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也是?”
“也?”
五条悟回头看远处,那个名为松尾子理的女人坐在了离小树林最近的石椅上,手上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那个啦那个,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松尾」哦。”
“……不是理子吗?”
“杰,你想象一下理子站在我面前深情着对我说‘五条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虽然知道你会有类似的反应,但这种表情绝对是故意的吧。”
“总之我小小的试探了一下,但是看不出什么,对比普通人太冷静了,但和我认识的咒术师比感觉又差了点什么,”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所以杰,用咒灵试一下吧?”
夏油杰叹着气:“这样不好吧,悟。”
“吼——”
一直用术式听取那边对话的松尾理子掀了掀眼皮,以为是远处有猴子在叫。
然后就看到像是十个粘糊怪拼凑在一起的抽象化咒灵出现在她的面前,张开深渊大口在她面前卷起一阵狂风。
松尾理子优雅地端坐在石椅上,淡定地从包包里取出镜子和口红进行补妆。
那边夏油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喂,悟。如果她是看得见咒灵的普通人……”
五条悟:“放出咒灵的是杰吧?不过没关系,我们可是挚友啊,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杰!”
夏油杰:“……”
“什么啊,还真乖乖在这里等我了啊。”
有脚步声传来。
五条悟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与她对视。
松尾理子目光停在对方破碎的衣袍和若隐若现的胸膛上,看起来是经历了一场不错的战斗。
“不要紧吗?”
五条悟正要说什么,苍蓝的眸子一眯,眨眼间松尾理子已经被他拎在手中,原本两人所在的地面龟裂,有黑色的浓雾从中一股股飘出,随即爆发式喷发。
六眼无死角,他能够明确的看出那个名为「松尾」的女人看到龟裂的地面冒出的东西后,脸上露出的细微的变化。
看得见呐。
像是饥饿的狮子遇见了可口的猎物,五条悟承认自己这一刻血液沸腾似的兴奋了起来。
但随即手上的重量一轻。
五条悟挑了挑眉。
原本被掌握在手中的女人主动地褪下了保暖的衣袍,脱离了他的掌控,站在了离他半米外的地上。
“神奈川的冬天很冷的,五条。”松尾理子抓住她的外袍想要取回。
“松尾可以靠在我怀里取暖哦?”
不远处龟裂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两人面前。
确定五条悟没有放手的想法后,松尾理子平静地将衣袍撕开成两半,并借力离开龟裂的土地,将仅剩的衣袍残骸当作围巾环在脖子上。
她看了看那像是要将整个宗庙笼罩起来的黑雾。
“到我身边来。”她对五条悟说。
“……”
五条悟歪头,指了指自己。
“到我身边来。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虽然说着威胁性十足的话,但声音仍旧是温和。
五条悟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意外的什么也没说,而是听话地来到了她的面前,阴影将她笼罩。
明明在身高上处于弱势,但松尾理子却仿佛占据主动权。
她将肩膀上提着的包递给五条悟,对方挑眉着接过,心情似乎很愉悦:“松尾这是要保护我吗?真是让人感……”
女人的包包露出其中的一角。
五条悟随意地瞥了一眼,有什么东西调皮地一滚,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僵住。
“露出了不错的表情呢。”
咔嚓的一声, 松尾理子查看手机,确定五条悟清澈愚蠢的眼神被拍摄了下来。
“顶级牛郎的肖像费用可是很贵的~”
“别撒娇。”
松尾理子快捷地将照片上传云端,侧身打开了五条悟伸出的手, 右手在一瞬间将手机放入衣袍内,五条悟想要拿到手机就得直接对她身子下手。
她看向黑雾弥漫的宗庙, 有黏稠如同黑泥怪的东西从里头咆哮着出现:“那是什么?”
“好过分呐松尾, 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忽略我。”
“奇奇怪怪的东西?”松尾理子问。
“嘛, 既然松尾这样好奇。”五条悟扫了眼那些丑陋扭曲的黑泥, 双手揣入口袋, “简单来说, 那是一种从人类负面情感滋生, 对人类带有恶意的「怪物」,一般称其为咒灵。”
“……”怪物吗。
“松尾以前见过它们吗?”
“没有。”
“诶~但是超冷静的。”五条悟苍蓝的双眸眯起,“说不定松尾非常适合成为咒术师呢,也就是专门拔除这些诅咒的人。”
松尾理子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没有回应五条悟的话。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五条要做的事情完成了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们回去吧。”
松尾理子并没有等五条悟有所回应就跨步要离开,肩膀被猝不及防拉住。
“但是,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的话, 不是太可惜了吗?”
松尾理子紧贴在长椅靠背上,被完全笼罩在对方的身影里。
“什么人都没有呢,这里。”
嗓音泄出危险的味道,五条悟苍蓝的瞳孔里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愉悦。
“要来做一点快乐的事情吗。”
“我的……金主大人~?”
