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种蘑菇(夜雨微岚)

赵小凤头发花白凌乱，面黄肌瘦，一脸尖刻愁苦相，但不妨碍他从眉眼鼻子下巴上找出和肖姝雪相似的轮廓。
尤其是双眼皮大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肖仲钦猛然想了起来，家里父亲母亲，大哥，小弟还有他，都是单眼皮，只有肖姝雪是双眼皮。
如果他的猜测都是真的，他的亲妹妹在李家吃苦，而别人家的孩子却在他家受尽宠爱长大。
肖仲钦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随即写了一张纸条，推到了正在问话的同事手里。
同事迅速低头看了一眼，问道：“赵二虎，五月二十九号那天夜里，你在外头赌钱，什么时候走的？”
赵二虎不满的说道：“都说了我没赌钱，我没钱！”
赵小凤眼睛瞪的更大了，枯瘦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交握着。
“你什么时候走的，老实交代！”公安喝道。
赵二虎想了想，不请愿的说道：“那天我姑去找我，把我拉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没手表，但那会儿天已经快亮了。”
肖仲钦敏锐的看向了赵小凤，一个女人后半夜跑出家，在治安不好的棚户区去找一个壮年侄子？
“你们两个一起走的？路上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公安问道。
赵小凤慌忙叫道：“没，没有！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你经常半夜出去找你侄子？”肖仲钦问道。
赵二虎生怕公安以为他经常跑出去聚众赌博，抢在赵小凤开口前叫道：“不不，我就那天出来玩玩，我姑来找了！”
“你怎么不跟公安领导说实话？”赵小凤紧张的说道，“那几天二虎总是往外跑，我一不留神他就跑出去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玩，我怕他惹上什么事，只要他跑出去，我就去找他。”
赵二虎恼了，赵小凤一定是被公安吓破了胆子，怎么什么话都跟公安说，万一公安觉得他经常赌博，把他关起来怎么办？
他愈发觉得赵小凤没本事，窝囊废一个。
“死的那个人，你认识吗？”公安问赵二虎。
赵二虎摇头，嘟囔道：“我不认识，他们赌的大，我没钱，他们的场子我进不去。”
公安又问了几个问题，也没什么可疑的线索，转头看了一眼肖仲钦，肖仲钦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公安便指着交费的地方，让赵小凤交罚款领赵二虎回家。
赵小凤开始抹眼泪哭，说家里实在困难，靠她男人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五口人，还得给老家寄钱，又骂赵二虎不争气。
肖仲钦十分大度的笑了，说既然赵二虎没有参与赌博，让赵小凤去那边签一个保证书，保证看管好赵二虎就行了，不需要交罚款了。
赵小凤一听，大喜过望，连连给肖仲钦作揖，被女公安带去签保证书了。
肖仲钦拍了拍赵二虎的肩膀，十分亲切的说道：“你姑对你可真好啊！”
“她指望着我给她养老，对我能不好吗！”赵二虎被肖仲钦平易近人的态度迷惑了，加上自己马上就能离开公安局，就放松了警惕，十分得意的说道：“我姑还想让我给她当女婿，结果那小贱皮子跑了！”
肖仲钦眼睛里阴云密布，“她不是你亲姑妈？你跟她女儿是表亲吧，近亲不能结婚，你不知道？”
“那是你们有钱人讲究的，我们不讲究那个！我姑妈做主，说让那小贱皮子把工作让给我，娶了那小贱皮子，要不是那小贱皮子跑了，我现在有工作，有户口，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
赵二虎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觉得李芳草简直罪大恶极，他就是被李芳草给毁了前途。
赵小凤不识字，女公安拿着保证书给她逐字读了一遍，让她按上了手印。
从办公室出来后，赵小凤看到赵二虎还在激动的跟那个公安领导说李芳草打了他，打的很重，让公安去甘省把李芳草抓捕归案。
“胡说八道什么！”赵小凤又急又气，气赵二虎蠢笨如猪，一张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跟公安说，“赶紧回家，别耽误公安领导的事！”
赵二虎被赵小凤揪着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嚷嚷道：“是那个公安问我李芳草的事的，又不是我主动跟他说的。”
