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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谭枝(溪月眠)


想到此处,谢谭幽就好恨啊。
她也是真的疯了。
也没有出宫。
死去的元妃突然活了过来,不止活了还发了疯,日日在冷宫屋顶身着红衣起舞,还是在夜半,如鬼魅般,这如何不让人心惊,又不敢靠近这。
一夜又一夜,人人都说她疯了。
可唯有谢谭幽知道,她站在冷宫屋顶上,抬眼就可见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虽然看不清,可是有个方向足以了。
那是他们曾经的快乐时光,是庄子,亦是三年。
有人想来救她,她知道那是燕恒的人,云启如今正在铲除他们呢,他们救她简直就是死路一条,她摇头拒绝了,说喜欢这里。
清楚看清那些人的不悦和愤恨,她心下笑了笑,只要不再存了这般心思,便可以活着命,而今,燕恒已死,他们也该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用命来救她。
她的命不值钱。
在第三个月时,云启总算来了冷宫中,爬上了屋顶,眸底都是担忧,声音是许久没听到过的温声:“夜凉,我们回宫吧。”
谢谭幽唇角轻扯,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只是在他转身之际,抽出一直藏在腰间的软剑,一剑刺向云启胸膛,发了狠的刺!见到他不可置信又泛白的面颊,谢谭幽笑出声来。
好开心啊,这人死了。
耳畔是御林军高呼陛下之声,谢谭幽笑声越发大,确认了云启不会被救活后,一脚将人踢下屋顶,冷宫外。
而她在冷宫内。
不过一瞬,冷宫便忽起大火,明亮之火照亮她笑颜,燃烧她裙摆。
她也只是叹道:“阿恒,对不起,我总是食言。”
“这次,是真的来寻你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章,我修了哈,加了一千字,可以从燕恒回来后淡淡扫一眼哈哈,还有就是我准备了完结礼物的,周六在微博抽奖,是男女主的打印照片和一句话,到时候抽到奖的想要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好了,我写哈哈,也是第一次搞,尽量让大家都满意,周六哈,什么样的礼物我也在微博置顶了,大家可以看看,喜欢再参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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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你的人都该死。”◎
谢谭幽从出生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因此,她性子极其张扬又大胆,眉眼弯弯万分好看。
因此,也是喜红裙,每每宫宴,往那一坐,便是最耀眼的存在。
舅母们总是调侃:“以后也不知哪家少年郎能治住她这跳脱的小性子。”
温栖捂唇轻笑:“我看呀,没人能治得住,我以后得好好看看,别让我们幽幽欺负了未来夫君才是。”
“舅母!母亲!”谢谭幽脸色涨红,很是生气:“我再也不要同你们说话了。”
话出口,她以为会得到几个长辈的道歉,却不想几个长辈怔了一瞬,面面相觑,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谭幽又羞又气。
未来离她那么远,怎么就扯到婚嫁上去了!!!她才不要嫁!她要玩!!吃喜欢吃的,穿喜欢穿的,才不要到别人家去,处处受约束,虽说舅母们也从未被舅舅约束过,也是自由自在,可总是不同的,她们做事总要三思而后行,处处要考虑定国将军府。
她就不同了,随便惹事随便玩,不开心了,揍一揍那些地痞小流氓,反正没人敢还手,她是谢谭幽啊,后有定国将军府和丞相府,还有一个被太后亲封为公主的母亲,谁敢惹她。
“娘,姑姑。”温凛前来,将谢谭幽护在身后,有些无奈:“幽幽还小,你们怎么能这样逗她?”
“阿凛,我还没说你呢。”温栖轻哼一声:“昨日,你带着幽幽逃学,今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揍你。”
“诶,姑姑。”温凛忙躲开:“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听。”
“……”
温栖想到什么,笑出声:“除非,你将你那心上的小姑娘带我过来给我瞧瞧。”
她前几日去了青龙寺,回来时,就听说温凛定了亲,她都还没见过那沈国公府的小小姐呢,昨日本想去瞧瞧,哪知却听闻谢谭幽逃了学,给她气的脸色铁青,就将这事忘了。
“姑姑!!”
