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嫁进侯府的呀!”
“原是侯府家的世子夫人来了!”
“世子夫人快坐快坐。”
江氏的姐妹们连连邀请陆令筠坐下。
陆令筠同大家一一见礼。
“令筠嫁得真好啊!”
“谁说不是呢,侯府那是什么人家。”
“到时候咱们家绮罗也能嫁个勋贵就好了!”
一位大娘子调侃的说着,王绮罗立马板起脸来,“我才不嫁勋贵!”
“小毛丫头,你就看你姐姐,嫁勋贵嫁得不好吗!”
“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比咱们强多了!”
“看着可叫人羡慕了!”
富家太太们笑着。
王绮罗的小脸越来越板,“我就不嫁。”
“女子不嫁人可不行,绮罗你要是不想嫁勋贵,要不然嫁儿子怎么样?我儿子可是个老实怕媳妇的,以后绝对听你话!”
另一大娘子打着趣儿。
王绮罗的小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我不嫁,我谁都不嫁!”
江氏看着自家闺女要生气,连忙道,“好了好了,婶婶姨姨们都跟你开玩笑呢。”
“我不嫁,我就不嫁你们给我指的人!”
她这话叫现场的夫人们脸上都有些讪讪,因着王家也就王绮罗一个宝贝疙瘩,还是江氏的独生女,平日里江氏和王将军都极宠她,大家都跟着很给她面子,照顾着她小情绪。
一个个起身笑呵呵的同她道歉,顺便再告辞。
江氏也不留了,笑着应着自己这些朋友,说改日请她们听戏,叫嬷嬷把人都送了出去。
众人离开,只剩着陆令筠在场,江氏不免板起脸来对王绮罗道,“绮罗,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可以再这样耍孩子脾气。”
“我就不嫁!那个金家婶婶她儿子多胖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每次见着我还要很大声喊我名字,我都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王家认识的朋友大多都是行伍出身,家里也都是武官,一个个子弟都长得五大三粗,鲜少有文弱的。
陆令筠听着王绮罗的话,噗嗤一笑。
“令筠,你还笑,你也见过的,就金家那个胖子,我见到他都装不认识,可他每次都能嚷嚷得满院子人看过来,怎么有那么粗俗的人!”
王绮罗想到刚刚那些婶婶说的结亲就头脑发昏,要她嫁给那胖子,她就要当场撞死。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看不上那看不上,你是要上天!”江氏这时不由不满道。
她去年倒是特意相看了一个不是行伍出身的,就是大理寺少卿罗家那个,本来还以为是个好姻缘,正好符合自己女儿不想找武夫的想法,没想到那罗恒人品如此恶劣。
可拒绝了罗家,他们家一时又难找合适的人家。
自古文武不对付,文官很少找武将家嫁娶,武将也难找文官家的嫁娶。
这叫江氏想给自家女儿找个称心的,也难。
就在这时,一旁喝茶吃点心的陆令筠道,“婶娘,我想给绮罗保个媒。”
陆令筠的话立马叫江氏和王绮罗都看了过来。
王绮罗更是一下子羞红了脸。
她想着叫陆令筠帮她,哪知道她这么直接呀!
这事不直接点还想着什么拐弯抹角。
陆令筠对柳疏辉的人品百分百的保证,又看出了王绮罗那点心思,她便是大胆一些,担些责任给她保媒。
“令筠,哪家公子?”江氏立马来了精神。
陆令筠敢说保媒的话,那就证明了对方绝对靠谱。
“今年恩科的进士。”陆令筠轻轻一笑,一旁的王绮罗直接站起来,跑了出去。
江氏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怔愣一下,心里一下子就跟个明镜似的,“那死丫头该不会已经同人私相授受了吧!”
“没有的事。”陆令筠拉着江氏坐下,“绮罗见过,认识而已。”
“那她......”
“干娘还不信我吗?”陆令筠冲她笑着。
江氏这时已然没了疑惑,她只管拉着陆令筠,急切的询问,“谁家的公子,家世背景如何?人品如何?”
