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菜汪汪)

还要正式去国公府磕头的。
其他几个要出嫁的，也脱了籍，虽然还在宫里伺侯，但已经是自由人。
婚事也对外说了，或许宫里无人在意，但是至少对于她们几个来说，都很高兴。

张榜那一日，京城里许多人家早就在国子监外头侯着。
这里里外好几层官兵围着，就是以防万一。
如今虽然不再流行什么榜下捉婿的事了，但是也有富贵人家盯着那些出身寒微的读书人，以期找个合适女婿。
赵家，本家和旁支四五个，还有姻亲家里的四五个考生，都等着看结果。
众人翘首以盼，等啊等的，终于等到有官兵捧着大红的纸卷出来，左右十来个人护着，将人往后推，终于能拿着浆糊把那榜单一张一张贴上去。
等官兵贴好，众人迫不及待上前去看。
有人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高喊着中了中了！
也有人焦急的询问旁人，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
赵秋丰心里急的什么似得，被人挤得发冠都歪了。
终于，在一甲末尾看见了自己，中了！
虽然是末尾，可还是中了！
同时，那张复礼在二甲名单上看见了自己，他也傻笑起来。
一甲还是二甲都行，至少这几十年的书没白读。
众人都回家去，等着三日后殿试。
到了殿试这一日，京城愈发热闹，殿试简单，却也最难。
就是今日这一次，就要选出这一届最佼佼的人物，状元榜眼探花，也都会点出来。
玉珠儿之前只是说了一句要是能看看殿试就好了。
她也只是说说，她知道女子们不能在那一日上殿的。
结果英琼楼道：“想去就去，到时侯父皇带你去。”
要是换做以前，英琼楼绝不可能说这种话，再是宠爱公主，也不会允许她乱来。
可如今，他没想那么多，女儿想看看就看看，她那么喜欢念书，看一看有什么不好？
无眠自然更是不会拦着，甚至不需要嘱咐女儿要乖，玉珠儿一向在大场合端得住。
于是殿试那一日，所有人就看见了站在陛下身侧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大臣们知道，那是皇后所出的四公主，考生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也不敢直视天顔，只是扫了一眼，知道有个小姑娘。
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一位公主了。
都想着，不知是哪一位公主，竟得了陛下如此重视。
殿试开始，众人奋笔疾书。他们今日写的东西不复杂，就一篇策论。
主要成绩还是看之前在国子监考试的卷子，英琼楼与几位监考们早就已经心里有数了，无非今日就定个具体名次。
等大家写完了把卷子收了上来，陛下先看。
玉珠儿就踮起脚凑过去看，英琼楼笑了笑，将卷子侧过来：“来，靠着父皇看。”
玉珠儿甜甜笑：“谢谢父皇。”
大臣们心想，这公主可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孩子，宫里这么些孩子，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位。
储君只怕都没四公主得宠吧？
大家挨个看完了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英琼楼倒是没有叫玉珠儿坐下来，玉珠儿自己好像也不累，她其实有些东西还看不懂，她学的没那么深。
但是看的津津有味。
等大家都看完后，英琼楼按着之前与几位监考们敲定的开始排序。
殿试之前，他们是贡生，如今经过殿试，就都是进士了。
从十名之后开始算，吕忠念着长长的圣旨。
众人挨个下跪谢恩。
最后留下的十个，就是一甲前十，便是今科最出色的十位进士。
又从第四名开始宣布，剩下的三人，便是今科一甲前三。
这三人，年龄跨度不小，一个看着二十多岁，一个看着快四十了，而还有一个，明显还是个少年人。
