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斐不是上级,他是坐了上首的万秀儿的仆从。
林映雪从林府离开之后,先回了家,傅菀安却不在家中,而是去了裴家。
林映雪乘坐马车去裴府。
裴府在见到了林映雪的车马,就立即开了角门,好让马车直接驶入内里。
温蕙本来在带着两个小丫头练字,听闻女儿来了,让两个小丫头自己练字,她则是去见林映雪。
林映雪就把父子两人献祥瑞的事情说了。
温蕙:“我就去告诉闻柏(裴晋的字)。”
说完这句话,温蕙自己有些不大习惯,不自在地撩了耳畔的碎发。
原本林映雪觉得母亲再嫁不再嫁都很好,现在觉得再嫁更为适合母亲,而且裴侍郎身上也多了一些变化,那是两个人的相互靠近,相互温暖。
放轻松之后,林映雪就有些累了。
在母亲面前也不用掩饰,林映雪揉了揉眼睛:“娘,那就现在去吧,顺带我也想回去休息一下。”
昨晚上她到底睡得不太好,今天在送完丈夫离开的时候就有些倦了,她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林家人,现在把献祥瑞的事情一说,完成了重担一样,整个人倦倦的。
温蕙连忙说道:“你要不就睡在清荷的房中?现在你那边也没人……”
林映雪摇头,虽说傅家人三个有两个都离开了,但是那个宅院才是她现在的家。
温蕙见着林映雪摇头,也不失望,毕竟女儿的脾性像是自己,倘若换成自己,也会选择回去。
“我先去和清荷和菀安说一声,你先在这里坐一下。”
温蕙去了之后很快回来,傅家的马车就留在裴府,晚些时候再把傅菀安送回来,而林映雪一个人先回到了傅家。
林映雪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飞鸢一直靠着窗在做绣活,听到了动静,就支开了窗,移开了披风,好让傍晚的霞光拢入进来。
林映雪的房中就有自鸣钟,看过了时间之后,开口询问:“菀安回来了吗?”
飞鸢摇头,“送了消息过来,说是晚上要和裴小姐吃饭。”
林映雪点头,既然菀安不回来,她吃完可以更晚一些,刚起来可以说是毫无胃口。
飞鸢说道:“先前已经和厨房吩咐了,直接煮一点小米粥,晚饭也炒一些清淡的时蔬。”
林映雪觉得傅嘉泽离开之后,时间仿佛过慢了许多,她画着画,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丢开了笔。
林映雪最终还是找到了平心静气的法宝,那就是抄经书。
执笔慢慢绘写经书,心中恬然宁静,一口气抄写了一个时辰,林映雪还得了一些乐趣来,等到吃过了晚饭,她点着灯继续抄经书。
飞鸢和叶子两人面面相觑,昔日里晚上林映雪都不抄书的,免得坏了眼睛,她们两人用目光交流,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提醒自家小姐,等到结束了之后,再劝说。
毕竟……
今天是新婚夫妻两人分别的第一天。
等到林映雪听到了大门的动静,傅菀安扑入到嫂嫂的怀中,这才想起来,她自己是快活了大半天,嫂嫂在家中可是一个人。
“嫂嫂,安安也应该在家中陪着你。”傅菀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偎依在林映雪的怀中撒娇。
“我下午睡了一下午。”林映雪失笑着说道,“你陪着我做什么?后来我又抄佛经,你估计也会嫌无趣,你和清荷说说话也好。”
傅菀安仰头看着林映雪,烛火下她的面容恬淡宁静,那种宁静的姣美是自己和清荷所没有的。
傅菀安说道:“清荷还说,希望今后及笄长得像是嫂嫂。”
林映雪揉了揉傅菀安的脑袋,“清荷太瘦了一些,那安安今后得带着清荷多出去走一走,吃得好睡得好,才会更好看一些。”
傅家这边是嫂嫂和小姑子两人岁月静好,而此时林家觥筹交错,是林家父子宴请了谢渊。
“倘若不是宝珍开口,我都还不知道,这尊祥瑞竟是与宸妃娘娘生得一模一样。”
谢渊的眼眸一闪,他其实是不大信这些的,因为在想要自己生孩子而不得的情况下,才勉强相信了自己的命数,但是若是旁人说献祥瑞,他还是不信这等祥瑞会天然与贺兰汀的容貌相似。
“也是大哥你的命数。”谢渊心中不信,脸上却笑着,他说道,“还是回京好,就算是江南之地富庶,到底在京中才是天子脚下,真正一展拳脚的地方。”
