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还是收了吧,我瞧七儿挺想收的,但你若不收,叫她怎好意思?”
一点红这才收下。
出绣玉谷后,她和洪七并没有立刻分开,而是一路同行到池州,又在池州吃了一顿饭才告别。
洪七问一点红:“所以红儿姐姐你打算先去挑战哪个剑客啊?”
一点红说没什么先不先的。
洪七:“啊?什么意思?”
“再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一点红,竟在此刻卖了个关子,搞得洪七一顿抓耳挠腮,差点都不想去华山了。
最后还是一点红阻止了她,说你是代大宫主去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洪七:“……好吧。”
好奇心没被满足,洪七这向西的一路上,便一直在惦记这事,等王重阳办的真经论道会开始,才转移注意力。
而就在王重阳在论道会上给天下英雄讲自己对《九阴真经》的见解时,一路南下的一点红,也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孤身一人在槎城登船,去到了这两年隐隐成为南海之首的那座岛屿。
上岛第一晚,一点红随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睡足四个时辰后,又踏着晨光,一步一步,走向了白云城主府。
正如她对洪七所言,此番南下,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先不先的。
因为她不打算挑战其余剑派。
她唯一的目标,只有白云城主。
一点红知道自己大概率会输,但就算是输,她也想知道,如今的她,到底还差叶孤城多少?
南海地处偏远, 消息相对闭塞。
但那是没什么爆炸性消息的时候,像这次一点红主动去飞仙岛挑战叶孤城,对南海来说, 就称得上是一个大消息了。
一年多以前,一点红在中原挑战了二十几个剑派的首座弟子, 当时她的名字已经响彻武林,为天下剑客熟知。
就连偏远的南海,也议论过她的彪炳战绩。
而她的模样打扮,也在那一场场约斗中, 被人记下。
不出剑则已, 一出剑,哪还有人认不出她?
她停在白云城主府前, 向大门外的守卫阐明来意时, 守卫瞬间肃然,而后恭敬地表示,这就去通报城主,又说红姑娘来自移花宫,那便是白云城的贵客, 不妨先入府?
一点红摇摇头,说不必。
“我是来挑战你们城主的。”她神色淡淡,“只代表我个人,与移花宫无关。”
守卫闻言, 也没有多作勉强, 朝她行了一礼, 便迅速进府通报去了。
没多久, 得了消息的叶孤城便携剑自府中而出。
她见到等在府外的一点红, 也没问为什么, 只开门见山表示,这挑战她接了,主随客便,时间可以由一点红决定。
果然是再干脆不过的剑客,一点红这么想着,轻启薄唇道:“现在就开始罢。”
叶孤城倒也不意外,当即点了头:“可。”
按照正常的挑战流程,这时该轮到一点红让叶孤城来决定地点了,但两人目光交会到一处时,她的剑已直接出鞘。
如此,作为对手的叶孤城,自然也跟着拔了剑。
两人见面,只说了三句话,就在白云城主府的大门口各自出了招。
这般迅速,真是连做好了观战准备的守卫都没想到。
而就在守卫们愣神之际,眼前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已然在一片剑光中,交错了起来。
她们的动作实在太快!
寻常剑客比斗,不论如何,总会给自己和对手都留一点循序渐进的余地,用以刺探虚实,但这两人完全省略了这个步骤,一起手,便是最直接,最显己身之道的招式。
一点红是有心求证自己的天赋与境界,所以不留余地,叶孤城虽没这份心思,但她以诚待剑,又亲自应了此次挑战,当然也是认真出剑。
如此以来,自然上来就十分激烈。
两人过了不到二十招,城主府内,叶孤城那些剑侍,便一齐跑了出来。
与之相对的,城主府外的街上,也迅速聚了一大波人。
“那红衣的姑娘是谁啊,竟然敢来挑战咱们城主?!”有飞仙岛本地的百姓看到这画面,发出惊呼。
“红衣软剑,剑还这般快……她是一点红!”飞仙岛的海上坊市聚集了南海大部分有点见识的江湖人,片刻后,就有人认出了一点红,“移花宫的一点红!”
