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应了一声,没有细问。
毕竟她只是想和他聊天,不是真的要弄清楚情况,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便是同她说上三天三夜, 恐怕也说不完, 而她亦听不明白。
盛隆和问她:“纱儿想在太乙宫过年吗?”
觅瑜乖巧回答:“夫君在哪里,纱儿就在哪里。”
“那我们下次在太乙宫过上一回, 看看你更喜欢哪边?”他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里充满令人沉醉的情意。
她在这种情意中软了身, 柔了腰,在他怀中贴紧,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温热的呼吸,娇糯道:“纱儿都听夫君的……”
盛隆和抚摸着她,拨动她的裙裳,亲吻她的耳畔,哑声低笑:“昨天晚上没有讲完的事情,纱儿现在要听吗?”
“不……”她细细地娇喘着,配合他的举动,“纱儿、纱儿只要夫君……”
“很好——”他用热情回报她的贴心。
梅香幽幽,花唇妍丽,雪水无声而落,掩去羸弱细喘。
待得云息雨止,已是旭日高照。
盛隆和叫人打水进来,挽起衣袖,浸湿巾帕,亲自替觅瑜擦洗。
觅瑜乖巧地接受他的服侍,过程中轻咬下唇,忍住余韵的发颤,避免挑动起他又一轮的情意,直到他收了手,方舒了口气,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得到回答后,她思忖道:“是不是该发节庆钱了?以往在家中的时候,差不多便是这时候发的……宫中可有什么不同的规矩?”
盛隆和整理着她的衣襟,回答:“没有,就是现在,王府还要更随意一点。”
“也就是说,东宫要繁杂点?”她道。
然后她想起一件事,连忙道:“对了,我们在这里发节庆钱,东宫那边怎么办?”
若说前去太乙宫时,盛隆和带走了全部的护卫,那么在住进王府后,大部分宫侍也跟了过来,和护卫一起各司其职,让奇王府成为了第二座东宫。
但并非所有人都在这里,还有部分人守着东宫,就像他身为太子时,会有部分人守着奇王府一样,这批人的节庆钱,还有月例银两,该怎么安排发放?
盛隆和道:“往年都由母后发放,其余节庆时分也如此,只要我不在哪一处,母后就替我照管哪一处。”
他微笑地看着她:“今年既有了你这位主母,不如便由你来接替母后?”
觅瑜曼声莞尔:“这是自然,我身为夫君的妻子,理当主持中馈。”
“不过,这些事不应该在我嫁进来时便知晓吗?怎么现在直到才……”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她听漏了皇后的教导,抑或错过了掌殿典司的禀报。
好在盛隆和的回答让她放了心:“这是我的意思。你在初初嫁给我时,不仅要面对患有臆症的夫君,还要熟悉宫务,侍奉母后,已经十分困难。”
“我不想给你增添麻烦,让你左支右绌,劳力劳心,便求了母后暂管琐事,待我与你说开真相,感情稳固,你也上手了宫务时,再交由你打理。”
闻言,觅瑜心里感到一阵触动。
难怪她在初初打理宫务时,经手的事宜很少,全然不似她想象中的忙碌,颇为清闲,后来才渐渐忙了点,但有两位掌殿典司的帮衬,也还算悠然。
“原来如此……”她目光盈盈地看着盛隆和,柔软的声音里充满了绵绵的情意,“夫君竟在背后为纱儿做了这么多……这份体贴,纱儿无以回报……”
他一笑,抚摸着她的脸庞,道:“非也,纱儿早已回报过了。”
“当然,”他的指腹蹭上她的唇瓣,充满暗示地摩挲,“我不介意你多回报一点——”
觅瑜心尖一颤,忙忙避开他的手,赔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快出去发放节庆钱吧,大年初一的,总不能让底下人手头发紧……”
盛隆和也不纠缠,见好就收,看来先前的云雨让他心满意足,愿意暂时放过她,也不知她该对此感到庆幸还是憋闷。
如是这般,夫妻俩一番拾掇,前往大堂,发放了一大笔节庆钱,对于服侍有功者,更有另外丰厚的赏赐,让府中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谢恩不迭。
晚间,膳房置了一桌丰盛的年菜。
依长安习俗,贺新禧需饮椒柏酒,用水点心。
盛隆和斟了两杯酒,递给觅瑜其中一杯,与她对饮。
觅瑜不胜酒力,浅酌一口便罢,开始用水点心。
是盛隆和放进她碗里的,她一开始没有在意,毕竟他时常会给她夹菜,直到她小小咬了一口,察觉里头有异物,吐出见是一枚铜钱,才明白过来。
“恭喜,接下来的一年,纱儿都会大吉大利。”盛隆和微笑地看着她。
她亦欣悦莞尔,欢声道:“夫君同喜,新年大吉。”
之后,盛隆和也用了一枚水点心,觅瑜期盼地看着他,但令她感到失落的是,他并没有吃出铜钱,并且只吃了一枚就停了,转而用起了别的膳食。
她很想像他一样,夹一枚水点心放进他的碗里,让他吃出新年大吉,可她不知道哪枚里包着铜钱,巴巴地瞧了它们半晌,也看不出来,只能无奈放弃。
算了,反正只是讨个喜头,不是非要吃到,她相信,就算他一口水点心都不吃,他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也会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想通之后,觅瑜便不再纠结,大大方方地询问:“夫君是怎么知道,哪枚水点心里有铜钱的?我方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
盛隆和笑着回答:“纱儿自然看不出来,因为剩余的这些水点心里,都没有包着铜钱。”
她有些意外:“没有吗?可是我们有两个人,应该要包两份铜钱才是……而且就算只有一份,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精准地挑中的?”
