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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敦肃皇贵妃(青丝叹)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无波,心里怎么想的,也就自己知道了。
如今的乌拉那拉氏,是远远比不得年氏一族得用的。
荼白咬了咬唇,半晌,她抱起蜀锦道:“奴婢这就把它收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可得好好儿收藏。”
乌拉那拉氏把佛珠搁在一旁,端起茶盏浅浅抿了口茶水,并未反驳荼白的意思,只是心里有些遗憾。
她是很喜欢这匹蜀锦,不止颜色,还有花样。
可宫里娘娘都穿不得的东西,哪怕她是亲王福晋,也得避讳着点儿。
年淳雅见今日日头好,便吩咐人把软榻搬到院子里的桃树下,准备收拾好了躺在桃花树下晒晒太阳。
多日不曾仔细梳妆,年淳雅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铜镜用着并不如现代的玻璃镜能把人照的连毛孔都清清楚楚,但年淳雅还是能从模糊的铜镜中欣赏到自己清雅娇柔的美貌。
眉黛楚楚,眸清似水,弱骨纤形。
一个多月未曾见过太阳,年淳雅的肌肤从原本的欺霜赛雪变成了病态的白,但她的容貌却没有因为病弱而打了折扣,反而是这抹病弱,给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让人观之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因为并不出雅园,梳头宫女桃夭并未给年淳雅装扮的太过复杂,只简单的梳了个小两把头,在鬓上簪了两朵宫中内务府新制的绒花,又在小两把头的右侧插了支粉玉雕刻而成的桃花簪,身上的旗装也是淡粉色的,整个人看起来素雅极了。
年淳雅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真心的夸赞了句:“手艺真好。”
桃夭高兴极了:“侧福晋喜欢,便是奴婢的福气了。”
年淳雅摸了摸发簪,抬手道:“好了,扶我出去吧。”
头一次穿这花盆底儿,年淳雅才明白为什么清宫剧里的娘娘走路都得丫鬟扶着,为什么摔一跤就会把孩子给摔没了,完全是因为这花盆底真的不好走路,像是踩高跷似的。
但不得不说的是,花盆底走路虽难,可走起路来衬的人身姿修长,袅娜多姿,配上年淳雅这弱骨纤形的身子,弱柳扶风这个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有了丫鬟扶着,年淳雅一步一试探,待走到桃花树下的软榻旁时,背上都出了一层淡淡的薄汗。
别误会,不是紧张,而是累的。
伺候着年淳雅半躺着,刚拿了小被子盖在年淳雅下半身,金风就带着桃枝回来了。
上前行了礼,金风笑着道:“奴婢瞧着侧福晋今日的气色好多了呢。”
年淳雅只笑不说话,其实很多病都是心病,她不是原主,没有切身经历丧子之痛,虽然受原主残留情绪的影响,但到底不大。
没了心病,身上的病只需用心调养,怎么也不会更差的。
为了有个健康的身体,这日子以来,再苦的药她也一碗不落,生怕影响了药效。
说话间,玉露端着晾了一会儿的药过来,年淳雅闻见药味儿,条件反射性的端起药碗,屏住嗅觉一口闷了。
玉露很是欣慰:“李太医开的药还剩下一副,明日奴婢便再回禀福晋请了李太医来为侧福晋请脉。”
自打小格格夭折,太医虽然没有四爷和福晋的命令不能入府,但府医却是日日都来诊脉的。
不过府医的医术到底比不上太医,还是得太医来看过才能放心。
“嗯。”
年淳雅抽出身侧的帕子擦了擦唇:“你去正院给福晋送东西,可有把我的话带给福晋?”
