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纷纷给河阳郡主祝福,然后还有人说自己今日送的礼是送子观音像。
然而话锋突然一转,荣阳候夫人对张珠珠说道:“我记得李家三媳妇,你嫁进去了有半年了吧,这肚子还没动静?”
张珠珠:……好好的突然说她干什么,这一大屋子人呢,荣阳候夫人这是捡着软柿子捏呢。
张珠珠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没有呢,怎么了。”
一般妇女们说到没生孩子这个问题,都是愧疚的,不安的,抬不起头的,但张珠珠直接就问怎么了,倒是让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荣阳侯夫人也一噎,半晌说:“这不是做长辈的关心你一下吗,三郎可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孩子,瞧着他这个年纪了还没个子嗣傍身,长辈瞧了着急啊。”
众人都看着张珠珠,想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河阳郡主也有些不满,想替她出头。
张珠珠还是笑眯眯的:“那多谢您了,不止您担心呢,我也担心呀,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认识的郎中吗,回头我把郎中请到我家去,给三郎瞧瞧。”
张珠珠直接就把锅扣在了李弗头上。
屋里头一阵安静,众女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们想问张珠珠吃不吃药,能不能生,不是要问李弗啊!
见她们不说话,张珠珠说道:“你们没有认识的,那可惜了。”
羞辱张珠珠,她们信手拈来,但李弗是武王的心腹,武王是把他当做后辈关照的,她们哪儿敢。
当下有人主动圆场,说道:“这有什么,新婚夫妇,一两年才生孩子也是有的,不用着急。”
“是啊,我就是第二年才怀上的。”
张珠珠笑道:“是吗,那我就放个心了,不让三郎看郎中。”
众人讪笑,忙换了个话题。
河阳郡主看着张珠珠:“你这么说,李三郎不生气?”
张珠珠道:“这有什么生气的,他是我丈夫,让他替我扛一下这些闲言碎语,是应当应分的事情,而且生孩子确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
张珠珠早就跟李弗商量过这种事情,有麻烦了,张珠珠只管往他头上推,这是李弗作为男人,应当做到的事情。
他们敢说张氏不能生,但是他们不敢说李弗。
河阳郡主道:“男人不是都很在意这些事情吗。”
生育问题,是一律会归咎到女人头上的,只有女人羞愧不安的,没有男人不能生的。
张珠珠笑道:“可是比起这些,我不被诋毁和侮辱,才是最重要的。”
河阳郡主看了她半晌:“你胆子真的很大。”
张珠珠道:“总有一个人要受委屈的话,那为什么是我呢。”
夫妇一体,在这样男女极度不平等、女人是男人的附庸的社会上,多承担责任,是李弗作为男人应该做到的。
不然张珠珠嫁给他还不如出家呢。
这话没一会儿就传到了林文婴耳中,景王妃冷笑了一声:“我女儿出嫁大好的日子,她跑来说三道四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就是一个孩子不生,在潘家也是要横着走的,谁都跟她似的这样缺德,怪不得她头生的儿子没了,我看,就是她不积德的报应!”
林文婴也很不高兴,说她儿子儿媳妇不能生,这像话吗。
“荣阳侯府长久不了。”她道。
景王妃赞同道:“就是,有这么一个诰命夫人,祸害三代。”
谁家夫人太太这样无礼,跑去挑拨小辈的事情。
这时有位夫人对林文婴说道:“要不把你儿媳妇叫过来劝劝,生孩子迟的也常见,你儿媳妇胆小,别听了这话受惊,本来该有的孩子,都吓得不来了。”
林文婴:“……没事,回头叫三郎劝劝她。”
谁能吓着她啊。
热闹了许久,迎亲的人便到了门口。
侍女喜气洋洋地进来,笑着说:“郡主,姑爷带的那些人,文武双全的,尤其是李家三郎,大伙儿没人难得住他。”
河阳郡主顶着个沉重华丽的发冠,对张珠珠道:“本郡主岂能这么没面子,去,把你家郎君领走,务必要多拦一会儿。”
张珠珠笑着出去了。
拦门的人都快拦不住了,张珠珠去了门口,瞧见李弗还在作诗,从人群里挤了过去:“三郎,我累了。”
李弗听见这话,顿时丢下身后一群人,上去扶着张珠珠就要去边儿去休息。
“诶,诶,别走啊,这诗作一半,你上哪儿去?”
