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彻底回去。”原随云细声道,“她说给、给我半年时间……”
“为什么?”姚月问完,自己先猜了一下,“她是觉得仇人已经料理完了,没必要再让你留在移花宫了吗?”
原随云哭着点头,又说她不想回去,可是她娘只给她半年时间,待到这个年过完,就会再派人过来,接她回太原。
“我不想……不想离开师父……”原随云说着,紧紧地抱住了姚月的胳膊。
“你既不想,那就算是你娘,也勉强不了你。”姚月道,“你放心,此事交给我处理就是。”
不就是一个无争山庄吗?先前她去太原,那边一直在装死,她就已经多少感觉到原家现在对移花宫的态度了。
但考虑到徒弟夹在中间可能也不好受,她就没计较,大不了大家不往来就是。
可现在原家逼着原随云放弃这段师徒关系,那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真当她当初是顾忌是无争山庄这四个字才愿意收下原随云的吗?
那无争山庄的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些。
第69章 发现
虽然了解了原随云闷闷不乐的关键, 但姚月还是不太明白,无争山庄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原随云拜师之前练的自家内功,她当初检查过, 是还不错,但和明玉功比起来, 显然不如。
原夫人想让原随云放弃这段师徒关系回太原去,可原随云的明玉功才学了个开头,除非直接放弃重来,不然也没法再练回原本的内功了。
也就是说, 原夫人这么做, 等于生生浪费原随云三年时间。
这,怎么看都很亏啊?
“这里面应当还有一些随云也不知道的事。”她跟怜星说, “楚留香已经去太原了, 你也帮我留意着吧,此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楚留香出手,还需要我么?”怜星道。
姚月说双管齐下啊,说不定你俩查到的东西能互相查漏补缺呢。
怜星:“……”
“怎么?”她偏头看过去,“你不愿意?”
“我怎会不愿为姐姐效劳。”怜星笑道, “何况我半日前不就答应过姐姐了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姚月就又想起他吓唬了原随云一下午的事了。
姚月说你到底是怎么问随云的?怎么把她惹得那么伤心?
怜星觉得冤枉,举起手道:“我绝对没有故意惹她伤心。”
“我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同她剖析利害罢了。”
姚月还是一脸怀疑, 怜星就说, 真正惹得原随云伤心的, 肯定是她母亲。
“她才七岁, 就要被自己母亲逼着做这种选择, 此前还一直不敢告诉姐姐,多为难呀,我若是她,终于被劝得告诉姐姐的时候,一定哭得比她更伤心。”
姚月:“……”
你也知道你很能哭啊。
“算了,总之你让小李和小苏帮我看着点无争山庄的消息。”姚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如果能在他们再派人来之前查到点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怜星郑重地表了态,说原随云是她的徒弟,也是移花宫的下一代传人,他这个现任二宫主,自会为此事尽一份力。
“姐姐就放心罢。”
话是这么说,但这事涉及无争山庄,查起来也确实难度很大。
尤其是查了一阵后,苏容就发现,在最近半年之内,无争山庄暗中切断了一些原本必不可少的,与外界的接触。
“无争山庄上下几百口人,日常所用,便是一笔不小的耗费,但最近半年,他们与原家名下的铺子、田庄等,俱没了往来。”这是苏容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地方,“谨慎到这个程度,真是闻所未闻。”
人活着总要吃饭吧,就像自己搞种植和养殖之前的移花宫,每个月还必须派人出去买东西呢。
无争山庄也不像绣玉谷这样,在庄内就有大片的土地。
他们忽然这般紧缩,自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实际上,他们不仅是切断了和外面的往来,还顺便将庄中大部分的下人,暗中送了出来。
那些下人,如今还在原家名下其他产业做事,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被遣送出庄了。
“只能看楚姐姐了。”李虹说,“她既打算亲自入无争山庄一探,那必定不会空手而归。”
怜星呵呵一声,道:“是啊,如今也只能等她的消息了。”
可别一不小心翻了车。
楚留香的消息,最终是在年关上传回的移花宫。
而且不是她本人传回。
但姚月没想到,替楚留香带话的人,竟是玉罗刹!
他在小年夜里,忽然出现在移花宫,直接找上姚月,告诉她道:“你的朋友受了伤,如今正在你我初见之处养伤。”
姚月:“什么?!”
本来玉罗刹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潜入绣玉谷,她是很不爽的,但听到楚留香受了伤,她顿时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追问道:“她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玉罗刹明知她着急,却答非所问道:“没想到宫主这么冷淡的人,也会为朋友心急火燎,真是叫人意外呢。”
姚月受不了了,说你是不是还想再断一次鼻子?
说着她直接出剑,朝此人的新面具削去。
剑光一闪,玉罗刹也苦笑一声,立刻藏身白雾,主动示弱,说宫主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
“那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姚月握着剑,神色冰冷。
“楚姑娘伤得不重。”玉罗刹终于答了,“但毕竟是伤了,再兼天寒地冻,着实不宜赶路。”
姚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听得出来,玉罗刹此时并未说谎。
不过——
“她为何会拜托你?”她不解,“难道你们从前认识?”
