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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渝跃鸢飞)


他口才好,还文采斐然, 即使许多人都因他的行事作风骂他混账, 但不能否认, 这厮当年也是状元郎。
景泰帝听得头皮都微微发麻,胸膛中仿佛有激流在回荡。
关注过狄昭昭的景泰帝,和许多长辈都想的差不多。
期待着小孩日后长大,能出落成雍朝的良才美玉,成为国之栋梁。
景泰帝甚至已经想好,日后要如何发挥小孩这种才能了。
于百姓,当得青天朗日之世道。若有一位清正判官巍然屹立,百姓定会信社稷,信朝廷,信这朗朗乾坤。
于朝廷,亦能震慑佞臣,牵制各方,以稳国之根基,成为擎天之栋梁。
亦能成就一番君臣佳话。
但是此刻,居然又忽然冒出来这种全新的良策!
眼瞧着景泰帝神情不对,感觉好像一不小心忽悠过头了。
萧徽语势一收,难得“良心发现”地结束画大饼,回归实情:“就是此物吧,还没制作出来,需要皇上您……”
景泰帝:“……”
他心中咯噔一声,澎湃的情绪戛然而止,好像下楼梯忽然踩了个空,心里嗖得空落落了一下。
哪有人上表陈情,说得如此慷慨激昂,结果话锋一转,竟然只是畅想?
只有萧放之这个混不吝的家伙胆敢如此了!
他强忍住拿手边折子砸过去的冲动,问:“也就是说,你说的这东西,目前只是空想?连头绪也无?”
这话萧徽就不爱听了,他满脸不赞成道:“怎么能是空想?您难道不觉得有道理吗?”
这话一说,仔细想想,尽管只是想法,但还真没法反驳。
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是逻辑是非常连贯且合理的!
从变红的绿豆汤,到银簪试毒,再到景泰帝也关注过的琉璃制作……最后到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东西,能和乌香中的原材料,或者主料罂粟发生类似的反应?
定然是有的。
景泰帝召来的太医都说,万物相生相克,乌香能使人体起这般强烈的反应,还能上瘾,想要与一物有类似反应,多半也并非不行。
看得见、想得通、似乎真实到未来都在眼前活灵活现地上演……却摸不着,用不到。
这感觉似曾相识到可怕。
上一个千里眼的饼还没吃到。
又来一个清治乌香的大饼。
偏偏这饼画得诱人极了,不论是有识人之明、用人之才,以助收复北燕五城;还是从他起,雍朝根除乌香这一祸患,都是能名留青史的功绩!
若能成,谁不赞他一句福泽后世,当为千古名君?
即使千百年后,再论起数位帝王,何忧他无一席之地?
就是如此飘香十里、勾得人垂涎欲滴!
偏偏……
这狄家父子……
见景泰帝一脸难言,萧徽心里打鼓,是不是他讨要的人力物力太多了?
萧徽干脆话头一转,夸起了他的小徒弟。
他爹都弄了个伯爵之位,总不能到他家昭哥儿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吧?
虽然不是武将这边的,年纪又太小,但是弄几个京城的大宅子也是不错的。
要是能在颖悟伯府旁边,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景泰帝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颖悟伯府旁边,不就与你所住之地,在一条街上?”
萧徽顿时脸一苦,哭诉起自己为国尽忠一辈子,如今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不过是想要唯一的小弟子能住得近些……
一点不带要面子的。
明明身为朝中大员,愣是说得自己比天桥下流浪的汉子都可怜,就好像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样凄惨。
景泰帝手边的奏折,终究还是没留住。
啪地一下砸出去。
梁公公给端来茶点,贴心安抚道:“皇上消消气,您何必与萧大人置气?萧大人性子洒脱,浑然无事,您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儿时朕怎没看出他是这副面皮?”
梁公公默然。
总归是儿时还在萧府住着,没这般硬气自在?
他只笑着用手法给景泰帝背后舒缓顺气:“您上次不还夸萧大人行事犀利,不畏世俗与强权,是能做实事的社稷之臣吗?”
