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体格大,就算饿上几顿也扛得住,你们都是文人比俺聪明,也比俺重要,这面……你们吃!”
公孙越翻了个白眼,将面碗从甘梵仁的手里夺了过来,直接塞到了李志的手中。
“你个傻小子还会清高了呢?”
“少来这套!”
“我们都是文人,可没你那力气搬搬抗抗的,你若是不吃饱,这些病人谁抬?”
“那些灭鼠药谁来背?”
“我看你就是不想干活!”
公孙越的指控,气的李志转了个身,留给了公孙越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阿志,你虽然不聪明,也不懂得医术,但你的作用也是不可替代的啊。”
“你可以保护我们的安全,也可以帮我们做一些力气活,如果没有你,很多事我们都做不了。”
“万不可妄自菲薄。”
甘梵仁的话,感动的李志流下了两行清泪,在他黑黢黢的脸颊上画出两条白道。
“俺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可口的面条!”
苏白手也抱着碗说道:“这面可真好吃啊,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可以天天都能吃到。”
“对了,甘老爷,你那的口罩还有吗?”
“我发现这个东西的效果比麻油好多了,而且用起来更方便些,如果有了这个,可以大大降低被传染的风险。”
“有,都在客栈呢,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回去看看。”
其实甘甜给了很多的口罩,但架不住人多,那些口罩根本撑不了多久。
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几个人并没有立马睡下,而是稍作休息之后,便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工作中。
灭鼠之路,任重道远。
几个人打着灯笼,在夜色中前行。
“一天的时间,我们也只是清理干净了一小块区域,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老鼠都处理干净啊?”
公孙越叹了口气:“若是在木北,在潼门关,我只需知会一声,府中家丁,挚友还有兄长就会来帮忙。”
“不如我们明日去一下县衙,看看能不能寻得这里的知县帮助吧。”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甘梵仁他们早早起床,简单吃了些稀饭,戴上口罩,拿着一些还没用过的新口罩去了县衙。”
还没到县衙,在距离县衙十米左右的地方,他们就被路障拦住了。
一名衙役远远的喊道:“什么人?”
“各位大哥,我们是医者,有事想要拜见知县大人,事关疫症,麻烦您给通报一下。”
“不见不见,我们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们?”
“再说了,现在这疫症如此严重,谁知道你们害没害上,万一传染了大人怎么办。”
甘梵仁早就料到会被拦住,于是立刻拿出了口罩。
“这位兄台说的对,我们的确不该见大人,麻烦您帮忙传句话,就说这城中的疫症乃是鼠疫。”
“鼠疫是同类传播的,我们希望知县大人可以派些人,帮我们一起灭鼠,从根源少减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大人的,你们赶紧离开。”
那衙役隔空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赶人。
甘梵仁将口罩放在了路障上。
“此乃我等恰好发现的一种新物名曰口罩,戴上它可以减少得疫症的机会,希望您能帮我们献给大人。”
眼见那些衙役越发不耐烦,甘梵仁便拉着不愿离开的公孙越和李志离开了。
公孙越挣扎着,想要摆脱甘梵仁的束缚。
“甘兄你把我放开,你看他们这样子,显然是没把我们的话放在心里!”
“我若不敲打敲打他们,怕是他们不会老老实实的把话告诉知县。”
甘梵仁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别冲动。”
“我们初来乍到,对小叶城并不熟悉,不好轻易树敌。”
公孙越打开扇子,将扇子摇的呼呼作响,扇动了一些细碎的发丝。
若是没有经过潼门关前任知县的事情,他一定会反驳甘梵仁,觉得如此怕事是丢了文人的风骨。
可现在他明白,甘梵仁是对的!
公孙越虽心有不甘,但却只能呼呼的给自己扇着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怎么办?我看他们没那么简单就帮我们传话。”
“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但有时候从小鬼的身上,也能窥到阎王的治理手段,若这阎王是个纪律严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底下的小鬼再怎么张狂,也不敢欺瞒不报,最多刁难一番。”
“我们不妨在暗处看看这小鬼的行事风格,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没错,就像木北县,县令一肚子坏水,却满嘴的仁义道德,一副为了百姓牺牲许多的样子。
他手下的官员大多也是和他一般的做派,嘴上说的好听,但做的都是让人不齿之事。
他们走入一条小巷,然后悄悄看向那些衙役。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隐约还是可以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只听几个衙役讨论道:“这什么口罩真有那么管用?”
“谁知道呢?他们几个说是大夫,可身上连个药箱都没有,依我看说不准是骗子!”
“那这些东西,我们给不给知县大人啊?”
“给个屁啊,我在小叶城干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这几个大夫,万一他们是骗子怎么办?”
“万一这东西是什么邪物又怎么办?”
“还是扔掉算了。”
一个长相娃娃脸,年纪较轻的衙役比较犹豫:“看他们的tຊ衣着谈吐,不像是普通人,尤其是那个拿着扇子的,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我们就这么私自处理了这些东西,会不会不好啊?”
