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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侦探,玄学破案(雨小狐)


“AA的时候你就知道人多的好处了。”班长语重心长地说,“多一个人,钱包多一分重量。”
我:你可别这么说,不要忘记这里是横滨。
多人集会会被当成帮派会议的!
想想看,一群学生抱着麦克风高歌死了都要爱,黑嗓和海豚音将气氛推至顶点。突然,一个潇洒的身影一脚踹开门:不许动,我们接到线人举报,这里有人聚众闹事。不懂事的家伙,竟敢不给横滨龙头组织脸面?小的们,给我抓起来。
呆滞的大学生手中的麦克风砸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杂音,人们看向门口:嘶,兀那狂徒,好生眼熟,这不是……
老婆!啊不,老师!一天没见,我们想死你了!
出门打非的中原中也:淦!
他踢门前没人告诉他前方是地狱啊!
港口黑手党干部仓皇而逃,留下他目瞪口呆的下属。自此,横滨留下新的传说: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大学生,他们能让重力操作使不战而逃!恐怖如斯!
我想象一番未来可能发生的场景,比班长更语重心长地拍拍班长的肩膀:“悠着点,中也先生能否保下一丝颜面全靠我们了。”
班长: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jpg送走恍恍惚惚的班长,我揉了揉人声嘈杂中略微作痛的耳朵,不太适应这里。
但人多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我浑水摸鱼,左手一只果盘右手一只果盘,脑袋上顶着一只果盘,骄傲地把三盘战利品展示给江户川乱步。
“吃吧。”我像捕猎回来的恶龙对高塔中的公主炫耀自个儿的本领,拍着胸脯说,“最甜的西瓜都被我抢到手了。”
我和江户川乱步像两只硕鼠,蹲在角落里咔咔啃西瓜。
“那边三个是我们班的,他们的名字是……呃,是……”我对着手机里的姓名册,绞尽脑汁录入人脸。
“大内早田、上原由真和并木里代。”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说。
我默念了三遍,又念念有词地背了五次,目光移向另一团人:“那边是隔壁班,名字是……”
江户川乱步看也没看名册,准确地报出一长串名字。
“为什么我的同学乱步先生比我记得还熟?”我郁闷地咬一口西瓜,用甜甜的西瓜汁抚慰受伤的心灵,“别小瞧我,我今天一定能把每张脸和名字都对上号。”
“笨蛋栗子的脑容量本来就不够,记太多没用的东西更笨了怎么办?”
江户川乱步用西瓜冰我的脸,我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张嘴咬掉西瓜尖尖。
幼稚鬼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几口吃掉剩下的西瓜,腮帮鼓鼓。
“要融入他们一起玩么?”江户川乱步朝人群抬了抬下颌,“混熟了,名字也记住了。”
“我倒也想啦。”我叹了口气,看向狼人杀和剧本杀的队伍。
前者狼人悍跳预言家,举手发毒誓:“以我毛利小五郎老师死忠粉的身份发誓,我一生忠于正义执行正义,绝非欺世盗名之辈!听我的,把3号投出去,昨夜查杀他狼,投出去我们就赢了!”
“谁还不是听着小五郎老师破案故事长大的了?”3号愤怒拍桌,“我才是全场唯一真预言家,说谎我高数挂科挂四年!”
嘶——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誓言,倒也不必对自己如此狠心。
悍跳狼眼见舆论反转,豁出去了:“我赌教导主任本命年的红内裤,要是我说谎,我今晚潜入教师公寓偷他内裤!”
3号:“我要是说假话,今晚去教师公寓楼下摆爱心蜡烛表白一米八五两百磅铁拳如沙袋的体育老师!”
悍跳狼:“说谎我吃屎!”
3号:“说谎我全家吃屎!”
我:太可怕了,即使是名侦探也无法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中获得胜利。
我不想在自己的食谱中加上奇奇怪怪的东西。
剧本杀的队伍也没正常到哪里去,他们玩的是个情感本,体育委员扭着小碎步,捏着手绢哭哭啼啼地说:“奴家江南小白莲,幸得大爷垂怜才有今日,怎敢做以下犯上之事呢?”