金风从桃枝手上拿过盒子蹲在年淳雅面前打开,好叫她能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奴婢都按照您的话说了,福晋说让您不必放在心上,她不曾在意,又让奴婢把这百年老参带回来,说是给您补身入药用的。”
年淳雅并不懂药材,但还是知道,百年老参并不易得:“收起来吧,待明日李太医来了,拿给他看看,若是合适,便叫他拟了方子。”
再珍贵的药,得用了才有效。
“是。”
越是临近中午,太阳就越暖,暖洋洋的阳光照的年淳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金风玉露守在一旁,一人捏着绣绷刺绣,另一人则怔怔的出神,连玉露跟她说话都没反应。
玉露见状,用胳膊肘怼了下她,悄声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金风虚虚的握了握拳头,犹豫道:“你说,侧福晋想不想养个阿哥承欢膝下?”
一句话惊的玉露手里的针没拿稳,一下子扎到了指头肚上,但她却没心思去管,凑近了金风,低声呵道:“金风姐姐你说什么呢,侧福晋那么爱王爷,像是能喜欢王爷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的人吗?”
当局者迷,从来不是说说而已,金风一下子就被玉露的话点醒了:“是我想岔了。”
玉露有些摸不着头脑:“金风姐姐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到了。”
既然不打算在侧福晋面前提起,那金风也就不打算说今日听到的流言,不然影响了侧福晋的心情,加重了心病可就不好了。
至于那些说闲话的,回头寻个机会教训一顿也就罢了。
雅园外,四爷隔着院门望着桃花树下的年淳雅,见她眉眼间的愁苦散去,睡梦中唇角上扬,似是做了什么美梦,拧着的眉心稍稍松开些许。
苏培盛悄悄打量了眼四爷的脸色,斟酌道:“奴才听府医说,年主子的身子已经在好转了,爷可要进去瞧瞧年主子?”
四爷到底是不愿扰了年淳雅的好眠,犹豫片刻,转身迈入通往书房的鹅卵石小路。
“明日叫李太医来再给侧福晋诊脉,之后让他在书房等着爷。”
“嗻。”

四爷来过雅园的事没有惊动任何人,第二日辰时,还没等玉露去正院请福晋拿对牌请太医,就见李太医挎着药箱过来了。
“玉露姑娘,下官奉王爷之命,前来为侧福晋请脉。”
玉露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既然是王爷的吩咐,就说明王爷并未真的生侧福晋的气。
因此,她恭敬客气的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太医请,侧福晋已经起身了。”
屋里,李太医跪在年淳雅面前,在她盖了帕子的手腕上诊脉。
虽说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场景,府医来给她诊脉时也经遇过,但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一时半刻的,还是无法习惯。
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给自己看病还得跪着,心里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不过年淳雅也没自作聪明的说什么体贴的话,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时代,最容不得特殊。
大约过了一盏茶,李太医收回诊脉的手:“回侧福晋,从脉象上看,您是气血两亏,又因此前大喜大悲之下,伤了心肺,导致了肺气不足,时有胸闷……故而需慢慢调养,奴才再重新给您开副方子调理。”
李太医说了一大通,年淳雅听了个大概,大致意思就是她的身体得慢慢调养,急不得。
“有劳李太医了。玉露,带太医去写方子。”
玉露服了服身子:“李太医请随奴婢来。”
李太医在偏厅开了方子,玉露又问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他,亲自把人送出雅园。
从雅园出来,就有小太监从一旁冒出来,领着李太医往前院书房。
此时时辰尚早,四爷还未下朝回来,李太医就在书房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听到书房的奴才进来说王爷回来了。
话音才落,只见雍亲王一身亲王蟒袍补服,冷峻威严的越过正在跪地行礼的李太医和书房奴才,大刀金马的坐在桌案后的太师椅上。
“侧福晋如何?”
雍亲王没叫起,李太医也不敢擅自起来,只得面向雍亲王膝行几步,跪着回话。
方才在雅园说的话,又当着雍亲王的面儿说了一遍,只是末了,李太医一副为难犹豫的表情。
四爷不悦的呵斥:“有话便说,可是侧福晋的身子有哪里不妥?”
