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胡子一大把的电话虫哽了一下,眼看着就要继续念叨,茵妮希斯弯下腰开始动手收拾被他们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套间,打断道:“来说说看现在的情况吧,我记得昨天你说我母亲在本家大发雷霆,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其他的人对这件事的反应,请您把所有都告诉我吧。”
哎呀,她昨天穿的裙子竟然变成几片破布了……
真可惜,难得她还挺喜欢这个剪裁。
既然少主人提到正事,老管家也只能按捺下满腹担忧,尽忠尽职地开始汇报因为金发的年轻贵族单方面宣布‘彻底关闭人口拍卖会’的消息而引发的一连锁反应。
经过昨晚的各方炮轰,老管家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念自己整理出来的当前急需解决的诸多事件,茵妮希斯一边慢悠悠的整理房间,一边听着老管家的话语,在内心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并估算这次事件的影响范围。
还好嘛,算是在掌控之中,暂时没有什么太意外的情况发生。
茵妮希斯整理好了卧房,把电话虫揣兜里,赤着脚穿着萨卡斯基的衬衫一路走进了厨房。
弄点吃的吧……折腾了一整晚,她的体力已经耗个干干净净。
于是,金发的贵族衣冠不整,妆也没化,头发也没吹干,就这样套着件过大的男式衬衫在厨房叮叮框框地折腾起了早餐,还一边在跟老管家讨论家族事务,当真是生活工作两不误的模样。
于是,当有事出门的萨卡斯基结束了与波鲁萨利诺的会面回到套房时,就看到他那个贵为世界贵族天龙人的金头发女朋友端着两份热乎乎的早餐从厨房走出来,发未干,妆没化,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他在金屋藏娇啊。
忽如其来的酥麻感涌上胸口,让萨卡斯基有一瞬间感到口干舌燥,却又不知道那股仿佛要破土而出的冲动到底是什么。
最终他只是把那股奇怪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这些事可以让勤务兵来做。”
高大的军官摘下帽子随手挂在门口的挂衣杆上,走进了这间他没怎么呆过、现在却有莫名归属感的套间,沉声说道。
金发贵族早就感受到了他的脚步声,见他开门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迎上前,自然而然地接过他脱下的正义大衣,细心拍了拍灰尘,这才找了衣架挂好:“还是不要了,我的身份比较尴尬,要尽量低调些才是……来吧,早餐准备好了。”
萨卡斯基沉默地揽上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在餐桌边落座。
茵妮希斯擅长厨艺他早就知道,对于餐桌上看起来精致美味的餐点,萨卡斯基没觉得哪里意外。一篮子火腿鸡蛋三文治、一壶鲜榨柳橙汁、两份煎培根和烤肠,考虑到青年军官的食量,茵妮希斯还特意做了好几个牛肉汉堡,夹着高热量的芝士和新鲜的蔬菜,丰盛餐点提供的能量足以支撑身材高大的军官白日的活动,味道也是没得挑。
最难得的一点是,这家伙没有故意戏弄他,把食物做成各种可爱的小形状……
一想到两年前收到的‘兔子便当’、‘猫脸饭团’,萨卡斯基就无话可说。
两人都不是什么恪守餐桌禁言礼节的人,阳光正好的早晨,吃着美味的餐点,让人心情都随之放松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惬意而温存。
茵妮希斯给吐司涂上厚厚一层果酱,递给萨卡斯基,他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友虽然看起来冷硬不近人情,其实却挺喜欢这些甜味的餐点,她之前曾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地投喂他,慢慢摸索出了他的饮食偏好——萨卡斯基其实挺嗜甜,最喜欢的点心是和之国的一种传统花型烤饼,里面还是红豆馅儿。
嗯,很可爱对吧。
茵妮希斯满足地撑着脸颊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友大口吃下她准备的餐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真想让这段时光多停留一会啊……
脑海中回响起老管家严肃的警告话语,茵妮希斯垂下眼,掩饰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可惜……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
嗯,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呢……好不容易见面了,明明恨不得一天24小时跟对方黏在一起…………
“…………茵妮希斯。”还没等金发的贵族组织好语言开口,萨卡斯基却少见地先挑起了话题。
“嗯。”见男友似乎有话要说,茵妮希斯停下了脑中的思索,拿起餐巾点了点嘴唇暂停了用餐。
萨卡斯基放下刀叉,沉声道:“我……接到一个紧急任务,今天下午就要启程离开。”
茵妮希斯一愣,伸手端果汁的动作僵住了:“…………”
萨卡斯基自知理亏,两人分隔两地近三年,中间他忙于工作从未联系她,好不容易再度见面,刚温存了一晚就要出征……怎么看都是他的不对。
