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
听不懂的语言。
像是日语,又和日语有着微妙的不同。
但无论是语言不通还是身边叽里呱啦的干扰,都无法影响精灵声音的好听。
像深海里的涟漪拂过心灵,清澈的波纹荡漾着宁静与安详,于是灵魂被抚慰,纷扰被抛诸脑后, 浮躁得以平复。
自然的白噪音成为配乐,自然的花草蝴蝶成为渲染舞台的背景, 金发的精灵注视着她,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这首歌像是为她一人准备的。
但偏偏。
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松尾理子手撑着脸颊将歌曲录下,接受了精灵那专注于她的目光。
“什么啊——”一旁的魅魔发出了很明显是为了打断她思维的拉长声调,松尾理子好心情的不为所动,下一秒就听见对方说,“还没有鲛人那臭鱼唱的好听。”
“……”
很好,你是懂怎么将她从心动的情绪里打出来的。
松尾理子唇角的弧度眨眼间从∨变成了∧,视线随着提示,自然而然转移到了那被她遗忘了一段时间的鲛人五条身上。
此时的鲛人正拖着自己长长的尾巴,拿起了舞台下备用的麦克风。
拿起了舞台下备用的麦克风。
舞台下备用的麦克风。
麦克风。
松尾理子:“……”
松尾理子瞳孔地震,什么心灵的安宁平静瞬间散的一干二净。
鲛人开心的举起麦克风。
等,等等。
你在做什么——?!
松尾理子拍桌而起,一脚踩着评委桌就要发出爆鸣尖叫:不——要——啊——
魅魔五条和阿飘五条被她粗犷的动作给震惊住,迷惑的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脸开心打开了麦克风开关的鲛人。
魅魔五条:“……”脸蛋失容术。
阿飘五条:“……”笑容消失术。
鲛人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边三人的惊恐,矜持的深深深深呼吸,狂暴的呼吸直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紧接着,那一口气排山倒海的朝着麦克风冲击而去,化作欢快的:“嗷呜嗷呜啊哇啦啦西巴撒——!!”
精灵停下了唱歌。
或许用戛然而止来形容会更加恰当。
作为三个五条中唯一没有被鲛人歌声轰击过的存在,精灵五条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刹那表情像是被泼了颜料,青紫绿蓝连番变动最后冻结在了惨白的色调上。
近距离感受鲛人歌声的群众开始捂住耳朵发疯:
“是谁,到底是谁在唱歌谁啊啊啊——”撞墙想要把自己砸晕。
“是鱼啊是鱼啊啊啊,快让他闭上嘴巴用鱼堵住它的嘴巴救命我的耳朵——”
“呃呃,为什么我口吐白沫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诶,好奇怪哦,我怎么见到了死去的外婆在朝我招手。”
“啊,妈妈,这就是奈何桥吗。有个好亲切的老婆婆端着水朝我笑呢。”
幸存者联盟:
“医疗兵在哪医疗兵快来啊——”
“医疗兵也口吐白沫了——”
“谁都行总而言之先救人啊啊!!”
“怎么救啊啊?!”
“总之先将动不了的给搬远点远离那条鱼,藤蔓拉起来,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战地被迫上手医疗兵:
“兄弟咋整的嘞,这家伙看起来快要嘎了啊。”
“总而言之先心脏复苏那什么,”临时抱佛脚的蛇男翻医术,“哦我记起来——按胸!!”
“咔嚓”的一声。
“恩?刚才是不是有骨头断裂的声音?记住了哈,按胸的力度适中,别太使劲了,毕竟那骨头长心脏前,危险的很嘞。”
“咔嚓噗噗”的又一声。
蛇男感觉不对劲,猛然回头。
躺在地上正在被按胸的人类口喷鲜血,身上是紧急翻阅古典的大汉。
蛇男:“人被按吐血了啊喂?!他不会是快要死了吧?”