“就是那个挑遍中原各大剑派无敌手的一点红?”
“她竟来了南海……”
“叶城主与她差不多年纪,在她挑战中原各剑派时,一剑平南海,那时我便知道,她二人早晚会有一战。”
随着一点红和叶孤城持续出剑,街上聚集的人,也愈来愈多。
可她二人浑然不觉,心中眼前,只有剑。
自己的剑,对手的剑。
一个飘忽如风,一个出尘似仙。
大部分观战的人看不清她们的招式,只能看到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在海风与剑光中来回交错。
很快,又是二十招过去,两人的动作依旧快得叫人目不暇接,但叶孤城的剑侍们,却是看得紧张不已。
他们是多少能看清这两人的动作的,也就是因为勉强能看清,才十分紧张。
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叶孤城和人打得如此焦灼了。
一点红的剑太快,只论出剑的速度,甚至要比叶孤城还快上半分。
如此恐怖的速度,该说不愧是移花宫的人吗?
剑侍们一时看得痴了。
这个时候,在速度上不占优势的叶孤城,突然变了招!
众人不知所以,只感觉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还以为她是招架不住一点红的剑了,一时屏住呼吸,人群也随之安静。
只有在她对面的一点红自己知道,叶孤城绝不是应付不了自己的快剑,而是不想再没完没了地拆招了。
叶孤城应当是自觉见识完了她的速度,便反客为主,开始掌控两人的攻防节奏。
如此由快转慢,看似简单,实际需要的功夫,只有同她交手的人,才最清楚。
果然是天赋被大宫主夸赞的人,果然是天生的剑客。
随着叶孤城的节奏,同样慢下来出剑的一点红,忍不住想道。
她惊叹于叶孤城的剑,飞仙岛上的人,却在惊叹她。
能跟白云城主打到这个地步,还没露败相,这放在南海,足以叫人议论上七天七夜。
华山北峰,不属华山派管辖的五龙潭边,王重阳办的真经论道会,已进行到第三日。
前两日,她作为东道主,给受邀前来的武林人士们,讲了许多自己的见解。
到了第三日,她开始以实战的方式,给大家演示真经里记载的那些招式。
洪七便自告奋勇,当了她的对手。
和一点红不一样,洪七如今,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一点名气都没有。
她主动站出来,表示愿与王仙姑一试,顿时引来不少怀疑的目光。
“这是谁呀?”有人小声问。
“不知道,没见过呀,但既然来了,应当也练了九阴真经吧?”
此时的论道会,因为王重阳的无私分享,已聚了近千位武林人士。
其中大部分都是秦地人士,他们在第一天时,还嗤之以鼻,后来听说这位王仙姑真的在给大家讲解真经,又纷纷呼朋唤友,齐聚五龙潭。
他们也不认识洪七,瞧她年纪小,生得圆润秀气,不像王重阳那样仙风道骨,甚至当场嘲笑了一番,说小姑娘你可想清楚哩,王仙姑将九阴真经研究到这个地步,她用上面的招式,肯定比你用出来强太多了。
洪七根本不搭理那些人,只问王重阳:“仙姑先请?”
王重阳是知道她身份的,当然不会像旁人一样,不把她当回事,也客气回道:“既然洪姑娘愿意与我一试,那咱们就拆上几招罢。”
说定之后,两人就在潭边切磋了起来。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练过九阴真经,对上面的招式有基本的了解,所以洪七一出手,用不了几招,他们便立刻看了出来——这小姑娘练得,比他们熟练了太多。
她出手迅疾,身法灵动,根本不输王重阳!
甚至于两人交手时,她还使出了一些,王重阳都没有想过的,经书上的招式组合,颇有奇效。
“这……”有人目瞪口呆。
“这两招还能这么用?”有人不解。
“好天才的想法!”也有人惊讶过后,迅速赞叹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很快几十招过去,两人的演示,也逐渐高深到了其余人看不懂的地步,在场的人哪还敢小看洪七。
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中,也浮出了一个疑惑——这么厉害,这么年轻的高手,究竟是何来路?