温凛唤了一声,脸就猛然红了。
当下,被日落铺满的院中,有了两个大红脸。
“姑姑,就知道欺负阿凛与幽幽。”
“可不是嘛。”
“哈哈哈,哥,你看幽幽和阿凛,脸跟猴子的屁股似的。”
远处,几道爽朗含笑的少年声音传来,都是定国将军府的少年小将军。
“哼!”谢谭幽瞪着几个前来的少年:“表哥们再取笑人,以后可是会很难娶到夫人的。”
“幽幽,这话可不能说。”另一边是少女无奈又宠溺的声音,说着,亦是瞪了几个哥哥一眼:“哥哥们也真是……”
谢谭幽看过去,眼眸亮了亮:“还是表姐好。”
“那可不。”少女眉眼笑意更深:“昨日,我去听戏时,路过一家铺子,买了不少新奇的好东西,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
“好勒。”
“一个个的杵在这作甚?”一道略严肃的声音在这欢声笑语中响起。
众人看去。
“父亲。”
“祖父。”
“外祖父。”
定国老将军走进院中,面色淡淡又严肃。
笑声止,众人齐齐看着他。
“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额头都沁了汗,也不知道找凉快的地方坐。”
“这不是等着父亲来给我们烤肉吃嘛。”温栖含笑:“是父亲说,今夜要在这给我们一家子烤肉吃的。”
“都是当娘的人了。”温老将军瞧着她,骂道:“还总是跟这群孩子闹,幽幽与阿凛才多大。”
听他这么说,温栖就知道他听见了,缩了缩脖子,没开口,以为定国老将军还会接着说她,却不想,下一秒,他声音就是柔了下来。
“几日不见你了,在相府过得如何?”
听着老父亲的关心,温栖不由自主的红了眼。
见状,老将军皱眉:“怎么?过得不快?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嫁给那个王八羔子,你偏不听!”
“走,回相府,我今天非得打死他。”
“哎呀,爹!”温栖忙拉着老将军,“他对我可好了,你能不能对他稍微好一些?什么王八羔子,他是幽幽父亲,您女婿。”
温栖不大高兴了。
老将军听着,心头无奈,还想再说,却是瞥见谢谭幽凝着他,还有面前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是一副不悦的神情,叹了一声,便也没再说。
“那一会,让他过来吃饭。”老将军淡淡说着,又道了句:“每次吃饭都要请,他自己不把自己当成我定国将军府的人,我又怎么将他算作自己人。”
“父亲,他是一国丞相,很忙的。”
“……”
“行,我不说,好了吧。”
“……”
夜里,少年少女围坐在一起,夫人们讨论着哪家少女又或是少年郎,老将军与一众儿子叹着如今漓国。
温馨又其乐融融。
深夜回去,谢谭幽迷迷糊糊抱着温栖,又呢喃着:“母亲,我明日想和表哥表姐去城外踏青,你帮我和先生请假好不好。”
“好。”温栖抱着她,万分无奈,听着她的撒娇之气,无法忍心拒绝:“但仅此一次哦。”
一旁谢靖面色不太好,也是强忍着,才换上一副笑容,却是道:“幽幽如此不好学,以后怕是……”
“无事。”温栖打断他:“我们幽幽只需要快乐平安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温栖笑了声:“她不爱听先生教的,那就我教,我教她良善,以柔待人便好了。”
“她亦不需要抗起重担,那么小的身躯,我可是万分心疼。”
说着,又垂眸看着昏昏欲睡的谢谭幽,温柔道:“母亲今日所说,可不是希望你嫁人,而是忽而感慨,你长大后会和什么样的小郎君在一起。”
“我那日在长街,见到一人,生的倒是好看,就是性子有些冷,但他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少年郎。”
谢谭幽很困,但还是慢吞吞回着:“谁啊。”
“燕王府的世子。”温栖眸色满是笑意:“我与他母亲见过几次,是相当温婉的人,而燕王对她极好,都说子随父,那他定然也不差,而且,我听你外祖父说,此次漓国与戎狄之战,他第一次上战场,却为先锋,直踏戎狄,斩下戎狄大将头颅,是极其厉害的少年郎。”
“幽幽觉得如何?”