“这些东西毕竟是他们献给大人的,就算是要处理,也应该让大人决定怎么处理才对啊。”
他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被人推了一把。
“你懂个屁!”
“我们这些老辈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滚滚滚,你一个木匠的儿子,也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要不是你爹救过大人的命,你连给县衙倒夜香都不配!”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东西就给你好了。”
“垃圾就配和垃圾呆在一起,哈哈哈……”
一个瘦的像麻杆似的衙役,将口罩扔在了娃娃脸衙役的身上,然后大笑着走了。
其他衙役都跑到了一旁休息,只有那个娃娃脸衙役还留在原地值守。
他小心的将口罩收好,站在烈日下认真的工作。
甘梵仁指着娃娃脸说道:“这个人可以接触一下。”
“他说不定可以帮我们。”
公孙越看着娃娃脸摇了摇头:“这人蠢不蠢啊,明显那些家伙是在欺负他。”
“若是你给的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物品还好,他只是被羞辱一顿,若是重要的东西,将来出了事,他们定会将责任全都推到这小衙役的身上。”
公孙越诧异的问道:“他爹既然是知县的救命恩人,为何他不去找知县为他做主?”
甘梵仁笑着摇头:“一看贤弟就不知道穷人的苦啊。”
甘梵仁抬了抬下巴,示意公孙越与李志看向小衙役。
“衙役月钱不算少,但他的鞋却十分破旧,露出的足袜上还带着补丁。”
“如果他父亲真的救过知县,那知县应该多加照扶才对,至少在银钱上也会有所补偿对吧?”
“可你们看他如此窘迫的穿着,显然是没有得到过多的帮助。”
“我猜啊,他只是得到了一个衙役的工作,这工作还是府衙提供的,并非知县自掏腰包。”
“这足以证明,此地的知县是个假公济私,假仁假义之人。”
一个知县,在繁华的王都不算什么,但在这样的小地方,却是可以只手遮天一般的存在。
若他有心,自然可以发现小衙役被欺负的事情。
小衙役现在却被人公然嘲讽,说不定就是这位知县在背后悄悄授意呢!
就算不是知县授意,至少也是特意放纵。
“我们是外地人,或许不知道这知县的秉性,但小衙役这样的本地人,定然是有所耳闻,自然不敢麻烦知县。”
“他的家境不好,不能丢了工作,索性只能忍气吞声。”
甘梵仁说的这些细节,公孙越全然没有注意到。
他一脸敬佩的望着甘梵仁:“甘兄厉害,我见那小衙役穿的干净整齐,根本没瞧见他的足袜。”
“一个小小的足袜,居然暗含了这么多的细节,越受教了!”
相处的越久,公孙越对甘梵仁就愈加敬佩,他算是明白了,李志这臭小子为什么谁的话都不听,就听甘梵仁的。
如今,就连他也忍不住要效仿李志了,这种不动脑子的感觉,还真好啊。
公孙越有些惋惜:“本来我还想着,通过这个小捕快见知县一面,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所有衙役都在偷懒,只剩下这小衙役还在坚持,一看就是个蠢呼呼的憨厚。
这性格若是乖乖做个木匠还不错,做衙役可不适合。
“小衙役看起来人品不错,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走吧,我们先去灭鼠,等他们下值的时候再来。”
甘梵仁带着两人继续灭鼠,路过一条小巷时,见到了一丛漂亮的野花,他隔着帕子将野花小心翼翼的摘下,悄悄放到了客栈下人房的窗前。
还没走远,他就听见屋内老太太哭喊道:“哪个天杀的呦,居然偷我老太太五个大包子!”
“我昨晚特意查过的,还剩下十个,怎么一眨眼就剩下五个了?”