赵小凤惊的手脚冰凉，“他为什么打听那小贱皮子？”

第185章 回到老家
赵二虎嫌赵小凤啰嗦，敷衍道：“我跟他说要不是李芳草走了，我就是城里人了，他问我怎么回事。”
赵小凤心里略安定，刚要走人，这会儿上一个公安拿着一叠文件经过他们，走进了办公室，喊道：“肖队，这批文件需要你签字！”
“那个公安领导姓肖？”赵小凤紧张的拉着赵二虎问道。
赵二虎不耐烦的说道：“我哪知道，赶紧回家吧，饿死我了！”
赵小凤只能惴惴不安的安慰自己，这天下姓肖的那么多，她碰到的这个也不一定就是肖姝雪的亲戚。肖姝雪跟她说了，公安一定会全力追查莫玉泉的案子，让她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要是她一惊一乍的，肯定会惹人怀疑。
她不能让人看出马脚，不能牵连到她的亲生女儿。
那么多可疑的地方摆在自己面前，肖仲钦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他跟领导紧急请了假，把毫无线索和头绪的莫玉泉被害案暂时转交给了同事们。
他有预感，此去外婆家老宅，找到的不仅仅是他小妹妹究竟是谁的答案。
肖仲钦到达老宅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开锁进屋，开灯后怀念的打量了眼熟悉的老家，然后打开了尘封多年的柜子，取出了外婆家的相册。
翻开几页后，肖仲钦看到了一张巴掌大的黑白照片，正是当年外婆还算年轻的时候，退役当了教练，穿着运动员的短袖短裤，手拿着乒乓球拍，站在乒乓球桌台前，马尾辫在空中飞扬，笑容爽朗，透着一股张扬的美。
肖仲钦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眼睛红了，深深的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
他才在不久前见过跟外婆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外婆更利落英气，而李芳草温柔清甜。
李芳草才是他的小妹妹。
肖仲钦从相册里抽出了外婆的照片，夹进了钱包里，转身离开了老宅。
江城这边，杜文雨送肖姝雪去京市，在火车站门口语重心长的说了肖姝雪几句，让她在京市别惹事，好好的跟黄义东处对象。
“我哪里惹事了？在甘省是那几个人欺负我！怎么二哥帮着那群人欺负我，妈你也不站在我这边？”肖姝雪生气的说道。
杜文雨皱眉说道：“我在外面，甚至在你二哥面前，都在帮你说话，但你扪心自问，真的都是别人欺负你吗？我那么说，就是想顾全你的名声，保你的脸面！那群穷知青，你欺负两下没什么事，不过赔点钱打发了，京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是赔几个钱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肖姝雪嘟着嘴说道，“我又不傻！”
她当然明白谁能惹，谁不能惹了，小王庄的穷知青可以欺负，京市的人得放低身段哄着。
杜文雨怎么都不放心，又敲打道：“你最近表现太差劲，你二哥对你很不满，他甚至都问我当年是不是把你跟别的孩子抱错了！”
要不是对肖姝雪失望生气到了极点，肖仲钦怎么能有这样的疑问？
“什么？！”肖姝雪惊的险些坐到地上，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抓着杜文雨语无伦次，“二哥他怎么这么问？他，他，他为什么这么问？”
杜文雨没好气的说道：“肯定是你让他失望生气了啊！你以后好好改改你那脾气，别跟你二哥见面就掐架！你大哥能力就那样，你们这一代，以后怕是要看你二哥了。你跟他搞好关系，都是一家兄妹，他能不照顾你？”
“知道了。”肖姝雪心跳如鼓，脸色苍白，六神无主，肖仲钦为什么这么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肖姝雪脸上挂着勉强的笑，问道：“妈，你是怎么回答我二哥的？”
“当然不可能抱错了，你们俩这一个个的，净问些笑话，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杜文雨点了下肖姝雪的额头。
“妈，火车快开了，你先走吧。”肖姝雪压下心中的惊慌，说道。
杜文雨抬手看了眼手表，“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
肖姝雪搂着杜文雨撒娇，“我这不是心疼妈，不想耽误妈妈的时间吗？我自己在这等就行了，这么多人，还有公安巡逻，不会有事的。”
