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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侧福晋悠闲日常(飞玉镜)


他深深皱起眉头,直王未免太智昏了,“还不请医官来为太子诊治。”
“不过是一艘将沉的破船,也值得你们赖在上面,”直王胜券在握,只等康熙废了太子,便立刻诛杀此人,“他已经不是太子了,怎么能请太医?”
“汗阿玛未告太庙,未夺去二哥皇子名号,即便不是太子,也是我大清的二皇子,岂能受此折辱。”四爷厉声逼视边上看守太子的侍卫,“你不去?”
直王是哥哥,四爷得敬着,那侍卫却不敢同皇子要强,何况他这几日坐视直王凌虐太子,心中也不免打鼓,便喏喏去请医官了。
直王见此情形,也懒得再计较,却依旧寸步不离地看着他们二人,以防他们私下串通勾结。
四爷不但让人请医官来为胤礽诊治,甚至还让人去自己府上拿衣裳吃食来,并将密不透风的毡帷错开一角缝隙,以防胤礽在帐中中暑。
“老四,你可别太过分了。”直王冷眼看着他忙前忙后。
四爷面不改色,走前不忘将胤礽身上的锁链稍松些,避免他的伤口被紧紧箍住的锁链压迫,“大哥若有不满,尽可以上告汗阿玛。”
直王冷哼一声,他自然不敢在康熙面前暴露自己私下拿胤礽泄愤,见他们二人并未有多余的话,这才从关押胤礽的毡帷之中离开了。
四爷在门口和直王分道扬镳,便立刻骑马往胤祥府上去了,两人一并被押送回京,太子获罪,十三被圈在府中。
万岁如今对十三的态度还未明朗,他得亲眼见过十三无恙才能安心。

第48章
从上驷院离开后,四爷便一路疾驰,赶到十三府中,却见大门已然紧闭,外头站着两个穿甲胄的侍卫。
打听后方知康熙命人将十三关在府中,不许外人探视,也不许里面的人出来,他命苏培盛塞给那两人一包银子,“十三爷受了什么罚没有,身体可还康健?”
“回四爷,奴才等并不知,”那两个侍卫悄悄接过,其中一个侧头小心答道,“我等也是才来这儿,十三爷乃是营兵护送,由后门直入府中的。”
四爷再问了几句,见他们的确一无所知,也只好先走了,又交代他们多关照府内情况,若有什么事便立刻来四贝勒府上找自己。
直王与太子有私仇,所以才这样对待胤礽,十三应当不至于也受什么私刑。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胤礽的罪名是谋反,可若胤礽真要谋反,他和十三不至于没听到一点风声,何况胤礽身边一无武将,二无人马,总不能靠几个毓庆宫的小太监起兵。
那么他那些在御前欲行不轨的行迹,若非是突然心智发狂,就是另有隐情了。
十三如今只圈在府中,并无罪名,可见并未参与这事,无非是受了万岁迁怒而已。只待过几日万岁告了太庙,颁布废太子的诏谕,他再徐徐为十三陈情便是。
想到这儿,他便稍稍放下心来。
“如何了?”四爷一回到府中,宝月便连忙迎了上来。
“太子以谋反论罪,大哥竟对他用私刑,”四爷狠狠皱起眉头,胤礽好歹原先是太子,岂有这样折辱他的道理,“十三那儿我去看过了,不许人进出,待万岁对太子的处置下来了,我再想办法。”
如今局势混杂,令他一时也觉得棘手起来,究竟动不动,该怎样动,都是一个问题。
“这事万岁好似并未迁怒于你?是否还有转机?”宝月倚在座上,一边翻看着门人的报告,一边竭力回想着前世的记忆,“咱们又同太子亲近,万岁命你去看守太子,想必是尚有对太子容情的意思。”
宝月记得太子是二废二立,不应该栽在这时候,她想劝四爷站在太子这一边说话,却又担心历史已悄然发生了改变,前世的记忆反而会成为她的掣肘。
“只怕也是对大哥不放心,要我也看着大哥,”四爷摇头,但他分明也早有意动,宝月的话正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何况即便容情,万岁金口玉言,岂能随意反口?”