连梁公公都在心里补了一句,就是气人了些。
“算了,不提他。”
景泰帝对此案,也是有所耳闻,派人询问了些情况,即使有心理准备,不免也感到咋舌:
“你说,类似的案子不少,吸食乌香出事的人也不罕见,为何此前就无一人提出这种想法?”
“竟被一个小儿想出来了。”
梁才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句:“这也不正说明皇上您有识人之明吗?”
景泰帝笑骂了两句。
吃过茶点,他的目光虚虚地落在萧徽方才站的地方,忽然道:“今年宫宴,皇后已经开始筹备?”
“回皇上的话,筹备着,与往年一样,预备在泰和宫办。”梁才躬身应道。
景泰帝道:“既如此,与皇后交代一声,莫忘了颖悟伯一家,这可是为咱们雍朝省下至少三成战马的功臣。”
听到颖悟伯一家,梁公公心中了然。
狄昭昭怕是被皇上记在心上了。
前有放大之用的冰镜,后有查验吸食乌香之法,亦有勘破案件,洞悉真相之能,皇上这是又起爱才之心了。
狄昭昭还不知道,他突然冒出来的奇异想法,为祖父解决了一大困扰,这会儿还在担心呢,忧心忡忡地想师父会不会被骂。
他坐在门槛上,小手托着下巴,无心看书,看着门口,忧愁地叹了一小口气。
“唉~”
“师父真是让人操心啊。”
相比之下,他就乖多了。
从来不让人烦恼忧心!
殊不知稽查寺的官员,这会儿忙得脚不沾地,慌乱得好像被一铲子铲掉老窝的蚂蚁。
在六部五寺二十四衙门中,稽查寺是资历最浅,却极其强势的部门。
从先皇时期才设立的部门,就为了打击日益风靡的乌香。
上至朝中官员,下至平民百姓,但凡与乌香沾边,都在稽查寺的管辖范围之内。
官员若乌香成瘾,被稽查寺揪出来,不仅革除官职与功名,还终身不得再入仕。
若以官员之权利,行扩散贩卖乌香之事,便是牵连两族之重罪。
百姓若被发现吸食乌香、坑害他人,或贩卖乌香,轻则看押管束,重则打入牢中。
生坠楼案发生起,稽查寺就盯上了这起乌香案。
明年就是考绩小年,年底的业绩,有一个就是一个。
在狄昭昭安心寻线索查案时。
便不断有稽查寺的官员前来,询问此案何时能结?为何还不定罪,如此清晰明了的案子,拖延着迟迟不结,莫不是有意掩护背后的乌香链。
某些人在稽查寺待久了,官威都大了,扣帽子是一把好手。
狄松实起初不为所动,当听到这话都不禁怒了,一拍桌子,沉声道:“若想要我结案,那你们稽查寺就先找出奚诚乌香从何处购买,何人所贩!”
“你们稽查寺有本事确凿死者吸食乌香的证据,我当场给你们定案!”
狄松实一怒,当真让稽查寺的人有些发憷。
稽查寺的官员双手空空而归,气都还没顺呢,通过各方消息,得知了萧徽进宫提及的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正直的官员自然无妨,甚至欢喜能有此物以助他们办差。
而某些人,却心慌地赶忙找人连夜商议,又写了密信,叫人快马送去通知一直送着孝敬的地方官员。
甚至有些心慌地盘算着最近这段时间抓的人,要是此物真的制作出来,皇上过问此事,又该如何应对?
若消息传扬出去,曾经被捉拿来顶罪的人,又会不会愤而上京城揭发检举?
萧徽特地没避开耳目,大摇大摆地进宫,也有此意。
不管能不能成,先把消息宣扬出去!
他小徒弟提出的“查验吸食乌香之法”,绝对不仅是查验乌香而已。
许多在背地里以此谋利的官员,会不会害怕查到手下人,最后牵扯出自己?还有些收受贿赂包庇的官员,又要谨慎思量,这点钱财,值不值得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冬日暖阳中。
安静的京城表面静如平湖,平静的湖面下,却涌动着惊涛般的暗流。
不知多少官员火急火燎地忙碌起来,暗骂萧徽狄昭昭这对师徒,师徒一脉,剑出偏锋,坑人不讲道理!!