“就是啊,怎么走了!”
李弗把手一挥道:“你们自己作去吧。”
周、潘两家的亲事,他姓李的在这里想法子让他们开门,这像话吗。
说罢,李弗便和张珠珠一起离开,拦门的队伍顿时又底气十足起来。
众人瞧见张珠珠五个字就叫走了李弗,也是哄笑起来。
“李家三哥这是惧内吗?”
“我看是。”
“大男人,怎么能怕媳妇啊。”
李弗才不听他们说什么,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进去。
张珠珠笑道:“完了,今天过后,恐怕人家要笑话你了。”
李弗牵着她的手道:“笑我什么。”
张珠珠:“笑你怕我,恐怕还要笑你没有孩子呢。”
她把前面的事情给李弗说了一下。
李弗确实不在意这个,道:“没事,他们不敢。”
张珠珠也大方承认:“我就是为了躲麻烦,才把问题往你这边推的,不然她们就要问我纳妾的事情了。”
李弗握着她的手,认真说:“我知道,不用解释,不管什么事情,哪怕天塌下来,我都挡在你前面,下回谁再问,你还这么说。”
两个人游离在热闹的人群之外,张珠珠听见他的话,凑上去,极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你怕我吗?”张珠珠问道。
李弗:“我尊重你,偏爱你。”
恐惧和爱不是一回事。
有些人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妻子表现出强硬、不屑的态度,以此彰显自己的权威,表明自己在夫妻关系中的地位。
李弗不觉得那是值得称道的,那样做,是完全不将对方当做人来看待的。
他和珠珠是相互尊重,相互关爱的。
李弗有能力在自己要做的事业上赢得旁人的尊重,他不需要在家庭地位中证明自己。
那样做的,都是蠢货。
“谢谢三郎,辛苦三郎了。”张珠珠说。
李弗:“这个奖赏可不够啊。”
张珠珠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这时候,两人听见一片惊呼声。
只见来迎亲的众人,簇拥着潘靖平,组成了一个战阵,突围似的闯进了景王府的大门。
“我的鞋,我的鞋呢!”
“门槛儿,门槛儿给踩坏了!”
“裤子,谁拽我裤子啊?”
张珠珠和李弗看的大笑起来,迎亲队伍就这样进了景王府的大门。
景王世子在后头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我这个大舅哥还没答应你们进去呢!”
但是没有人理他。
张珠珠道:“这是来迎亲的吗,这是来打劫的吧?”
李弗笑道:“走,去看抢亲。”
夫妻俩手拉手,去看热闹了。
又走了个一番流程,景王和王妃两个人抱头痛哭。
他们教儿子比较随便,但这个女儿,是当做心肝一样养大的,教的知书达理、聪明伶俐,这孩子也懂事,平时常常给他们夫妻俩宽心。
这么好的姑娘,如今要出嫁,做爹娘的自然是千般不舍。
但再不舍,女儿也该出嫁了。
河阳郡主哭着拜别了父母,跟新婚丈夫一起出了家门。
众人的阵地又转移到了潘家
李弗看他们拜堂,对张珠珠说道:“天寒地冻的,还好咱们的婚期没有拖到冬天。”
张珠珠道:“你还得意起来了。”
李弗:“不是得意,是要多谢珠珠,愿意那样仓促地嫁给我。”
那会儿李家如何,众人还看不清楚,所以当时的宾客并不是非常多,如果放在现在,那李家的门槛都该被踏平了。
张珠珠:“还好,没有很仓促。”
新人拜完堂在,众人又去了新房中。
潘靖平的手脚跟借来的似的,在众人的打趣声中,看见了新妇的面容。
河阳郡主也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了几个“生”字。
然后潘靖平又被喊出去喝酒,河阳郡主则留在屋里,认了一下潘家的人。
她这身份,还带了那么些嫁妆过来,不管嫂子还是小姑子,都客客气气的,没有人为难她。
