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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渝跃鸢飞)


小孩立马坐直身体,惊奇地看萧徽,帅大叔当年还是状元!
姜禄甫这会儿都犹豫了,难不成这次真是冤枉人了?
但以他对萧徽的理解,哪里会这么简单?指不定某处就埋着坑呢。
直到姜老具体问了问狄昭昭,师侄到底怎么给他说的,还能把人说得热血澎湃起来?
狄昭昭抿着笑,规规矩矩并着小腿站好,眼睛亮得和满天星星一样,“成熟稳重”地表达了自己对开蒙的向往。
然后期待脸看姜老。
姜禄甫:“……”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姜老这时终于看出来了,他这个师侄,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他喜爱的小徒儿来的。
可问题是,他不爱此道,了解不多。还真没法实现小孩那份明晃晃的、简直要画在小脸上的期待。
果真混蛋!
姜老轻咳两声,心中不舍又无奈,却还是不忍耽搁了狄昭昭。知道自己该成全这对师徒,于是开口,描述了一下当他的弟子会如何。
也有因材施教和引导,在狄松实看来,也是非常用心细致的教导了,甚至许多读书人都求之不得。
但和萧徽那套一比,对小孩的吸引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姜老描述完后对狄昭昭温和道:“昭哥儿莫怕,可自己选,选你喜欢的。”
狄昭昭眼睛都一点点睁圆了。
不是他来接受姜公校考的吗?怎么忽然一下变成他选夫子了?
狄昭昭听完了姜公的说法,其实心里很想选帅大叔。
可又觉得会不会不太好?
小昭昭去看最厉害的祖父,大眼睛锃亮锃亮的,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一眼就能看到底。
狄松实也不知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他此刻心情复杂。
倒不是说萧徽不好。
同为实干派,他难免有时候对萧徽感到惺惺相惜。
只是、只是这行事作风……唉!狄松实满眼复杂地开口道:“昭哥儿按自己的想法选就是了,无碍的。”
狄昭昭顿时眉开眼笑,像小鸟一样快活地飞扑向萧徽:“师父——我们赶紧开蒙吧!”
他满脸高兴地围着帅大叔转悠,一会儿给递茶,一会儿给捶腿,小嗓音期待地求道:“今天吧,就今天吧!咱们今天就开始吧~”
萧徽朗声大笑:“行,带你回府!”
说完,给狄松实打了个招呼,也不顾让小孩先回家准备拜师礼之类的规矩,大手一捞,带着小孩就跑了。
狄松实眼前一黑。
如果不是真认识,他定觉得这人是拐孩子的无疑。
哪有人这样行事的?!
日落时分。
来自萧府的马车,和狄先裕的马车同时停在狄府门前。
狄先裕高兴地扛着个大木头架子下车。
远远看见自家崽,朗声招呼:“昭哥儿,你看爹做出什么了?”
萧府的马车车厢口,堆了好高的一摞书,萧府的下人要帮忙搬,狄昭昭硬是不让。
他信心满满挥开人,拍拍小手:“我来!我来!我搬得动的!”
狄昭昭哼哧哼哧地费力抱着那摞书,书堆得比他小脑袋都高,眼瞧着眼睛都被挡住了。
可小孩高兴坏了,一点也不觉得重,抱着书歪歪斜斜地就往对面爹爹的方向,哒哒哒地跑。
同样高兴地喊:“爹爹,师父给我好多抓坏人的书——”
兴奋得都破音了!

那小儿竟能得萧常侍青睐?
原本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也就散了,他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比萧徽强。
只是不免好奇,也不知是何处入了萧常侍的眼?
心底留了这么一丝浅淡,也就将狄家这事放下了,毕竟只是五岁小儿开蒙找夫子的小事罢了。
姜老正在赏画。
他的长子姜琛和弟子井定一同走进来,朝姜禄甫行礼后,这才表明来意,他们是来向姜禄甫请教朝中事宜的。
姜禄甫虽年纪大了,已经致仕,可依旧是姜家和其一众弟子的定海神针。
三人聊足足半个时辰,两位后辈都觉受益匪浅。
等正事聊完,气氛放松下来,姜琛见父亲桌上的那幅画,诧异:“这不是放之挺宝贝的那幅卧莲图吗?”