陆令筠把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说出来。
包括柳疏辉那贫寒的家庭,没什么背景的人脉关系,以及家里的老母亲。
江氏在听完家世背景后,思索了一会儿倒没那么在意,“他家里差了些倒也不是什么事,主要是人品。”
江氏就一个女儿,讲起来,若是能招个婿那都再好不过了。
柳疏辉家庭差了些,他们王家扶持一下,日后自己女儿在他们家的日子肯定舒坦,若是能留在京里做官那就再好不过。
所以家世背景对她来说,没太重要。
“那柳疏辉旁的我也瞧不上,但他的人品,我是十足没话讲,是个品性极佳之人。”陆令筠直言。
这放榜过后的日子街上哪哪都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尤其是那些个举子聚集居住的酒楼客栈,人乌央乌央的一波接着一波。
拉拢的,相看的,互相道喜,互相打听的,来来往往。
朝中做官都是分派系的。
文官们派系更是直接简单,以家乡地域划派系乡党。
比如什么浙党,闽派,赣派,不一而足。
当然还分清流和浊流。
清流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大世家大豪门出身的,浊流就是寒门子弟,没什么依仗只靠自己爬上来的。
像春闱这种大考结束后,考中的都是能做官的,便是各个派系之间笼络新人,补充自己阵营最好的时候。
那些个落榜的举子们灰头土脸的悄悄离开,留在京里的哪个不是被这个大户那个大官请过去喝酒谈天。
就像昨儿那会试第一名的会元童正建,如今是炙手可热,叫一群人争相拉拢,走哪儿都是威风八面。
此时赵记客栈。
住在这里的举子中了不少,这些考中的举子们大多今天之内都会搬走,因为一堆人等着接他们去更好的府邸居住。
“王相公张相公,我们家大人在府上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着您们二位到府上一叙。”
两个红光满面的书生被一群下人簇拥着往外走,下人们手上提着一堆行李,下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一个袖口还打着补丁的年轻人。
“老柳,你这刚回来!”姓王的书生开口道。
“嗯。”袖口打着补丁的年轻人揉了揉肩膀,把肩上的泥灰落下。
张姓书生立马皱眉道,“你该不会还去码头搬抗了吧!”
“不搬抗哪有今天的饭钱。”柳疏辉看了他们一眼,直接道。
他家不富裕,到了京城身上盘缠便是所剩无几,京城消费还高,他在京里这段时日,住的是多人间的丁字房。
这王书生和张书生便是他同寝的室友。
之前大家都不宽裕的时候,他还曾带他们一起做过小工,挣些饭钱,大家也是老相熟。
“你都中了,还去做这些干什么!”王书生皱着眉,他伸出手去拉柳疏辉,“你要不同我们一起去崔大人府上,他邀了我们俩住他家,多带你一个也没什么。”
“就是,一起走吧,何苦做那劳什子苦力!”张书生也是这般道。
他们俩都伸手去揽柳疏辉,被柳疏辉拍开手,他瞧着他们俩,干脆的拒绝,“我不去,让让。”
“嘿,你这怪脾气!我也是看在我们同寝一场,给你个机会,拉你一把,叫你过上好日子!”
柳疏辉听着王书生的话,淡淡的看他一眼,“同寝一场,我便也给你一句告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世上平白叫你过好日子的都有代价付。”
“你!”
“行了行了,他不识相就算了。”张书生拉过王书生,“咱们走。”
“走走走,咱们走!再也不理他了!”
“那柳疏辉就是清高,昨天浙党来了多少高官请他,都叫他去,他也不去,他就端着吧!他这个臭脾气能在官场混个屁!”