“瞧这小脸,都哭肿了。”角色是大爷的女生一边念台词一边霸总壁咚体育委员,挑起他的下巴,“来,给大爷笑一个,包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不止古风本,现代本也有,而且台词特别好记。
一个只需要说“好久没看见少爷笑过了”的管家,一个天天凌晨被总裁叫来看诊的冤种医生朋友,一个邪魅霸道但有胃病的冰山总裁,一个很会熬白粥的人穷志不穷女大学生。
加上恶毒女配恶毒男配若干,出国的白月光和假死的朱砂痣各一位,场景在总裁的别墅、私人医院、XX的坟墓、暴雨天的高速路来回切换。
狗血虐恋剧本里没有侦探的位置,我总不能在总裁大吼“治不好她我让你们都陪葬”的时候给他普法。
唯一一个不排挤侦探的圈子,是真心话大冒险。
他们看起来玩得蛮开心的,如果旁边没有散落的酒瓶就更好了。
我和江户川乱步的酒量加起来可不得了,一人一瓶酒抱着对吹,不出五分钟警察将这里团团包围:“不许动!有人举报你们在酒里加了东西。还想撒谎?明明已经有两条人命交代在这儿了!”
为了同学们能清清白白离开,我选择克制。
“比起同学团建,还是侦探团建更有意思。”我靠在吧台角落,和江户川乱步面对面闲聊,“有吃有喝有炸.弹,还有罪犯暗中准备惊喜。”
江户川乱步睨我一眼:“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自己眼瞎手断只能扶着我走路的日子了?”
“乱步先生值得一张横滨优秀盲杖奖状。”我竖起大拇指,“稳稳的,很安心。”
东京经历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也有许多细节值得回味,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周围嘈杂的声音在他淡淡的嗓音中渐渐离我远去,好似二人独处。
“一想到柯南认义父义母我又想笑了……”我兴致勃勃地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栗子。”身后的男生对我笑了笑,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后面一群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人。
“你好。”我不解地问,“你是?”
“隔壁班的葛西三桥。”江户川乱步在我身后说。
“葛西同学。”我看向葛西三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栗子聊天吗?”葛西三桥耸耸肩,“大家都是同学,今天不是出来玩的么?也不用叫我葛西同学,直接喊我名字吧。”
我没接这句话,乱步先生开口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又问了一次:“有什么事?”
“可以单独和你说吗?”葛西三桥比划两下,看向我身后的江户川乱步。
“咦,是需要保密的事?”我为难地说,“可是,把乱步先生支开没有意义啊,超推理什么都知道。”
“你还是直说吧,乱步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
江户川乱步清晰地笑了一声,他的手抬起搭在我的后背上,指腹慢慢抚摸肩胛骨。
葛西三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他身后的人远远向外挥手,像是催促什么。
我记起来了,是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那帮人?
“栗子。”葛西三桥向前一步,几乎要踩到我的脚尖,“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葛西三桥身后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几个人用力鼓掌吹口哨。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你的大冒险内容?”我费解地皱眉,“好了,你已经冒过险了,继续回去玩吧。”
“你还没给我回答呢。”葛西三桥说。
“我有男朋友。”我扫了眼葛西三桥和江户川乱步的距离,“他离你这么近你都看不到,青光眼?”
眼睛不好还是趁早去治,校医务室离这儿又不远。
“学园祭的惩罚游戏而已。”葛西三桥脸有点挂不住了,“谁不知道是假的。”
“我真的喜欢你,我们同个系的,你考虑考虑我。”
莫名其妙。我维持了一天的好心情在他两三句话中消失殆尽。
好没礼貌一人,我上一次遇见令我不爽的家伙是怎么处理来着?他是真不怕老底都被我掀开,可以,我满足他。
我反手就想给他个异能者震撼。
“啵。”
湿润的触感贴在脸颊边,汁水甜蜜的芳香混在呼吸中,念念不舍地交融、分离。
我迟钝地反映了一会儿。
刚刚,乱步先生是不是亲了我一口?