萧徽,字放之。
“还算那混蛋有点良心,”姜老显然对这幅名画很感满意,他笑道:“知道自己使计截走了我心悦的弟子,拜师宴后,便派人送了这幅卧莲图来。”
虽是阳谋,但那混账一句求人的话都没说,甚至都没开口讨要一句,就迫使他主动将弟子相让,姜老心里多少有点气闷。
得了萧徽送来的卧莲图后,这才顺了气。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卧莲图,萧放之那个爱画的,竟然舍得?”姜琛上前两步看画,神色疑惑,“这家伙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狄昭昭真有那么好?
姜琛的妻子姓王,是王寺丞的托关系的亲族,故他也知晓后头王寺丞对狄昭昭再次改观的称赞。
他好奇地问:“爹觉得那孩儿如何?”
“确实不错,聪慧可爱,天资不凡……”姜老简单说了说,只是摇头,“可惜我教不了,本想让你看看的,没想到被放之看中了。”
得知狄昭昭本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弟子,姜琛心里忽然有一丝怪怪的感觉闪过。
井定则笑道:“哪会有老师您教不了的弟子?”
“我不爱刑辨之道,自然就差了一截。”姜老摇摇头,他指着手边的一盏茶说:“就比如这茶,懂茶爱茶的人,茶汤、茶色、采茶、茶具、雨节时令……皆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他瞅了一眼井定:“若让你来说,能说出两三本茶经就不错了,你怕是连我这是什么茶都没喝出来。”
刚刚牛嚼牡丹喝了一盏茶的弟子井定:“……”
收到画的姜老很平静,“他想看相关的书,我可能只能说出几本,即便是能派人去搜罗,那日后小孩拿着书里的故事来找我讨教,或者有疑问想求解,又该如何?”
尤其是萧徽那不按规矩行事的,已经把这条路摊开在狄昭昭面前了,让他想走其它路都不成。
“许是有缘无分,成全他俩也好。”
姜老弟子众多,虽见猎心喜,也不至于为让出一个天资聪慧的小孩感到惋惜。
姜琛和井定听了这话,觉得也是,姜老弟子学生许多,每个人都有不错的天赋和品行,不差这一个。
“这么看的话,这卧莲图还真不错。”姜琛饶有兴致地探头去赏画。
井定虽不懂画,但也对这幅价值千金的名画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此刻看画看得津津有味的三人,还不知不久后,便会捶胸顿足,为今日之言痛心疾首。
大理寺。
王寺丞笑着过来拜访,对狄松实热情道:“恭喜狄兄了!家中弟子能拜入萧大人门下,这可是大机缘一件。”
萧徽现任散骑常侍,看似权利不大,品阶也不高,但谁人不知萧徽简在帝心?这御前行走的官职安在他头上,那就是妥妥的天子近臣。
贬贬升升的戏码,这么多年都看腻了。
今日被参,被抓住了错处,贬了。没多久,安排个差事,有了功绩,便很快能升回来。
王寺丞原本就因不太擅探案,特意和狄松实关系处得不错,经常借手下人给狄松实帮忙,现在笑容更热情了。
狄松实求的不是萧家地位权势,但也笑道:“昭哥儿若能学得萧常侍几分本领,日后就不愁了。”
笑着客套恭维了几句后,狄松实都开始有些疑惑王寺丞的来意,这才见王寺丞拿出一盏琉璃花灯。
“狄兄可知为何我这盏琉璃花灯照不出天虹?”王寺丞心痒难耐地发问。
周围来往的大理寺差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凝神细听。
到底是为什么?
同样是琉璃花灯,怎么狄家拿来的,就有那么神奇的效果,旁人却都不行?
总不能是狄家真有人会点光成虹的仙法吧?
狄寺丞也好奇地仔细端详眼前的琉璃小灯。
这是一盏菊花灯,同样精致小巧,玲珑剔透,通身浸染着淡淡的嫩黄色,好看得紧。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狄寺丞那日在花园一角,听到过“三角合围”的理论,故而敏锐地看出了点端倪,“菊花花瓣呈丝状,而莲花瓣则不同,是一片片的瓣状。”
依旧想不通的王寺丞,觉得狄寺丞给出的理由并不靠谱,在他看来,花瓣大小和天虹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
他有些疑惑,能不能照出天虹,还区分花的种类?