“我与她的师门,恰好有一些渊源。”玉罗刹说,“而且我也在查无争山庄。”
楚留香的师门?这在原作里似乎是个谜。
至于玉罗刹,他的来历就更神秘了。
现在他告诉姚月,他和楚留香的师门有一些渊源,姚月意外的同时,也觉得这说法颇有几分合理。
“姑且信你一回。”她说,“那你就说说无争山庄的事吧。”
玉罗刹这才重新从白雾中现身,说我从太原一路赶来,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马,才抢在无争山庄的人之前到移花宫,宫主至少请我喝杯茶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不是姚月,而是她身后的明月殿。
很显然,他是想进去再谈。
夜色下,姚月打量着他。
片刻后,她收了剑,转身走入殿内。
“进来吧。”
玉罗刹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之前他死皮赖脸跟着她的车时,她便观察过他。
而现在,他那身素来干净的白衣沾上了不少泥点,他以前最在乎的靴子,更是磨损得十分严重,那痕迹一看就是在马镫上踩了太久留下的,做不了假。
他说他日夜兼程之下跑死了三匹马,或许有夸张的成分。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这趟确实跑得极为辛苦。
姚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她不喜欢玉罗刹,但就事论事,这人花了大功夫帮楚留香送消息过来,那她请他坐下喝杯茶,也是应该的。
玉罗刹便随她进了明月殿。
给他上茶的是一点红。
一点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有些意外,但没有多问,只默默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
倒是玉罗刹主动跟她搭了话,说大半年不见,红儿姑娘的剑似乎有进步啊,真是恭喜。
一点红不解,她只是过来上茶,也没出剑,他是从何得出的结论?
见她皱眉,一派想不通的模样,姚月便接上解释道:“他是从你的气机判断的。”
大半年前,一点红一路挑战各个剑派大弟子的时候,对自己的剑还处在摸索阶段,气机便也模糊不定,而今坚定己身,不说脱胎换骨,气机也货真价实变得锐利了许多。
现在的她,不用出剑,整个人便已如一柄剑。
而以玉罗刹的本事,瞧出这番变化,自是轻而易举。
果然,听到姚月的话,玉罗刹便抚掌道:“不愧是宫主。”
姚月没接这话茬,只道:“茶给你上了,你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玉罗刹便看向一点红。
姚月以为他是想单独与自己说,便让一点红先退下。
结果一点红出去后,玉罗刹干的第一件事是摘下面具。
姚月:“??”
他则执起茶盏,放到唇边,轻抿一口,道:“不错,是今年的新茶。”
姚月:“……所以你只是不想当着红儿的面摘面具。”
他点点头,说是啊,我戴着这个面具,不好喝茶呀。
说着又饮一口,饮罢长叹一声,道:“十六日,整整十六日,我终于喝到一口能入喉的热茶了。”
“十六日?”姚月惊了,“你从太原过来,只花了十六日?”
“我不是告诉宫主了么?”他放下茶盏反问道,“我这一路,跑死了三匹马,原来宫主没信?”
姚月:“……”
没想到你还真没夸张啊。
“嗯。”她大大方方承认,“但现在信了。”
“能得宫主这一句……”他笑,话说得有些暧昧,“也不枉费我这一番辛苦了。”
但姚月无心关注他的语气,她现在只想知道,楚留香是怎么受的伤,又在无争山庄里查到了什么。
她端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好在喝茶这个要求被满足后,玉罗刹也没有没完没了地卖关子。
他很快就开口道:“我和楚姑娘是在无争山庄里遇上的,这原是一个巧合。”
“你去无争山庄做什么?”姚月问。
“之前与宫主分手,我便回了太原。”他说,“然后我就发现,无争山庄有些奇怪。”
姚月想到怜星他们查到的东西,便猜道:“是不是送了很多下人出来?”
玉罗刹有点意外,挑眉道:“宫主未出绣玉谷,竟也知道这般隐秘之事?”
呵呵,终于轮到我在你面前装逼了。
姚月这么想着,一派不以为意道:“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玉罗刹见她如此,不由心中一震,心道我竟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除了武功高长得美,她对这武林各方势力的窥探,竟也远非寻常一方霸主能及。
“宫主的本事,真叫玉某佩服。”他心有震动,面上却不显,还笑着夸了她一句。
“我不需要你佩服。”她真服了他这见缝插针来一句废话的劲了,“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和楚留香,究竟在那座空了大半的无争山庄,发现了什么?”
玉罗刹道:“不是我们发现了什么,是那位原夫人,她发现了我们。”
“什么?!”姚月觉得不可思议,“她的武功莫非比你还厉害?”
玉罗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 令本来没有将无争山庄真正放在眼里的姚月大震。
穿越以来,她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便是眼前这个玉罗刹。
虽然她打断过此人的鼻子, 但就像她当时跟两个侍女解释的一样,那是一种心理博弈层面上的胜利。
两人实际的功夫不相上下, 再打一回,他有所防范的情况下,谁都奈何不了谁。
而这样一个被她视为能与自己比肩的对手,现在却告诉她, 他和楚留香潜入无争山庄, 被原夫人发现了。
那原夫人的武功该高到什么地步?