“就是说,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两个书生骂骂咧咧领着一群人走了,柳疏辉没有回半下头,理会半句,一如平常的脸色自己回了屋去。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他知世故却不世故。
柳疏辉深知,派系这东西,是登云梯,亦是催命符。
他能仗着地域乡党快速抱团,博得青睐,但一旦他们这个派系出了问题,便是上上下下都得被连累。
做官之道,有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亦有一步一步,踏实向前。
他不图眼前短暂的利益或是捷径,只想踏踏实实的做自己要做的事。
哪怕这过程,千难万难,自己一步步走过的路,都是踏实的,不会被一阵风就吹倒。
楼上雅间里,两人看着这一幕。
一十七八岁,梳着妇人发髻的少妇瞧着这一幕,皱着眉,“婶娘,这柳疏辉脾气也是不大好的,榆木脑袋一个,不懂变通。”
“不过确实跟你说的一样,品性端方,极有气节。”坐在她对面的中年贵妇人一双眼睛紧紧看着道。
江氏娘家原是京官,后来家道中落,就是因为她爹结党,到处找关系想往上爬,在最辉煌的时候还给她指了门高嫁的姻缘,可惜了了,爬没爬上去,就因为上面被查,全家连累,她先头指婚那家更是直接不留情面的退婚。
江氏那时受了极大的羞辱,几乎是要自绝于家族。
好在这时王绮罗的父亲在外立了功勋,王将军是他们家远亲,他爹战死沙场,娘亲带着他在江家低人一头的寄居,她同王将军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最难的时候,江家一直看不起的穷小子说要娶了她,才叫她活了下来。
后来,江家越发落败,被贬地方做小官,王绮罗的父亲却稳步做到了四品将军,给了她一辈子荣华。
她同王绮罗的爹算起来就是富家女与穷小子的故事,因着如此,她没那些只看出身拼着想把女儿高嫁的母亲的想法。
她更为看重人品。
只要人品好,踏踏实实的,自己女儿日后日子肯定不会差。
陆令筠瞧着对面江氏那一脸赞许的模样,心里却有几分数。
怪不得王绮罗能看上他,原着家里老娘也是这个品味。
她又拉着江氏,同他好好说了一通柳疏辉的事,尤其是他那脾气,叫江氏能知晓他最不好,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
江氏一一全都听了去,却听得她对柳疏辉更是满意。
这小子怎么越听越有几分她男人的样子。
看着文弱,气节气性却是一个样子,都是犟的。
这样的人只要心正,便是不会走错路的。
两人说说间,便是到了晚上。
“回头我同绮罗她爹好好说说这人。”
“嗯,也要叫王将军考察一番。”
后面她会跟王将军一起再来考察考察柳疏辉。
王绮罗的事儿暂时放一边儿,天色也晚了,陆令筠便乘着马车回了府上。
刚进内院,便听到一阵吵吵闹闹。
“你少在这里诬赖人,自己东西丢了就去找,一张口便是我偷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觉着我好欺负吗!”一道陌生的女音在院子吵闹开来。
那女子十六七岁,穿着单薄艳丽的衣裳,梳着松松垮垮的发髻,额前留着一缕碎发,一颦一笑皆带着风情。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清新秀丽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白嫩清爽,单看的时候便是个清秀佳人,不过同明艳型的女子一比,便显单薄。
此时,那小姑娘正两眼含着委屈泪光,“盒子在你屋子里找着的,你还说不是你!”
“放你奶奶的狗屁,一个破盒子谁知道是谁丢老娘屋里的,我还说是你想陷害我!你个卖豆腐的小贱皮子最会装个可怜,挤个两滴眼泪在这里装装装,就等着男人过来好哄哄你,你这把戏老娘见多了!”
艳丽女子掐腰怒骂。
陆令筠听了几句,“那个是谁?”
“回少夫人,那就是世子爷带回来的玲珑姑娘。”
原来那就是那个玲珑呀。
陆令筠停在原地,在玲珑对面的黄月一眼便是见着了她,她水汪汪的眼睛一转,向着陆令筠这边跑来,“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在她对面的女人听到黄月的声音,一转身,便是看到衣着端庄富贵的陆令筠。
她如同一朵富贵盛开的牡丹花,不需要同其他女人比较,便是立马分出了高下。
这便是侯府现在当家的主母。
玲珑在见到陆令筠后,娇媚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这边黄月跑到陆令筠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少夫人!”