他的嘴唇贴在我脸颊边,发出轻微的啵声。
抚在我肩上的手施力,让我和他靠得更紧,没有一丝缝隙。
“再来一次?”江户川乱步语调上扬,“栗子看起来很喜欢呢。”
贴贴,我喜欢贴贴,但好像不是这种贴法……不是吗?
“不、不用了。”我脸颊在发烫,疑似发烧,不可以接触感染——总之,暂时不用了!
“好,听你的。”江户川乱步听话地没有再凑过来,他掀了掀眼皮,自下而上扫视葛西三桥。
“没有礼貌。”他说,“谁允许你随便叫别人家女朋友的名字?”
“‘川绘同学’几个字你是不会念吗?”江户川乱步冷淡地说,“那不如回家,读什么大学。”
葛西三桥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身后那群人也尴尬的不得了,打着哈哈说:“来来来,继续真心话大冒险,葛西快回来,下一轮了。”
人群蜂拥而来又一窝蜂离开,吧台角落里只剩下我和江户川乱步。
我用手背贴了贴脸颊,烫得我心慌。
有没有冰块救我狗命!
“好红。”江户川乱步左右看看,很稀奇的模样,“竟然能变得这么红吗?”
“不要用科学研究的语气说话啦。”我用手肘拐了他一记,听他吃痛地哼了一声才觉得气氛自然一些。
“那些人是隔壁班的。”江户川乱步双手叉腰,“栗子以后少跟他们玩,不对,不要跟他们玩。”
“我本来就不跟他们玩。”我小声说。
大侦探超忙的。
江户川乱步勉强满意,他像猫咪一样晃了晃脑袋,“这里好吵,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团建才开始没多久,现在走人不好,但经过刚刚一遭,我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了。
“我们偷偷的。”我做了个蹑手蹑脚的手势,江户川乱步配合地跟着我的脚步,从后门绕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夜风拂面,吹散了衣服上沾染的酒气,令人浑身一轻。
现在回家还早,土匪正在家里独自一鸟看幼儿早教识字频道,我回公寓也抢不到遥控器。
“附近有个公园。”江户川乱步说,“我常去那儿玩。”
“玩什么?”我双手张开感受夜风,舒服地眯起眼睛。
“和放学的小学生一起堆沙堡。”江户川乱步边走边说,“不过都晚上了,现在应该没人。”
“独占沙堡!”我开心地说,“怎么之前不和我一队,我带你秒杀小学生。”
我可会堆沙堡了。
夜晚的公园空空荡荡,玩耍的孩子们被家长领回家吃饭,贩卖玩具的小摊贩也随之离开。
沙坑边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沙子都被我们两个承包。
我蹲下来,掌心捞了捧沙,细细软软的沙子顺着指缝滑下。
“想堆个什么样的城堡?”我抬起头问江户川乱步,“堆个超级气派的好不好?”
顺着抬头的动作,高大的树木发出沙沙的摇曳声,我看见一只嫩黄色的太阳花气球卡在树干上,白线随风缠绕。
“气球耶。”我仰着头,拍干净手上的沙,“乱步先生,等着。”
我跑到树干边,双手抬起比出相框的造型,确定树上的落脚点,嘿咻起跳。
“小心点儿。”江户川乱步站在树下仰头,看我一点点解开缠在树枝上的白线,拽住气球。
“我要跳了。”我单手拽着气球,另一只手扶在树干上,伴随呼呼的风声身体悬空。
双脚落在地上,重力的冲击让我不自觉向前踉跄几步,额头撞在江户川乱步的胸膛上。
“一次稍微有点失误但仍然是满分的跳跃,谢谢鼓掌。”我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巴掌,“乱步先生,给一只手我。”
“一只手可没办法为你鼓掌。”他一边说,一边把右手伸出来。
我解开他的袖口,把袖子反折两道,青年白皙的小臂露出一截,隐约能看见皮肤下的青筋。
我埋低脑袋,认真地把气球线系在他手腕上。
“给乱步小朋友的奖励。”我唇角弯弯,“奖励你刚刚出色的解围。”
我当然能解决葛西三桥,我甚至可以让他今天之后抬不起头做人,但那样场面就太难看了。
今天固然不是一次愉快的团建,可大多数同学是为了和同窗好好相处才聚集而来的,我不愿意让大家都不开心。
“说错了。”江户川乱步拽了拽气球线,空中的气球上下漂浮。
“是给男朋友的奖励才对。”
晚风吹动线绳,我抬头看向嫩黄色的太阳花气球,它和中午那束被我送出去的小雏菊很像。
我昨天研究了许多与恋爱有关的书籍,装了一脑袋理论知识,今天中午课程一结束,我人就出现在了街边的花店。
美丽但没有实际用处的花朵遍布花店,我从前也收到过花,在生病住院的时候,作为探望礼物送到我手中。
很漂亮,但我的评价是不如果篮,能吃又好吃。
比起收到花我更愿意收到水果,而且我觉得江户川乱步也一样,他肯定更喜欢涂满奶油的小蛋糕。
我的脚步跨过花店门槛,又收回来,犹豫着要不要改去旁边的蛋糕店。
“客人是想买花吗?”花店店主眼尖地看见我,热情地说,“喜欢什么样的?送人还是给自己买?”