唯有狄昭昭还在托腮忧愁。
没等到师父回家的小孩,小小地叹息着:“怎么大人都这么不听话?还是我最乖了。”
很乖的小孩。
躺在小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许愿:“我这么乖,是不是该奖励我一朵……”
差点秃噜嘴说成一朵小红花,狄昭昭忽然睁眼坐起来,哒哒哒跑到他的小宝箱前,翻出他的小红花印章。
美滋滋地给自己小手上盖了一个。
躺下来的小孩,看着自己左手手背上颜色鲜艳的小红花,高兴得眼睛笑成月牙。
又闭上眼睛,重新许愿:“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个灿烂明媚的大晴天呢?”
“呼~~”
没一会儿,小床上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
照例想赖床的小孩,睁眼发现屋外好像亮堂堂的。
小孩惊喜的睁大眼,欢呼:“真的出太阳啦!!”
都顾不得赖床。
掀开他的小被子,套上鞋子,就哒哒哒地往门口跑。
“哇——”
狄昭昭小脸欣喜。
然后被一下提溜起来。
“呀!”狄昭昭惊呼一声,下意识蹬了蹬腿。
狄先裕臭着脸:“大冬天的,衣服也不穿,袜子也不穿,就往门口跑!”
狄昭昭缩缩脖子,小声:“今天出太阳了,也不冷嘛。”
咸鱼瞅他一眼:“那以后出太阳的天气,你都早早起来,不在被窝里赖床,可好?”
狄昭昭震声:“那可不行!”
在爹爹注视下。
小孩心虚地低头,小声道:“好嘛,是我不对。”
才刚刚被狄先裕用被褥裹起来,暖意上来,小孩就“啊咻——”一声,小脑袋用力一点,打了个喷嚏。
狄昭昭顿时更心虚了。
他有点不确定的小眼神看狄先裕,小声问:“我要是说,是有人骂我,所以我才打喷嚏的,爹爹你会信吗?”
“呵。”狄先裕笑一声,瞅他:“你说我会信吗?”
被用被子裹成一个圆球,动弹不得的小昭昭,小声祈求:“那爹爹不告诉娘好不好?”
狄先裕一边给小孩安排穿衣服,洗漱,一边感受着小孩挨挨蹭蹭地黏糊撒娇,满耳朵都是软乎的“好不好~好不好?”
他好笑地问:“你就这么怕你娘,不怕我?”
狄昭昭小手抓着衣服,又小脸皱巴道:“我不想喝姜汤啊。”
闻言,狄先裕拍拍胸脯:“你放心,这种小事,我肯定……”
狄昭昭一听,就兴奋得红了脸,眼眸亮晶晶地看爹爹。
然后就听到爹爹毫不犹豫的说,“……我肯定是向着你娘啦!”
狄昭昭小脸一下垮下来,不情不愿拉长了小嗓儿:“啊——”
“你还好意思啊?”狄先裕拿出种种吓人的苦药,还有感染风寒难受的例子来说事。
小孩换好了衣服,牵着爹爹的手往外走。
昨天还自信满满,说自己很乖巧的小孩。
今早就被爹娘训,皱巴着小脸喝姜汤。
姜很浓的那种!
小脸苦得不行,辣得小舌头都一吐一吐的。
顾筠摸着他的额头,心中担忧,素指点着他的小脑门:“看你还敢不敢了?”
狄昭昭乖巧认错:“不敢了。”
他乖乖地昂着小脑袋,让娘摸他额头。
乌溜溜的眼睛倒映着担心的娘亲,稚嫩的嗓音软声安慰:“娘,你别担心,我身体可好了。”
他小手捧着喝空了的汤碗,高举给顾筠看,“娘你看,我把姜汤都喝光了!”
小孩其实已经不那么苦了,但还是苦着小脸告状:“超辣的!”
顾筠见他吃了教训,还有这副精神头十足的小模样,心微微落了地:“那给你上一碟蜜枣,如何?”
“好呀!”狄昭昭声音一下清脆了,小脸都瞬间亮了。
狄昭昭小手捧着蜜枣碟,还在桌下偷偷快乐地晃悠小脚,幸福得眯起眼。
然后就听狄先裕问:“知道今天要去看成绩,心情还这么好,看来你考得不错?”