虽然这包子不是甘梵仁偷的,但是他吃的啊,他莫名有些心虚。
女儿的心声奶里奶气的传了出来。
【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
【为了给爹爹送几个包子可累死我了,先将东西送到仓库里,又要从仓库里拿出来放爹爹身上,要不是提前在爹爹身上扔下了坐标,我都找不到爹爹。】
【不知道爹爹喜不喜欢吃我昨天送过去的泡面,怕爹爹吃不惯,我特意选了我们花国最经典的口味,要不我再给爹爹送一箱过去?】
甘梵仁心中警铃大作,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感觉到自己身上一坠,胸口鼓起了一大块。
趁着四周无人,他将东西从怀里拿了出来。
那东西是一个奇怪的,似乎是纸糊的箱子。
纸多贵啊,用纸糊箱子也太败家了。
甘梵仁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箱子的方便面。
他将外面华丽的塑料包装都去掉,只留下了包裹面饼的那层包装,用来防潮,其余的都装进了箱子里。
因为没有离开客栈太远,他能依稀听见女儿的心声。
【总吃一个口味会不会太腻了,要不然我给爹爹多拿几个口味吧。】
【或许自热火锅,自热米饭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不是想守护女儿的秘密,甘梵仁真想大喊一声,别给了,再给下去,他的衣服撑不住了。
甘梵仁本就是一个文弱的文人,面对女儿不停地加码,他对着一地的方便食品沉默了。
就连包装他也没心思弄掉了。
他干脆将东西堆放到墙角,用东西盖上,然后先回去灭鼠了。
除非是家中死了人,或者是衙役、医者这样的特殊行业,不然根本没人出门,放在角落也丢不了。
甘梵仁认真盖好,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累了一天,眼看天色差不多了,他就急忙带着人去了县衙附近。
看到小衙役已经换上了常服,破旧的衣衫上有好多补丁,袖口处已经抽丝了,磨损十分严重,单看衣着谁也想不到,他这居然是个衙役。
“乞丐穿的都比他好,他家境果然贫寒。”
公孙越握着扇子,对甘梵仁深深行了一礼。
“甘兄神机妙算,越佩服。”
见公孙越一个贵公子,对他行此大礼,甘梵仁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贤弟只是比我差了些阅历,假以时日一定会比我厉害。”
女儿的心声中曾经说过,公孙越未来会和他打个平手。
公孙越现在看起来还有些蠢笨,是因为他始终站在高处,并未看过底层的风景,不知人间疾苦。
他还带着仁善与不谙世事的天真。
假以时日,他将会成长为优秀的谋士,杀人最痛的刀。
甘梵仁的话让公孙越有些不好意思。
“甘兄谬赞了。”
见那小衙役越走越近,公孙越摇着扇子出现在了巷口,挡住了小衙役的去路。
他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小兄弟,我们谈谈?”
小衙役被忽然出现的公孙越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跳了一步,竟然跳出了一米远。
看清公孙越的脸以后,他才镇定了下来。
“原来是这位公子啊。”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公子放心,那个叫口罩的东西,我已经交给、交给知县大人身边的衙役了。”
当然,那衙役没接,只是让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还被训斥了一顿。
“你好大的胆子,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呈给知县?”
“我看你就是仗着你们家对知县大人有恩,所以才肆意乱来!”
“不是的,我觉得这东西既然是献给大人的,那就该由大人决定去留。”
他仓皇的解释,却被无情的赶了出来。
同僚见他被赶了出来,大笑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人的恩公吗?”
“我们这些普通衙役见不到大人就算了,你这个救命恩人怎么也见不到啊?
“哈哈哈,什么救命恩人啊,笑死人了,大人根本就不想见他,用不了几天,他就被大人彻底抛弃了。”
面对同僚的嘲笑,他只能默默换了衣服,黯然的走出县衙,没想到竟被公孙越堵了个正着。
“不要害怕。”
甘梵仁也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态度温和,温文有礼。
“我们只是想找你打听些事。”
“想问问小兄弟关于灭鼠之事,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小衙役警惕的看向甘梵仁,眼神挣扎又躲闪。
“知县大人不会帮忙的,我听同僚们说,大人似乎要带着家眷离开了。”
公孙越本以为木北的知县已经够无耻了,为了利益不顾百姓死活,哄抬粮价,没想到这嘉南关小叶城的知县也不逞多让。
他算是开眼了。
见的人多了,果然什么畜生都有。
“离开?”
“他身为父母官,居然要抛下深受疫症之苦的百姓独自离开?”
见公孙越发火,小衙役惶然的点了点头。
“那些同僚虽然有些……有些坏,但他们的消tຊ息很灵通的,应该不会有错。”
面对这个结果,甘梵仁倒也不意外。
白日里,出现在大街上的死人比活人还多,反倒是夜里才多了些活人的迹象。
家家户户都被瘟疫侵袭,医者们却各自分散,显然是无人领导。
这样一个糊涂的知县,能做出逃跑的事情倒也不意外。
甘梵仁沉吟道:“这么说,我们恐怕没办法得到知县的助力了。”
小衙役点了点头:“没有知县大人的指令,那些衙役是不会帮忙的。”
“不过……”
“不过我有个办法。”
他紧张的伸手抠着自己的衣角。
“我家祖上世代都是工匠,我制作了一批精巧的机关鼠,或许可以帮忙撒药。”
“只是我家里穷困,机关鼠的数量不多,大概三十只左右。”
“机关鼠?”
甘梵仁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带了机关两字的东西,都是极其精巧的。
没想到这小衙役年纪不大,竟能造出这么厉害的东西。
“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小衙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不、不麻烦。”
小衙役在前面带路,带着大家走到了一间茅草屋前,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坐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看到小衙役,老人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阿辞回来了?”
“奶奶,娘和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你弟弟一天都没吃东西,一直在发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你娘身子骨好,还能强打着精神吃些东西。”
老太太老泪纵横:“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这病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我这么大把岁数早就活够了,但你娘和弟弟还年轻啊。”
老太太正哭着,忽然看到甘梵仁等人,急忙擦了眼泪。
“这些你朋友吧,快,快进屋,我这就给你们炒几个菜。”
“老人家不忙的,我们来此叨扰,是有事相求。”
“方才听您说,家人生了病,可是害了疫症?”
老人摇了摇头:“不知,我本想找大夫瞧瞧,可城中的大夫都在忙,根本没时间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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