“我不确定。”我眼神游离,“我没有,呃,经验。”
“那一定是给人买了。”店主拉住我的手,“那人真幸运,能收到你送的花,今天都要高兴坏了。”
“会吗?”我看向阳光下盛放的小朵雏菊,“我觉得他收到小蛋糕更开心,他喜欢甜食。”
“花朵和蛋糕是不一样的。”
店主将我一直盯着看的雏菊递进我手中,“没错,花没有多大用处,保养不好又容易凋谢,最后往往落得被扔进垃圾桶的命运。”
我:“那我还是去买蛋糕……”
“可蛋糕什么人都能送。”店主说。
“朋友可以,家人可以,路过的好心人也可以,不会引起任何歧义,只是一份单纯的礼物。”
店主用她看过太多故事的眼睛看向我,温声问:“任何人,你都会送花给他吗?”
“你想要送花给的那个人,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吗?”
“他看到这束雏菊时露出的笑容,就是买它全部的意义。”花店销冠不容置喙地说,“结账吧孩子,听前辈的话不会吃亏。”
抱着花走出店外的我哑口无言。某个瞬间,我想告诉店主,我要送花的对象只是游戏惩罚的七日限定恋人,送花的行为纯粹来自恋爱宝典的教导。
“说好要认真来的。”我低声对自己说,“就算只有七天也要做到最好,不是吗?”
我很庆幸带去了这束小雏菊。
更庆幸的是,不止我一个人认真对待这七天。
身份的转变真的太突然了,气氛如果变得尴尬我一点儿都不奇怪,可是没有,一切像水到渠成一样自然。
这七天,说不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回忆。
气球在空中上下摇摆,手腕上系着气球线的名侦探鞠起一捧沙,认真地捏出形状。
他负责搭地基,我负责让沙堡变得气派,搭出隔壁小朋友看到羡慕哭了的伟大作品。
正在唱K聚会的同学们不会想到,两个提前偷溜离开的人居然在小公园堆沙堡,堆得投入又认真,脸上沾了沙粒都顾不上抬起袖子擦。
小情侣幼稚一下怎么了?能陪你一起幼稚的人多么难得。
“再加个屋檐。”我摆弄沙堡,低头握住沙子。
恰恰一阵夜风吹过,低头的我只感觉黑发被剧烈的风吹得散乱,旁边的江户川乱步唔了一声,难受地闭上眼睛。
“怎么了?”我慌忙拍干净手上的沙,“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
江户川乱步胡乱点点头,抬起袖子,脸埋在袖口来回蹭。
蹭了半天,他眯起的眼睛仍然睁不开,眼角反而被揉得通红,可怜极了。
“别乱动。”我抓住江户川乱步的手臂,凑近去看,“眼睛挣得开吗?”
蒙着水光的绿眸睁开了一线,又因为难受飞快闭上,纤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水珠。
不能拿手揉,手上都是沙。
我双手捧起江户川乱步的脸,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气:“呼呼,呼呼……眼睛,稍微睁开一点,让我帮你把沙子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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