菊花难道就没有莲花高贵吗?不可能!
岂有此理!
鸡同鸭讲的狄寺丞:“……要不,等犬子做出更实用的映天虹工具,王寺丞再看看?”
周围偷摸放缓脚步的差役顿时精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相互眼神对视,竟还有更实用的?
王寺丞闻言也一惊,顿时急切地问:“何时能做好?”像他这样不擅长推演复原行凶过程,破案大多靠审讯的,太需要这种工具了!
狄松实莫名觉得这种表情熟悉,顿住一会儿,忽然想起狄先裕儿时练字时,每每字写得不好就觉得是笔的问题,总是眼巴巴别人能写出好字的笔。
尤其是自己每次练字,若被二郎看到了,多半会见到他憧憬的眼神,“爹,你的笔看起来好好用。”
面对相似的眼神,狄松实莫名读出了“如果我有这种工具,我肯定能破案率飙升”的意味。
他咳咳两声,干巴巴道:“应当快了。”

京城的春总是很短,燥热的夏风卷沙而来。
大理寺中,燥热之感更盛,倒也不是憋闷的温度和天气,更多是从人身上弥漫而出的焦躁。
但凡看来往差役的神色和动作,稍有经验的大理寺官员,脑海中瞬间就能冒出许多不妙的词——案子棘手,线索断绝,上头压得紧,排查无果,烫手山芋……
就连大理寺养的狗,也都懒散地趴在窝里,没去找人撒欢讨食,经验丰富的它一看两脚兽这样躁动,就知道现在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进到属于狄松实的那座衙署厢房,更能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气息。
屋内来往差役大多眉头紧锁,偶尔低声交流也一副沉重的模样,“这次死人了没?”
“死了五个,全是晚上还睡在酒楼守楼的小二杂役。”
“这是第几间了?”年老的差役露出复杂、回忆的目光。
“第六间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京城第六间被烧的酒楼了。从第一间算起,到现在足足过了十几年,什么仇什么怨十几年都没消?”
时隔三年,大火又在夜里冲天而起,三层的酒楼烧红了半条街,惊得全京城百姓都讨论起来。
更引得天子震怒,当即下令大理寺严查此案,务必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捉拿归案。
“慌什么!”牛武志一拍桌斥道,那木桌被他拍得哐当一声巨响,“真破不了案子,狄寺丞又不会把罪责推到你我头上,一个个有什么好慌的。”
有经验的老捕头确实不一样,闻言,几个心慌的年轻差役,肩膀都往下一松。
狄寺丞确实和旁的大人不一样,虽要求严格,但待人宽厚,遇到了难事也自己扛,而不是找手下人来顶锅。
即使破不了案,对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年轻差役也确实没什么影响,只是人难免被焦躁的环境影响。
方小石感觉勉强能喘口气,左右看看,低声问:“这案子真能破吗?前面五位大人都没能勘破。咱们狄寺丞接这个烫手山芋做什么?”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一个咯噔,牛武志脸一黑,一巴掌朝他后脑瓜呼啸而去:“本事不大,操心得挺多,没事干就去外头迎一迎,看看狄寺丞回来没。”
牛捕头嫌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条拆家的傻狗,他刚缓和的气氛,又被搅散了,这徒弟带得心累!
狄寺丞带着安录事等几人,从刑部取了封存的卷宗,正往回赶。
装着卷宗的马车轮声又闷又重。
狄松实捏捏眉心,想到今早出门前,管家递给他的加急信,趁着这会儿难得空闲,他伸手从怀里取出。
来自冰竹书院的信件,除了他的嫡长子,也没旁人了。
狄松实面色严肃地打开一看,气笑了。
什么叫“二弟痛哭流涕,想必忐忑慌张极了”?
什么叫“爹也曾说资质天定,不可强求,还望爹对二弟宽和些”?
对来自弟弟狄先裕的求救,大哥确实花了心思写家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通篇看下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若是早些送来,再配上顾筠的求情,也许狄寺丞就真信了。
毕竟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认知,哪那么容易动摇?