林宗斐恭敬地对着谢渊敬酒,“侯爷不光是有爵位在身,还是刑部尚书,朝中重臣,今后宗斐希望得侯爷多多指点。”
谢渊想着宫中传出来的信,笑着说道:“大哥不必如此,本来就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不说二话。”
林怿也哈哈大笑,“贤婿说的是,都是一家人,贤婿多喝一些酒。”
自从林宝珍怀孕之后,她的鼻子很尖,不爱闻到谢渊身上的酒味,但是谢渊想了一下,这可是林家人的酒,他怎能不喝?于是这一晚上是喝得尽兴。
第二天一早, 成德帝把林宗斐呈送的折子念给了朝臣听。
观音像也被陈攀小心托着,一一给朝臣看,最后放在了朝堂上门口处一个新设的小案上。
帝王走到了红案处, 深情款款地看着白玉观音像,“这祥瑞就设在朝堂之中,杭州同知林宗斐献祥瑞有功, 朕已经下了圣旨,委任他为京城治中。”
“朕本想要把宸妃封为皇贵妃, 鸿胪寺卿林爱卿仗义执言, 让朕打消了这个主意, 赏金百两,玉如意一柄。”
如果说林宗斐的提拔是所有朝臣预料之中的事情, 那么林怿的敢言则是让人意外, 尤其是御史们都高看了林怿一眼, 没想到对恩师之女行卑鄙之事的林怿,竟然也有这样的胆量?
林怿看得懂这些眼神, 他的脊背挺直,接受众人的打量。
裴晋那边得过林映雪的传话, 早已经知道宫中的内情,不动如山。
林怿却很自得,等到出皇宫大门的时候, 强先一步,还给裴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裴晋依然是没什么表情。
林怿想要走宸妃的路子,可要知道,曾经的永宁侯夫人得了宸这个字, 就注定走不长远。
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得宸称号的后宫女子, 纵然是隆宠在身,可就没有好下场的。
傅嘉泽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初春,等到他到了边境,已经是春末了。
距离上值的时间还有不少时日,傅嘉泽就按照原计划去拜访简赫。
他先是去简赫驻扎之地,简赫正在点兵,没空见傅嘉泽,简赫就让随从把傅嘉泽带到了城内宅院里去。
原本简赫在城中也有宅院,但是他孤家寡人,觉得从城里去军营驻扎之地颇为不便,就自己兵营驻扎不怎么回去。
这次不同,父母从京城离开,并不愿意回老宅,而是非要跟着他到边境来,简赫就只好把宅院利用起来,安置好父母。
刚进入到府邸,傅嘉泽就发现宅院里并没有过多的布置,大半种的是菜,另外还有一些空地,按照随从的说法是,等到夏天会种七里香来驱逐蚊虫。
简老太爷正坐在长廊的栏杆上捶着自己的腰,听闻本地的一位县令与自己的儿子有旧,特地来拜访,还在奇怪呢。
柳氏从长廊尽头走了过来,见着丈夫捶打腰身,忍不住埋怨说道:“哪儿就用你亲自来种这些菜,这才值什么,结果你自己折腾你这把老骨头,到时候累坏了怎么办。”
简吴麟连忙放下自己的手,“我不累,不累的,就是正好捶一捶,你看没事了。”
柳氏本想要说什么,结果目光触及到走在管家之后的年轻男人,霎时间就移不开眼。
这地方温度要比京城冷得多,差不多是京城里乍暖还寒的初春,也因为此,傅嘉泽穿得厚,他身披黑色大氅,长发在头顶用白玉环束起,因为奔波,原本固定好的鬓发有些散了,柔顺地垂在他的面颊,就像是……当年的简铭。
多看傅嘉泽几眼,就会发现他与早夭的长子并不相似,简铭的身体并不好,走路无法这般虎虎生风,他这行走的模样倒是有些像简赫。
简老太爷的眼睛现在不大好了,看不清傅嘉泽的眼,说道,“小伙子走路很精神啊。”
柳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说道:“难怪是立秋的旧友。走路风风火火的。”
傅嘉泽到了老太爷面前,看清楚了傅嘉泽的容貌,现在轮到了简老太爷失神,旁边的柳氏已经开口说话,简老太爷觉得自己的失神太过于失礼,也连忙回过神来。
等到在厅堂里坐下,柳氏和简老太爷才知道,这位是简赫好友裴晋的弟子。
丫鬟送来了吃食,柳氏接过了托盘,而傅嘉泽连忙说道:“晚辈来就是。”
“你是客,坐着就是。”柳氏笑着说道。
说了一些家常话,都觉得对方相互可亲,傅嘉泽就用字来自称,两位老人也用字。
柳氏忍不住问道:“谨元你可曾成亲?”