大汉:“你先别急,我记得在某个古籍里面说过——这是吐出了瘀血!”
“诶,原来是这样……?但是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蛇男惊恐,“瘀血堵住了喉咙他呼吸不了了!?”
糟汉:“……”
糟汉视死如归:“人工呼吸!!”
随后在蛇男空洞的目光中嘟起嘴,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的:“mua~!”
倒在地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
倒在地上的男人瞳孔地震,奇迹般的复苏了,连滚带爬跑去了小树林,不久后发出了起伏的yue声。
糟汉惊喜:“有救!!”
蛇男沉默半响,双手一拍:“好,就用这种方法了!”
糟汉兴致满满:“开干!”
“mua~~”
“yue——”
灾难当前,人类和非人类迅速组成了受不了我去死小队,拉人远赴医疗营地小队,正常与临时抱佛脚医疗救治小队,展开了救援计划,很明显自救是有效果的,但治标不治本。
松尾理子沉重的戴上十重降噪耳机。
阿飘魅魔伸手:“理子——”
谢邀,她是去救世界不是去死的,别用这种她上战场药丸的语调说话。
松尾理子走到了鲛人五条面前。
对方很显然的看到了他,表情那叫一个开心,周围都撒出了小花花。
然后唱得更起劲了,连十重降噪耳机都快挡不住那魔音刺耳。
很明显这个时候想要用语言让人给停下唱歌不现实,松尾理子想了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悟。”
她喊对方的名字,声音温柔的快要掐出水来。
鲛人眼睛一亮,歌声停止了,变成了开心的:“理砸!”
“嗯嗯,是我哦~”
松尾理子开心的抬起手。
鲛人顺着松尾理子的手往上,然后视线一黑,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渔网。
鲛人歪头:“……咦?”
松尾理子手一挥,一把渔网将人给兜住,将鱼给套进麻袋里,弯腰一提一拉,将人扛在肩膀上走进了森林。
一分钟后,松尾理子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
四面八方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经过这一发灾难,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敌视消融一般的变少了。
虽然不少被亲吻的露出了别扭?的表情,但那见面就想干死你的情绪雪花板消融。
松尾理子边看边走上舞台,与精灵五条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对方逐渐露出眼泪汪汪的蛋花眼,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松尾理子低下头,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受瘪瘪的,眼角都红了起来,右手看似隐蔽的抓着她的衣袖,抓的紧紧的,一副没有安全感,但挺着不说出来的模样。
舞台和鲛人声源地很接近,没有人敢靠近。
加上精灵五条屹立在舞台上,一直站着没有倒下,人类和精灵也就下意识觉得他不需要帮助,这也就导致了精灵五条站在最危险的位置,听了整整三分钟的鲛人地狱吟唱。
站的太高,没有人认为他是需要被拯救的存在。
难为能忍耐这么久啊。
“理子。”
“恩。”
松尾理子等了几秒,精灵五条却像只是确认面前的人是她,叫完了名字后,就没有再发出声音。
松尾理子也不着急,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头发,安静的抚摸着。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变慢下来。
直到好几十秒后,怀里才传来沉闷的:“好难听。”
唔,这点她认同。
“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
好巧哦,她也是,满打满算第二次了。
但其实,稍微有点可惜?每次都是隔着一层隔音棉去听鲛人的歌声。其实作死一下不戴耳机听或许会更有趣?松尾理子沉思了起来。
金毛五条往旁边看了眼,没发现让他身体难受的罪魁祸首:“……那条鱼?”
“哦,他啊,”松尾理子面不改色的编排,“被我揍了一顿,哭的稀里哗啦喊着‘理子大人放过我吧’。”
“好厉害。”
精灵五条的心情逐渐放松了起来,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可不,你是没看到,当时我左手天马流星拳,右手神罗天征,打得五条悟哇哇大哭。”松尾理子心情愉快的夹杂私货。
“……”
哦,忘记这家伙也叫五条悟。
松尾理子切换话题:“刚才是在对我唱歌吗?”