在四爷的压迫下,李太医也不再隐瞒:“回王爷的话,侧福晋此前经历了大喜大悲,又是在妇人最虚弱的月子里,难免伤了根基,留下病根儿,于寿数有碍……”
“砰——”
刚上的热茶被四爷随手掷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溅,茶水在地毯上冒着热气。
“王爷息怒。”
李太医叫苦不迭,雍亲王心里有气,也别对着他这个老人家发啊,他的心脏可承受不住。
书房里一阵寂静,只余下四爷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好半晌,四爷哑着嗓子道:“可有根治之法?”
李太医为难道:“奴才无能,尚想不到根治之法,只能竭尽全力,为侧福晋调养身子。”
“既是如此,那本王便把侧福晋的身子交给你调养,若是侧福晋安好,本王保你太医院左院判的位置,可若是侧福晋不好……”
余下的话,四爷并未说出口,但李太医却明白他的意思。
富贵险中求,即便侧福晋的身子不好调养,但显然左院判的位置对他的吸引力更大,李太医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奴才必定尽心尽力。”
“很好。”四爷挥了挥手,“下去吧。”
有了四爷的吩咐,李太医对关乎着他前途的年侧福晋格外用心,每隔一日就来雅园请一次平安脉,几乎成了雅园的专属太医。
此等殊荣,不仅打破了雅园失宠的流言,更让一些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她们生了病,都是府医来看的,年侧福晋生了病,就有宫里的太医请脉?
于是,心里不平衡太多,又整日无所事事的女人们,打着给嫡福晋请安的名头,实则在正院大吐苦水。
李侧福晋是这些人中除了福晋外地位最高的,也是最看不惯年淳雅的,所以她当仁不让的先开口找茬:“福晋,妾身听说这半个月以来,李太医常常出入雅园,依妾身看,似是有不妥之处。”
“哦?”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的询问:“那李妹妹觉得,何处不妥?”
正厅里燃着荼芜香,香气缓缓浸润在正厅,闻之使人平心静气,奈何却无人注意,不免辜负了福晋的用心。
李侧福晋理直气壮:“福晋,不是妾身想计较,而是妾身实在是为了爷,为了这王府的声誉着想。您想啊,这李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太医,虽说咱们皇室宗亲能请太医诊治,可到底该注意分寸,太医毕竟是为了宫里的贵人们看诊的,像年妹妹这样,恃宠而骄,把李太医当成她的专属太医,很是不妥。”
话落,张格格也跟着道:“是啊福晋,年侧福晋病弱,奴婢们也都理解,只是却不能因为年侧福晋一人而坏了咱们府中的名声,奴婢以为李侧福晋说的很是有理。”
张格格入府是德妃的意思,和她一起入府的还有一位乌苏里格格,她们二人只比年淳雅入府早了一个月。
在年淳雅没入府时,张格格和乌苏里格格算是府里的新人,在那一个月里也陆续侍寝了两三日,可年淳雅一入府,她们的噩梦就来了。
这位圣旨指婚,家世显赫的年侧福晋,一入府就霸占了爷的恩宠,她自个儿吃肉也就罢了,过分的是连汤也不让她们喝。
爷好不容易去她那儿一次,还被年侧福晋给装病争宠喊了过去,自此以后,她算是彻底没什么恩宠可言,除了府中家宴,能见到爷的次数寥寥无几。
如此一来,张格格可不就对年淳雅恨之入骨。
至于乌苏里格格,因为有个好姓氏,倒是比她强了一点儿,但也没强到哪里去,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有了张格格附和,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一屋子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让人脑袋疼。
乌拉那拉氏厌烦的按了按太阳穴,厉声呵道:“够了,都给本福晋住嘴。”
哪怕嫡福晋膝下唯一的嫡子没了,又因为伤了身子,以后也不能有嫡子嫡女,但只要有四爷的敬重,嫡福晋就能在后院树立威严,让人轻易不敢造次。
她一动怒,所有人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虎口拔毛。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们的一言一行,心口憋了一股火气:“让李太医负责年妹妹的身子,是爷的意思,你们既然知晓,又何必来本福晋这里,吵闹的本福晋不得安生?”