简老太爷和柳氏两人都盯着傅嘉泽,在听闻了傅嘉泽成亲之后,又忍不住询问怎么没有跟着上路。
提到了妻子,傅嘉泽的目光柔软了下来,解释了同吴县每年非但无法上缴,还需要户部拨银子维系,他是想着整顿一番,起码把县城的衙门给翻修过后,再接妻子过来。
柳氏赞同地点头,“当时我们刚过来这里,也是如此。”
当简赫踏入到宅院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句,“什么也是如此?”
简老太爷哼了一声说道:“说你这宅院七零八落的,没个样子。”
“儿子常年在军营,又不常在这里。”
简赫等到傅嘉泽对着他行礼,他拍了拍傅嘉泽的肩膀,“听闻你考了状元,只是那个时候太晚了,我已经离开了京城,没有看到你游街的风貌。”
居然还是状元郎,那又怎会外放做了县令?
两位老人的心里记住了这件事,而等到傅嘉泽一离开了宅院,就忍不住问起来。
“他是状元,怎么会外放做了县令?”
简赫先是把傅嘉泽的家世说了一边,再说了宸妃对傅嘉泽的有意无意地拉拢。
简老太爷不住地摇头:“这可真是让谨元在此处蹉跎。”
柳氏则是更为愤怒,“什么宸妃,简直就是妖妃,不行,得让窈娘治一治她!”
柳氏这话一出,简家两父子都看向了她。
柳氏:“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没说错?”
简老太爷纳闷说道:“这个什么宸妃,我当时愤愤不平的,你反而说了,那个永宁侯老夫人你曾见过,是个性格强硬的老太太,肯定是在宸妃身上使用了手段,宸妃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你怎么现在忽然就让窈娘去管宸妃?”
“秋后的蚂蚱不也是烦人?”柳氏说道,“窈娘就是懒洋洋又倦倦的,这个宸妃算什么东西,手伸得那么长,还动了朝中俊才,就应该整治一二。”
简老太爷也叹了一口气。
简赫忽然开口:“如果是这件事……娘不用担心,姐姐已经找到了人。”
简赫这话让两个老人一愣,而两个老人听着简赫说道:“姐姐本想由着宸妃娘娘蹦跶,现在想想看还是须得压一压宸妃的风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京城里选秀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等到今年秋天的时候,就会擢选一批人进宫。”
当傅嘉泽离开了简赫所在的驻地,也正好收到了飞鸽传信。
傅斌传信用的是锦衣卫的那套加密的令,写得内容正好是今年秋日要正式擢选秀女入宫。
宸妃入宫的时候,简云窈确实懒得管宸妃,和两位老人的愤怒点一样,宸妃动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动的是傅嘉泽,让简云窈和柳氏一样,觉得容忍不了宸妃这般伸手。
原本应该去翰林院走正统入阁的路子,偏偏宸妃就赖上了对方,让傅嘉泽避而不及选择外放。
简云窈的心中说不出的憋屈,这是她为后以来第一次这般的盛怒。
她素来心思机敏,先前只是懒得管宸妃,现在下决心要管,也很快有了主意,想要让宸妃的地位下降也很简单,那就是进新人分宠。
什么时候提议选秀也是有讲究的,简云窈在宸妃连续两次月事推迟,本以为怀孕,结果希望落空的时候,她提出了选秀之事。
宸妃入宫后,帝王与宸妃过得是夫妻小日子,鲜少去临幸其他妃嫔,这段时间也就一直没有子嗣消息传来。
皇后提议选秀,帝王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皇后说子嗣之事让他心动,有了宸妃,宫里头的这些嫔妃确实看不上眼,就点了头。