“反不反口又有什么妨碍,只要万岁心中有定夺了,四爷照圣意行事总不会有错。”宝月鼓励地看着他。
宁可一思静,莫在一思停,平日里自然是蛰伏为上,但遇到大事,非得在康熙面前显露一点本事出来不可。
太子谋逆,直王又很快得到了康熙的警惕,想必是对他们兄弟之间的相互倾轧厌烦不已。
“于公于私,我都应当为太子保奏才是。”四爷和她心念相通,他们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如今只欠一个机会而已。
康熙既然断言不会让直王做太子,他身边的人便顺理成章地围聚到了'八贤王'身边,如今太子一倒,八爷身后支持他的满汉大臣之多,几乎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
宗室里有纳尔苏、保泰,满族勋贵中有十爷母家钮祜禄家的阿灵阿,佟佳氏的鄂伦岱,明珠的儿子揆叙,汉人里又有王鸿绪,李光地,乃至江南的曹家,无一不是康熙亲近倚重的奴才。
如今八爷看似春风得意,万众一心,只是这样的声势浩大,又怎会不被疑心深重,最忌讳人分他权柄的皇帝忌惮呢?
“他怎么说?”康熙神色难辨,对着下边跪着的太监问道。
“奴才将废太子诏递给二阿哥看,二阿哥说,‘太子位是万岁给的,万岁要废就废,何必告天’”那太监深深埋着头,如实同康熙回报了胤礽的话。
“荒唐!”康熙见他不知悔改,仍然顶撞悖逆,气愤道,“日后他的话不必再来奏我。”
康熙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外头,直王听了放声大笑,岂有这样自寻死路的人,这些天拖下来,他原先还怕老爷子心软,看来胤礽是求一速死了。
四爷既然负责看守太子,便会每日都来,就是为了防范直王在万岁明令不再管胤礽事的情况下又生事端。
直王心知四爷的担忧,但如今在京城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他在一旁盯着,自然不能像当初一般肆意殴打胤礽。
可他也不想胤礽好过,索性直接裁撤了胤礽身边所有的宫人,四爷请来为太子治伤的医官也不许留,只说诏书既下,便当以逆贼的待遇对待他。
“二哥!你若有什么冤屈,一定告诉弟弟,弟弟定然设法周旋。如今咱们就这样认命了,十三怎么办,你的家眷又怎么办。”
四爷实在看不过去,过了几日,趁直王松懈的时候,他迅速到毡帷中,蹲在太子身前,恳切地劝他道。
他想为太子和十三求情,却无有名目,若太子喊冤,他代为上奏,是最合情不过的。
“你若想做太子,不必往我身上使劲。”太子轻飘飘瞥他一眼,继续低头只顾盯着身上的锁链。
四爷简直心急如焚,康熙都已经心软了,造反的这个气性倒是比做皇帝的还大,
“我实话同你说,我救你这一次,就再不欠你的了,你要再想死,我绝不拦着。”他紧紧握住太子的肩膀,试图劝他清醒,“汗阿玛春秋正盛,你要按这个罪名被废了,往后几十年,天下人怎么看你这个反贼,怎么看故去的仁孝皇后!”
太子听了这话才怔怔抬头,眼中漫出一点微不可见的水光。
直王说的对,他能从襁褓中被立为太子,是因为他是元配皇后所生,斯人已逝,他不能在额娘膝下孝顺,已是深恩难报。
倘若额娘唯一的儿子因造反伏诛,往后直王登基,她还有什么身后名可言。
“皇父若要说我别样的不是,事事皆有,只弑逆的事,我实无此心!”他反手握住四爷的手,手腕上的镣铐膈的四爷骨头发疼“望你代我陈情……”
四爷得了他这话,矗然起身便往外走去,一撩起帐子,却见直王在毡帷外头将他堵住。
“老四,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去上奏这逆贼的话,就是违抗圣旨!”