可回应她的只有少女轻轻呼吸声。
温栖失笑,看向外头夜景,面前好像又是那冷冷少年郎。
谢靖皱眉:“幽幽还小,你想这些做什么?”
“你不懂。”温栖道:“好的人与事都要提前定下,提前做,要是等几年,被别人抢走了如何是好?放眼整个京中,我就满意我定国将军府的少年郎和那燕王世子。”
“人家未必看得上。”
“胡说什么呢?”温栖脸色微沉。
“那日宫中宴,我可是瞧见那燕王世子看向我们幽幽好几次,说不定二人真有缘,改日我约燕王妃出来喝喝茶。”
“……”
时光荏苒,春去又秋来。
事也发生,人也去。
而谢谭幽十三岁了,还是张扬,还是喜红裙。
定国将军又要出征了。
又是夜里,一家人围坐,欢声笑语片片,畅想未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
谢谭幽一觉醒来,正开心的换上新衣裙,打算出去张扬一番,等外祖父得胜归来,她便可以和银杏一样学武。
只是才出院子,便听闻温栖昏厥过去,她奔向正院,一路跑一路面色苍白。
看完母亲,又去那定国将军府。
只见,明明昨夜还生气勃勃又满是一片梅花的定国将军府,竟成了一片废墟,而昨夜的那些家人,一个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人在她过来时,招手唤她又给她拿好吃的。
一时受不住,晕厥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三日后。
温栖病越发重了,太后派了太医过来也是不管用,谢谭幽一日一日守着,院子一天比一天冷,她心亦是。
苍白的面容,除了湿意再无其他。
温栖也曾醒来后,却是疯狂落泪,谢谭幽抱着她,母女二人泪流不止。
温栖说:“幽幽,我没有父亲了。”
也只是一句话便晕厥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谢谭幽是害怕的,她该怎么办呢。
一月后,听闻府中姨娘所说,她想也没想,徒步上了青龙寺,那样远,平日没吃过什么苦的人为了换得母亲平安,一步一步登上青龙寺祈福,雷声滚滚,林中暗暗,她怕却仍旧咬牙向前走。
回府当日,府中却挂起白,她一时怔住,还未反应过来,便是谢靖滔天怒火,她被关进了柴房,她总算后知后觉,温栖去了。
谢谭幽崩溃大哭,她不信,太医明明保证了,温栖还可以活半年的,怎么可能她才不在,温栖就死了,绝不可能。
见不到谢靖,贴身丫鬟却是因给她送了吃食,被活生生打死。
满院的血啊,她怔怔看着,再也没了知觉。
之后,又在迷迷糊糊中被送去了庄子,身子弱的无法动弹,里面的婆子很凶又有好多个,总是欺负她与银杏。
那样的日子,疼又苦,每晚银杏都在她耳边哭,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她还听见,银杏祈求那些婆子,自己给她们干活,只要给她些可口的饭菜,不要馊了的,因她生了病。
可这般的放低姿态并没有得到什么,那是一向喜爱自由又想活很久去看外头所有景的谢谭幽生了死意。
所以,她说:“银杏,你走吧。”
银杏有武功,一个人还是可以出这庄子,然后慢慢的活,定然不会有人找到她。
银杏当然不愿,二人正说着,屋门就被人撞开,好几个人进来,有婆子,有高头大汉,并且还是会武的,他们撕扯又欺负银杏。
谢谭幽从床榻滚下,亦有人朝她靠近。
那夜的绝望与崩溃无法形容。
她好想杀了所有欺负银杏和她的人,又好恨自己为什么那般虚弱?为什么不学些武功自保?为什么日日等着旁人护。
可想像中的屈辱死亡没有到来。
耳边是风声,是银杏踉跄朝她而来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滴落地上的声音,像水,可又不是,一抹陌生又令人作呕的气味缓缓传入鼻尖。
是血腥味。
谢谭幽睁眼。
一片狼狈狼藉中,有一人好似从天而降,站在她身前,将刚刚欺负她和银杏的人都杀死了。
那人转身,月光打在他整个面容上。