纵然王重阳没出剑,没用自己的全真剑法,只用了真经上的招式,可那毕竟是王重阳啊。
能一句话就让华山派允她在此开论道会秦地第一高手,怎么会跟一个看着才二八年华的少女斗得难解难分?
移花宫内,两个侍女都不在,偌大的明月殿,其实冷清了不少。
好在姚月除了有点不习惯之外,也没觉得无聊。
洪七和一点红不在,她还可以教徒弟嘛,原随云那么聪明,教起来实在让她这个做师父的很有成就感。
再加上怜星也每日都来陪她吃饭,这宅在宫中的生活,其实还是挺有滋味。
但这天夜里,她刚洗漱完,从偏殿出来,回到内殿时,她的卧室里,却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没戴面具,换了一身青衣,站在门后,见到她时,表情似笑非笑,极其复杂。
姚月:“……”
果然,还是来了。
“玉教主还真是神出鬼没,从无礼貌可言啊。”姚月说着,拍了拍一样刚从汤池里出来的徒弟,示意她先去别处。
原随云一向乖巧,听到她的话,便领会到了她的暗示,立刻小跑着退了出去。
内殿里,顿时只剩下姚月和玉罗刹两人。
玉罗刹看着她,忽然笑了一声,说:“我知道宫主一向不喜欢我,不过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小辈出手,宫主何必如此小心?”
他看出来了,姚月一见到他,就先让原随云走,是怕他因《九阴真经》一事,恼了移花宫,想拿她徒弟来威胁。
“玉教主这是说得什么话?”姚月也笑,不过是冷笑,“楚留香的师门同你有渊源,你不还是关键时刻捅了她一刀么?不知这样的行为在玉教主看来,算不算丧心病狂?”
玉罗刹眯起眼睛:“……果然是她换走了真经。”
“你是从别人那偷的,那被人换了,也怪不得旁人。”姚月说,“而且我不是向全江湖都公布真正的经书内容了吗?玉教主若气不过,我可以取一本送你,放心,这次保真。”
都传遍江湖了,玉罗刹当然有了移花宫散出去的复刻本。
而姚月也就是知道他肯定有,才要这么夹枪带棒地说话。
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暗中给楚留香捅刀,还要装得对楚留香有恩一样来找她的?
真是好不要脸的一个男的!
有点逼数不来找她也就算了,但现在来了,她也不介意替楚留香打他一顿。
玉罗刹想过, 他之前在姚月面前一通春秋笔法,应当是惹到了她。
所以她生他的气,是在他意料之内的。
但现在看来, 比起他没对她说实话,她更愤怒的, 似乎还是他当初对楚留香做的事。
楚留香对她来说,似乎比他想的还要重要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玉罗刹也同样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既然楚留香对她来说这么重要,那他再在她面前出现, 她又怎么可能不给楚留香找回场子?
玉罗刹想也不想, 下意识退开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恰在此时, 姚月的剑也出了鞘, 泛绿的刃光自他眼前穿过,剑气直逼他面门。
若不是他避得够快,恐怕这一剑就能直接砍掉他的鼻子!
可他来不及庆幸,因为她的下一剑已经来了。
明月殿内灯火煌煌,本是无风之所, 但他二人一出手,动作间衣衫翻飞,带得周围气劲一顿横冲直撞,愣是将这殿内的烛火吹得跳动不定, 恍若狂风来袭。
玉罗刹一边躲避姚月的剑, 一边还要担心, 自己会不会在闪避之下, 沾染了这殿中的明火, 心中叫苦不迭。
虽然这趟来移花宫之前, 他就已经做好了和她再度交手的准备,但只说了两句话就大打出手,还步步紧逼,对他来说,也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尤其是她的剑,风格与上回大相径庭,可谓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剑也还是那柄剑,但就是和他记忆里不一样,叫他无法用经验来判断,只能全凭本能。
又是一剑横来,玉罗刹不敢硬撼,只得后退。
可先前那几招接下来,他已退无可退!