他道:“我没有挑,只是吩咐了膳房,让他们将有铜钱的那份放在最中间,如此一来,我便能把它夹给你了。”
觅瑜仔细回想,发觉果真如此,他夹了盘子里最中间的那枚水点心,放进她的碗里,整个过程中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曾察觉他的心思,在吐出铜钱时颇为惊喜。
举一反三,她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只包一份铜钱,也是夫君的吩咐?”
盛隆和颔首。
“为什么?”她好奇道,“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哪份有铜钱,吃出来就没有惊喜感吗?那你可以让膳房将另外一份混进去,只要我不吃到第二份就好。”
他含笑道:“你若是吃到了第二份,我倒会觉得十足的欢喜。”
她越发疑惑:“所以你为何不要求膳房这样做?”
他道:“因为我不想分了你的喜气。”
她一呆:“这是……玩笑话?”
“不是。”盛隆和道,“于水点心中包铜钱,卜一年之吉,本就是讨个喜头的行为,自然一人喜比二人喜更好。”
“是吗?”觅瑜有些费解,“可是,往年我在家中时,娘亲都会包上足够人数的铜钱,赏赐给下人的也一样,大家不论先后,总能吃到,都欢欢喜喜。”
“也许是因为习惯不同吧。”他道,“我幼时在太乙宫过年,师父包水点心,只会放一份铜钱,挑出来给我一人吃,我头一次没经验,差点直接咽下去。”
“后来我回了宫,才知道份数是按着人头包的,为之感动了许久,觉得师父待我当真关怀备至,直到我发现,太乙宫会给每个弟子发放一份水点心。”
听见前半段话,觅瑜升起一阵感动,听见后半段话,她的感动……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残留少许,不敢全部消散,怕还有什么后续。
“所以……?”她迟疑着询问。
盛隆和道:“所以,我就不再配合师父,表演吃出铜钱的惊喜了,在太乙宫过年时也不再用水点心,只有在父皇母后跟前才略用一二。”
“不过相应的习惯仍旧保留了下来,今晨我携你入宫请安,看见一派新气象,想起铜钱卜吉的习俗,便在回府后叮嘱膳房,特意包了一份。”
觅瑜恍然。
小时候的经历总是影响深远,想来在他心里,单独吃到铜钱是最讨喜头的,于是他便把这份喜头给了她。
原本消散的感动又回来了,伴随着甜蜜与欢喜,促使她漾出动人的笑容。
“夫君的意思,纱儿明白了,只是娘亲说过,喜气要大家都沾一点,才会越沾越多,所以往后便包两份铜钱吧?”她情意绵绵道,“让我也向你道一回喜。”
“好。”盛隆和答应得干脆, “都听纱儿的。”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菌菇炒羊肉:“快用膳吧,别等菜凉了。这菌子虽然没有用来炖汤,但作为辅肉的佐料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尝尝看。”
觅瑜点点头, 尝了一口, 微笑着评价:“好吃。”
他亦一笑,询问她:“比之你小师叔做的,如何?”
她摇摇头,道:“清白观虽然不禁肉食, 但不可食用葱蒜等五荤,所以小师叔没有做过这样的小炒,无从对比。”
盛隆和有些诧异:“是吗?这我倒是没有在意, 仔细想想, 好像的确是如此……不过, 昨夜赵府的年宴上,岳母似乎无需遵守这番清规?”
觅瑜道:“因为这些只是观中规矩, 娘亲嫁了人,便不需要再遵守。”
“原来如此。”他道了一声,带有几分调笑地问她,“纱儿也一样?”
她有些害羞地否认:“不是, 我虽然跟随娘亲修习医术,算是半个门下弟子, 但到底没有入观, 不用守这些规矩。”
他笑着道:“听起来,你们娘俩似是把好处都占了?”
她轻嗔:“才不是, 娘亲没有嫁人时,一直好好守着规矩, 我虽然不用守,但不可修习秘法,传承经脉,哪里算是占尽好处?”
“你编排我也就罢了,编排娘亲,我可是要生气的。”
盛隆和当即道歉:“是我不好,说话没个轻重,对于岳母,我绝无半分不敬之心,请纱儿明鉴。”
觅瑜自然知道他不是成心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愿意在除夕之夜陪她回娘家过年,怎么会对她的双亲心存不敬?