眉眼冷漠,而眸中狠意还未散去,执着带血的剑,踏着地下尸体与血迹朝她而来。
那剑尖一滴一滴落下的血,好似落在谢谭幽心头,让她心头一颤又一颤,面色也越发苍白。
已经清醒的双眸凝着朝她一步一步而来的人,明明是少年,可身上狠劲嗜血太过明显的让人害怕,不像她在京中见过的那些少年。
少年走到她跟前来,缓缓蹲下身,凝着她,四目相对,她愣神之际,少年清冽嗓音就落了下来。
“不要怕,我杀了所有欺负你的人。”
谢谭幽眼睫猛然一颤,少年却将她扶起,然后伸手为她轻轻理了理衣裙和乱了的头发,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又不会触碰到她肌肤。
一点也没有刚才杀人那般狠劲,谢谭幽看向少年,月光越发亮,而好似就是在这一瞬间,少年面容虽冷却柔。
她与银杏坐在床榻,瞧着那少年,将一个一个尸体拖出去,然后又将所有血迹清理干净,看了看她,才退出去,出去前,又落下一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安心睡。”
第二日。
诺大的庄子,除了她与银杏,就没有任何人了。
谢谭幽好像明白昨夜少年话中的意思。
夜里,难以入眠的她,又听见箫声,她朝外看去,却不见任何,银杏说是有人在那树上睡觉。
谢谭幽心下一紧:“谁?”
银杏道:“昨夜的少年杀手。”
闻此,谢谭幽心头不由的放松,困意来袭,她也安然睡去,说来也是奇怪,今日,她身体竟是不像往日那般了。
箫声一夜接一夜,而她也是睡的越发安稳,身体亦是一日接一日的好了起来。
终于在一夜,她打开窗户,看向银杏告诉她的那棵高高大树,果真有一个少年郎。
少年也发现她。
箫声听,月光洒。
是少年,是少女。
“你夜夜来这,可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倒也不是。”少年翻身而下,不过一瞬便到她跟前来。
四目相对。
少年问:“你不记得我了?”
谢谭幽不解:“我们之前认识吗?”
“你之前说……”少年认真盯着她眼睛,可话却只说了一半。
“说什么?”
“你说……”
“你说……你要给……”
“给什么?”谢谭幽越发不解,只可惜,月光被子遮挡住,有些暗,而少年又垂下眸去,她看不见那少年的难以启齿与微微泛红的耳垂。
“……”
“罢了。”终于,少年又抬起头来,抿了抿唇,道:“不记得也没关系。”
“我来这,就是想要护一人的。”
谢谭幽心脏猛然一跳,又愣了神,好久后又反应过来,她问:“那些人真的都是你杀的?”
少年点头。
“为什么?”
“欺负你的人都该死。”
“……”
那夜后,少年来的越发勤快,每每都带了不少好东西,谢谭幽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将哪家店铺给搬空了。
又陪着她吃药,说话,话中说的都是能让人发笑的趣事,可谢谭幽很少笑反观那少年,好似很喜欢笑,笑声亦是好听。
谢谭幽又问他一遍,二人从未相识,他为何待自己这般。
他说前来报恩。
也是那一日,她知道少年的名字,燕恒,燕王府的世子,如今的赫桀将军。
是这般尊贵的身份,却在这庄子做着杂活,谢谭幽不惊是假的,她垂了垂眸,只道:“我是谢谭幽。”
燕恒答:“我知道。”
谢谭幽看着燕恒的眼睛道:“我在世上已无亲人,除了银杏,你是第二个这样待我好的人。”
燕恒亦是看着她,却没有开口。
谢谭幽又继续,面色淡淡,却说着让燕恒心脏狂跳的话:“燕恒,你真的好好,只是我现在这般处境,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燕恒眼眸亮了亮,凑近她:“在你心中我当真很好?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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