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年代没有照相机。
随着时间过去,储君小时侯的样子也只有最亲的人才记得住了。
娘俩看了好久小九,直到小九开始哼唧,被奶娘抱着喂了奶睡着。
玉珠儿居然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无眠……说好的讨厌弟弟呢?
无眠牵着女儿的手去用膳,今日就一起用吧。
吃过午膳,玉珠儿逆着娘亲,就在一起午睡。
刚睡着没多少时侯,临水就进来了。
临水掀开帐子,小声叫了一下:“娘娘?”
无眠没醒……
临水只好轻轻推了一下无眠。
无眠睁眼看过去,玉珠儿睡得很沉。
无眠慢慢起身,把大迎枕放在女儿背后。
下地问:“怎么了?”
“六公主不大好,太医去了,说是也去请陛下了。”临水道。
无眠皱眉点点头,穿戴好往朝阳殿去。
正殿中,贵妃红着眼圈,她如今看着还憔悴,一个月子没长几斤肉,看着以前的丰腴都像是没了。
“免礼,六公主怎么样了?”无眠问。
“太医刚进去,陛下还没来。”贵妃叹气,不管算计有多少,六公主也是她亲生的,她总是盼着孩子好的。
“唉,太医都是医术精湛的,一定有法子的。我去看看孩子。”
贵妃也只能点头。
内室里,三位他太医一起诊断,可这天生的心疾,他们是没有办法的。
此时发作的虽然不是心疾,但是六公主是呼吸不上来了。
太医们紧急施救,暂时恢复了,可那小小的一个孩子躺在那,虽然是在呼吸,却看着像是已经不呼吸了。
并且嘴唇泛着紫,脸色也是不正常的一种灰,却又透着憋气出来的一点红,真的不好看。
经过这么痛苦的救治,她也不哭,或者说她是哭不出来,只是微弱的呼吸着,就这么证明她还活着。
无眠没经验,但是这一看,也只有一个感觉,这孩子活不久。
她当然盼着孩子都好好的长大,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的孩子不好养活,有些病本该治得好,最后也都是没救。
何况这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呢?
很快,英琼楼就来了。
他进来看过孩子后,也是皱眉,他也不为难太医。
这种病,神医也没法子。
甚至没法怪奶娘们,伺侯六公主的奶娘真跟当年伺侯二皇子的奶娘一样辛苦。
好在二皇子如今好多了,这六公主……
今日六公主是救治过来了,可下一次呢?
英琼楼和无眠回到了凤仪宫,英琼楼看着精神活泼的小女儿,看着连红扑扑肉嘟嘟睡着的小儿子,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大一点,或许就好了。”无眠道。
英琼楼点点头,说实话他对六公主这个女儿要说有多少感情,那是一定没有的。
出生也没见过几次。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他总是盼着孩子好的。
如今孩子这样,他也开心不了。
不过,越是看着那样的孩子,就越是想看健康的孩子。
看看玉珠儿,看看小九,就觉得心里舒服些。
众人走后,贵妃自己看着那气息孱弱的小女儿,心里也是有数的。
她坐在六公主的榻前,默默垂泪许久。
这眼泪为这个注定活不久的孩子,也为许多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事。
她只是觉得内心似乎有无数的委屈和憋闷,说不出来,理不清楚。
她本来只是垂泪,可渐渐就哭声越发大。
到最后竟然嚎啕了起来。
外头谁也不敢进来,谁也不知道贵妃看着性命垂危的小女儿哭了多久。
这一日,六公主还是安然度过了。
第二日这事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蹙眉:“也是贵妃的不是,后宫里多的是孩子好好的,就她生出这样的孩子。”
无眠没接这话,如今反正只要孩子不好就怪母亲。要是孩子出息了,那多半是父亲的好处。
太后对此只有这一句话,其余也就是叫身边的宫女去看了一眼,不过是看看。
六公主毕竟太小了,这一次撑不住。
从那一日起,她就不怎么能吃进去奶,吸吮都没力气。
这么一点大的孩子,只能叫奶娘挤奶慢慢给她喂,可她吞咽也没力气,根本吃不进去几口。
所有人看着都觉得心里异常难受,此时此刻抛开立场,只单纯看着这么一个小生命渐渐失去生机,总归是一件难受的事。
终于,七月的最后一天,六公主又一次呼吸不上来,这一次太医用尽所有本事,依旧没能叫她再度有呼吸。
这可怜的小家伙,就这么安静的离开了人世。
从四月二十九诞生至今,也只有三个月。
贵妃当时就起不来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下来。
地上跪了一地的人。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按规矩下葬吧。”
这么小,还能怎么样呢?