刚才那话,她只带着一分认真,其余九分都是玩笑,谁让他总是喜欢危言耸听地吓唬她,这会儿,她也叫他尝尝这番滋味。
她见好就收,莞尔道:“嗯,我明白你的心思。”
她给他盛了一碗三鲜汤:“你先前还说我呢,这会儿不也兴致勃勃地和我聊着天?好在这汤有双层锅罩着,一时片刻不会冷掉,你且趁热喝上两口。”
盛隆和弯唇笑应:“好。”专心致志地同她用起了膳。
一时膳罢,宫侍撤走碗碟,看着只少了两枚的水点心,觅瑜回想起之前的对话,有些疑惑地问他:“夫君可是不喜欢用水点心?”
“还行,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盛隆和道,“只是这点心纯粹为了卜吉而制,吃一个应应新年的景也罢了,之后再吃,总觉得有些无趣。”
觅瑜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他在哪里说过。
她想了想,回想起来,是在新婚翌日,她询问他喜欢香薷羹还是香薷饮时。
那时的她还很认可他的回答,觉得太子自当守己克制,现在她就有些好奇了,他对于口味的偏好,究竟是盛瞻和的中庸,还是盛隆和的挑剔?
她道出心中所想,盛隆和听了,一笑,道:“你还真是问住我了。”
“身为太子时,我有意不展现喜好,让旁人生出敬畏;身为奇王时,我展现的那些喜好,则是故意用来迷惑人的。”
“时日一久,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到底喜欢什么了。”
“当然,有一个答案很确定。”他含笑道,“那就是纱儿亲手做的菜,我一定会喜欢。”
觅瑜闻言一呆,有些赧颜地娇嗔:“夫君可是在故意促狭纱儿?”
她自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什么菜?唯一会煎的药,也是因为学医使然,还只为他一人煎过。
他说这话,是单纯地想说些甜言蜜语,让她高兴高兴,还是在暗示她,应该学着一点,为他洗手作羹汤,就像娘亲一样,做一桌子年夜菜?
可娘亲本身就会下厨,又不是嫁给爹爹后才学的……
觅瑜乱七八糟地想着。
盛隆和看在眼里,不由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对于饮食的喜好,不在于味道,而在于人,比如你,比如母后。”
“并且这份喜好不局限于饮食,在别的方面也一样,比如你给我缝制的寝衣,制作的香囊,泡的茶水,煎的药,就都是我喜欢的。”
觅瑜的羞赧立时变成了讪讪:“原来如此……是我错怪夫君了……”
为了补偿,也为了表示对他的真心,她道:“我虽然不通厨艺,但是为了夫君,纱儿愿意去学——”
盛隆和轻笑阻止:“纱儿不必如此,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当厨娘的,你从前在家里有多自在,今后在我这里便有多自在,不用为我改变什么。”
嗯……他其实有些谦虚了,自从她嫁给他,不仅没了家里的管束,就连宫规也只需在外人跟前遵守,被他娇宠得连娘亲都看不过,说了她好几回……
她刚才也真是糊涂了,以他的纵容和宠溺,怎么会想着让她下厨呢?他为她下厨还差不多。
好比这会儿,只要她顺着话题,说她希望能喝到他亲手煮的汤,他一定会满口答应,师从御厨,给她煮出一锅完美的汤来……
当然,她只是想想,不是真的要这么说,他已经够忙的了,她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就给他添麻烦,有这功夫,不如多和他聊聊天,相处相处。
“纱儿明白了。”她点点头,漾出一抹乖巧甜蜜的微笑,“说起来,白日我在府中赏景时,看到……”
月上中天。
觅瑜依偎着盛隆和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任由倦意一点点涌上心头。
神思迷蒙间,她想起他们在晚膳时的谈话,他告诉她,他小时候在太乙宫是如何过年的,逻辑通顺,细节详实,非亲历者不能言。
但是按照她在清白观的发现,以及皇后之言,他应该不知道才对,起码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虽然以通达道人的观点,他清楚这些事说得通,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玄妙之事,让他遇上……
倘若祖师有灵,可否入梦启示,让弟子破除妄见?
她闭着眼,暗暗在心里念祷,沉入睡眠。
翌日清晨,觅瑜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繁绣描金的帷帐,愣了半晌。
盛隆和比她先醒,正靠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
见她发呆,他本是微笑地看着,以为她不过是醒来后的朦胧,时间一长,才有些疑惑地呼唤:“纱儿?怎么了?”
觅瑜缓缓蹙起黛眉,清凌凌的目光流转,看向他,茫然道:“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
“好像做梦?”他重复了一遍,略感奇特地笑道,“这是什么说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做……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做……”她瓮声瓮气地回答。
“那便不要再想,不过是一个梦,忘了就忘了。”盛隆和温柔道,“许是你昨日太累,这才一觉到天明,今日不用进宫请安,你可以再睡会儿。”
觅瑜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听话地闭上双眼,喃喃询问:“夫君今日没有差事吗?”
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没有,御笔都能休息一天,我总不能每日里忙得团团转,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府里陪着你。”
“只有一天?”她软糯道。
“接下去的三天都是你的。”身旁人含笑回答。
她亦在唇畔绽开一朵花:“那夫君愿意陪纱儿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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