重情义的军官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做一些解释:“波鲁萨利诺、就是你昨天在接待室遇见的那个人,他本来是不参与护航任务的,昨天我在香波地见到他也感到奇怪,刚才就出去与他见了一面……”萨卡斯基做事从没有为自己找理由或者给别人解释原因的习惯,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想来嗤之以鼻,毫不在意,只是对着眼前之人,他却下意识地想要得到对方的理解和支持:“他带来了战国元帅的急令,新世界的大海贼、当年与海贼王罗杰同一个时代的恶徒,金狮子史基从impel down越狱了,并放出了一匹穷凶极恶的犯人,我现在作为大将,必须身先士卒前往追捕那些逃犯。”
黄猿把犯人名单和资料交给他之后就即刻出发动身前往南海,他负责的逃犯们大多数逃向了北海,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来说,他应该是立即动身,不可耽误……
但想到有人还在这里等着他,萨卡斯基鬼使神差地把已经扬帆随时可以起航的军舰喊停,独自回到了这间他也就住过一两次的套间。
上次他不告而别,再见就是两年多之后了,这次一别,两人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所以……至少告别的话还是好好说吧。
萨卡斯基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军务繁忙,不能多陪你一段时间,我很抱歉。”
难得地,‘赤犬’萨卡斯基竟然感受到了些许‘内疚’的情绪。
茵妮希斯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嘀咕着‘怎么这么巧’,忽然涌上来一阵笑意。她噗嗤一笑,在萨卡斯基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道:“哎呀哎呀……世间之事怎么总是这么不留情面,我还以为我才是要道歉的那个呢。”
萨卡斯基挑眉:“怎么说?”
茵妮希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挎着眉头道:“其实我也有事想跟你说……嗯,我昨天不是挑了我堂哥最赚钱的一个堂口么,没想到他手下这笔人口贸易的生意牵扯这么广,这一笔下去惊动了不少人,我既然挑起了事端,就要去抹平这些事情,所以……”
说到这里,萨卡斯基已经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所以你也有事情要去做……这样一来就不是我一个人没时间,你也一样吧。”说着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柳橙汁,被没有加糖的鲜榨橙汁酸的皱起眉头。
茵妮希斯连忙拿来小糖罐,往他杯子里丢了两块方糖,温声道:“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也别着急,刚越狱的逃犯不会这么着急地顶风作案,多半是夹着尾巴四处逃窜,你早一点动身或者晚一点动身的差别都不大的。”
萨卡斯基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她的说法,喝到了加糖的柳橙汁让他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脸色也好了不少。
茵妮希斯小声嘀咕:“两年多没联系我,你也的确是该道歉来着……”
萨卡斯基:“……………………”
看着面前的高大军官瞬间变得不这么自然、甚至说得上心虚的脸色,茵妮希斯感觉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洋洋得意地笑了。
真是的,搞得她还以为之前一切都是她的单相思,差点就信了这男人的冷情啊!
“我不管,把我晾了两年多,你要怎么赔我。青春损失费可是很难计算的啊——”见萨卡斯基的态度略微松懈,深谨得寸进尺之道的金发贵族故意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双手环胸瞪着面前有些茫然的军官,深蓝的眼眸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萨卡斯基一看就知道这货又开始耍赖了,但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寡言闷骚的高大军官似乎都拿擅长蹬鼻子上脸还不讨人嫌的金发天龙人没办法,此时面对自己女朋友穿着他的衬衫、袖子挽起来也依旧松垮垮、满头金发乱糟糟披散在身后,鼓着腮帮子跟个花栗鼠似得……这副足以称得上可爱的样子,倒是让他无从下手了。
看出来男友的窘迫,茵妮希斯狡猾一笑,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凑到了高大的军官面前。忽然而来过于靠近的距离让萨卡斯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却被快速地抓住了西装领口。
金发的年轻贵族眉角带笑,深蓝的眼睛亮的如同满天繁星,带着深厚的愉悦盯着他,柔声道:“你跑什么…………嘿嘿,说啊,你要怎么补偿我。”
萨卡斯基张口无言,想要退开却被抓住了领口,哪都去不了,只能沉声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