无论是怎样的人在这种威胁下都会流露出些许异样,面前的松尾却只是相当的冷淡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五条悟:“……”
“虽然地点有些奇特,但既然五条想要, 那就没办法了。那么,”松尾理子平静地下达命令, “请把衣服脱掉。”
五条悟轻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但是人家很累呢~”五条悟起身张开手,撒娇似的语气中带着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帮帮我吧,松尾~”
松尾理子弯眉着伸手:“今天的五条很主动呢。”
身上的衣物被一点点褪下,两人对远处咒灵的嘶吼视若无睹。
与其说这是一次挑逗,倒不如说是主动权的争夺。
“松尾才是,对「我」相当的纵容呢。”
“毕竟五条对我撒娇了。”
撒娇吗。五条悟勾起唇,明明最初被强令的人是松尾理子,现在两人的位置却倒像是互换。
上身只剩单薄的短袖,松尾理子停下手。
“今天的天气很冷,真的还要继续吗?”像是给台阶似的提问,却带着顺着台阶下了就是输掉的挑衅。
——哧。
很轻微的声音响起,地面悄然裂开。
缝隙中有黑气化为小巧的利刃直刺五条悟,卡着人类的视角盲点,角度非常刁钻。
五条悟似无察觉地站在原地,松尾理子眼皮轻颤,直接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其往身旁一拉。
细小的黑气失去目标,在空中化为薄雾消失。
“哇哦~看来我们被盯上了呢。”挂在她身上的五条悟唇角扬起,声音愉悦。
松尾理子却是沉默。
她原以为五条悟是为了试探她而不躲避,但现在看来。
“你的身体,出问题了。”肯定的语气。
“是哦,几乎完全无法动弹了~”
五条悟笑眯眯承认,右上角蓝色的屏幕上清晰写着三行字:
「目前扮演度:3%
12小时内扮演度低于80%,严重低于最低标准,受到惩罚:一个小时内身体机能下降至2%。
注:24小时内扮演度低于15%将会执行抹杀,请尽快提高扮演度~」
如果面前的家伙和他一样,是被牵涉进入咒灵领域范围内的玩家之一,想想还真是可怕呢。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近乎完美地成为另一个人。
“因为那些东西吗?”
不远处黏稠的黑泥渐渐化为人形,视线阴森森地朝着西南方向看去,五条悟漫不经心瞥了眼:“不是呢。以及最好收回目光哟,他们对视线可是非常敏感的。”
大概这是个flag,黑泥在五条悟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似有察觉地回头。
视线范围内翻天覆地,回过神来的时候松尾理子已经被抵在了树上,五条悟手肘撑在了她的上方,下颔靠在她的颈窝边。
经历的次数太多,松尾理子几乎对这种戏份免疫了,她礼貌问:“你还好吗?”
五条悟低低笑着:“一点有趣的反应都没有,真是叫人挫败。”
温热的呼吸跃过耳畔,身上挂着的家伙将她当成滑滑梯似的滑落,松尾理子下意识接过,总觉得对方像是个破布娃娃。
……重量超标的那种。
松尾理子将五条悟放在地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虚弱,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确定要这样做吗,我可是很记仇的~”
戳着五条悟脸颊的手被抓住,力气并不大,比起威胁倒像是挑逗。
松尾理子无所谓地收回了手,对方脸上挂上了明显的‘哈?你居然真的收回了手’,唇角张扬地勾起:“什么嘛,我不是松尾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吗?”
“五条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这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松尾理子将五条悟拉到树边,让他倚靠着树干。
她单膝跪地,发尾因为动作轻轻扫过五条悟的锁骨,双眸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但你并不是他。”松尾理子说。
被告破身份,五条悟的脸上别说惊愣,他甚至一副被取悦到了的模样:“哇哦,被发现了。”
“那么松尾打算对我做什么呢?现在的我很虚弱,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哦~”
对方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诱导似的引导她的思维,“脉搏,颈动脉,心脏,大脑,人体致命的地方你应该有所了解吧?来试着对我下手吧,我会非常乐意地接受的。”
这下,被给予选择的人反倒变成了她。
松尾理子伸手,手掌附在五条悟的胸膛上,心脏跳动的声音顺着手心传递。
对方放纵着她的肆意,杀生大权掌握在松尾理子的身上,但两人的位置在这一刻似乎颠倒,恍若神明宽恕无知的信徒。
并非强撑,而是一种超然的自信。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松尾理子收回了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硝子一等人会在听到她说这句话后,露出那样的表情。
至少在这方面,他们确实挺像的。
黑泥怪和被黑雾完全包围的建筑已经看不见,远方有如同‘我在这里’的黑气指标,距离她所在的地方大概有两三百米远。远离了危险,加之五条悟身份的告破,她可以合理去准备去见下一条鱼了。
松尾理子准备起身,手腕却蓦然被握住,身体被强硬地拉到五条悟怀里。
对方注视着她,依然是笑眯眯的:“松尾在透过我,看谁?”