姚月实在想象不出。
玉罗刹也觉得不可思议,接着道:“我可以告诉宫主的是, 她的武功, 原先远不及我。”
他把女儿放在太原,交给友人抚养。
因此他一年之中,总会去一趟太原。
无争山庄也在太原,还是闻名江湖三百年的一座庞然大物,凭他个性, 自然早就潜入过其中,探寻过原氏一家。
正因他探寻过,知道这座山庄上下,无人是他一招之敌, 半年前发现无争山庄遣人的异动, 他才会毫不犹豫, 又潜入了一次。
结果这一次, 那位年近知天命的原夫人, 竟发现了他。
以及轻功独步天下, 身法快过整个武林的楚留香。
“她的武功应当没有真的越过我去。”玉罗刹道,“但她出手极快,也极狠辣,发现我二人后,她并未跟我纠缠,而是想捉楚姑娘。”
如果不是楚留香躲闪之间,使出了他见过的功夫,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肯定立刻丢下楚留香就走。
但他认出了楚留香的功夫,猜到其出身,便帮了楚留香一把。
“原本我们要逃,也不是什么难事。”玉罗刹接着道,“但就在我们离去之际,原夫人忽然使了一种爪功,就是那爪功伤到了楚姑娘,不过有西门在,她的伤自是无碍。”
爪功?无争山庄练这种冷门的功夫吗?
姚月皱着眉,认真回忆了一番自己看过的小说情节,但无果。
至少在她的印象里,无争山庄不搞这个。
而且能伤到楚留香的爪功,定然不是普通的爪功。
“我第一次去无争山庄时,逛过他们的藏书阁。”在她思索之际,玉罗刹又道,“我看过他们这三百年来,收集的所有武林秘笈,我只能说,当时里面并无任何爪功。”
“你的意思是,这门功夫是她突然得到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姚月忽然将整件事串了起来。
难怪啊,难怪突然之间,他们对移花宫的态度就变了,甚至还想让原随云回去,不要再当她的徒弟。
如果是因为无争山庄忽然得到了一部无上功法,原夫人稍一练,便功力大进,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肯定是新得的,也没学多久。”这时,玉罗刹也给出了他的判断,“否则以那门爪功的厉害程度,楚姑娘被抓破的,就不是肩,而是心口了。”
玉罗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被他这么形容的功夫,到底有多可怕,姚月可想而知。
也因她明白他的意思,此时才神色凝重。
“她是为了我才去的无争山庄。”姚月说。
“是啊。”玉罗刹点头,面上笑意稍敛,神情竟出奇认真,“所以她才拜托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带给你。”
姚月一愣,玉罗刹却还在说:“我告诉她,宫主看我极不顺眼,恐怕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她便让我将与她师门有渊源的事告知宫主。”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姚月忽然意识到,楚留香让玉罗刹说的事,或许是一件极重要、也不该说的事。
果然,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玉罗刹叹了一口气,道:“宫主恐怕不知道,她的师门隐匿多年,每个弟子出师后,在外都是不能再谈及师承分毫的。”
告诉姚月,玉罗刹和她的师门有关系,仅这一句话,便已在违背师训的边缘试探了。
但为了让姚月知道无争山庄的异变,楚留香并没有犹豫,就做了这个决定。
姚月垂着眸,沉默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随后她抬起眼,看向玉罗刹,说:“玉教主帮她,亦是帮我,这个人情,我会记下。”
玉罗刹听得此言,又重新笑起来,说人情倒是不要紧,只盼宫主不要再打断我的鼻子了。
姚月:“……”
姚月说上次是你活该啊。
不过同他开了这么个玩笑,她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她想起他刚到移花宫时,说过他日夜兼程,是为了赶在无争山庄的人之前,便问:“你预计无争山庄的人何时会到绣玉谷?”
玉罗刹说应当就在三日后。
姚月皱眉,说我这边没收到消息。
无争山庄会来人这件事本身,她是知道的,毕竟原随云都对她这个师父坦白了。
但她一直没收到无争山庄有人南下的消息,便以为原夫人的意思是,半年之后,派人来移花宫接女儿。
结果原来已经出发,甚至快到了吗?
“原夫人在此之前,从未离开过无争山庄。”玉罗刹解释,“此番她独自南下,自然无人知道。”
就算是玉罗刹,也是因为见过她,又在出发后,远远瞧见了这位夫人,才知晓她已在前往绣玉谷的路上。
姚月一听,更惊讶了。
“独自南下?那看来她对她如今的武功极其自信。”
玉罗刹就笑着表示,正因如此,他才要赶在原夫人之前。
“如何,宫主可愿与我联手?”他问姚月。
姚月看着他兴奋的目光,瞬间就懂了他为什么费这个功夫。
受楚留香之托恐怕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他真正的目的是……原夫人得到的功法。
魔教教主无利不起早,她可以理解,但和他联手——
在玉罗刹又期待又兴奋的目光中,姚月摇了头。
“不必。”她说,“她来移花宫,是为逼我徒弟回去,此事与你无关。”
移花宫的事,何须他一个魔教教主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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