“城州苏天赐，可点为今科一甲第三名，探花郎。”吕忠念着。
那年纪最小的少年人跪下来：“学生谢陛下！”
他声音激动，明显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才十七岁，第一次考试，就一路从老家考进了京城，进了这金銮殿！成了探花郎！
这样的成绩，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济州范理可点为今科一甲第二名，榜眼。”
念到的人上前一步，激动不已。
“学生谢陛下！”范理与苏天赐不一样，他考了六次了，终于终于有机会站在这里，被点了榜眼，一样的激动。
“锦城王鲁直可点为今科状元！”
王鲁直跪下：“学生……学生谢陛下！”
“恭喜诸位榜上有名！”吕忠笑道。
众人忙又跪下：“学生叩谢皇恩，喜不自胜。”
英琼楼说了勉励的话，笑道：“你们就是我大胤未来的肱骨，朕希望你们能牢记自己学过的东西，日后为官也好，不为官也好，都要记得为天下生民谋福祉。”
众人自然应和。
不管未来怎么样，此时此刻，大多数人都还是满腔热血，想要做事的。
后头的，要给今科状元等人摆宴，皇帝就不参加了。
这个宴会，放在了行宫中。
接下来，就是这些新科状元榜眼等人的高光时刻，他们要打马游街。
确实值得骄傲。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不一定是多么能干的人，但是绝对是聪明，有毅力的人。
这一届，最值得称道的，当然就是那个最年轻的探花郎。
不过他倒不是大胤历史上最年轻的，之前还有一位探花郎才十五岁，只是可惜那人早逝。
十五中了探花，二十一就病死了，也算天妒英才。
并没有来得及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可惜了。
玉珠儿这会子叽叽喳喳跟无眠形容今日的事：“他们挺厉害的，父皇和大臣就坐在那，他们还能不慌不忙的写字，还写的很快，很工整。”
“那个探花才十七岁，他第一次考试!娘亲，您说我十七岁的时侯能考到什么名次？”
“那你就好好念书，等你十七岁的时侯，试一试。”无眠含笑看她。
“可是女子不能科考呀。”玉珠儿撇嘴。
“没关系，到时侯就把你的卷子交给国子监，交叉阅卷，都不许作弊。”无眠道。
“那到时侯再说吧，我发现他们考试的东西跟我平时学的不太一样。”玉珠儿好像也不是那么有兴趣似得。

第415章 无名
“当然不一样，宫里老师教导的，自然不是科考要学的。而且你从小读书比较杂，你读书也不是为了要去考试。而他们有的人却只读那么几本书，吃死了，吃透了，就只为了考试。只为了考试而去读书，是没有乐趣的。但是……”无眠轻笑：“但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样又确实很有用。”
无眠想起自己曾经读过一本书，具体都不记得了，就是有一段，说明朝的时侯，读书人们学习只为科举，别的是一概不管的。也因此，许多读书人相当无知，无知到了什么地步呢，就是连苏轼也不认识，对于苏轼之流的诗词，更是闻所未闻，还觉得那都是没用的东西。
真真是八股文入了脑，思想也僵化的不得了。
又想起现代时侯那些孩子念书，语文理解，竟然只能有一个答案……
对于一句话或者一篇文章，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其他答案哪怕也是正确的，那也不行。不是教材上的正确就不是正确。
一切只为了考试，真的也挺可怕的。
好比赵康泰，他没考过试，但是就是读书多，读书杂，也读通了。
“不过父皇带去去看他们，嘿嘿，看了卷子。虽然有的我觉得很没意思，不过那些大臣看我的眼神……”玉珠儿得意笑：“他们肯定知道父皇宠我。”
“傻丫头，谁不知道你父皇宠你？”无眠捏她小脸蛋：“等你大了，你父皇为你选驸马的时侯，都要愁死。”
“嘿嘿，那我不急，就叫父皇去发愁。”玉珠儿笑的很得意。
这孩子倒是跟很小时侯不一样，比那时侯活泼多了。
