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谢执砚是什么，又觉得有些过于交浅言深。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虽然领了证，但又似乎还没到深入谈论这种话题的地步。
宁芋萱还在迟疑，谢执砚却是微微勾了唇角。
他面色如常地转移了话题：“还有吗？除了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什么是你想要我知道的？”
宁芋萱于是也不再执着于之前的话题，想了想说：“口味方面差不多了，等我想到了再补充。至于其他的爱好嘛，我喜欢看电影和电视剧，电影喜欢科幻和末世题材的，偶尔也看爱情片。不过如果是我妈妈的片子，那我都会看。还有电视剧……”
她一边喝着谢执砚给她倒的番茄汁，一边又马不停蹄地说了一长串。
等说得差不多了，她问谢执砚：“你都记住了？”
谢执砚不动声色：“差不多吧。”
宁芋萱突发奇想：“那要不我考你一下？”
她想知道，谢执砚的记性是真的这么好，还是刚刚只是凑巧。
见谢执砚没有反对，宁芋萱开始突击检查：“我刚才说我最喜欢的科幻电影是哪部？”
谢执砚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疾不徐地说出了两部电影的名字，末了道：“你说你最喜欢这两部，而且都看了三遍以上。”
宁芋萱：“……”
答案完全正确。
宁芋萱半天不说话，男人微微扬了扬眉梢，表示疑问。
“也没什么。”宁芋萱故意恶狠狠道，“就是很羡慕，嫉妒你！”
谢执砚低声笑了。
宁芋萱不满地瞥他一眼。
谢执砚温声解释：“我的记忆力是不错，不过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神奇。你对我说的这些，有很多我早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复习一遍。”
闻言，宁芋萱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执砚。
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像今天这样，详细地把自己的喜好总结一遍。
如果谢执砚早就知道这些，只可能是从前她去谢家玩的时候，被他观察到并且记住了。
谢执砚和她对视：“怎么？”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谢执砚，你不会是……”
她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不会是真的一直暗恋我吧？”
空气陡然安静，宁芋萱都能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
话出口之后，她又有些后悔。
她问得这么直白，万一谢执砚说他没有，那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而且说实话，她刚才也就是听到谢执砚说的话之后灵光一现。
仔细回想起曾经和谢执砚的相处，她实在很难说服自己这个男人一直暗恋着自己。
否则怎么会几年都不联系她？
宁芋萱咳嗽了一声：“你就当我……”
话音未落，玄关处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宁菲画着精致的妆容，背着斜挎小包打开了别墅的门。
“萱萱？”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你在家里吗？”
宁芋萱猛然间回过神，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迅速站起身。
“妈！”宁芋萱快步到玄关去迎接宁菲，“这都马上六点了，你迟到了！”
宁菲将斜挎包挂起来，笑道：“今天我和秦曼还有济怀他们聊得很尽兴，提起不少从前拍戏时候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不过我这不是在六点前赶回来了吗？”
“对了。”宁菲又问，“执砚也在呢？”
宁芋萱指了指客厅：“那呢。”
谢执砚走过来问好：“宁阿姨。”
宁菲扬起笑容，看着谢执砚手里拿的东西：“哎，执砚你过来啦，上次不是已经送过礼物了，这次怎么又带了礼物？”
谢执砚笑道：“上次是许久不见，补上从前的礼物。这次作为萱萱的男朋友来拜访您，所以另外准备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不贵重。”
宁菲今天本来心情就很好，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执砚你真是太客气了。”
谢执砚：“应该的。”
宁芋萱默默在一旁看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插嘴：“妈。”
宁菲扭过头：“嗯？”
宁芋萱露出不满的神情：“你不是说要考验他吗？怎么这都开始赞不绝口了。”
她故意没压低声音，让谢执砚也能听到。
宁菲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这孩子。”
宁芋萱捂着脑门，站在宁菲身后给谢执砚做了个鬼脸。
宁菲的目光扫过客厅，看到了摆在小茶几上的那束玫瑰。
她边走过去边问女儿：“这是执砚送你的吧？”
宁芋萱“嗯”了一声，她不懂花，对红玫瑰的喜爱也只是出于好看又鲜艳这种肤浅的理由。
母亲倒是对各种花的品种颇有研究，平常没事的时候还喜欢插插花。
宁菲走近观察了下那束玫瑰：“这是探险家红玫瑰？一会儿我找个花瓶加点水，把这花拆了放进去，应该能让它多开几天。”
宁芋萱：“不用这么麻烦吧，反正摘下来的花总是要凋谢的，到时候再买就好了。”
宁菲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儿的想法总是和她不一样。
谢执砚圆场：“阿姨如果喜欢花，我之后再买些别的送到家里。”
宁菲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三人一起到餐厅用餐。