精灵垂下眼别开脸,这才慢慢说了声:“……恩。”
松尾理子好奇的摸起来对方的耳朵,软软的,居然可以卷一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前的五条悟身体紧绷到捏一捏都捏不出肉敢的程度,至于为什么会发现捏不出肉感。
松尾理子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问:“歌词是什么?”
“……不能,说。”
声音底气不足的颤颤的,别有一番滋味的好听。
被摸耳朵就会有这样的反应吗,感觉好有趣。
“可我想知道。说给我听,可以吗?”
以防万一对方习惯了被摸耳朵,松尾理子改为一把捏住了五条悟的脸,软乎乎的,捏着居然还挺好玩,“我想知道你在唱什么,在对我说什么。”
“……不。”
被拒绝了,但精灵拒绝的声音弱下去了。
“说嘛说嘛,拜托了悟,我真的很想知道。”松尾理子再接再厉。
“……”
周围的动静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平息,松尾理子捏着精灵五条的脸愣是没有发现,直到后背忽然被更重的重量给压了上来。
“?!”松尾理子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上的精灵扔出去。
“我说。”
黑色羽翼张牙舞爪的撕裂空气,挡住了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的同时,也挡住了她的视线,直到被铺天盖地疯长的藤蔓阻拦,才堪堪停止。
金发的精灵眼神迅速冷了下来,看着那贪婪占据了松尾理子整个后背的魅魔。
被注视的男人轻佻笑着,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在瞪我呢,理子。”
“……”
松尾理子没有说话,或者说,说不出话。
抱怨着精灵瞪他的魅魔五指伸展着,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覆盖在她的脖子上,边说着话,边在以缓慢的速度摩挲着,收紧着,似索取,似侵占,感受她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起伏,直到将那白皙的脖颈留下红痕才转移阵地,抓住了她被精灵五条牵着的手。
“麻烦放手好吗,哭鼻子的精灵。”魅魔礼貌的笑着问。
“露出真面目了啊, 乌鸡恶魔。”
精灵起身,碧绿掺着花朵的藤蔓将黑色的翅膀一点一点顶开,直到无法前进分毫, 恰恰好好左右分割成两边,将所有觊觎的视线牢牢封锁在藤蔓与翅膀之间。
其实这会儿自己是应该发表意见的。
但乌鸡恶魔。
松尾理子的眼神无意识的追着那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 将翅膀想象成乌鸡。她凝重的盖住了嘴, 边想着乌鸡的各种做法, 边坐视两人接着对骂。
“别说得自己很诚实一样啊, 肮脏的精灵。”魅魔五条放在松尾理子腰上的手收紧, 强势的将她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上下打量着对方, “看你的身体变化,是用了精灵族的那玩意吧?真亏你能接受那样的代价。”
“不过我也能猜出你的想法就是了,但很可惜,”魅魔五条笑着, 一点点将精灵的藤蔓逼退,“我不会让理子再去一次你的领地。”
“绝对。”
光线被两人的制造物挡住,精灵的眼神模糊看不清晰。
“你弄疼他了。”
并没有对魅魔似是而非的话语作任何回应,精灵五条只是冷淡的陈述事实, 右手上金色的弓箭一点点幻化出来。
魅魔刚想反击,就发现松尾理子身体颤抖着。
“……”魅魔抓着她的手很明显的松了下来,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哈?我弄疼她了?”
“听不懂人话吗?”
精灵的目光短暂的落在松尾理子的身上,没看清她的神情就逃避似的离开,回到了魅魔五条的身上。
“这是气急败坏了连逻辑都散失了吗, ”魅魔右手长枪瞬间被握住,“你算人?”
“我不算人, 你算人吗?”
“我当然不是人,”魅魔愉悦的弯了弯眼睛,跟个大型挂件似的挂在了松尾理子身上,不留痕迹的侵占着她的身体,染上自己的气味,“但理子就喜欢这样的我,真无奈啊~”
“想打架吗?”