果然人都会变。
春闱的事儿告一段落，正好之前随着贵妃娘家没落，一并贬职罢官了不少人，这一批新人也是赶上好机会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一来就做大官，可那些下面的人挪上去了，空下来的位置就有他们的机会了啊。
不过，无眠已经不关注这件事了，因为马上就是太后生辰了，这对无眠来说更要紧，因为是她亲自操办。
不过，国宴都已经经历过了，太后生辰也不算什么。
各地官员陆续进京，不能进京的也送了寿礼。
不过陛下早有明旨，不许官员们铺张浪费，送礼送个心意就可以，不许到处搜刮珍奇物件，更不许有人打着给太后祝寿的皇子收税或者任何名义向民间摊派，如有人敢抗旨，均为死罪，严惩不贷。
每每这个时侯，总会有官员们借着名义，去搜罗民间的有些物件儿。
往往都逼得不少人家破人亡，或者借着给太后过生日的名声搜刮钱财，最后太后不一定见得到钱财，倒是把百姓坑苦了。
太后倒也不怎么稀罕这些，她主要想要这个场面，具体物件她从小生活优渥，也不是特别看重。
无眠预备的礼物，除了一套自己设计的精致头面以外，就是一本书。
她亲自抄写的经书，常清静经。
无眠写字本来就好看，这书她一早就在抄了，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儿。
那头面，无眠耐心设计了，也是去年就交给殿中省去做，菊花为主题。菊花主长寿嘛，配合一些宝石珍珠，做出来成品很漂亮。
估摸着太后会喜欢的。
“娘娘，周御女和孟御女过来请安了。”
“不见，就说我有事。”早上才来过，这会子又来。
“告诉她们，心急也要等太后生辰过了，这阵子陛下忙，没空去后宫，要是自己稳不住闹出事来，这个关口谁也保不住她们。”无眠皱眉。
她知道，这几个还没侍寝过，心急。
她理解，可是这两个月皇帝忙得要死，就是来她这凤仪宫，一般都是撅屁股睡觉，每天夜里死狗一样了，哪有精神敦伦？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清圣祖龙马精神。
话当然不能这么直接的说，临水还算委婉：“两位御女来请安是好事，不过娘娘实在是分身乏术。这阵子事多，你们也知道，外头的事陛下忙的不可开交，宫里眼瞅着就是太后娘娘生辰，皇后娘娘更是忙得很。你们实在有心，不如等太后娘娘生辰过后，没什么事了再来请安？陛下这阵子人忙得很，难免耐心也就不好，免得诸位有什么行差踏错，惹了圣怒，岂不是不好？”
周御女和孟御女脸都白了：“妾等不敢。”
“两位安心吧，只是晚些时侯，娘娘不会不叫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纳了人家，不叫侍寝，那不是人干的事。
哪怕陛下去了没干什么呢，好歹给晋位了，就算是过了明路了。
得了这话，两个人安心多了。
她们可不就是怕一辈子都是个御女吗，谁人不知后宫里的御女是什么人。
安顿走了她俩，临水道：“娘娘，奴婢看着竹露和鸢歌都不错，碧荷跟榴香也不错，您看呢？”
“竹露和鸢歌吧，飞絮到时侯接你的班，竹露给我梳头。管理物件儿的事，雁鸣做。鸢歌补扶风的缺。”无眠道。
“是，那奴婢这阵子就带着她们。”说带也不至于，竹露和鸢歌也是伺侯很多年的人了，只是她们岁数小，一直不是最近身伺侯的人。
如今也只需要稍微调教一下就行。
竹露和鸢歌性子都不错，干活也麻利，人也机灵。能在凤仪宫伺侯多年的，都不会是没用的人。
她们一点也不急着冒头，跟着这几个岁数大的姐姐认真的学。
至于身家，那更是都信得过，这么些年了，但凡不靠谱的早就被赶走了。
忙了一天的无眠躺在摇摇椅上，在院子里回廊下面摇晃着。
英琼楼也是忙了一整日，过来的时侯遥遥看了一眼，就知道皇后也很累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笑了。
须臾，英琼楼也坐在了一个摇椅上，这东西，他以前可没坐过，太……消磨人了。
什么都不说，就在这黄昏中，两个人挨在一处一起喝茶歇一歇。