对贵妃的安抚,也只有一些不痛不痒的赏赐。
要是以前,或许他为了安抚贵妃,会给这个孩子赐下封号。叫她死后也有个名字。
可现在他不会了。
储君已经立下,贵妃还有六皇子,心思也大。
他不至于因此彻底冷落了贵妃,但是不能再给她添上什么殊荣了。
要知道一个三个月就夭折的孩子如果追封了封号,传出去是说陛下疼孩子,可这孩子是贵妃生的,保不齐有人就要多想了。
无眠紧跟着英琼楼的脚步,也赏赐了贵妃。
不过贵妃大概是不需要的。
这么小的孩子死了,视为不孝,所以宫中不可能为她挂白。
小于十五岁死去的孩子,不分男女,都被视作不孝。
所以长辈们是不会为他们办太隆重的葬礼,除非是长辈及其疼爱的孩子。
就连朝阳殿也不能挂白,也只有贵妃本人,穿几个月素一些的衣裳,就算为孩子了。
所以,就在八月初,六公主过世没几日的时侯,无眠在御花园远远的看见穿着一身嫩红襦裙,银粉罗衫的大公主时侯,轻轻叹口气:“究竟是惯坏了,这孩子,日后不一定怎么叫她母妃劳心呢。”
“是啊,一母同胞的妹妹刚没了,就这么穿,真是……贵妃也不管吗?”雁鸣无语道。
“贵妃病了,大概也没注意她这么穿吧,她这样,谁敢跟贵妃说呢,说了不是叫贵妃病情加重?大概就这样了。”飞絮摇头,眼神很是有些一言难尽:“贵妃娘娘这三个孩子,真是……大公主是这样,六公主是没了。六皇子也是娇惯的很,日后有的费心了。”
无眠摇摇头:“还是早年孩子太少,大公主二皇子都是惯坏了,好在二皇子脑子好。这大公主……”
真是心疼大驸马。
“嗯,这件事就不必要替贵妃瞒着了。”无眠淡淡的。
“是。”雁鸣应了一声,就转头办事去了。
雁鸣走过去,对着大公主福身:“大公主,我们娘娘请您去叙话。”
本来么,无眠看得见大公主,她难不成看不见皇后?
就装着看不见,这会子既然人家都来请了,她躲不过,自然要去的。
【都睡了我才码字,太惨了,初八才能回,救命……】
大公主走上去请安:“请母后安。”
“玉奴儿,你可知你父皇为什么给你的封号是‘孝宁’二字?”无眠也不叫起,声音冷淡的问。
大公主只觉得皇后就是故意为难她,于是道:“女儿知道。”
“知道?既然知道,何故如此令人失望?”
“不知母后何意?母后要是有什么教诲,女儿自然是要听的。”大公主起身,抿唇道。
“呵,你知道,怕是你不知道。什么是孝?慈惠爱亲曰孝。你了解你父皇的苦心吗?”无眠淡淡的。
“母后是要说女儿不孝吗?”大公主此时其实很生气,在这个时代,被人说一声不孝是很严重的事。
她是公主,可以不受影响的婚嫁,但是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这么说。
“我原不是你生母,自然不盼望你对我尽孝,你母妃虽然是嫔妃,可那也是你的生身之母。我一想明白母子天性,这世上最亲不过母子连心。你贵为公主,若是不把一个妃妾看在眼里,自然也无妨。规矩上也说不得你错。只是贵妃生你养你,对你视如珍宝,如今你实不该如此伤她的心。”
“母后这话,女儿不懂,母妃是女儿的生母,女儿怎么可能伤她的心?”大公主面色难看至极,要不是顾忌身份,只怕就要发火了。
“你六妹妹刚过世没几日,连我都觉得伤心,为她穿几日素服以寄哀思。你母妃为此一病不起,伤心的饮食都不进,你身为公主,竟然穿的如此艳丽,不思陪伴你的母妃,还想着赏花享乐,这样对吗?”