“我是否抗旨,自有汗阿玛裁夺,”四爷朝直王一拱手,冷冷地把他的话顶回去。若他只干等着,十三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弟弟这便要走了,请大哥让路。”
直王双目微深,勾唇一笑,“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一个你,一个十三,居然真是傻的。”
太子窥视御帐乃是汗阿玛亲眼所见,如今废太子的诏书已经祭告天地祖宗,他们还想翻出什么花来也是不能了,老四想去就去,他等着他吃一身挂落回来。
“粱公公,还请代为通传一声,事关二阿哥,臣有话要奏。”他一路骑马疾行,顷刻便到了畅春园里的九经三事殿外。
粱九功为难的看他一眼,这些日子以来康熙一个皇子都不曾见过,更别他还亲口说过不愿再听二阿哥的事。可既然涉及胤礽,粱九功一咬牙,到底还是进去通传了。
康熙此时正手持念珠,闭目默诵着佛经,听了梁九功的话,他睁开眼睛,轻瞥了粱九功一眼。
粱九功霎时如临深渊,额间滴下一滴冷汗来,“四阿哥言辞甚是恳切,说有冤情要奏,奴才不敢自专,斗胆请万岁裁夺。”
室内瞬间凝滞,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就在粱九功呼吸越来越急促,正要跪下磕头请罪时,康熙突然松口道,“叫他进来吧。”
粱九功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到外头将四爷请来,就自觉地轻掩上门出去了。
“儿臣见过汗阿玛,问汗阿玛圣躬安?”四爷低头入内,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便见康熙背对着他坐在榻上,他跪在塌前,小心地低头问安。
“朕安,”四爷不敢窥视天颜,一时只能听到上头佛珠拨动的声响,和康熙古井无波的平静声音,“胤礽有什么话说?”
见康熙愿意听胤礽的话,他松下一口气来,除却如实向康熙传达了方才胤礽所说,他又忙忙补充道,“儿臣这几日见二哥是真心悔过,不敢隐瞒,斗胆来奏。”
“你倒是个好弟弟,你和胤祥,真可谓是左膀右臂。”康熙一声轻笑,“胤祥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劝阻胤礽,胤礽若听你的规劝,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四爷被康熙这一通意味不明的夸赞吓得心惊肉跳,他捏紧拳头,忍住抬头的欲望,直直地盯着眼前那一寸地方,竭力冷静地开口道,
“儿臣非为二哥和十三,而是诚心不愿汗阿玛因我们兄弟之事日夜悬心,圣躬违和。儿臣不孝,若不能令汗阿玛畅怀,万国万民何所依赖。”
一室沉默宁静,连佛珠拨动的声响也没有了,他连呼吸也不敢太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四爷突然被康熙拍了怕肩膀,康熙穿上鞋子,明黄色的龙袍从他身边越过,“把二阿哥身上的锁链去了罢。”
四爷恭敬地朝门外磕了一个头,才缓缓站起。他方才被康熙拍过的这一边肩膀汗毛直竖,血液翻涌,他不着痕迹地抻了抻手,低头出去了。
待行至门口,却并不见粱九功在门外,反而是一个眼生的太监来送他,四爷不知这人底细,也不敢在御前打听,只做恍然未觉,“公公何姓?”
“奴才魏珠,不敢当四爷一声公公。”那太监笑盈盈地,若是胤礽在这,就能立刻认出来,正是对他念了一夜圣贤书的那位。
四爷点头致意,也不与他多说,出了畅春园后一拱手便上马离开了。
既然废太子诏书已下,万岁又宽宥了胤礽一些,十三那儿自然也会相应宽松许多,想来不日便能出来,只等好消息了。
魏珠目送四爷离开后,才徐徐往回走,到了九经三事殿旁一跳偏僻小道上,他注视着地上这一滩血迹,缓缓开口,
“粱爷爷是自小跟在万岁身边的人,临到老了,眼看着要风光还乡,何苦要卷到这些不该听的事里来。”
粱九功刚被吩咐按在这儿打了二十个板子,他被两个小徒弟架着扶起来,吸着气开口,“我不过是不愿万岁伤心罢了,做错了事,也是该受的,还要多谢万岁开恩,饶我一条命在。”
他不忘艰难地磕了个头,才浑身是血地趴着被抬着回去了。

果然没过几日,万岁就下令将太子连并他的妻妾孩子们一块关在咸安宫。
讽刺的是,从前太子去一趟妻妾那里,要跨越大半个后宫,他私帷里的事整个宫里人尽皆知,如今被废了,倒是一身轻省。