冰凉的剑锋贴着他的脸刺入他倚着的门板,他想趁这个机会反制于她,抬手出掌,试图借力,但那柄刺入木中的剑如影随形,顺着他的动作又是一劈!
门板应声而裂,两人同时飞身而起。
下一瞬,剑光大盛。
玉罗刹暗道一声不好,想要收掌,但已来不及。
只见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朝他打来。
两人掌心相触的那一刻,她的身影瞬间消失,来到他身后。
那冰冷的剑身再度贴上他的身体,这次不是脸,是颈。
玉罗刹大惊,也顾不得仪态了,当即往前一倒,以避这一剑。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身形便很难稳住,而他束起的长发,也代他迎上了她的剑锋——
很轻、很温柔的一声,像情人的亲吻。
玉罗刹只觉颈后一凉,然后便听到了她的嗤笑声。
她说玉教主,反正你平时戴面具,这一头秀发又何必留呢?
玉罗刹:“……”
玉罗刹也不躲了,脚下一点,反身迎上,说若是割断我的头发能叫宫主消气,那宫主出手便是。
看着他“大义凛然”的表情,姚月勾起唇角,又是一笑。
这一笑和方才的嗤笑不一样,乃是发自真心。
灿若明月,笑意直达眼底。
哪怕是玉罗刹,也很难不为这样的笑容失神。
但他这一失神,便又给了她出手的机会。
姚月是一个守诺的人,既然上回答应了他以后不再打他的鼻子,这回她就避开了鼻子,一拳打向了他的眼睛。
玉罗刹上一刻还处于惊艳之中,下一刻就吃到了她这一拳。
猝不及防之下,再一次没能稳住身形。
而她也没有打完一拳就收手,趁他反应不及,又抬腿踢向他腹部——
五龙潭边,王重阳的真经论道会,已办到第十日。
这十日里,她先后与十余个练过九阴真经的人交了手。
这些人里,只有洪七不是在单方面接受她的指点,甚至反过来启发了她不少。
眼下论道会走到尾声,她对洪七的佩服,也已达到顶峰。
“洪姑娘奇思妙想,对这真经的见解,实在我之上。”再一次与洪七就经书上的某个招式辩了一番后,王重阳不由得如此感慨。
洪七还是最开始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闻言朝她摆了摆手,道:“我方才说的,其实我自己都没有完全理解,只是复述了我家宫主所言。”
王重阳便眼睛一亮:“可是邀月宫主?”
“是啊。”洪七点头,“我练九阴真经时,凡有不解,便去请教宫主,虽然她不练,但她总能为我解惑。”
王重阳大震,又想起那些在江湖上流传的复刻本,顿时肃了神色,说邀月宫主真乃高义。
她都这么说了,论道会上,因她和洪七比斗而受益匪浅的人,自然也和她一样,对姚月充满感激。
因此,这真经论道会结束的时候,众人口中说的最多的,反倒是根本没来的姚月。
绣玉谷移花宫的名号,也被大家反复提及。
只是和从前不一样的是,如今江湖中人,尤其是秦地的江湖中人提到移花宫,言辞之中,已不再是单纯的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天生就爱跟大众唱反调,非要说姚月是看不上《九阴真经》,才把它散给全江湖,好给自己搏名声。
但这样的说法,无疑被许多人鄙夷。
“说得容易,换你得了这么厉害的秘笈,你就算自己不练,也会留给后代或者门人吧,能做到送给全武林?”
“而且人家还派了自己指点过的侍女来论道会给大家讲解呢,可比你高风亮节多了!”
不过这些争论,洪七其实没怎么听到过。
论道会一结束,她就应王重阳邀请,随这位仙姑去了一趟终南山全真教做客。
两人在论道会上的交手,为了不惊骇到旁人,都是仅止于招式,现在旁人已散,自然要真正切磋上几回,方能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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