大公主一愣,想反驳,可她又没话说。
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是早上确实她的丫头也都劝她不要这么穿……
只是她没听。
六妹妹没了她固然也不高兴,可……
她自己都不敢往下想了,事实就是她对这个出生几个月就没了的妹妹没感情。
别看都在朝阳殿,见都没见几次的。
此时她不得不说点什么……
“女儿知错,这就回去更衣。”
说着,真就扭头走了。
临水要叫她,被飞絮拉住了。
大公主身边的宫女看见了这一幕,脸都白了。
等大公主走了,临水问飞絮:“你怎么拦着我?她对娘娘如此不敬,娘娘话没说完她就这么走了,成什么体统?”
“姐姐气什么,她不成体统是她的事,娘娘好意劝她,她不听还生气了,这怪谁?”飞絮笑道。
无眠也笑:“你最坏,咱们凤仪宫里这么些丫头,就你心眼最多。”
飞絮笑起来:“多谢娘娘夸奴婢。”
自然是玩笑话。
临水也笑,戳了飞絮一下:“你是真坏。”
娘娘是长辈,自然不好跟晚辈计较的,可晚辈这么不懂事,陛下听了也不能不当一回事。
娘娘跟大公主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也为了贵妃么,大公主听不进去还甩脸子,呵呵。
大公主脸色十分的难看,她身边的丫头也不敢说话。
直到回去,才跟奶娘说了。
留在大公主身边的两个奶娘性子都软,又有贵妃从大公主小时侯就盯着,只看着她们不许把持住大公主的一切。
这也就导致她们虽然是大公主的奶娘,但是说的话大公主也不一定会听。
日常管不了太多事。
劝大公主的时侯也没力度。
今日听了下面人说这个话,她们俩也不敢怎么劝。
这会子贵妃又病的厉害,轻易没有人敢惊动她,这件事当日就这么过去了。
宫里的事……有时侯你不马上处理,当天就的说走样了。
果然,只一夜过去,宫里流传的就是大公主不敬母后,不孝生母,在幼妹夭折后只顾着自己穿戴华丽玩乐。
至于她不等皇后说完话就甩袖而去的事,很快也就到了英琼楼耳朵里。
吕忠汇报的。
“……皇后娘娘也是遇见了大公主,就提点了几句,奴婢听下面人说大公主穿的衣裳太艳,首饰也多。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大公主许是急着回去更衣,礼数难免就有些不周全了。”
英琼楼皱眉没说话。
什么急着更衣,就是没规矩。
英琼楼此时是什么都没说,下午时侯就去了凤仪宫。
进去就道:“昨日的事我知道了,叫你受委屈了。”
无眠一愣:“出了什么事?”
“大公主那件事,你做的没错,是她不懂事。”
“……我都要忘了。唉,也是遇见了……她毕竟不是多小的孩子了,已经定亲的人,宫里宫外都看着呢,六公主没了,谁听着不难受?贵妃都起不来了,这孩子却这么叫人不省心。不说别的,她这样打扮要是叫病中的贵妃看见了,岂不是要动气?病重的人哪里能动气?”
吕忠在门外一本正经站着,姿态很是闲适。内心已经笑死了。
要说上眼药,那还得是皇后啊。
皇后这几句话,不光解释了昨日的事,还透露给陛下一件事,那就是贵妃病重,大公主都不勤快伺侯着。
不然她穿这么颜色艳丽的衣裳贵妃怎么不知道呢?
“糊涂东西!吕忠,你去叫她来!”