这种感觉不好描述，就是很舒服。身体放松，精神也也放松，被红墙圈起来的院子里看不到夕阳的全貌，但是夕阳的余晖打下来，也还是很美。

太后生辰那一日，整个宫中热闹非凡。
有些许多年不进宫的人也都进来了，就连北疆的安国公主也一早就派人送了寿礼，堪堪赶着生日之前送回来的。
各地官员们不能来的，寿礼如今也全部送进宫来了。
今日，太后穿着一身朱红色的礼服，心情很好。
身边陪伴的是先帝的仪敬公主，以及当今的四公主玉珠儿。
太极宫中高朋满座，皇帝皇后陪伴着太后。
各地官员的礼物一件一件送进来，太后笑着说好。
陛下送的是一架山水屏风，一套瓷器，一棵大珊瑚，一套四时花卉泥金手炉。
“太后娘娘您看，这山水屏风是陛下亲自画图，送去了南边叫几十个绣娘画了一年的时间绣出来的，这是双面绣法，这里一针一线，都像是真的。这一套瓷器，乃是陛下特地叫官窑烧纸，只供太后娘娘使用，上头的图案是福寿绵长。这珊瑚，是陛下早几年就派人去寻的，只为给太后娘娘祝寿。这手炉上的花卉，都是陛下亲自作画，叫人做了给您。只为您冬日里用着暖和。”吕忠笑着解释。
“好好好，皇帝最是孝顺哀家，哀家心满意足了。”太后擦泪。
无眠的礼物也送上，一套头面，一本常清静经，还有一床万寿被。
“这头面首饰，是儿臣亲自画图叫殿中省制作的，菊花长寿，只愿母后长寿无极。儿臣不善丹青，唯有一手字尚可见人，就给母后抄了一本经书。这万寿被上，每个寿字都是儿臣亲自写的，希望母后用了，能夜夜安眠。”
“好好好，皇后也是一样孝顺，哀家看着就高兴。”太后笑着道。
“哎呀，这一样都有儿子儿媳妇，我们的倒是不能看了。”周太妃笑着道：“东西贵重不贵重不必说，咱们皇家的东西，都是贵重的，可这心意是最难得的。娘娘啊，瞧您这福气。儿子儿媳都是费心给您预备寿礼，看着就叫人眼热啊。”
其他太妃纷纷应和，逗得太后更高兴了。
其他人的礼物就不会这么详细介绍了。
其实这万寿被本来是个备选，以免之前准备的礼物出错，结果没出错，又知道皇帝送什么后，索性一起都添上。
倒也合适。
字是无眠写的不错，不过不是这阵子，而是这些年。
一万个寿字呢，还都不是一个书法风格，真要短时间去写不得累死了？所以都是这些年写出来存着的，知道迟早用得上。
等所有人的贺礼进献结束，宫宴开始。
特地为太后预备的丝竹歌舞也开始了，太后虽然更喜欢看戏，但是歌舞看看也不错。
今日场合，仍旧不见大皇子夫妇，大臣们也都明白了。
这大皇子是彻底废了。
没人提起他们，只是清心殿里传进来的丝竹之声思思入耳，大皇子坐在廊下沉默着。
他何尝不盼着这个日子呢，皇祖母的大寿，他或许有机会出去呢……
可是私心里，又怕出去。外面的人看他，应该是鄙夷不屑吧？
今日送来的饭菜不怎么好。
当然没人敢叫堂堂皇子吃馊饭，只是菜是不是好，看一眼就知道了。
应季的时蔬有没有，菜色重复了没有，难得的珍馐见不见得到。
当然，以上这些他早就见不到了。
只不过，今日送来的六个菜都是蒸的，也可见御膳房多忙。
这不知道重复蒸了几遍的菜，他真的不想吃。
他听着下面人说，今日他们都有赏赐……
就连他们都有赏赐，也没人记得自己……
太后乐了一整日。
到底黄昏时侯还是看戏，颐宁宫内，只皇家自家人，戏台子上热闹起来。
太后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不过仍旧隆重，甚至将无眠刚送的首饰戴上了。
这一戴上，太妃和王妃们又夸赞起来，都说没见过这么精巧的。
太后笑的什么似得。
等到终于结束，送走了宾客，真的已经是深夜。
回凤仪宫的路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步辇并驾齐驱。
英琼楼侧身看无眠：“累坏了？”
无眠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怎么看都是没力气。
下了步辇，皇后就被皇帝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