……这家伙,生气了诶。
虽然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松尾理子莫名就能感觉出对方真实的情绪……大概是因为礼物被对方收下,加之靠的太近的缘故。
只是,比起被威胁生死,五条悟更在乎自己是被代替的人吗?但这点他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所以才会在长椅那头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想要她露出破绽。
松尾理子将手从五条悟的手心抽出,很顺利,并没有被阻拦,似乎那句话只是对方随意的一问。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她谜语人似的缓慢说。
“那个善解人意温和无害的牛郎?”
看起来很瞧不起自己的样子。
不过既然五条悟自己脑补了一堆,松尾理子也就懒得费心思说话,她从五条悟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挎包,从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和针管,淡定地将液体注射进对方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
“麻药。”能麻痹20头大象,解决一个中了debuff的五条悟应该不成问题。
等待了几秒钟,松尾理子戳了戳五条悟,对方没有反应,药剂应该是生效了。
松尾理子尝试将人抱起。
双手将重量有她1.5倍的家伙抱起,手臂很快就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松开,五条悟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五条悟:“……”
松尾理子:“……”
松尾理子目光一飘,假装无事发生地朝他靠近,尝试了一下将人背起。
这次倒是能走两步了,只是五条悟膝盖以下全部拖在了地上,双手像僵尸一样挺直在她两肩往前。
……嘛,凑合着吧。
只要不被人看到,倒也没什么所谓。
松尾理子脚步一顿。
她沉默地转过头,身后五条悟双手随着她的动作直愣愣地旋转,与袈裟刘海夏油杰面面手相觑。
松尾理子:“……”
五条悟:“……”
夏油杰:“……?”
能看出夏油杰明显的迟疑。
大概是五条悟武力值的缘故, 对方并没有误以为是她对五条悟做了什么。
当然,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做什么。
只不过是给五条悟补充了一下水分而已。
“你们这是在……?”
问了啊。
唔,解释太麻烦了, 将五条悟直接扔给对方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杰别来打扰啦。”正打算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五条悟正好卡在她说话前的瞬间将她打断, “松尾和我正在玩有♂趣♀的事情, 没看到她都不高兴了吗?快走开啦杰。”
夏油杰:“……”
有♂趣♀的事情??
结合五条悟现在的身份卡, 夏油杰目光下意识落在了松尾理子身上。
那纯洁dk震撼又迷茫的眼神让松尾理子可耻地升起了点欺负的念头。
她在按照原计划行事和接受五条悟的提议之间徘徊了一秒, 发现无论五条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除了需要与他多相处一段时间, 对目前的她来说好像, 并没有坏处。
于是微笑颔首柔声说:“见笑了。”
全然一副自家的小家伙乱说话,兜底的一家之主姿态。
随后带着在她肩膀上叫嚣着:“虽然知道你很羡慕但别挡路啦杰。”的五条僵尸悟朝原定的方向离去。
夏油杰被震住,下意识让开了路,将两人放离开, 几十秒后才猛然回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夏油杰表情凝重地看向不远处黑雾笼罩的寺庙,悟那家伙,不会只是不想干活才偷跑的吧?
夏油杰的身影已经远去。
松尾理子从最开始的正常行走, 迈出的步伐越来越小,走的也越来越缓慢。
背后的家伙不仅重,还特别会瞎折腾,时不时给她制造点小麻烦。
偏偏每次都能卡在她爆发临界的时间点上,用无辜的小眼神看向她,温和无害像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爱人, 以至于需要维持人设的松尾理子连爆发的途径都没有。
“好慢啊松尾~走快点啦,我有这么重吗?”
好烦, 这家伙一定是小学鸡转世。
“再废话把你扔下。”
“居然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松尾不爱我了吗~?”
松尾理子停下脚步。
她预感再这样下去会被五条悟耗费绝大部分的时间,说不定连玩一人饰三角的游戏都无法进行。
她对这样具有挑战性和趣味性的活动相当感兴趣,不想因为身后这家伙一个人而放弃。
“松尾生气了吗?”
耳边传来五条悟那家伙伪装着虚弱的声音,尾音弧度部分不易察觉地调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回来后,五条悟对她情绪感知道方面,好像莫名的敏锐?
松尾理子侧头与五条悟对视,对方一脸欠揍的无辜。
忍住一把掐过去的欲望,松尾理子将五条悟提破布娃娃似的提到树边,将他给放在树下:“什么时候能恢复?”
“松尾酱嫌弃我了吗~?”可怜兮兮的模样。
“别用他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
至少需要找机会查阅有关这个身体的资料。该怎么做呢……
松尾理子视线落在远处已经被浓郁的黑雾笼罩在内的地区,按照雾气蔓延的速度,再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会将整个寺庙覆盖。
黑雾啊。
松尾理子有灵感了。
她看了五条悟一眼,拿出手机拨打出助理的电话,简洁表达了地点和接送的要求后挂断。
在此期间五条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吵嚷的家伙突然安静下来,像是被pua了一样,有些微妙的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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