“等等!”无眠赶紧拦住,也跟着皱眉:“这么去一趟,贵妃岂不是要惊着了?我毕竟说了几句,她也知道了,不会再那样。这些事就容后再说,六公主没了,贵妃不知怎么肝肠寸断呢,这会子再去刺激她做什么?教导孩子又不急在一时。”
英琼楼看了无眠几眼,叹口气:“罢了,就依你。你这个人,心里是想着她们的,她们未必想着你。”
“为人处世,能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本分,依着自己的本心走就是了。我善待她们不一定有好报,但是我要恶待她们,那一定是没有好报的。我想着她们,也是想着她们都不容易,能叫她们舒服些,又怎么就不能呢?”
英琼楼又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听你的就是,有你这样的皇后,是她们的荣幸。”这话,英琼楼说的发自肺腑。
只是,无眠拦住了英琼楼,可拦不住后宫悠悠众口。
陛下那都听说了,贵妃这里怎么瞒得住呢?何况,本来朝阳殿就都见到了大公主那一身,贵妃亲近的人虽然不敢说出来叫贵妃忧心,但是毕竟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越是想要六皇子日后如何,如今难道不该更注意些?
所以心里也都不舒服,难免紫瑛她们就要找大公主的奶娘问话。
一向的规矩就是在朝阳殿里,奶娘们地位不如她们几个丫头。
紫瑛问话的时侯口气也不大好:“你们是公主的奶娘,怎么就不规劝她?如今闹成这样,陛下知道了怎么说?娘娘如今病着,这不是诚心的?如今叫皇后抓住了把柄,大公主不得脸,你们就得了脸不成?”
奶娘吴氏满脸堆笑,说的话倒是也不客气:“姑娘这话说的是,我们是公主的奶娘,本来是该规劝的。可奈何我们哪里敢多管公主的事呢?公主屋子里做主的只有公主自己,下面的所有人都得听公主的。”
“公主还小,难不成万事都懂了?那留下您两位是图什么呢?如今莫不是公主还吃奶吗?”紫瑛怒道。
“姑娘说的很是呢。”另一个奶娘马氏也笑:“只是一来公主不听我们的劝,二来贵妃娘娘有话,谁也不许欺压了公主。天长日久下来,公主如今怎么会听?昨日的事,公主跟前的丫头都劝过,公主只说一句我是公主还是你们是公主?这一说,谁敢再多说什么呢?姑娘说的都对,奈何我们是奴婢,说到底也是伺侯人的。”
“是啊,姑娘是娘娘身边的人,按说也一样该规劝,都是做奴婢的人,姑娘又何必为难我们呢?”吴氏是这么说,可事儿还不是这样呢。
奶娘们都是特殊的,她们按理说地位是比宫女高的多,可事实就是主子们身边贴身的宫女都比别的宫女体面,也就导致她们总是能压奶娘一头。
要是相处的还好,那就是大家平起平坐,像朝阳殿这边的情况就是奶娘被打压下去了。
这会子,吴氏和马氏说的也没什么错,她们做不了大公主的主。天长日久的,早就都习惯了,如今再来怪罪她们,岂不是强人所难?再说下去,奶娘不敢跟贵妃说什么,怕就要给她们没脸了。
未婚的姑娘到底有些话还是说不过奶娘们的。
皇后与大公主的对话内容,紫瑛几个昨晚就知道了。只是顾忌着贵妃的病,都没跟她说罢了。
此时闹成这样,再不说也不行了。
眼见奶娘这么说,紫瑛气的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去跟贵妃说。
紫瑛哪敢直白的说?也得是斟酌着,尽量换了平和口吻跟贵妃说了这件事,贵妃当时就气的一口气险些倒腾不过来。
撑在床沿边喘息了好久。
“娘娘别动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公主还小,也是皇后太过认真了……”紫菊赶紧劝她宽心。
“你叫她来!”贵妃撑着她,脸色泛红,咳嗽了几声:“叫她来!”
紫菊点头,叫人赶紧去请大公主过来。
大公主也知道是什么事,来了不太敢走近:“母妃……”
“你跪下!”贵妃靠着紫菊,她人还在发烧,脸色不正常的红。
大公主咬唇跪下来:“母妃,我知错了。”
“知错……我一向疼你,没有你六弟之前,我只有一个你,把你看做眼珠子一般,我知道你被我惯的很,没想到你这般没有心肝!”贵妃一边说一边喘息,人要不是在床榻上,真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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