说话间,乌拉那拉氏含着警告的视线朝她们逼去,直到个个儿都低下了头。
乌拉那拉氏最终看向李侧福晋,一字一句道:“李妹妹,关于府中声誉一事,自有本福晋这个当家主母费心,你只须尽到自己的本分,明白吗?”
言外之意,便是告诫李侧福晋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伸手干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侧福晋被当众警告,面皮涨的通红,恨不得掩面离去,却碍于身份,不得不起身行礼告罪:“是妾身思虑不当,还请福晋恕罪。”
乌拉那拉氏没有第一时间叫起,而是冷眼看着李侧福晋跪了一刻钟,几乎要跪不住的时候,才淡淡道:“念在你是初犯,本福晋罚你将府中规矩抄写十遍,三日后送来正院。行了,起来吧。”
最终由李侧福晋挑起的争端,以李侧福晋被罚为结局。
从正院回去的路上,钮祜禄氏和耿氏结伴而行,耿氏对方才正院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妹妹入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福晋动怒,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李侧福晋留。”
对于她们这些要看正室脸色生存的妾室来说,嫡福晋是她们做梦也不敢想的主母,不仅贤惠,大度,更要紧的是不偏不倚。
别的府里,乃至于宫里,都会有些奴大欺主,克扣不得宠主子份例的事情发生,可她们府中就没有,因为嫡福晋眼里容不下这些。
不得宠的主子日子好过了,难免念着嫡福晋的好,这也就导致嫡福晋贤惠的名声越传越广。
像今日这样疾言厉色的训斥,从未有过。
钮祜禄氏意味深长的笑了:“福晋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底线。李侧福晋意图染指对于福晋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要是福晋能轻易饶过李侧福晋,只会让李侧福晋更加得寸进尺。”
“姐姐的意思是……管家权?”
钮祜禄格格点点头,再多的却不肯说了。
自上次她让人试探了年侧福晋身边的金风,这么多日过去了,年侧福晋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传来,这让她确信,年侧福晋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要抚养元寿的心思。
既然她没这个心思,自然也就不是她的敌人,而挑拨离间的人,必然得受到教训。
她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不过她的挑拨能成功,还要全仰仗李侧福晋对于管家权的贪念。
钮祜禄氏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元寿和弘昼长得快,去年的衣裳已经不能穿了,我打算选些布料给他们一人做几身衣裳,妹妹也一起来吧。”
“恭敬不如从命,只要姐姐别嫌我烦就好。”
耿氏笑呵呵的跟着钮祜禄氏往锡兰阁去。
钮祜禄氏嗔道:“我还道弘昼这油嘴滑舌会哄人的话是跟谁学的,原来是天生的……”

正院的事情传到年淳雅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遭受金风玉露两个丫鬟的摧残,都是让她主动一些,给四爷个台阶下,毕竟四爷已经递了台阶,总不好不接不是。
这么多天过去了,年淳雅回忆起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说话做事渐渐地向原主靠拢,只是外表再怎么一样,内里也是两个不同的芯子,打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样,思想观念上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金风玉露倒是接受良好,她们一心为年淳雅着想,认为年淳雅现在没有了从前的那股忧愁,身子更是慢慢的好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她们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多想。
但四爷那里,她却出于内心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缘由,一直不敢面对。
正当年淳雅绞尽脑汁的想理由拒绝金风玉露的建议时,桃枝掀了纱帘进来,屈膝行了个礼,气鼓鼓的把还热乎的消息说了出来:
“爷不就是心疼侧福晋您病弱,所以才让李太医多上心些,可也不知李侧福晋和那些个格格们怎么想的,竟然跑到福晋那里说您恃宠生娇,不顾惜王府声誉……”
“还好福晋没有听她们的,罚了带头挑事的李侧福晋。”
记忆中,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但只要一被人提起,原主都当场怼回去了。
所以年淳雅听过之后,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反而好奇的问道:“你方才说,李侧福晋和那些格格,格格中,都有谁去了?”
桃枝开始一个个的点名:“除了宋格格,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乌苏里格格,张格格,武格格……她们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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