她也客客气气地跟潘家的人说话,并没有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
忙了整日,张珠珠和李弗回家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李弗还要照顾喝醉了的爹。
李启被儿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说道:“你娘好些日子都不在家了,今天见了我,也不问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你说她心多宽啊,她也不怕有人把我给抢走了……”
李弗忍笑道:“不会,娘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一把年纪,还挺自信。
是不是跟武王待久了啊。
李启:“你爹我年轻时候,也是出了名的相貌好啊……你娘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看你们外祖母的身子骨已经好多了,这都快过年了……”
他醉的够呛的,李弗把他送回屋里,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张珠珠已经洗漱好了,在擦头发。
李弗上去给她擦头发,道:“爹真是,我觉得他这些日子发福了,我快搬不动他了。”
张珠珠道:“估计是最近酒喝多了,娘不在家,他总出去跟同僚吃酒。”
年底了,当官的哪有不喝酒的,这也没办法。
李弗喝了口茶:“嗯,我跟娘说一声,叫她跟爹说要少饮酒。”
饮酒误事、伤身。
张珠珠:“你也少喝。”
李弗道:“遵命,今日数我喝的最少了,有人劝酒,我就说我喝醉了你嫂子要生气了。”
张珠珠笑道:“你这不是破坏我的人设吗,我这么柔弱可怜,怎么会在你面前生气。”
李弗想了想,说:“没事,厉害的人生气,有厉害的法子,你这般柔弱的人生气,自然也有柔弱的法子。”
李张珠珠点头:“要是我柔弱的生气,那就把你撵到书房去睡觉,不让你进屋来。”
李弗把她搂进了怀里:“那要是厉害起来呢?”
张珠珠:“恐怕就要动手了。”
李弗笑道:“那我可不敢让你生气的。”
他既不想去书房,也不想挨打,他只想晚上回来,亲亲热热地搂着他媳妇一起睡觉。
在经历了半年多的分别之后,姚玉馨跟她父母和哥哥,终于一起上京城来了。
张珠珠帮姚家人找了安置的地方,他们一进京,便出门接人去了。
姚玉馨抱住了张珠珠,两人许久未见,实在是非常想念了。
姚玉馨道:“我来之前,去看了两位姐姐。”
姚玉馨说的是张金金和张银银。
“大姐家里不安生,她那妯娌,真是一点不老实。”姚玉馨道。
张珠珠道:“她大概觉得她生的那儿子是长孙,能不折腾吗。”
当初刘家二媳妇没过门就怀上了,比张金金还早。
张珠珠出主意,叫张金金生的宁哥儿当了长孙,恐怕那边不消停。
但张珠珠不担心,她姐姐也不是软柿子,刘家人不敢欺负她大姐。
“我来的时候二姐还没生呢,我给找了那边最好的接生婆子,这会儿应该已经生了,我看她精神很好,二姐夫也天天陪着,肯定母子平安。”姚玉馨道。
她还带来了她们的信,张珠珠想着一会儿就给她爹娘送过去。
张珠珠挺想她们的。
吴贵娘和张大春肯定更想念她们。
“等天气暖和些,她们会来京城的。”姚玉馨安慰她道。
张珠珠点头:“嗯,多谢你。”
“跟我说这见外的话做什么,咱们就是亲姐妹。”姚玉馨笑道。
姚县令,现在不应该如此称呼了,他来了京城述职,肯定是要留在这里了。
姚诚新收拾好东西出来:“先给你们夫妇二人道一声恭喜了。”
张珠珠道:“年底了,李弗不在家,改日请你们去家里做客。”
姚诚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珠珠又问了一些松阳县的事情,然后和姚玉馨一起去看相思楼的账本。
还是赚钱的。
姚玉馨道:“这生意搬到京城,你看怎么样?”