“你哭什么哭!就会装可怜!”玲珑不悦的上前道。
“放肆!少夫人面前,轮得到你说话!”万嬷嬷厉声呵斥着。
玲珑听到这生硬的呵斥声,立马便安生了,夹起尾巴小心做人。
一旁的黄月见到玲珑那忍住的憋屈模样,眼底闪过畅快和得意。
哼,小样。
在她面前再狂,在陆令筠面前还不得老实着。
她早就该借陆令筠的手来杀杀这个贱女人了。
“少夫人,你要为小月做主啊!”黄月哭得声音更委屈了。
陆令筠居高临下,嘴角挂着淡淡微笑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你怎么了?”
“她偷了世子爷送我的发簪!”
“你满口喷粪!”玲珑怒怼。
“再敢在少夫人前开口,你是欠规矩了!”万嬷嬷作为恶嬷嬷,最喜欢的就是吆五喝六,收拾下人,这新来的这么不懂规矩,真是给她来发挥了。
玲珑这时气焰矮了几分,相当识相道,“少夫人,我错了,我是着急,怕叫这贱丫头诬陷了!”
“少夫人只有明鉴,轮得到你给少夫人判博。”
被训斥的玲珑更是一张脸写满了委屈,生生把话咽下去,多一个字不敢说。
一旁的黄月见此,心里更是畅快不已。
就要找人狠狠收拾她!
这时,一道清淡声音传来,“到底是什么事?你什么东西丢了?”
黄月抬起头,便对上陆令筠风轻云淡的目光,接触到她那从容淡定目光的一刻,黄月心底闪过一丝心虚。
讲真,陆令筠的手段和智慧她是知道的,在她面前撒谎,她是有点冒险。
但......
“回少夫人,是一根世子爷送我的银簪子,我一直宝贝的放在盒子里,藏在枕头下面,今天我想找出来戴,找了一圈没找着。”
一旁的玲珑又想说话,接触到陆令筠目光,立马闭嘴。
陆令筠继续道,“那你如何说是玲珑姑娘拿走的?”
“我在她屋子里找到了盒子。”
“你放屁!那个盒子我都没见过!”玲珑再也忍不住。
“你真是欠了规矩!”万嬷嬷直接上前啪的一声给玲珑一巴掌。
陆令筠没有喊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不是纯善菩萨,是个人都能叫嚷到她头上。
做当家主母的,得立好规矩。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玲珑顿时委屈得不行,一旁的黄月见状更是心里爽。
她趁热打铁,“少夫人,东西在不在她那里,一搜便是。”
半垂着眼的陆令筠看着面前的跪在地上的黄月,对上她那双澄澈柔弱,眼底又带着精光的眼睛,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黄月听到陆令筠真的就按她说的来,心里更是雀跃得很。
这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走,陆令筠都成功给她当枪了!
这绝对是一石二鸟啊,先是给玲珑重重一击。
再就是因为这件事,玲珑肯定会记恨陆令筠的!
她成功的挑起了两个人的矛盾。
果不其然,一旁的玲珑听到自己连辩解都没有,就要被搜屋子,整个人眼里脸上都是委屈。
这当家主母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下一秒,两人又听到陆令筠道,“但是只搜玲珑一个人的屋子未免有失偏颇。”
“黄月,既然你东西丢了,要搜也该先搜搜你的屋子,看看你自己是不是遗漏哪里了,来人,先搜黄月的屋子。”
黄月一惊:“!”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陆令筠领着人提步走向摇光阁。
陆令筠脸上云淡风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呵,想让她给她当枪,刚好,给她送来了一个助攻。
正好搜搜她的屋子!
黄月见着众人全都往她那里走,心里不免一急,赶紧跟了上去。
而旁边的玲珑见到这一幕,妖娆的桃花眼一眯,捂着自己的脸看向陆令筠的背影,眼里带着一丝复杂。
陆令筠带着人到黄月屋子里,她给万嬷嬷一个眼神,万嬷嬷便是领着人翻箱倒柜的搜了起来。
黄月见自己东西被翻起来,心里头咯噔一下有根弦崩了起来。
因为她想到了那次下红花的事儿,陆令筠后面没有再查了,如今秋菱孩子也生了,这事好像真的结束了,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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