“哟，我们家小雪也会心疼妈妈了！”杜文雨感动的搂着肖姝雪，“我听说你嫂子这两天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肖姝雪不悦的说道：“你看她干什么？上次过来还要看你的首饰，这不是摸咱们家的底儿吗？眼皮子浅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你别这么想你嫂子。”杜文雨压低声音说道：“你二哥有个案子，涉及到一个翡翠金项链，他听证人的描述，觉得挺像咱们家的那个，怕咱们家的项链被人偷了，就托你嫂子张嘴问一句，还真不是宋慧眼皮子浅，贪咱们家的东西。”
杜文雨去公安宿舍找肖仲钦那天，肖仲钦送她回家的时候解释了宋慧突然想看翡翠项链的事，免得婆媳误会，闹矛盾。
尽管肖仲钦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杜文雨跟任何人说这个事，但杜文雨觉得肖姝雪不是外人，而且不能让肖姝雪对嫂子误会太深，不利于家庭和谐，犹豫了半天，还是跟肖姝雪说了。
肖姝雪本来心里就有鬼，此刻更是如遭雷劈。
杜文雨奇怪的看着两眼发直的肖姝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雪？你怎么了？”
肖姝雪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缩起怕的颤抖的手，勉强笑道：“妈，你去看嫂子吧，代我给她赔个不是，是我误会她了。”
杜文雨满意的点头，觉得肖姝雪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以前肖姝雪觉得宋慧家不如肖家，觉得宋慧高攀了肖伯岳，对宋慧从来都是鼻孔看人，颐指气使的。
“那我走了，你到京市后就给家里打电话，听到了吗？”杜文雨叮嘱道，又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卷票子，塞给了肖姝雪。
杜文雨说道：“家里最近也不宽裕，我预支了你爸爸下个月的工资，你带上，别委屈了自己。”
肖姝雪摸了摸票子的厚度，把钱装进口袋，笑嘻嘻的搂着杜文雨说道：“还是爸爸妈妈最疼我！”
“爸爸妈妈不疼你，还能疼谁？”杜文雨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庞，起身离开。
杜文雨转身的一刹那，肖姝雪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忐忑的目送杜文雨离开了候车厅。
杜文雨一走，躲在一旁的赵小凤赶紧过来了，刚才她一直在暗处盯着杜文雨和肖姝雪。
看到肖姝雪在杜文雨怀里撒娇，杜文雨抚摸肖姝雪的脸颊，她又妒又气，愈发怨恨杜文雨了。
肖姝雪脸色惨白的看着赵小凤，哆嗦着说道：“我二哥怀疑我了！”

第186章 母女恶毒密谋
赵小凤刚想说话，又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她本来就心虚，此刻更是跟惊弓之鸟一样，看谁都觉得想偷听她们的话，别有用心的要害她们母女。
“先出去再说。”赵小凤压低声音，提起了肖姝雪的行李。
肖姝雪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惴惴不安的跟着赵小凤走出了火车站，她根本没打算今天去京市，买的车票也是两天之后的。
出了火车站，到了人少的地方，肖姝雪颠三倒四的尖叫道：“我二哥怀疑我了！他肯定知道什么！他都知道那个翡翠项链了！他在试探我！”
“你二哥是谁啊？他怎么知道翡翠项链？”赵小凤着急的问道。
肖姝雪急的哭出了声，“他是公安，他在办莫玉泉的案子！”
赵小凤猛然想起了那天审问赵二虎的公安领导，可不就是姓肖么，那人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个好糊弄的。
怪不得姓肖的公安趁她走了之后，跟赵二虎打听李芳草那小贱皮子的事！原来是早就怀疑了！
可恨赵二虎又蠢又傻，不知道被姓肖的套了多少话出去！
赵小凤恨不得回去把赵二虎打一顿，她再疼赵二虎，赵二虎也比不过亲生孩子肖姝雪的分量。
“这可怎么办？”赵小凤也跟着六神无主，她敢调换襁褓里的婴孩，敢杀莫玉泉，但肖仲钦可是公安，人高马大，还有枪，她怎么对付的了？
肖姝雪鄙夷的瞟了眼慌神的赵小凤，暗骂这女人没用。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下去了！”肖姝雪眼里迸发出了凶光，手攥成了拳头。
赵小凤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走？”