狄昭昭吃惊:“去干什么?”
狄先裕看他:“静思学堂今日毕堂,发放考卷,公布成绩,你忘了?那你今儿一早高兴个什么?”
狄昭昭确实忘了!!
他本就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考完就扔在脑后了。
小孩挠挠头:“可我今天有事诶,可以不去吗?”
说到底,胸口前的划痕,也只是一个推测。并没有铁证可以说明,当时真的有个凶手在场,且死者是被谋害的。
现阶段,和乌香只能算是并存的两条可疑思路,
即使推测再合理,在没有侦破案件之前,也只是推测。
君不见多少案子,最后的结果都出人意料,不是推测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狄昭昭看今儿天气好,还打算再去细细勘验一遍现场。
他这挠挠小脑袋,又回避去看成绩的模样。
却让狄先裕莫名感觉熟悉。
这不是他小时候考砸了,最常用的伎俩吗?
狐疑地看向儿子:“你不会考得不好,心虚不敢去看吧?”
狄昭昭顿时怒了:“才没有!”
他站起来,气哼哼地说:“亏我还跟学堂里新认识的小哥哥说,我即使考了倒数,爹爹你也会夸我的,骗人!”
大人果然都是大骗子!
亏他还这么信任爹爹!
咸鱼:“……”
他小时候考砸了,都没这小屁孩理直气壮。
那不是之前,看昭哥儿成日就知道吃和睡,再就是缠着人讲故事吗?
想着不给傻乎乎的小猪崽压力,他才那么说的!
没想到昭哥儿记得那么清楚。
狄先裕面对气呼呼的小孩,还有媳妇不赞同的眼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咸鱼也不好当啊!
最后,狄昭昭欢呼雀跃地出门,还朝爹爹挥手:“爹爹你记得啊,除了帮我看成绩之外,还帮我看看张建白有没有拿第一。”
他要去现场找线索啦!
难得在冬天,遇到这么好的艳阳天。
得珍惜!
狄先裕忐忑啊,这么多年了,他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回当年开蒙的学堂,给儿子看成绩。
虽然他爹和崽师父都夸,但毕竟还小,万一考砸了呢?
咸鱼心里又心虚,又直打鼓。莫名有种比自己去看成绩都紧张的感觉。
静思学堂。
学子们知道今日出成绩,有的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想得知结果,早早到来。有的很抗拒,别别扭扭地踩着点来,都还不往张榜的地方走。
当榜单被张贴出来的那一刻。
不论学业如何,都还是第一时间围拢了上去。
其中还有人玩笑起哄,说这次榜首是依旧被稳稳霸占,还是被张建白冲榜成功。
常年霸占头名的这人,叫做齐峥,是京城齐家的三房嫡孙,也是自幼聪慧,颇为受到家族重视。因为学业优异,难免有些少年傲气。
这会儿听着众人起哄的声音,他很是自信地说着谦词:“我此次答得平稳,当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都是少年人,谁没点心气儿?
这话岂不是说,只要我正常发挥,你们谁都别想超了我去?
张建白暗自气红了脸,只道:“我这次也答得不错。”
上次他比过了,就差在经义上。
后来回去下了苦功,这次的经义题,他全都有把握!
火花味就有点起来了。
两个少年人谁都不服谁,暗自秉着气,去瞧踩着梯子正扶着左上角,想要将榜纸贴上去的那个书童。
童踩着木梯子下来,被他身体挡住的榜头那一溜,一下露了出来。
榜首之位,赫然写着的名字,既不是齐峥,也不是张建白。
两人都瞬间一愣。
又不敢相信地仔细去看榜首,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狄昭昭。
齐峥:“狄昭昭是谁?”
张建白:“狄昭昭是谁?”
两个老对手,此刻默契到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又将目光扫向周围的学子。
却忽然听见周围看榜的学子,纷纷发出难以置信的悲呼。
“我名次虽差不多,但怎么会有三门乙等?”
“我也是,我策论从未得过丙等,不会是这榜誊写的时候,誊错了?”
“我爹娘要是看到我得了丙等,这个冬假,非得抓着我一直写文章不可!怎么会这样。”
亦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榜首这个名叫“狄昭昭”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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