但现在……想到琉璃莲花灯,想到管家打听来的二房弄了个大家伙,狄寺丞冷笑一声:“呵,真是小瞧他的面皮了!”
他一忙还忙得没注意到,那小子捣鼓了这么些天,竟还没捣鼓完。
怕不是又在拖懒?
当即吩咐随侍道:“去,回府给二郎说,今日就把东西和文章送来,若再磨磨蹭蹭,让他自己掂量。”
“是。”随侍应道。
狄先裕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泪汪汪哭求来的说情,再一次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不仅没帮他成功说情,反而成了他实打实的罪证。
狄先裕此刻一脸呆滞,满眼惊恐,不敢相信地嘶声喊:“什么?!”
“今天?!!”
狄先裕顿时急得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顾不上别的,如火烧屁股般冲进书房,坐下来拿起笔就写,活脱脱暑假最后一天才哭着疯狂赶作业的学生。
狄寺丞那句“应该快了。”显然低估了咸鱼的磨蹭程度。
其实显指纹的工具,在从昭哥儿那里薅了羊毛之后,没多久就做出来了。
好不好用暂且不知道,但绝对足够唬人,看起来足够专业!
但写文章这个事,狄先裕就没法薅儿子羊毛了。
小家伙才开蒙,能认识几个字啊!
还别说,某脸厚心大的咸鱼,还真试图哄过儿子,用的还是老一套“爹考考你。”
咸鱼懒得连招数都不更新,妄图一招鲜吃遍天下。
不,一招鲜吃遍昭昭!
被考的小昭昭还很开心,带着点矜持的自信小表情,中气十足的小嗓音嗷嗷就说:“咱们可以从爹爹当初带我玩天虹的故事开始讲啊!”
他眸子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崇拜。
“这样大家也就都知道天虹不是喝雨水的虫了!”
说着说着,小孩还手舞足蹈起来:“对了对了,还可以写爹爹知道要去找一种看不见的光!”
狄昭昭说着就激动起来,因为真的听起来就好酷,爹爹竟然知道有一种看不见的光!
小孩越说越激动。
狄先裕越听越沉默。
太阳都晒不干他的沉默。
真要按照昭哥儿的想法写,哪里是阐述原理?哪里有对大理寺显指纹技术的看法?哪里有一点笔墨文采?
分明整个就在讲故事!
如果说狄昭昭最爱听的故事主题是“破案”,那这个故事的主题完全可以叫“我爹真厉害”“大家快来看我爹”
狄先裕听着就觉得社死。
真写出去给人看了,他就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不用活了!
狄先裕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小昭昭的兴致勃勃,还在乐颠颠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小孩就是小孩,在说到第二次去大理寺听到陶老和丁捕头描述发现指印的困难时,小昭昭忽然咽了咽口水:“爹,昭哥儿想吃鸡丝凉面了,香辣开胃、多多蒜和醋的那种。”
咕咚,又咽了一下口水。
直到狄昭昭叭叭叭地把他的想法说完,努力绷着的矜持小表情,终于维持不住。
仰着小脑袋,用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看狄先裕,脸上分明写着“夸夸我呀~”
狄先裕哪里肯夸?
他把小家伙揉圆搓扁一通欺负,欺负得吱哇乱叫,泪眼汪汪。坚决要把这种主题的文章,扼杀在摇篮里!
薅羊毛失败的狄先裕,一下就卡在了写文章这块。
不是他磨洋工,而是真的难写!
狄先裕每次落笔都满脸犹豫,纠结着写到什么程度好,写太深了被追问,答不出来怎么办?
写太浅了,太糊弄了,万一被他爹看出来,再以课业态度不端正之类的由头,罚一顿大抄或者挨顿狠骂,那就太不划算了。
狄先裕这篇文章,写出来上辈子毕业论文的架势,要真没人催,他指不定能写个小半年。
忽然接到“论文截稿”通知,慌得一批,简直像是天都要塌了。
“怎么办、怎么办?”狄先裕拿着笔疯狂赶作业般往后写,急得抓耳挠腮,像狼一样叫起来:“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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