因为要开选秀之事,贺兰汀一惊,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只是她也知道是定居,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与帝王生分了,只能够抓紧在秀女入宫之前,争取早日生下孩子。
傅嘉泽看着了选秀之事,这选秀的范围与之前不同,定得很广,十三至十六岁未有婚配之人均需要选秀,自己的妹妹不用担心,舅舅就在京中,肯定会想法子的,另外老师的女儿裴清荷到时候也会想法子刷下来。
傅嘉泽看过了密信之后,把信烧了,灰烬揉碎。
此时京中的林宝珍也知道了要选秀之事,无论是第一个预知梦,还是第二个预知梦,这可都没有出现这件事,她不由得拉着谢渊询问。
此时的林宝珍肚子已经满三个月了,坐稳了这一胎,谢渊抚着她的肚子,本想要敷衍,最后还是因为心烦意乱说道:“皇后娘娘提议的选秀,这事是势在必行的,宸妃娘娘也无力阻止。”
“皇后娘娘不是万事都不管吗?”林宝珍不由得说道。
“这次她偏偏就管了。”谢渊叹气,声音很是无奈。
林宝珍:“这选秀也是劳民伤财之事,难道朝臣没有阻止?”
朝臣确实并未阻止,毕竟帝王险些要把宸妃直接封为皇贵妃,那尊祥瑞至今还在朝堂上摆着,朝臣的心中都觉得应当分一分宸妃的宠。
这宸妃的气焰太盛,如此并不合适。
谢渊的眸光深沉,“宸妃娘娘这边的人还是太少了。若是多一些人就好了。你父亲虽然提了,但是无人响应。”
林宝珍瞬间就有些揪心了,原来朝臣们都觉得宸妃娘娘风头盛,也想让宸妃娘娘降降温。
“那可怎么办?”
谢渊搂住了林宝珍,“你可不用想那么多,安心生下孩子,选秀的事情,还会谋划,说不得也有人投诚到宸妃娘娘这里。”
第103章 弹琴和同吴县
林映雪这边也收到了选秀的消息, 她和傅嘉泽一样,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傅菀安是傅斌的外甥女,就算现在陈攀再得势, 倘若是傅斌连外甥女入宫都无法决定,那前半生都算是白奋斗了。
还有裴清荷,裴侍郎尚未想好给女儿的婚配对象, 但是他也法子刷下女儿。
林映雪最近在和人学画画、弹琴和调香。
林映雪曾经在林家无法跟着去学这些东西,林家曾经请了一段时间女夫子, 林映雪学得不错, 但是谁让林宝珍不爱这些, 最后女夫子就被请走了。
现在的林映雪已经嫁了人,夫君不在身边, 又无掌家之事在身, 可谓是有钱又有闲, 她就想替自己请一位女夫子。
这为女夫子还是姚素找到的,是个自梳不嫁人的女夫子, 画画的技艺可以说是让林映雪惊艳,弹琴也让人心旷神怡。本来林映雪是没准备学调香的, 但是因为华夫子也擅长,林映雪左右无事,就把这门功课也加上了。
华夫子能够得到林映雪这样的女学生, 也是解了用度的燃眉之急,对于这个学生教导得用心。
此时林映雪就跟着华夫子在弹琵琶。
怀中抱着琵琶,左手压住琴弦,右手拨弄琴弦, 战意浓厚的琴音就响了起来,声音如同是裂锦一般, 林映雪注意到,华夫子的面颊还因为心绪激荡,面颊泛上了红。
这一曲激昂,等到结束了之后,华夫子甚至喘着气,半晌才让呼吸重新平定下来。
“夫子好本事,这般惨烈的战争,宛若是亲见一般。夫子是曾经见过战事吗?”
华夫子笑了起来,她生得面目平凡,是不算大的单眼皮,脸上有些黄气还有一些淡淡的斑点,不过在弹奏琵琶还有画画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光来,可以说是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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