“你是害怕寂寞的小狗狗吗?”魅魔五条伸出国际友好手势勾了勾,“来叫一声讨主人欢喜。”
“刷——”
眨眼间聚集在周围的藤蔓从绿色变成太阳一样的金黄,混杂着不详的血色,噼里啪啦跟钢板似的翅膀给打了起来。
开始可能是因为不爽,打到后面两人已经纯粹是为了有人能打架而打架。
带着花花的藤蔓和柔软的黑色羽毛不停的从空中掉落,噼里啪啦的砸到了她的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松尾理子还有闲情雅致捡起几根拿来玩,结果到后面也不知道是战况升级,还是两人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心理,羽毛和藤蔓不要钱似的砸到她的身上,没来得及处理就积累着接着堆积,很快将她给淹没。
松尾理子沉默半响,就这样埋在里头,听着外面什么时候动静消失。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过去,松尾理子手上的消消乐小游戏已经从第一关杀到了第五十关,外面还在叫嚣着“来啊来打我啊”“脸就在这你有本事往这里揍啊”。
但很奇异的。
声音叫嚣的很大,拳拳到肉的声音她是一点都没听见的。
松尾理子合上了游戏,从小山似得羽毛和藤蔓包围圈里探出了脑袋。
结果就发现两人居然就蹲在藤蔓和羽毛的外头,一边叫着“去死吧螺旋丸”“揍翻你北斗有情破颜拳”,一边跪坐着低着头,看被淹没在羽毛藤蔓堆里的她。恰好的与探出了脑袋的她对望。
魅魔+精灵:“……”
松尾理子:“……”
松尾理子环顾四周,狼藉是一片狼藉,但很明显能看出来是至少15分钟前的光景。
加上两狗男人没有一点被揍痕迹的脸蛋。
松尾理子思考。
松尾理子恍然大悟。
松尾理子:“五——条——悟——”
魅魔发出啊~的一声,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她身上:“人家在~~”
“下来,你个乌鸡白痴!”
“开什么玩笑,”魅魔占据着她的左半边叫嚣,“我现在这个脆弱的样子,完全只能依靠理子才能活,下什么来,下来我就要死啦!”
“你去死,我替你活着。”
“这种好事给你受着吧,你去死好啦臭精灵。”
“臭魅魔。”
“人家魅魔可是香香的呢~~是吧理……”
空气中寒芒一闪而过,十米的长刀从松尾理子的手上抽出,闪烁着血淋淋的杀气。
魅魔五条的声音戛然而止,抓着松尾理子右肩膀的手瞬间缩了回去,连着身体也倒退了一步,差点从羽毛藤蔓山上滑落下去。
“等等,我可以解释,这个,那个,什么,那啥……”
魅魔五条猛地抓住了精灵的衣服,将要偷跑的他一把子也给拉到了长刀面前。
“来,解释啊,精灵。”
“……宰了你。”
“来。”
松尾理子将刀刃转移到了魅魔眼前:“好好考虑清楚,自己该说什么。”
“黑气冒出来了哦,理子。”魅魔双手举高高迅猛投降。
“所以,这就是你的遗言了是吗?”
魅魔五条挣扎:“为什么只有我,精灵呢,明明那个混蛋也——”
精灵乖巧跪坐:“是我错了,理子想要怎么处理我都可以。”
魅魔五条瞪大眼:“混蛋精灵——”
“刷——”的寒光一刀。
五条悟直接一整个人后仰躲过了这一击,被松尾理子追砍着在舞台上青春跳跃。
在舞台上。
松尾理子大脑闪过这样一个词,提着刀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
松尾理子嘎吱嘎吱的转移脑袋,看向台下。
无声但灼热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原本还哀嚎着自己被亲了不干净了的病患也坐落在了台下,眨巴眼眨巴眼的看着他们这一场世纪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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