宁时越不在，宁菲专门让阿姨都做的是女儿爱吃的菜。
因为今天要招待谢执砚，菜也比平常要丰盛许多。
宁菲明天不出门，剩下的可以放冰箱第二天中午再热了吃。
宁菲看着女儿的男朋友，温声开口：“执砚，这些都是萱萱爱吃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执砚：“我不挑食，萱萱喜欢吃的我都可以。”
宁菲：“那就好，来，执砚你多吃些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着，宁菲对谢执砚之前派车来接的事情表示了感谢。
他们说话这么客气，宁芋萱不适应，一时插不进嘴。
她干脆拿出手机给这一桌子的菜拍了张照片，发给宁时越。
宁芋萱：【有时候觉得你不在家也挺好的，你看，一桌子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宁时越那边刚好收了工，很快回过来：【怎么这么丰盛？家里除了你和妈，还有其他人一起吃饭？】
宁芋萱：【是啊。】
宁时越：【谁？】
宁芋萱忍不住逗他：【你猜？】
没等到宁时越那边再回过来，宁菲的声音传来。
“萱萱。”宁菲叫住女儿，“吃着饭呢，怎么一直玩手机？”
宁芋萱把手机收起来，卖乖地笑了笑：“知道了，不玩了。”
宁菲：“我和执砚正说起你呢。执砚平常工作忙，你们见个面不容易。萱萱你也不用太着急华愿的事情，该休息就休息。”
宁芋萱撇了撇嘴：“可是开新店也很重要嘛，他忙我也忙呀。”
宁菲叹了口气。
她不希望女儿太累，这个年纪正是谈恋爱出去玩的时候。
当年她像女儿这么大的时候，一头扎进了琐碎的婚姻中，蹉跎了最好的年华。
因此宁菲希望，女儿能在这个年龄好好享受生活。
谢执砚开口：“没关系阿姨，我多来找萱萱就好。”
宁菲笑笑：“嗯，不过你们两个还是应该互相迁就，是不是萱萱？”
宁芋萱正和碗里的红烧鸡翅较劲，闻言胡乱地点了点头：“嗯嗯。”
宁菲无可奈何地看着女儿。
从前她和好友都觉得，谢执砚和女儿的个性相差太多，不太可能凑到一块去。
现在看来，倒也刚好。
谢执砚的个性沉稳，刚好和女儿跳脱的性子互补。
一顿饭结束，宁芋萱趁着谢执砚去拿礼物的空档，把宁菲叫住。
“妈！”宁芋萱撒娇道，“你还说会向着自己的亲女儿呢，我怎么感觉刚才一点都不是！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了，你还对他这么客气！”
宁菲敲了敲女儿的额头：“你呀，这次和之前又不一样。人家第一次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拜访我，我表面上当然要客气些。”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就是说你心底里还是向着我的啦？”
宁菲被女儿逗笑：“当然，你这丫头，怎么还突然吃起醋来了。”
说话间，谢执砚把给宁菲的礼物拿了过来，除了些精巧的手工艺品之外，还有些点心和茶叶。
宁菲让谢执砚去客厅，给自己介绍介绍礼物，顺便聊聊天。
宁芋萱听出母亲这是想单独和谢执砚说几句，于是没跟过去。
吃饭的时候手机被她静音了，这时候拿出来，里面有好些条未读信息。
宁时越：【不猜！你快直接告诉我。】
宁时越：【人呢？】
宁时越：【是不是谢执砚？】
宁时越：【我就知道是他！他怎么又来家里了，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万一你们被妈发现了怎么办？】
宁时越：【不对，你不会已经告诉妈了吧？】
这些信息每条之间隔了一分钟到几分钟不等，看得出发信息的人情绪在不断变化。
宁芋萱顺着看下来，忍不住笑出声。
她一直没回复的情况下，宁时越居然能一个人发过来这么多条，简直和从前那个发信息只喜欢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宁时越判若两人。
宁芋萱：【你在剧组拍戏不应该很忙吗？怎么突然间这么清闲了？】
信息发出去半分钟，宁时越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宁芋萱眉心微动，接起电话：“喂？”
“宁芋萱！”青年急切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瞒着我，把你和执砚哥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妈了？”
宁芋萱弯了弯眼睛：“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瞒着你？是我谈恋爱，又不是你恋爱。”
宁时越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真说了？”
宁芋萱：“是啊。”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接着传来宁时越不可置信的声音：“好你个宁芋萱，早知道我就不帮你瞒着了！你要告诉妈妈就算了，居然还特意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说！而且你们三个，居然还趁我不在的时候单独在家吃饭！”
宁芋萱听得直笑。
宁时越又絮絮叨叨了好些句，大意就是怪宁芋萱公布恋爱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选了个他不在家的时间。
他本来这些天仔细考虑了很久，心里有很多想要对谢执砚说的话，结果这下子全都没办法说了。
宁芋萱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对宁时越的冲击力这么大，让宁时越摇身一变成了话痨。
等宁时越好不容易抱怨完，宁芋萱安抚他：“好了好了，等你拍完戏回家之后，我让谢执砚再特意登门来拜访你这个小舅子，怎么样？”
本来已经差不多平静了的宁时越，音量又蓦地大了起来：“什么小舅子？你们还没结婚呢！”
宁芋萱心想，不仅结婚了，红本本还被她锁在了家中的抽屉里。
她忍着笑回应宁时越：“好好好，反正就是让他来拜访你，到时候你想说什么随便说，我不拦着你。”
宁时越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宁芋萱看了一眼通话时间：“你和我聊了这这么久，剧组那边不催你吗？”