十三府里的圈禁宫中也下令解了,四爷在御前那一通话既然传了出去,众人便知是康熙有宽容废太子的意思,直王不怕,但直王的一帮拥趸也不敢再上奏喊打喊杀。
十三一解禁,就先去了宫中请罪,可康熙并不见他,只让他在外头磕了头便让他回去。十三心下黯然,回去后第一时间带着他福晋登门,来四爷府上拜访。
四爷此时恰巧在书房通门人议事,听了张起麟的通传,便点头示意他直接让十三进来,张起麟又往碧纱橱中去,众人便听到珠翠声动,里头的侧福晋正欲出来。
他们连忙低头,四下沉默,目光老实地盯着脚面,没过多久,一段碧缥色的迤逦衣角带着轻盈的熏风从他们身边穿过。
宝月起身和张起麟到了外头去迎十三爷和他福晋兆佳氏。兆佳氏见了她眼圈一红,向她行了一个平礼,宝月连忙侧身避开,主动去拉住她的手。
宝月仔细瞧了瞧她,又打量了十三爷几眼,见他们虽然消瘦许多,精神略有些萎靡,但周身上下并无不妥,便放心地同十三爷道,
“你四哥这些日子担心不已,十三爷快些进去让他好好瞧瞧,不必担心你福晋,且交给我罢。”
“弟弟多谢四哥,多谢嫂嫂。”十三爷心中亦感激四爷,连带着宝月也得了他恭敬地一拱手。
宝月笑着摇头,她声音轻巧,有意要化解这沉重的气氛,“妾不敢当,你四哥岂是为了你的感激,快进去吧。”
待十三爷跟着张起麟进去了,宝月也没去待客的地方,而是拉着兆佳氏回到了九洲清晏的后殿,“我不和福晋说生分话,便请福晋到我阁中坐坐。”
兆佳氏点头,紧紧回握住宝月牵着她的手。这些年来四爷和十三爷亲近,她也知道宝月是四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他们府上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宝月这边原先向来是十三爷府上的瓜尔佳侧福晋交际往来,并非是兆佳氏自恃身份不愿交结,而是十三爷不好意思让宝月反过来同兆佳氏行礼,实在是一番体贴心思。
如今四爷大恩,冒死为他们进奏,漫说是平辈相交,就是让她真把宝月当作亲嫂子,她也万没有不愿的道理。
宝月知道她的心思,但她也不是爱摆谱的人,并不喜欢计较这些身份上的事。
“福晋不必担心,最难的日子已捱过去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两人坐下后,宝月见她垂泪不止,连忙安慰她道。
“是,我不经事,还望小四嫂莫笑我。”兆佳氏忙忙地抹眼泪,那天十三爷被捆着送回来,她实在吓得不轻,太子一党的官员又大受打击,不少或贬或死的,有些还是她的族亲。
只是她是个深闺女子,什么也做不了,还以为要在府里圈一辈子了,幸而多亏有四爷帮忙。
宝月又安慰她两句,里间的阿午恰好睡醒了,啊啊的开始大声叫唤,宝月见兆佳氏听到阿午的声音颇有些好奇,泪也止住了,便索性叫玛瑙把阿午抱来。
“这孩子调皮的很,见不到我和他阿玛里的一个就要闹,倒叫福晋见笑了。”
“男孩子自然要吵闹些。”兆佳氏眼中不乏羡慕,她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并没有养过男孩。
这原是人之常情,十三爷的长子弘昌是瓜尔佳氏所出,纵然十三爷对她并无轻慢,很是尊敬,但想必她也会有些压力。
“这个孩子来的奇妙,是我抱了田姐姐家的弘景,没过多久就来了喜信。福晋要不要抱一下阿午,兴许也过几日便有了。”宝月一笑,主动朝她示意。
兆佳氏果然心动,她小心翼翼地抱过阿午,轻声哄着。
“叫婶婶,阿午。”宝月含笑轻轻戳了一下阿午的脸蛋,哄他开口说话。
“婶婶好。”阿午也不怕生,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盯着她瞧,弄得兆佳氏心中欢喜不已,也跟着宝月一口一个阿午地叫着。
阿午的名字去岁已定下了,取的是弘旼二字,只是大家也都习惯了叫阿午罢了。
两人谈天说地间,已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宝月看了看时辰,便差玛瑙去前头问问,“你瞧瞧四爷那儿散了没有,若是散了,便留十三爷和福晋下来吃个便饭罢。”
见兆佳氏起身推辞,正要告辞,宝月连忙拉着她阻止道,“福晋别和我们客气,咱们爷话多,想必是绝不会放十三爷走的,我不过是一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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