张珠珠:“当然没有问题,我可以帮你。”
姚玉馨听见这话,道:“该我帮你才是。”
他们合作,一直是张珠珠为主的,她手段比较多。
张珠珠道:“不,这次你来,我想做些别的看看。”
她之前完全是为了赚钱,现在有钱了,张珠珠便想做其他事情。
姚玉馨知道她聪明,便道:“那行,我来做,不过肯定是要你帮我的。”
张珠珠点头,姚玉馨挨着她坐下:“不说这些俗气的事情了,你和李弗着急忙慌的,八月就成婚了,你们俩怎么样,有没有吵架,好多夫妻再恩爱,都要吵架的。”
张珠珠看她这么八卦,说道:“这么好奇,那你也赶紧成婚,不就知道了。”
姚玉馨道:“不,我才不着急呢,我哥还是个光棍呢,我爹娘肯定要先给他说一门亲事的,我还早呢。”
张珠珠笑道:“我看你爹娘该愁得睡不着觉了。”
姚诚新比李弗还大,转年都有二十六了,成婚早的,二十六孩子都八九岁了,姚家老两口能不着急吗。
“他们着急有什么用,我哥就要读过书的,能识文断字的,松阳县反正是没有,我们老家也没有,就看京城有没有了。”姚玉馨道。
京城肯定是有的。
“那你呢,”张珠珠道,“你要找什么样的。”
姚玉馨也不知道,她轻轻推张珠珠一下:“你给我打听一个人?”
张珠珠:“谁啊,你前未婚夫?”
姚玉馨:“你真聪明,你去打听打听,看他过得怎么样。”
张珠珠从来没打听过姚玉馨那位前任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不解道:“打听他干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是这样的人念念不忘,那我可不答应。”
“没有,没有念念不忘,我就看他过得好不好,”姚玉馨说,“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张珠珠:“……那要是过得好呢。”
姚玉馨:“那我哥哥明年就要在京城任职了,你给我想办法,让我哥当个大官,只要我比他好,我就开心了。”
反正那忘恩负义的人过的好了,那就是老天爷不长眼睛!
张珠珠笑了起来:“他叫什么?”
“叫韩子信。”这么多年来,姚玉馨头一次喊对方的大名。
姚玉馨的心情非常平静,提起这个人,她已经不会再伤心了。
她有爹娘哥哥疼爱,有好朋友,有钱赚,如果当时就嫁给韩子信,那她现在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
“我帮你打听去。”张珠珠道。
凭李家的关系这点事情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张珠珠对李弗说道:“你知道吗?”
李弗:“我知道什么?”
“姚姐姐的前未婚夫,娶的是大嫂家的庶妹!”张珠珠震惊。
这还成了亲戚!
之前就说过,赵萍家里姐妹很多,嫡女就努力高嫁,庶女呢,就嫁给来京城科举成功的。
这么多女婿,赵大人提点一下,总能有个有出息的吧。
诶,这韩子信,就是娶了赵家庶女的人之一。
张珠珠觉得无语。
李弗道:“不打紧,大嫂跟她那些姐妹,没几个相熟的,她也不喜欢赵家。”
赵家倒是几次三番地来过李家,想让赵萍回娘家一趟,提携下赵家。
但赵萍当年离京时,求过赵家,赵家闭门不见。
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现在关系更坏了,赵萍只跟两个亲近的庶出姐姐来往,根本就不理赵家的长短。
张珠珠:“那就好。”
李弗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人来了?”
“不是我想起来,姚姐姐想看他过得不好。”张珠珠直接说。
李弗笑道:“这倒是个简单朴素的心愿。”
“是呢,还非常真挚。”张珠珠说。
没有人会希望渣前任比自己过得好的。
姚玉馨听闻此事,非常震惊:“怎么还和你们家成了亲戚,这岂不是你们家一人得道,他也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不会的,也不算是正经亲戚,我大嫂都不跟赵家的来往,你放心。”张珠珠保证道。
姚玉馨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哥明年能做个比他官位高的官吗。”姚玉馨道。
张珠珠:“可以,那姓韩的不过是个靠岳父的,你哥哥是正儿八经的姚青天,在咱们松阳县有口皆碑,人人称道的,这是姓韩的能比的吗,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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