“我都已经收工半个多小时了。”宁时越说，“剧组这些天拍的都是外景，要趁着光线最好的时间段拍。我今天早上四点半开工化妆，晚上六点收工。”
宁芋萱算了一下时间：“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都睡不够了，我先挂了。”
“等等！”宁时越叫住她，“那个……”
他支支吾吾了两秒，开口：“你和妈打的那个地毯，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吧？”
虽然她们在节目里没说是送给他的，但那个地毯的图案是他的属相，他又刚好不久后就要过生日，猜也猜到了。
宁芋萱承认：“对。”
节目谁都能看到，她和宁菲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个当作生日惊喜。
宁时越：“剧组下周要转场去江城，到了江城后会放假一天。”
宁芋萱：“然后呢？”
“然后……”宁时越咳嗽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放假那天我一个人在酒店呆着也没什么事情做，而且刚好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
宁芋萱和他装傻：“那刚好，你可以在酒店睡一整天的懒觉，好好放松一下。”
宁时越听出她是故意的：“……宁芋萱！”
宁芋萱笑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那天应该没事，我问问妈，可以的话我们俩一起去探班。”
和宁时越打完电话，谢执砚和宁菲那边也聊得差不多了。
宁芋萱看着走过来的谢执砚，好奇地问：“我妈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谢执砚：“阿姨说你有不少坏毛病，让我多容忍着你些。”
宁芋萱撇了撇嘴：“我就知道。”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母亲会这么说，其实是希望谢执砚能对她好。
“还有呢？”宁芋萱又问。
“还有就是……”谢执砚看着宁芋萱，“阿姨说，既然我都来拜访过她了，我们有时间的时候也可以去我家看看我的母亲。”
宁芋萱怔住。
她和谢执砚的关系发展太混乱，和正常的流程完全不一样。
以至于她都忘了，正常来说谢执砚来见过宁菲之后，她也该去谢家拜访郑阿姨的。
宁芋萱迟疑道：“有时间……是什么时候？”
谢执砚云淡风轻地答：“我母亲基本上每天都在家里，如果你有空，明天就可以。”
宁芋萱：“……”
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些？
《潮汐令》剧组今天收工后，主演都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聚餐。
片场离市区很远，不太繁华，聚餐的地点是家不知名的小饭店。
包厢不大，十几个人勉强坐下。
宁时越在走廊打完电话，正好碰到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导演张泰。
张泰凑了过来：“小宁，和女朋友打电话呢？”
宁时越一愣，否认：“不是，张导我不是和你说过，真的没有女朋友……”
张泰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知道，逗你玩的小宁。是姐姐的电话吧？我刚才老远就听到你喊她的名字了，宁芋萱是吧？她现在可是个名人，连我都记住她的名字了。”
宁时越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是。”
张泰摸了摸下巴，笑呵呵道：“之前我就听别人说你和家里人的关系很好，平常安安静静的，遇到家里的事就会突然像变个人。当初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宁时越的耳根略有些发烫：“导演，我……”
之前因为他发的那条微博闹得很大，为了以防万一整个剧组都加强了安保工作，宁时越还是挺愧疚的。
张泰挥了挥手：“哎！不用解释，我明白。重情义、重亲情是好事，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更是难能可贵！”
今天的拍摄顺利，包括宁时越在内的几个主演演技都过关，几场重头戏都完成得很好。
张泰又喝了点小酒，心情很是不错。
他继续道：“小宁啊，什么时候你姐姐要是来探班的话，你就和她商量商量，我想让她客串个角色。”
宁时越微怔，帮宁芋萱拒绝：“可能有点不合适，她……没受过专业训练，演技不太好。”
张泰哈哈大笑，拍了拍宁时越的后背：“放心放心，只是客串个小角色，不需要演技，形象好就行！而且我也就和你这么一提，有机会再说！来，咱们不在这聊了，先回包厢。”
宁时越：“……是。”
张泰之所以会提让宁芋萱客串，是看中了她的热度。
不仅是宁芋萱这些天常常上热搜，还因为如果她真能来剧组客串个小角色，到时候电视剧上线的时候就可以宣传一把“姐弟联动”，这热度不就来了。
张泰自诩不是那些老古董导演，他知道现在的时代光是戏拍得好还不够，酒香也怕巷子深。
不过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张泰只是想起来就和宁时越提一嘴，没打算强求。
两人回到包厢，剧组的其他主创纷纷招呼导演和宁时越回座位。
有人对宁时越说：“时越你看到没？就你出去打电话的这一会儿，你又上热搜了。”
闻言宁时越没答话，神经却瞬间紧张起来。
他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拍戏，除了同事连个人都见不着，要上热搜就只能是因为前天发的那条微博。
之前经纪人告诉他，说是程希阳的事情他不用担心，公司已经拿到了证据，会帮他处理好，让他安心拍戏。
难道又出了什么纰漏？
说话那人见宁时越的面色紧绷，连忙道：“时越你别误会！是好事，你自己看热搜！”
张泰也是“呵呵”一笑：“哦？什么热搜？我也凑个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