肖姝雪盯着她，恶狠狠的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赵小凤急了，眼泪都要出来了，情真意切的说道：“我的姑娘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恨不得把心都剜给你！为了你有个好前程，我换了你跟那小贱皮子，又为你杀了莫玉泉，你怎么还能怀疑妈呢！”
就算赵小凤大字不识几个，她也知道自己犯的是十恶不赦的罪，足够让她蹲几十年大狱甚至吃枪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肖姝雪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都因为过分用力而抽搐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你去杀了李芳草！”
赵小凤早就预料到了肖姝雪的想法，一时没有吭声。
“只要李芳草死了，就算肖仲钦发现了什么，有什么用？”肖姝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人死了，死无对证，即便发现了她不是亲生的，肖家也永远确定不了李芳草就是肖家的孩子，没有亲生女儿，就没有人对她构成威胁，她还是肖家的女儿，不会被扫地出门，为李芳草让路。
而她抓紧时间，去京市跟黄义东确定关系，有黄家未来儿媳妇的身份，以她对肖兴国和杜文雨的了解，他们绝对会主动隐瞒下她不是亲生女儿的秘密。
“你舍不得，还是不敢？”肖姝雪阴沉着脸盯着赵小凤。
赵小凤说道：“我敢！她挡你的路，我去杀了她，不会再让她碍事。”
肖姝雪仍旧有些不放心，毕竟杜文雨很爱她，赵小凤也很爱她，她不信这世上真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赵小凤虽然不是李芳草的亲生母亲，但也养了李芳草这么多年，难免会有些感情。
更何况，上次她出路费让赵小凤去甘省找李芳草，赵小凤没去，说什么钱被李德福抢走了，还挨了一顿打。
在肖姝雪看来，这些都是赵小凤的借口，根本原因就是赵小凤不愿意去找李芳草的麻烦。
“你一个人能杀的了李芳草吗？”肖姝雪问道，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要不你带上你男人一起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把握。”
她可不愿意叫李德福那个没出息的男人爸爸。
赵小凤无奈又难过的看着肖姝雪，“傻孩子，你在肖家过的太好了！你爸……李德福那个人就是个垃圾烂货，你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肖姝雪没经历过底层生活，她在肖兴国和杜文雨的宠爱下长大，她以为这世上的父亲都跟肖兴国一样，虽然有缺点，但对子女还是很爱护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李德福那种不负责任的父亲。
赵小凤都不敢想象要是李德福知道亲生女儿在有钱人家，会做出什么。李德福说不定会三天两头上门，去找肖姝雪要酒钱，还会逼迫肖姝雪给他那两个侄子安排工作和户口。
她铤而走险给亲生女儿换来的好前程，怎么能让李德福破坏掉！
“你一个人能杀的了李芳草？”肖姝雪不满的问道，“李芳草可不跟莫玉泉一样喜欢三更半夜没人的时候出门，方便下手，她身边可总有人的。”
就算偶尔一个人，李芳草身边都会跟着一条威风凛凛，油光水滑的健壮大黄狗。
肖姝雪怀疑瘦弱残疾的赵小凤别说不是李芳草的对手了，连大黄狗她都打不过。
赵小凤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有了主意，“我带你表哥去。”
“你带外人干什么？这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肖姝雪呵斥道。
赵小凤脸上满是狠辣，“我不让他知道你的事，我只跟他说，让他去睡了李芳草，到时候趁李芳草被他按倒，我拿石头砸她的脑袋，把她砸死！”
肖姝雪一听，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杀人计划可行。
有一个壮年男子按着李芳草，李芳草肯定动弹不得，赵小凤可以一击即中，大不了多砸几次，总能把李芳草弄死。
然而肖姝雪多少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想起了她被莫玉泉强暴过的事。
“你等你侄子得手了之后再砸死她！”肖姝雪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也要李芳草尝尝被人强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