条大路都被傅应呈堵死了。
课间的时候,季凡灵眼看着江柏星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心烦意乱,抓起桌子上的试卷就去了陈俊办公室。
陈俊还是头一次看到她不请自来,表情一瞬严肃:“出事了?”
季凡灵把卷子摊在他面前:“没事,我就是想问问……”
陈俊惊讶地睁大了眼:“你居然来问我题了?”
季凡灵垮了脸:“不能?”
“能能能。”陈俊忙不迭把旁边桌的椅子给她搬了过来,“坐坐坐。”
他搓了搓手,忍不住暗自思忖,不知道傅应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叫她主动学习。
陈俊坐下来给她讲了一会,突然想起昨晚班群里的消息,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对了,你没登qq不知道,最近班上同学都说十周年要聚聚。”
季凡灵算了下,发现还真毕业十周年了,淡淡道:“我又不能去。”
“知道你不去,你问问傅神去不去,”
陈俊八卦基因又觉醒了:“你不知道,大家都是冲着他去的,夏天的时候他们看新闻说傅应呈不在国内,都嚷嚷忙要推迟,最近不知道打哪听说傅应呈一直在北宛,又说年前要聚聚。”
季凡灵:“你有他微信,你为什么不问?”
“那跟你能一样吗?傅应呈明显对你不一样啊。”陈俊眼睛发光。
“那都是……”季凡灵微妙地感到喉尖发涩,顿了顿,“有原因的。”
上次当着傅应呈的面没敢问,这次陈俊终于按耐不住:“你俩该不会在谈吧?”
季凡灵立刻反驳:“我跟他?你疯了吧。”
“为什么不可能?”
季凡灵愣了下,竟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傅神还不好?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哦,他还专一。”陈俊说。
“他专一都让你知道了?”
“是真的,当年我们一起搞物理竞赛的八班女生,你知道吗?她根本就不喜欢物理,为了见傅应呈才来的,每次竞赛课都坐他旁边,我们整个竞赛班都知道。”
季凡灵一点也不知道这事,下意识追问:“然后呢?”
“被拒了,哭了一整天,”陈俊比了个手势,“不知道傅神说了什么伤透了她的心,她都不跟他做同桌了。”
“……”
季凡灵扯了扯唇角,“把喜欢自己的人搞哭是什么美好的品质吗?”
“你跟傅应呈不一样,”
陈俊说:“你会在乎喜欢你的人,傅神只在乎他喜欢的人。他不喜欢的人,就是死他家门口,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季凡灵明显怔愣了一下。
陈俊的话轻而易举地将时间线往前推去,挑起很多细碎的瞬间。
傅应呈将满身酒精味的她强硬地拎出合租房,傅应呈拉着她的手腕按下门锁的指纹,傅应呈侧身站在单元门前问她去不去他家……
还有最早的那一幕。
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打不通任何一个电话,蹲在小超市的门口,像是被全世界遗忘。
昏暗的天光里。
男人按下车窗,眸光深暗,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喊她“季凡灵”。
“但是,”陈俊一个话锋急转,“你别在毕业前谈恋爱啊,最近学校抓早恋抓得紧,而且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哪能搞这些。”
季凡灵回神,撇了撇嘴:“……戏别这么多行么。”
“但是毕业后就没问题了。”
陈俊期待地凑近了,“你跟我讲讲吧,怎么跟傅应呈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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